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城
聽著岳秋荷說的嚴肅認真,司國忠也是詫異連連,
「到底是為啥啊?這養家糊口的事兒是男人的事情,我的兒子閨女自然也有我這個當爸爸的養活呢,怎麼著也輪不上你出頭的!」
男人么,在某種意義上都是好面子,所以司國忠的臉色很難看,岳秋荷也能理解。
可這是她的堅持,想要自己經濟獨立,手裡頭有錢,自己不用看人臉色,不用受誰的委屈,想怎麼花就怎麼花,想怎麼買就怎麼買,反正是自由的,這是岳秋荷後半生的奮鬥目標。
雖然聽著挺沒志氣的,可她不過是個大字不識幾個的農村女人,還能有啥雄心壯志呢?
她一輩子都沒想過要成為女強人,不過是手裡頭能有幾個閑錢,能養活的了自己,能養活的了自己的思甜,這就夠啦。
「可我也是個人,也是有自尊心的,不能一輩子朝你伸手要錢,你樂意不樂意是一回事兒,我心裡過不過的去是另外一回事兒了,司國忠,雖然現在我承擔了家裡全部的家務,農活,可是在別人眼裡,我還是個靠著你過日子的女人,我厭惡別人那種理所當然的語氣,討厭別人覺得我就是個累贅,搞的好像離開你了,一輩子就要活不下去一樣……」
岳秋荷半真半假地抱怨道。
這也不算是作假,想想去了縣城,自己成了家庭主婦的那幾年,起初她也是驕傲和歡喜的,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隨著司國忠的改變,她每次找司國忠要家裡的零花錢,他都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對著自己道,
「不上個星期才給你兩百?錢都哪兒去了?老子辛辛苦苦在外面當孫子,你們倒好,家裡花著老子的,用著老子的當大爺是吧?要錢啊,沒有!」
這並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時間久了,她又不是塊兒木頭,也會傷心的啊。
可是自己體諒司國忠掙錢不容易,也是自己底氣不足,所以一步步地退讓,一步步地忍著,讓著,這樣做的後果就是司國忠一家子越來越不將自己當回事兒了。
所以司國忠可以理直氣壯地出軌,理直氣壯地幫那個女人買了房子,換了份兒新的工作。
想想那些事情,岳秋荷越發地憤怒,傷心,心中也是越發地堅定起來了。
錢特么的真是個好東西,自己有了錢,也能讓人捧著,哄著。
想想自己的娘家人,不就是貪圖司國忠的錢,所以聯合起來算計自己嗎?
可岳秋荷的悲憤司國忠實在是不懂,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嗎?以前不是好好兒的嗎?所以現在媳婦兒到底發的什麼瘋?
「這不都是這樣嗎?所以你到底在氣啥?誰說了難聽話了?」
司國忠一頭霧水地問道。
這麼幾百年,幾十年下來,祖輩可不都是這樣,為啥到了媳婦兒這邊兒,她就不能忍受了?
