第27章 城
岳秋荷看著哭的整張臉漲的通紅,滿頭滿臉都是汗的思甜,心疼不已。
「媽,你還是先將孩子給我,我來哄哄她,思甜是不是尿了,所以不舒服才這麼哭的?」
岳秋荷心中著急,聽著孩子撕心裂肺地哭,她也忍不住地紅了眼圈兒,對著司婆子問道。
「怎麼著?你閨女就金貴的很?不能半點兒地漚著?我剛看了,尿布乾的。快去做飯去,當人媳婦兒的,餓著婆婆,餓著丈夫,這就是你們岳家閨女的教養?」
司婆子對著手上的動作沒停下來,掂著,哄著思甜,可臉上的表情卻不是那麼回事兒,一臉的義正言辭,對著岳秋荷道。
「媽,孩子哭的這麼厲害,是不是鬧覺了?還是給秋荷吧,讓她哄哄,讓孩子睡著了咱們在吃飯也成,我在陳家吃了點東西,這會兒還不太餓呢。」
孩子哭,外加上老娘的厲聲呵斥,媳婦的冷臉,司國忠只覺得自己的腦子都大了,忍不住地出聲勸解道。
「怎麼?有了媳婦,有了閨女,一個兩個的都比你老娘金貴了,是不是?早知道你是這麼個不孝東西,我當初生你下來做什麼?老天爺啊——」
司婆子的這番唱念做打司國忠當然不是對手,他一臉無奈地對著岳秋荷道,
「你先去做飯,思甜這裡有我照看呢,放心吧,小姑娘年紀不大,這小脾氣可真是不小,快去吧。你走了說不定孩子就安靜下來了。」
司國忠不僅說,而且還出手將岳秋荷給推了出去。
岳秋荷雖然也有力氣,可也比不過司國忠這個大男人,她沒好氣地道,
「行,我去做飯,思甜肯定哪兒不對勁兒,你快瞧瞧她,看看孩子身上……」
「你這是什麼意思?思甜也是媽的孫女兒,你是覺得媽能對著思甜動手?別太過分了啊!」
司國忠一向都是孝子,聽著媳婦兒質疑老娘,忍不住地爆發了。
「隨你,若是真的思甜哪兒不對了,司國忠,我跟你沒完!」
岳秋荷說完之後,甩來他的手,然後轉身出去了。
「你……」
看著她的背影,司國忠剩餘的話也就只能堵在心裡了。
「國忠,國忠,你媳婦兒走了,快點兒過來,找點兒紅霉素出來,看看你這嬌閨女,這麼難伺候,誰能伺候的了?」
聽著司婆子這話,司國忠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就放在了還扯著嗓子哭的思甜身上,
「娘,這,這是怎麼回事兒?」
看著思甜的後背血肉模糊的模樣,司國忠忍不住地倒吸一口涼氣,顫顫巍巍地問道。
「還能怎麼回事兒,小孩子家肉皮子嫩,在炕席上划的唄,快去拿了紅霉素來給抹抹,再不然拿牙膏來也行。」
司婆子沒好氣地道。
她是真的沒想到孩子會傷成這樣的,不過是將她從炕頭上推到了炕腳罷了,誰知道炕席上的篾竹會把她的後背劃成這樣呢。
「娘,這,這不能途牙膏吧?這也太嚴重了些,孩子還小呢,不行我帶她去公社,讓老三給看看,上點兒藥膏,包紮下?」
司國忠一臉的不忍,對著司婆子道。
「哪就那麼金貴了?不過是划傷了油皮而已,小孩子皮膚嫩,可也長得快,不幾天就能好了,現在你快去找了紅霉素和牙膏過來,先別讓她哭,成嗎?」
司婆子這會兒也是滿腦門子的汗了,畢竟大夏天的,孩子又在她懷裡撲騰。
「媽,紅霉素成嗎?那不是……」
司國忠腳下的動作也不慢,拿了牙膏和紅霉素過來,有些遲疑地問道。
司婆子也不確定,可到底這年頭紅霉素算是萬能葯了,除了紅霉素之外,還能咋?
「兩樣兒都試試,牙膏清涼,抹上點兒說不定她就不哭的這麼厲害了。」
司婆子帶著一絲不確定地對著兒子道。
母子倆人齊心協力,司國忠抱著脫的光溜溜的小思甜,司婆子將牙膏塗了上去,牙膏的冰涼一個刺激,小思甜忍不住,又撕心裂肺地來了一聲兒,兩隻手雖然都放在了面盆里,可是聽著思甜的這聲哭嚎,岳秋荷忍不住了,扔下了面盆,手也來不及洗,三步並作兩步,然後來到了堂屋。
這一眼,她只覺得自己的心肝肺都碎了,眼淚撲簌簌地就往下掉,
「思甜……」
岳秋荷哽咽地出聲兒,司婆子聽見兒媳婦的聲音,手下一顫,思甜哭的更響了!
