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分家(上)
司家老太爺看著她的表情只怕也大不離地知道她的心思,不過點到即止,這有些話不能多說,省的別人再煩了。
「行了,國忠下地幹活兒去,文豪媽去看孩子去,我和你媽聊聊。」
老太爺直接地將兩人給打發了。
岳秋荷也不想知道老爺子到底想說點兒啥,看了一眼已經兩眼淚嘩嘩的婆婆,轉身離開了。
一起離開的還有司國忠,他換了之前的臟衣服,北上背著草帽,下地去了。
最後也不知道老太爺和司婆子說了點啥,反正這場風波就算是不了了之了。
晚上,當著眾人的面兒,司婆子把一桶麥乳精給了岳秋荷,雖然有些不情不願的,可到底也算是給了她。
至於剩下的一桶,想也知道肯定是給司小妹留的。下月孩子生了,娘家要送紅雞蛋的時候,那桶麥乳精就成了能讓司小妹在婆家長臉的好東西了。
看著兩個妯娌眼裡快要冒火了,幾個孩子饞的口水都要下來了,岳秋荷一點兒也沒謙虛,直接地抱著麥乳精回了自己的屋子。
不過是因為今天白天的那些事情,所以不管是陳麥穗還是王翠鳳,都沒有出聲。
司家總算是恢復了正常。
豆子今天下午都收回來了,曬在了打穀場,等過上兩天,稍微去去潮氣,就能找了脫粒了。
這個時候,哪裡有機器,全都是靠著人工和牲口。
明天就該是一家子坐下來說分家的時候了,雖然已經達成了大致的意向,人人做到了心中有數,可到底這家該咋分,還沒個具體的章程呢。
都說婆家值萬貫,這個家裡的一草一木都算是大家流汗掙回來的,平時不覺得有什麼,可要分家了,人人心裡都是一桿秤,這個該是自己這一房的,那個也該是自己這一房的,總之,怎麼著也不能便宜了他們兩家的。
三個媳婦兒都是這個心思,至於司國忠兄弟仨么,到底是親兄弟,這有些話也好說,所以明天商量的時候,出頭的肯定是媳婦兒。
這些日子,基本上都琢磨的差不多了,唯獨除了司國慶和岳秋荷。
岳秋荷已經打定了主意,不管咋樣,自己絕對是不要凈身出戶的,這麼三排的房子,總歸也要給自家留上一排,按理來說,三排的房子,三兄弟一人一排,剛剛好,可上輩子呢,陳麥穗哭訴自己兒子多,以後負擔重,硬是逼著將這麼大的一個院子都留給了老大家。
自家和老四家都是一個破窯洞,老四兩口子帶著閨女去了公社,只有自己,一家四口人擠在窯洞里,這才有了自己要強非要自己蓋房子了。
對於岳秋荷的這個提議,司國忠倒也沒有太多的想法,畢竟這也算是合情合理,哪怕是少要兩畝地,岳秋荷都要覺得問題的。
夫妻倆之間帶著諸多的別彆扭扭地,哪怕是晚上躺在同一個床上,岳秋荷都是背對著丈夫的。
夜裡思甜尿了,哭了,岳秋荷明明醒了也裝作沒醒,鬧的司國忠躺不住了,只好自己起來給孩子換了尿布。
雖然沒洗過尿布,可換他還是會換的,畢竟文豪剛剛出生的時候,司國忠這當爸爸的還興了幾天呢。
岳秋荷聽著他抱著孩子哄著入睡了之後,才一頭地倒了下去,自己也是慢慢地睡了過去。
文豪如今跟這司婆子,還有兩個堂哥一起睡堂屋的大炕了,倒也是讓岳秋荷省心不少的。
不過想想這兩天的膈肌,以後真的是不知道該咋好了。
不過不管如何,也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了。
第二天,一大家子人喝了一肚子的豆麵湯之後,坐在了院子里,除了已經成家的司文傑之外,剩下的幾個孩子都給打發出去了,趕著牲口上山的,去田埂上去割草的,去樹林里是柴禾的,反正是一個都沒留地給司婆子轟了出去。
就是三歲的司文豪也不例外,讓他出去玩兒去了。
司婆子一直耷拉著臉,表達著自己的不高興,不情願,不樂意。
三個兒子還算克制的話,三個兒媳婦已經高聲大話,滿臉的喜色了。就是一直以來都是陰沉臉的王翠鳳,今兒個也是一臉的笑意,雖然淺些,可還是能明顯地感受出來她的心情很好。
分家了啊,可以過自己的好日子了,這多好!