司國忠真心是想不明白媳婦為啥反應這麼激動。
「沒人說什麼難聽的話,你去問問你媽,在她眼裡,我是不是你的累贅?我這麼個大字不識一個農村女人,簡直丟了你司國忠的臉面,她不同意我跟著去縣城,也是因為有這方面的原因吧?是不是?」
岳秋荷臉上的嘲諷更濃,對著司國忠質問道。
「媳婦兒,較真的話就真的是沒意思了啊,至於這樣嗎?真的,你這樣我難道不為難的嗎?別人不心疼我,你這當媳婦兒的難道就不能體諒體諒我?心疼心疼我?」
司國忠也是一臉鬱悶地問道。
他也覺得委屈呢,雖然自己是個男人,可在外面也有很多的不如意,回到家了,還要面對這麼些家務事兒,哄好了老娘之後還要哄媳婦兒,司國忠真心覺得自己委屈了。
「司國忠,我能理解甚至是體諒你,可誰心疼我?誰來理解我?」
岳秋荷帶著一股子難以名狀的心酸和悲傷,對著司國忠問道。
司國忠看著她都快哭了的模樣,嘆了口氣,放下了自己手中緊緊攥著的水壺,嘆了口氣,
「行吧,既然這樣,那就等過完年吧,咱們一家子都去縣城,如果媽不想去的話,那就讓她在大哥家生活著,媽幾畝地的收成,羊這些東西都讓大哥家得了,你應該沒啥意見吧?」
司國忠對著媳婦兒問道。
「完全沒意見,但是咱家的地我不會承包給大哥,親兄弟明算賬,我不想因為這麼點子事兒就鬧的你們兄弟不和,成嗎?」
岳秋荷達成了自己的目的,心中也是輕鬆了許多,對著司國忠道。
「成,這事兒我去和媽說,媽就算是不高興,也有我呢。」
司國忠對著媳婦兒保證道。
「好,聽你的。還有些秋糧和土豆,正好收了直接糶【tiào】了,變賣成錢,不管是租房子還是送文豪上育紅班,手頭上也寬鬆些。」
岳秋荷想明白了,只要留夠自己一家子的口糧,其他的她也不想留著,有錢了再買唄,幹嘛要留著,新糧食放成了陳糧,最後還不知道便宜了誰呢。
想想前世,自己攢了幾千斤,快要過萬的糧食,最後還不就是便宜了司國忠的兄弟姐妹。
「成,家裡的事兒都聽你的,我也找找房子,如果能想辦法買個房子的話,咱們就買,買不了的話就租吧。」
司國忠對著岳秋荷道。
「買吧,能貸款嗎?咱們貸款買吧。」
岳秋荷想想還是有些心動,縣城買房子,那可是夫妻共同財產,以後就算自己和司國忠離婚,也能分到一部分,哪怕是錢也好的呀!
司國忠倒也是有些心動,可這買房子的話,不是一筆小數目,最起碼一兩千要的,所以他雖然心動了,要實施么,可沒那麼簡單的。
「成,我先看看,找找房子,找找門路再說。」
司國忠自然是聽出了媳婦兒言語中的熱切來,也是有些來勁兒,想想買個房子也是挺好的,至少自己不用住宿舍,不用吃食堂了,這也不錯。
儘管往好的方面想,司國忠倒是可以接受媳婦兒去縣城,反正沒之前那麼抵觸就是了。
兩人之間的氣氛倒是緩和下來了,岳秋荷去給醒了的思甜餵奶,司國忠忙著幹活兒,抬頭看著不遠處滿臉溫柔地盯著思甜的媳婦兒,心中長長地嘆了口氣,要不是看著媳婦兒對著兩個孩子這麼看重,他說不定真的就要胡思亂想了。
畢竟媳婦兒現在這樣,跟生了外心真的很像,只有生了外心,才想著各種折騰,各種地不想跟自己過了,不想孝順和忍耐自己老娘了。
所以他也是心中生出了些許的防備的,這一點卻是岳秋荷所不知道的。
夫妻倆之間都各有自己的小心思,這樣的日子能堅持多久,誰也不知道。
事情定下來了,岳秋荷也就在籌謀另一件事情了,
她要趁著這剩下的半年時間,不太忙的時候去趕集,然後為自己攢下去縣城的啟動資金。
至於要賣什麼,她也想好了,現在趁著天氣熱,賣涼皮,等天氣涼下來了她就賣其他的。
涼皮兒她自己會做,做的也好吃,賣的也不貴,所以也不怕沒有人買。
想好了自己未來的事業之後,岳秋荷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