「都給我住手!」
岳秋荷雖然不懂醫術,也不懂藥理的,可也沒聽說過受傷了塗牙膏和紅霉素的。
司婆子本就心虛,聽著兒媳婦的這聲厲喝,臉上閃過一抹不自在,嘴裡嘟囔道,
「不過是個死丫頭罷了,養的那麼金貴,我到底也沒做點兒啥,你可別覺得我是作踐了孩子,我不過是……」
「司國忠,我要帶著孩子去縣城,你去推自行車!」
岳秋荷完全不想聽婆婆廢話,心中在滴血的她小心翼翼地將思甜從司國忠的懷中接了過來,冷臉道。
「不然去老三那兒看看,不過是划傷了油皮兒,看著嚴重,其實沒多厲害的!」
司國忠看著老娘一張臉漲的通紅,有些不忍,對著媳婦道,
「我說了我要去縣城,你動不動?不動的話就算了,我也不求你,我自己想法子。」
岳秋荷徹底地冷著臉,抱著孩子往外走,她要回去收拾收拾,拿點兒錢啥的,雖然自己手頭上沒多少錢,可為了思甜,錢又算的了什麼呢?
就在這個當口兒,大房一家子七八口子人進門了,司國耀對著弟弟問道,
「到底怎麼了?大老遠兒地就聽思甜哭,這丫頭平時可是個乖巧的,白天夜裡地也不見她哭過的!」
「嘿,沒事兒,孩子背上破了點兒皮兒,估計是疼的慌,所以才哭的。」
司國忠一邊兒地往外走,對著自家大哥苦笑道。
「多大事兒?你媳婦兒也忒是疼思甜了些,瞧著倒是比文豪還要上心幾分呢,不過是個丫頭,至於的嗎?」
司國耀三個兒子,只有思萌一個閨女,可他看重的仍舊是兒子,對著思萌愛搭不理的。
聽著這話,司國忠倒是沒接茬兒,直接地往外走,看著他這樣,司國耀倒也懶得再問,陳麥穗卻是隨著思甜的哭聲去了老二家的屋子。
「哎喲,我的媽呀,思甜怎麼傷成了這樣?」
思甜才多大點子?整個人趴著,背上雖然不至於血肉模糊,可還是將陳麥穗給嚇了個夠嗆,她是知道這個弟妹對於思甜的看重的,平時上地幹啥的都要先將思甜安頓好了才行,甚至怕蟲子咬,各處都放著大蒜啊,臭草之類的,雖然滋味兒不好,可也不怕蚊蟲。
「這是老二還是媽?」
陳麥穗直截了當地問道。
「大嫂,我這兒有點兒亂,您能先回去嗎?」
岳秋荷翻著自己的陪嫁箱子,頭也不回地對著陳麥穗道。
陳麥穗也真沒有多麼地熱心,既然人家不想說,她難道還要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嗎?
「行行行,我不吵你,孩子可要緊,你們快點兒想法子啊!」
陳麥穗說完,直接地走了出去。
岳秋荷從一本什麼破舊的書中翻出了自己存下來的私房,一股腦兒地都塞進了口袋裡。
「好了沒?走吧?」
在外面等不了的司國忠再次地返回,站在門口問道,
「走!」
岳秋荷這會兒已經收了眼淚,拿了個小薄被子,將思甜放在上面,後面繼續光著,小心地抱著孩子,開始往外走。
「老二,這是上哪兒?去老三那兒瞧瞧得啦,可別聽你媳婦兒的作妖,非得去縣城啊,這大晚上的,去了縣城也不一定有大夫,你先去老三那兒瞧瞧,明兒一大早再去縣城也成……」
司婆子雖然滿臉的不情願,可到底這幾句話還是有道理的,司國忠看了一眼沉著臉,只管往前走的岳秋荷,對著老娘點點頭,然後推著自行車,大步地追了上去。
山路彎彎曲曲,她懷裡還抱著思甜,等到了公社,岳秋荷只覺得自己已經不會走路了,之前全部的心神都放在思甜身上,生怕她哪兒不舒服所以沒太注意,可是這會兒,她只覺得自己的屁股酸疼的厲害。
「你來推著車子,我抱會兒思甜吧。」
司國忠自己累的滿身大汗,可看著紅著眼睛,一臉焦急的媳婦,昏昏沉沉的思甜,他忍不住地道。
「算了,剛哭累睡著了,換手了我怕她再醒。」
岳秋荷儘管也知道自己快要撐不下去了,可還是搖搖頭,沒多遠兒的功夫就到了公社的衛生院,司國慶恰好地吃完了飯,帶著閨女在外面納涼,看見了二哥,二嫂,急忙地迎了上去。
「老三,快給思甜看看。」
岳秋荷這麼一張口,她的眼淚又忍不住地掉了下來……
「嘿喲,這是怎麼了?二嫂你也忒不小心了,才這麼點大的孩子,多遭罪啊!」
司國慶一向對著孩子有無限的耐心和愛心,他一向偏疼孩子,思甜一向都是二嫂照顧著,現在孩子傷成這樣,二嫂也忒不精心了。
「先別說那麼多,先給孩子上點兒葯啥的,成不?」
「沒問題,昨兒剛好來了一批雲南白藥,思甜這傷,雖然看著嚴重,不過孩子長的快,恢復的也快,二哥二嫂你們也別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