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字條
救人要緊,受處分也是他們為自己的行為承擔的後果。蕭鷹決定把丁紅的真正病因想一個適當的辦法讓醫生知道。
他當然不會直截了當把實際情況告訴醫生,因為他沒辦法解釋他是怎麼知道這個消息的,而未婚先孕可是嚴重的道德問題,學校肯定會一查到底,他難以自圓其說。而丁紅和她男朋友因此受到學校處分,也未必會感激他,說不定還要恨他。
都已經重生了,這樣的冤大頭他是不會當的。他很快想到了一個簡便而又不暴露身份的辦法。
宿舍的老大見他沒出來,便回頭叫他,他趕緊跟了出去,跟老大說內急,要去方便,讓他們先回去。於是幾個室友便先走了。
蕭鷹來到了衛生間,從口袋裡找到一張紙片出來,又把隨身帶的圓珠筆掏出來,用工整的仿宋體寫了幾句話。
他看過電影《紅岩》,裡面的**人辦地下報紙就是用的仿宋體。這是一種標準筆畫規範的字體,基本上沒有書寫者的筆跡特徵,所以很難根據筆跡辨認出書寫人來,不用擔心學校根據這張紙條上的筆跡找到他。
寫好之後,他將筆和紙揣到口袋裡,來到了醫生辦公室。
先前他們來的時候,路過醫生辦公室,蕭鷹就已經看見丁紅的主治醫生董教授在醫生值班室裡面。他是教授,有單獨的辦公室。其他的值班醫生護士都在隔壁的辦公室。
此刻到了門口往裡瞧,看見董教授正坐在辦公桌前,戴著一副玳瑁框的老花眼鏡在翻閱病歷。花白的頭髮梳得很整齊,同樣花白的眉毛微微蹙著,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蕭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慌慌張張的衝進了醫生辦公室,焦急的對董教授說:「醫生,丁紅喘不過氣來了!」
董教授大吃了一驚,摘下老花鏡扔在桌上,衝出了辦公室。
蕭鷹趕緊摸出紙條,夾在董教授翻看的病歷夾中,露出半截在外面,然後快步出了醫生辦公室,低著頭直奔樓道,躲進了樓梯間。
這才舒了一口氣,轉身悄悄探出半個頭,觀察重症監護室的動靜。
過了片刻,董教授出來了,滿臉不高興:「誰說的病人喘不過氣了?——那個人呢?」
董教授剛才一聽病人病情危急,焦急的衝出了辦公室,都沒看清楚說著話人的長相。而且,醫科大學生這麼多,他當然不認識蕭鷹。
他張望了一下,沒發現剛才騙他的人,哼了兩聲,回到了醫生辦公室。
他坐下,重新拿起老花鏡戴上,正要打開病歷夾,就看見夾著的那張紙條,抽出來一看,上面寫的是:「丁紅是未婚先孕。在私人診所做水囊引產,因消毒不嚴導致產道感染。做白帶和血液的厭氧菌培養便可確診。」
董教授驚訝地四周看了看,並沒有發現可能夾字條的人,便哼了一聲,嘴裡嘟囔道:「未婚先孕?——我們醫科大有這樣道德敗壞的學生嗎?真是荒謬!」
說著,董教授將紙條攥成團扔進了紙簍,繼續看病歷。
可是他的思緒已經無法集中在病歷上了,腦海中只是盤旋著剛才字條上工整的仿宋體寫的話。
他現在看的正是丁紅的病歷,丁紅因為敗血症收治入院,但是,他用盡了所有能想到的辦法,都沒能夠收到任何明顯療效,病情反而越發嚴重,現在已經病危。
這讓對自己的醫術頗為自負的董教授迷惑不解,可是,他從來沒有朝產道感染上想,因為病人是他們醫科大學的在校女生,學校政治思想工作一直抓得很緊,他不相信有女生居然會做出未婚先孕這樣道德敗壞的事情來。而訊問病史病人也沒有說過有私自引產的情況。
董教授感到很煩悶,便摘下老花鏡扔在桌上,站起身,背著手在病房中轉著圈。最終,他決定寧可信其有,畢竟自己已經想不到什麼辦法來醫治丁紅的重病了。
他一跺腳,走出了辦公室,將隔壁的值班護士長叫了過來:「你去給重症病房的丁紅做一下白帶和血液厭氧菌培養檢驗。」
護士長愣了一下,她知道厭氧菌感染主要是泌尿生殖系統的疾病。而收治的丁紅並沒有這方面的病,為什麼要做這方面的檢查呢?
不過,多年的護士經驗告訴她,醫生的決定總是有她的道理的,所以,她沒有問,只是點頭答應了。
過了一會,護士長來到了醫生辦公室,對坐在椅子上發獃的董教授說:「不對勁啊!」
「怎麼了?」董教授的心咯噔了一下,緊張的望著她。
護士長回頭看了看門外沒有人,這才壓低了聲音對董教授說:「我剛才去提取白帶的時候,發現丁紅下面的陰。毛很短,而且非常整齊,手掌觸碰到有些扎手,看著像是曾經用剃刀剃過後長出來的。」
董教授吃了一驚,既往病史顯示丁紅並沒有做過腹部或者婦科手術,為什麼要剃陰。毛?
他腦袋中立刻閃現了字條上寫的「產道感染」幾個字。難道,丁紅剃掉****,真的是因為做過引產手術?
護士長神秘兮兮地笑了,明顯的帶著幸災樂禍的樣子:「她的白帶有異味。****分泌物也挺多的。****又曾經剃過。——我懷疑這女學生做過引產手術。」說到這,護士長似乎在表現自己的洞察能力,又討好地說:「教授你剛才讓我提取她的白帶和血做厭氧菌培養檢驗,肯定是因為知道了她做過引產手術,說不定是產道感染,對吧?」
董教授瞪了她一眼:「這種事情怎麼能亂說?先去做檢驗。」
護士長有些尷尬,趕緊退了出去,拿著檢材到檢驗科去了。
很快,護士長興沖沖地小跑著回來,對董教授說:「教授,結果出來了,是陽性!」
董教授立刻拉下了臉,他不相信的事情居然真的發生了。這對學校來說是一件醜聞,這可怎麼辦?
處分是下一步的事情,現在救人要緊。董教授趕緊提筆寫了新的處方,交給護士長更換用藥。
樓道里的蕭鷹偷偷看見護士匆匆忙忙拿了新的幾瓶葯往重症監護室去了,先前護士長去檢驗科化驗也落入他的眼帘,他便肯定自己的提示已經起了作用,董教授終於找到了正確的病因。丁紅得救了。
蕭鷹哼著小曲下樓梯,往宿舍走去。
走到宿舍門口的時候,他腦海中已經明確了一條嶄新的而且與眾不同的人生之路。
他回到宿舍樓,換了運動裝,要出門去鍛煉。這是他的鍛煉習慣,下晚自習到睡覺,有一個多小時時間,他用來鍛煉。
宿舍的人都知道他有這個習慣,宿舍老大說:「明天就離校了,今天又喝了酒,你還要去鍛煉?」
蕭遠山裝腔作勢挺了挺胸脯,作出大義凜然的樣子說:「冬練三九,夏練三伏,風雨無阻,沒有任何理由能阻擋革命接班人鍛煉身體。作為醫生,自己要保持良好的體格,才能治病救人!」
老大做了個被打敗的動作,白眼一翻,直挺挺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