這人心情好,幹活兒也是挺快的,夫妻倆人將岳秋荷一個人兩天的活兒一下午給幹完了,這有個男人在身邊,確實是不一樣呢,岳秋荷忍不住地心生感慨道。
忙完了地里的活兒之後,岳秋荷抱著孩子,司國忠背著背簍,裡頭擱著水壺啊,鐮刀啊,草帽之類的。
夫妻倆忙完也不算早了,晚上七八點鐘的樣子,夜開始黑蒙蒙了,可也能看得清道路,清風徐來,反正是各種舒坦的。
岳秋荷的心態平和下來了,司國忠也恢復了自己油嘴滑舌的德行,說著自己臨時發揮的笑話,逗的岳秋荷樂不可支的。
看著媳婦兒這樣的笑臉兒,司國忠只覺得自己心中暢快不少。
「那個人是不是文志?」
司國忠眼尖,可還是帶著幾分遲疑和不確定地問道。
因為眼前的這一幕實在是讓人有些不可置信呢,畢竟司文志昨天才新婚,可是今天呢?竟然拉著村裡馬家的姑娘,兩人似乎都有些激動,馬家的姑娘還是一臉的激動,兩人不知道在嚷嚷些什麼。
馬家的這位姑娘是司文傑的媳婦馬梅的堂妹,往常和馬梅這個堂姐玩的好,畢竟是一個村裡兒住著,所以常來司家玩。
可至於什麼時候和司文志勾、搭上的,這一點岳秋荷還真是不知道。
如今自己和司國忠撞破了這兩人的醜事兒,可該怎麼辦?
側面瞧著那姑娘微微隆起的腹部,岳秋荷只想嘆氣,這可真是造孽啊!
儘管自己在小樹林子,在田野山上地撞見了好幾次這倆人在一起膩歪的情形,可講真,她是真的沒想到司文志的膽子竟然這麼大,會鬧出人命來。
當然,也是因為前世並沒有這樣一幢事兒,所以她就沒多想。
現在可該咋辦?
這個時候的司國忠其實還算是個正直的人,撞破了侄兒的醜事,他氣的渾身發抖,可是看著岳秋荷臉上帶著嘲諷外,一臉的平靜,這心中可真不是滋味的很。
「咋辦?」
岳秋荷自然是發現了司國忠的目光,壓低了嗓子問道。
「不知道,你覺得呢?」
司國忠是真的不知道,這昨天才剛剛娶了媳婦兒啊,鬧出來的話,司家的臉面可都沒了。
「不然你和大哥通下氣,我全當是不知道,省的大哥大嫂不自在。成不?」
岳秋荷也而不激動,帶著幾分平和地建議道。
她早就知道司文志是個什麼德行了,所以完全可以做到這樣平和。
「唉,也只能這樣了,家醜不可外揚,看看文傑這個德行,只怕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也不知道人家都咋笑話司家呢。」
司國忠自詡是公家人,是個體面人,好面子的緊,侄兒做出了這樣丟人的事兒,他覺得臉上燒的慌。
「只可憐了文傑媳婦兒,如果陳家知道了,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大嫂花了大價錢才娶了娘家侄女兒回來,現在可真是……」
岳秋荷剛生出的那點子幸災樂禍很快地就不見了,女人啊,就是這麼可憐,遇人不淑,簡直是……
好吧,岳秋荷其實是沒臉說嘴的,畢竟這事兒上自己做的不地道,選擇了旁觀。可涉及到了大房的家務事兒,這種事情自己一個外人真的不好摻和,很容易結仇。
至於現在要怎麼辦?
反正這是大房的事情,是司國耀和陳麥穗該操心的,她也只能繼續地裝作不知。
司國忠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心思,許是不放心岳秋荷,又仔細地叮囑了幾遍,讓她一定別說出去,這事兒自己只要告訴大哥就成,反正司家是絕對不能出這種事情,成為笑柄的。
對於他的叮囑,岳秋荷不置可否,這事兒只怕是沒那麼簡單,馬家姑娘明顯是懷孕了,而且更糟糕的是,馬家姑娘是有婆家的,她婆家恰好是村裡的民辦教師,王老師的兒媳婦。
王老師的兒子在外面讀師範學校,明年就畢業了,王老師自己年紀大了,想讓兒子回來結婚,再頂了自己的位置,這樣的話,養兒防老,一家子都住在一起,多好。
王老師想的倒是挺美,可誰能想到,如今會出這麼了這麼一茬子事兒呢?