「行了,都別吵吵了,女人家廢話真多,跟母雞一樣呱呱地,也不嫌煩。」
司婆子端著自己的白洋瓷的茶缸子,對著三個兒媳婦道。
岳秋荷和陳麥穗,王翠鳳三人對視一眼,略略地有些幾分不以為然,不過也成功地閉上了嘴巴,盯著婆婆看。
男人裡頭除了司國慶,其他的兩人都是吞雲吐霧地抽著煙。不過司國慶抽的是捲煙,司國耀吃的是自家地里種的旱煙罷了。
司國耀嫌棄捲煙沒味道,不夠勁兒,不過還是將弟弟敬的煙夾在了耳朵上。
司國慶對於兩個哥哥抽煙的舉動略略地有些不滿,離著他倆稍微有些距離,坐在了上風頭,省的熏著自己。
「好了,要分家,你們說說想咋分?我可醜話說前頭,就算是分了家,你們也是兄弟,可別被外人給攪合地不知輕重,再傷了兄弟情分,那樣的話可別怪我老婆子抽你們!」
司婆子一邊說著這話,一邊斜著眼睛瞪著兒媳婦。
司國耀兄弟平時倒也算的上孝子,連忙地點頭。
司婆子看著兒子這樣的舉動,才覺得心裡頭沒有那麼堵了,自從說了分家之後,她已經連著好些日子整夜整夜地沒法闔眼睡個好覺了,所以難免地火氣有些大。
這才會在岳秋荷頂撞了她幾句之後,動怒發火。
「這院子,怎麼著也該是我們大房的吧?畢竟大房兒子多,日後成家啥的,負擔重,你們兩家都是吃公家飯的,以後的日子越過越好,哪裡還能看得上這破地方!是不是?」
陳麥穗之前的話還算是靠譜的話,後面的話就帶著酸氣了。
「我們負擔小?男人長年累月不在家,家裡什麼活兒不都是我一個人的?負擔哪裡小了?再說了,不分院子,我們住哪兒?總不能睡路上吧!我寧願少要兩畝地,這房子也該分給我們一排,不管是堂屋這一排還是我們現在住的這一排,反正是要分給我們幾間房的,再者說了,媽跟著我們二房過,難道大嫂你能擔得起讓媽露宿街頭的罪名啊?」
岳秋荷本來就是個直爽性子,也不藏著掖著,直接地對著陳麥穗道。
「是呀,就算我們一家子以後去了公社,可以後年節了總還要回來的,總不能也讓我們睡馬路上吧?房子我們也要。」
王翠鳳一聽這話,倒也對啊,急忙地應和道。
「誰說讓你們去睡馬路了?不是還有以前的兩孔窯?稍微收拾一下都能住人,你們人少,多方便。不跟我們一樣,三個兒子呢,還跟以前似的擠著,他們成家的時候可咋辦?眼看著老二也到了成家的時候了!」
陳麥穗急了,對著兩個妯娌道。
「既然收拾收拾就能住人,大嫂你讓文傑他們兩口子搬去窯里住好了,老二結婚也能在窯里啊,這多好,一下子還分家了,各過各的,省的婆媳,妯娌之間這個不忿,那個不喜的!到時候為難的可還不是大哥大嫂!」
王翠鳳從來都不是省油的燈,直接地對著陳麥穗建議道。
那兩孔窯倒是可以住人,是司家之前的房子,後來兄弟陸陸續續地長大了之後,這才蓋了這個院子,蓋了這三排的房子,三兄弟成家,兩個閨女嫁出去,總算是勉強地擠下了。
「是呀,三弟妹說的對,這還省的大嫂你將來給文傑他們蓋房子了,他們想要住好的,自己去掙去,年輕人,渾身的力氣,還怕吃苦咋地?總不能一輩子都靠著老爹老娘吧?」
岳秋荷既然一定打定了主意,也附和道。
陳麥穗以一敵二,自然是敗了下來,她狠狠地瞪了一眼不遠處的丈夫。
司國耀剛想說話,不過司婆子已經一錘定音了!
「既然這樣,那也成,你們各自的房子都是你們自己的,廚房三家公用,至於其他的柴草都各家負責各家的,誰也沾著誰便宜,行不?」
分家不分院兒,對於司婆子來說,也算是個心裡安慰了。
至少看著和以前一樣。
司國耀的話就被堵在嗓子里,他早年因為別人的污衊和帶累,所以很是遭了些罪,以前年輕還看不出什麼來,可是隨著這幾年年紀大了,各樣的毛病都找上門來了,又因為常年累月的抽煙,所以這會兒已經撕心裂肺地咳了起來。
看著大哥這樣,司國忠和司國慶倆一個拍背,一個端茶,讓他喝了幾口之後,這才看著好了些,分家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