前世是司文傑帶著馬家姑娘跑了,然後不知所蹤了之後這樁醜事兒才讓人給發現了。
可是現在呢?
當然,司文傑帶著馬家姑娘偷跑,也是在新婚中,現在看來,只怕是不得不跑吧?
想想馬家姑娘的肚子,岳秋荷忍不住地嘆了口氣。
夫妻倆放慢了腳步,繞道兒家去了。
司國忠一臉氣憤,手和臉都顧不上洗直接地去找司國耀去了,岳秋荷也不想理,將手臉洗乾淨之後,她帶著搖籃進了廚房。
司文傑的媳婦兒陳慧慧正在擀麵條,看見她進來了,帶著幾分靦腆地叫了聲二嬸。
岳秋荷也低低地應了一聲兒,反倒是自己覺得有些難為情了。
儘管自己沒做錯事兒,可難免地還是覺得有些束手束腳的。
岳秋荷這頭忙活做飯,氣氛還算好的話,司國耀兄弟倆那頭就是疾風驟雨了。
「老二,你說的是真的?」
司國耀臉沉的能滴下水來,狠狠地盯著自家二弟道。
「大哥,這種事情誰還能說謊不成了?路上我尿急,繞了個彎兒,進了小樹林子,可誰承想,能撞見這種破事兒,文志到底想幹啥?他才剛結婚,娶的還是親戚家的閨女,這以後大哥你還回不回岳家了?」
司國忠一臉的惱火,對著司國耀問道。
「行了,這事兒我和你嫂子承你情,可千萬別透出去啊,就是弟妹也不行啊!」
司國耀不放心地多囑咐了自家二弟幾句。
「行了,大哥你放心吧,我嘴沒那麼長!」
司國忠沒好氣地回了自家大哥一句,然後轉身走了。
儘管司國忠已經下了保證了,可司國耀還是不放心,以己度人,若是哪個侄兒,侄女兒做出了這樣的醜事兒,別人即便是不提,可是枕邊人,媳婦兒肯定是會說的。
老二媳婦兒雖然不是個碎嘴子,可萬一呢?
所以司國耀覺得自己有必要趕緊地解決這事兒,省的鬧大了,最後丟人的還不是自己?
這麼丟人的兒子,司國耀恨不得打死他算了,可畢竟是自己的親兒子,想要下狠手,司國耀一時半會兒地也下不去那個狠手。
司文志被自家老爹打發出去找弟弟,他心裡著實不算是痛快,累了一天了,歇會兒這都不行?什麼事兒都非得使喚自己,他又不是這個家的使喚丫頭,可是看著老爹陰沉的面色,司文志也不敢頂嘴,撇撇嘴之後出去找司文傑去了。
司文傑也是滿肚子的怨氣呢,自己和馬潔不過是玩玩兒而已,你情我願的,當初馬潔明明知道自己要娶媳婦兒了還纏著自己,之前明明說好的是好聚好散的,可誰知,她竟然這麼有心計,懷孕了。
仗著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馬潔竟然逼著自己和媳婦兒離婚。
司文傑簡直不可置信,這怎麼可能?
為了能娶到舅舅家的表妹,他家可真是大出血了,光彩禮就花了一千多,縫紉機,自行車,收音機可都是置辦齊全了的,就因為這,自家大哥大嫂也是一肚子的怨氣呢。
而且娶了表妹回來,司文傑也發現了,表妹比馬潔簡直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最好的一點就是,媳婦兒比馬潔要自愛自重的多,馬潔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被人玩膩了的臭□□而已,竟然還敢和自家媳婦兒爭,簡直不要臉。
司文傑和馬潔倆人沒掰扯明白,帶著一肚子氣地往家趕,走到了家門口附近,就看到一臉不高興的大哥。
他當然知道這段時間因為自己結婚,因為彩禮,因為家裡的花銷,所以大哥大嫂都不高興,可司文傑自己還不高興呢,這事兒又不是他能決定的,都是老爹老娘做主,大哥幹嘛要給自己臉色看?
司文志在看到自家弟弟之後,隱隱地翻了個白眼,對著司文傑沒好氣地道,
「爹叫你呢!快去吧!」
司文傑對著自家大哥也沒什麼好臉色,他自詡是讀書人的,可大哥呢,小學肄業而已,憑啥在自己面前端著架子?
外加上這一陣子,因為司文傑結婚一事,兄弟倆就有些膈肌的。
「爹找我啥事兒呀?不會是大哥你又告黑狀了吧?」
司文傑一臉地懷疑,對著司文志道。
「你有病啊,誰稀罕告你黑狀,你愛去不去,反正爹的脾氣你是知道的!」
司文志對著這個弟弟完全沒有多少的兄弟感情,冷笑了兩聲,轉身走了。
司文傑雖然在自家大哥面前囂張的很,完全不將他放在眼裡,可是對上司國耀這個當爹的之後就完全不行了,司國耀又不是好脾氣的,動輒不是棍棒加身,就是一頓臭罵,反正司文傑這個次子絕對沒有司文志和司文明在司國耀心中的地位高。
老大是長子,以後司家傳宗接代,給自己老兩口養老送終的重擔就是老大的了,至於司文明么,現在年紀小,學習成績也好,所以算的上是錦上添花,唯獨這個老二,之前被學校開除,丟的可不止是老三的臉面,更讓他這個當爹的抬不起頭來。
可是現在呢?
自己本來就不是太願意為老二娶媳婦兒花這麼多,可架不住媳婦兒攛掇和鬧騰,所以勉強同意了,可誰知,這結婚才幾天呢,這小崽子竟然又鬧出了這麼一茬兒來。
當然,現在司國耀兄弟還不知道馬潔已經懷孕了,否則的話,司文傑的小腿兒能不能保住還是兩碼事兒呢。
司文傑其實自己心中也忐忑呢,不過想想自己似乎也沒幹啥見不得人的壞事兒,所以完全沒有必要不安,所以他昂首挺胸地去見自家老爹去了。
當然是離著家兩三百米不遠處的窯洞。
司國耀對於住哪兒其實沒多大意見的,反正只要能有個睡的地方就成了,平時待客啥的都是來這邊兒的堂屋的。
當然,平時也真是沒啥要緊的客人來,畢竟現在大家都在忙,誰會想著上別人家去串門子?
司文傑看到自家老爹的黑臉之後,似乎是感覺到了那裡不對了,想想又覺得自己也沒有什麼把柄可抓的,所以司文傑就徹底地放心下來了。
可惜的是,司國耀滿肚子的火氣可算是找著發泄口了,關上了門之後,一腳地就沖著兒子踹過去了。
司文傑徹底地傻眼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老爹到底在發什麼瘋,好端端地為啥要揍自己了。
可司國耀才不管他的鬼哭狼嚎呢,順手地抄起地上小孩兒胳膊粗的木棍,劈頭蓋臉地開始招呼司文傑。
司文傑剛開始還算是硬氣,只護著頭臉兒,沒大躲,可是時間久了,發現自家爹得寸進尺,完全沒有要停下的節奏,就算是皮再厚,肉再多,可也架不住這麼狠命兒地揍啊。
所以司文傑開始躲閃了,上躥下跳的。
之前他不躲不閃的司國耀生氣,可這會兒他左閃右避的,司國耀更生氣,這個小兔崽子,忒不是個東西了,竟然會做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情來,若是讓外人知道了,司家就是一場笑話了,而且更加可怕的是,他該咋向大舅子交差?
這個小兔崽子,這樣的混賬東西,不直接打死,難道還要留著過年嗎?
越是打,司國耀越是來氣兒,恨不得弄死他得了,恨不得自己就沒生過這麼個孽障東西,這就純粹是來討債的。
這要是被人發現了,自己的這張老臉可是該往哪兒擱?
想想他都覺得臉上燒的慌,心中越是惱火,他手上的動作越是狠,一次比一次重,本來就一頭霧水的司文傑也委屈的慌,
「爹,無緣無故地,您到底這是幹嘛啊?我現在也是娶了媳婦兒的人了,爹你就不能給我留點兒面子嘛?你這樣我還哪兒有臉見人啊!」
司文傑忍不住地對著司國耀道。
「你沒臉見人?你當然沒臉見人了,你那臉早就喂狗了,你還哪兒來的臉?」
司國耀折騰的渾身大汗,實在是打不動了,這才一臉怒氣地罵道,
「爹,到底咋了?我現在又沒惹事兒,好好兒地擱家待著,每天也沒出去閑逛,都是跟著你和我媽下地幹活兒的,您倒是說說,哪兒就瞧不上我了?」
司文傑也是真的委屈的慌,對著司國耀質問道。
「你倒是有臉了,說說你和馬家的那閨女是怎麼回事兒?你要是不說老實話,我就打斷你的狗腿!」
聽著這話,司文傑渾身一顫,可也弄不明白自家爹是全知道了還是剛聽了一點兒的風頭,
「爹,您哪兒聽來的這些閑言碎語?我咋可能會和什麼馬家姑娘往來,您可別聽點兒閑言碎語的就見風見雨啊。」
司文傑賠著笑臉兒,對著自家老爹道。
「狗屁,我親眼看見的,你剛才和馬家的那個馬潔倆黏黏糊糊的,你當你老子瞎啊!」
司國耀沒想著要將自家二弟給供出來,畢竟是大房的醜事兒,他一點兒也不想將自家弟弟給牽扯進來。
「爹,我錯了,這不是以前小,不懂事兒么,我現在都娶了陳慧了,肯定和她好好兒過日子的,是不是?所以爹你放心吧,我已經和馬潔說明白了,以後不會有往來了,您一定要相信我!」
知道瞞不過去了,司文傑倒也不隱瞞了,這馬潔最近也是煩人的厲害,他新婚燕爾的,和媳婦蜜裡調油,完全不像應付那個越來越肥,越來越放不開的馬潔了。
年輕人性子不穩,愛玩愛鬧的司國耀也明白,可不管咋樣,反正都不能影響到家庭,聽著他還算是說了句人話,司國耀的臉色總算是沒那麼難看了。
「你真和她說清楚了?以後不往來了?」
司國耀還是有些不放心,多問了一句。
「爹,這還能是假的啊?我今天和她見面,就是要說清楚的,爹,您放心吧。」
司文傑當然不確定,可這並不妨礙他在司國耀面前發保證啊。
「行,那我就看你表現了,千萬別再讓我看到,不然的話,直接打斷你的腿!」
司國耀又威脅教育了兒子兩句,這才讓他走了。
司文傑挨了揍,一瘸一拐地離開了父母住的窯洞,然後去自己和馬潔的密會基地去了。
他倆那會兒不歡而散,約好了吃好了晚飯之後再說的。
司國忠在看到司文傑去窯洞之後,也就丟手不去理會了。
左右兩個年輕鬧騰鬧騰,總不會做下什麼太過的事情,所以他也就不當回事兒了。
岳秋荷自己雖然擔憂,可畢竟沒立場,也不能去關注這個,所以這事兒就這麼地拖了下來。
沒兩天的功夫,司國忠就走了,他畢竟不可能請長假,所以就匆匆地走了。
隨著司國忠一起消失的還有司文傑和馬潔。
起初大家還沒太在意,可兩三天的功夫也足夠讓司家和馬家回神過來了,再說了,司國耀還是知道點兒的□□消息的。
大家議論紛紛的同時都盯緊了司家和馬家,這麼個小鄉村,日子過的跟白開水一樣沒滋沒味兒的,現在好容易地有了個可以讓大家腦洞大開的八卦消息,大家怎麼可能會放過這個話題不去關注?
司家畢竟失蹤的是個男孩子,好歹地還能端的住些,能沉得住氣,可是馬家不一樣,他們家走的可是個黃花大閨女啊。
這私奔自古以來都不是啥好名聲,更何況人家男方還結婚了呢,自家閨女更像是倒貼上去的私奔呢。
不管真相如何,反正馬潔這麼一走,整個馬家在小南庄就成了一個笑話。
馬家丟的是閨女,沉不住氣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馬梅的爺爺奶奶,父母,馬潔的父母,馬家的什麼叔伯兄弟之類的,反正人多勢眾的馬家人就找上門來了。
甭管是惡人先告狀還是怎麼著,反正司文傑拐走了自家丫頭,這事兒司家就必須得給馬家一個交代。
司家大房和馬家大房還是親家呢,可如今么?
這麼一場撕逼下來,不成仇家,岳秋荷就覺得是好的了。
想想哭的眼睛紅腫,收拾鋪蓋回了娘家的陳慧,岳秋荷是真的有些後悔的,也許她該早早地揭破此事的,哪怕那個時候司文傑和陳慧的婚事告吹了都比現在要好。
可惜的是,這世界上是沒有後悔葯的。
當然,岳秋荷的後悔也就這麼一丟丟罷了,現在的她本來就不是什麼熱心人,不管是司文傑還是馬潔,都已經不算是孩子了,既然成年人了,就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只是可憐了陳慧。
不過陳慧可憐,可陳家人也不是好相與的,所以司家要倒霉了。
岳秋荷想想接下來的亂局,竟然沒有多少的鬱悶傷懷,反倒是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
司家,對她來說,傷害更多。所以現在司家人的日子不好過,她心裡頭歡喜居多的。
馬家人上門,侄女兒兼媳婦兒跑回了娘家,大兒媳婦雖然沒回娘家,可是臉色耷拉的難看,陳麥穗簡直要瘋了,這特么的都叫什麼事兒。
馬家人仗著人多,團團地將不大的司家給圍的嚴嚴實實的,這裡頭,可不僅有老爺們兒,還有膀大腰圓,一臉兇悍的女人。
婦女能頂半邊天這話在農村更加地貼切一些,女人一個比一個能幹,一個比一個彪悍。
一言不合,直接上手開撕的也不是一回兩回的,大家司空見慣,習以為常。
司家這裡也尷尬啊,馬家人多勢眾,可不見得司家就沒人了。
儘管司國耀的兩個兄弟都不在小南庄,可是堂兄弟啊,侄兒什麼的加起來一二十號人也是有的,在三老太爺的帶領下,嚴正以待。
三老太爺對於司文傑做出了這樣的醜事兒,那也是恨的牙痒痒的,恨不得拿拐杖敲斷了他的狗腿,可現在的當務之急並不是敲斷司文傑的狗腿,而是該怎麼處理這事兒。
不管咋樣,司文傑都是司家的孩子,自家人可以打斷他的腿,讓他跪著向馬家賠罪,可不能任由馬家人出頭,敲斷了司文傑的腿,跪著向馬家賠罪。
這一個主動,一個被動的事兒,絕對不能搞混了。
加上村裡的支書啊,隊長,德高望重幾位老人,看熱鬧的村裡人,反正不大的司家就連廚房都塞滿了人,更甭說是其他地方了,
院子里裡外外反正都是人,不少人臉上都帶著一種興奮,這多少年了都可都沒有一件大事兒了,說不定大家還會動手,來一場群架的大事兒,所以這種熱鬧,簡直不看白不看。
岳秋荷背著思甜,抱著司文豪,直接地離開司家,去山上去了。
反正她是司家二房,和這事兒也沒有一毛錢的關係,所以她要走,馬家人還真不會留。
現在騎虎難下,可也並不代表馬家人就願意家醜外揚啊,岳秋荷不願意看,被人正好兒巴不得呢。
司婆子本想攔下老二媳婦兒,可是看著面色有些發白的孫子,抿著嘴看著她們母子三人的背影,一言不發。
司家三老太爺對著孫媳婦兒的表現有些不滿意,可到底現在老二不在,她一個婦道人家留家裡似乎也沒大的用,走了就走了吧。
岳秋荷是真的不想理會這事兒,索性她就帶著文豪和思甜走的遠遠兒的,省的這些人沒輕沒重,說到氣頭上了再動手,萬一傷到了自家孩子,她不得後悔死啊!
農村人動手,可真沒幾個知道輕重分寸的,這打死人也不是沒有過,民風彪悍說的就是這個,所以岳秋荷才不想摻和。
當然,另一個原因是因為她自己心中有愧疚,畢竟這事兒她知道的最早,可沒有出聲,這樣一來就顯得自己不過厚道了。
所以岳秋荷有著淡淡的愧疚,雖然不濃,可畢竟是實打實的存在的,所以難免地有些愧疚。
畢竟陳慧是無辜的。
這其中,她最為愧疚的便是陳慧。
陳慧是無辜的,這是毋庸置疑的,一個渣男毀了一個無辜的少女。
算了,事已至此,說的再多就是虛偽了。
岳秋荷帶著孩子離開了,司家人和馬家人就開始說話了,這並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所以一開始,雙方都還算是克制,誰都沒有咄咄逼人。
受了司家老太爺拜託,掌控這事兒的村長和支書倆真是長長地舒了口氣,可這種事情,肯定是越說越激動,尤其是在誰是主要責任這事兒上。
司家並不覺得司文傑哄騙了馬家的閨女,馬家人也不認同自家乖巧的小姑娘勾引了司文傑,這個責任誰都不想背就是了。
焦頭爛額的陳麥穗直接地來了句,
「看那小姑娘就不是個好東西,成天妖妖嬈嬈的,打著看堂姐的名頭,見天兒地往我家跑,你家閨女果然行的正,走的端,我家的臭小子絕對不會……」
這話可是戳到了馬家人的肺管子了,出了這種事情,吃虧的肯定是女方,可是現在呢?
陳麥穗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要撕爛你這張嘴,讓你污衊我閨女!」
馬潔的媽媽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麒麟臂了,嗷了一聲朝著陳麥穗沖了過去。
陳麥穗之前沒太提防,所以這一下子就吃虧了,臉上被馬潔媽撓了幾道子出來,疼的厲害了,陳麥穗也不是饒爺的孫子,使勁兒地拽著馬潔媽的頭髮,直接地扯了一縷下來。
這倆女主人動手了,司家和馬家的女人們一擁而上,真心勸架的,下黑手的,反正種種不一而足,偌大的院子就成了戲檯子。
最後還是村長和支書倆人一起出頭,逼著司家的男人下場,這才將這些娘們兒給分開了。
「都給我閉嘴,現在要緊的是想法子解決問題,找了你們來是為了吵架的嗎?老頭子雖然姓司,可老頭子也不是只會顧著自家孽障的老糊塗,你們說是不是?」
三老太爺在小南庄果然是德高望重之輩,這話一出,眾人果然靜悄悄的了。
「老大,你先說,想咋辦?不管對錯,文傑都是個男人,該擔的起責任司家的男人絕對不會推脫!」
三老太爺言辭灼灼,倒是贏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不管咋說,先將文傑和馬潔找回來再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司國耀自己也是亂了弦子,沒辦法,也只能先這麼說。
「這倒是,馬家你們咋說?」
三老太爺盯著馬潔爸問道。
「我也贊同,先將孩子們找回來吧,至於其他啊,再說!」
馬潔爸其實也鬱悶呢,這事兒真特么的糟心就是了。
第一次見面就算是這樣完了,壓根兒就沒有解決什麼問題,而陳麥穗被馬家人揍的不輕。
岳秋荷一直到了傍晚時分才回到了司家,她知道,接下來需要自己面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