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三種姿勢：所謂緣定三生（四）

《劇情指南》：「一位姓白的寶林，國子監祭酒家的庶女。」

初一：「又是庶女？這次選妃進來的？」

《劇情指南》：「對。」

初一：「她有什麼特別之處？」

《劇情指南》：「白流蘇，原名許寶絡，原太醫院太醫許袁林之嫡女。后許袁林獲罪，將之託付給好友白清文。許袁林受文太后所逼，替燕景夏製作『生女葯』，后因忠心將自己嫡女許寶絡製作成人形解藥，托白清文將之送入宮中。」

初一大驚：「這太醫也真心狠！竟然要將自己女兒送來給皇帝吃？！」

《劇情指南》沉默了一會兒，慢慢顯示道：「『人形解藥』的意思不是給燕景夏吃的解藥，而是可以給燕景夏生兒子的解藥。」

初一舒了一口氣：「原來不是拿來吃的啊？」怎麼感覺有點小失望呢？

「那後宮里豈不是只有她可以生兒子？」

《劇情指南》：「對。」

初一呵呵了一聲：「我想我知道這叫什麼了，這不就是『女主光環』嗎？」

《劇情指南》：「……」

初一義憤填膺：「特么的直到現在女主才出來！那我是什麼？炮灰中的炮灰嗎？」

《劇情指南》：感覺有點小心虛怎麼辦？

但接著就見初一向它伸出了大拇指：「幹得漂亮！」

《劇情指南》剛想謙虛一下，就感覺自己又被拎起來抖了——

初一：「說好的任務簡單呢？竟然想讓炮灰中的炮灰活到結局？那老娘得攢多少人品？啊？我還得去保護那個狗皇帝！你們這是逼我去死啊啊啊啊啊！不活啦！」

為了防止自己回爐重造，《劇情指南》不得不安撫她道：「只要生下了兒子，《庶女為妃》就結局啦！」

初一手一停：「真的？」她還以為要等到改朝換代呢……

《劇情指南》捂著自己脆弱的小心肝兒，肯定道：「真的！」

初一：「這還差不多。」

聽到外面傳來小太監通報的聲音，初一連忙將《劇情指南》放回原位，拉上被子裝睡。

燕景夏坐到初一的小床邊心思幾轉，還沒想好怎麼說既能完美解釋她母妃的事，又不傷害到初一幼小的心靈，就見床上的小人兒嚶嚀一聲，已然悠悠轉醒。

燕景夏的心一瞬間跳到了嗓子眼兒！他好怕在初一永遠純凈的眼眸里看見對他的埋怨，對他的不喜！

原以為在他的寵愛下初一會活得無憂無慮，沒想到竟然有人打算挑撥他們深厚的父女之情！不可原諒！

哪知初一一看見他就撲了上來，急切地抱著他的脖子問道：「爹爹！爹爹！初一的娘親才不是女鬼呢！對不對？」

燕景夏的腦海里空白了一瞬，接著就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對！那個女鬼不是初一的娘親。」謝天謝地女兒現在還小，哈哈真想給素衣打扮的文庶妃點十二根蠟！

但他還來不及慶幸自己逃過一劫，就聽小女孩兒迫切又希冀地問道：「初一的娘親應該就是白姐姐那個樣子的對嗎？」

燕景夏一愣：「白姐姐？」

初一捧著小臉蛋兒，嚮往道：「初一的娘親應該像白姐姐一樣，身上香香的，說話輕輕的，眼睛彎彎的，每次看見初一嘴角都是翹的！」

一開始她還沒意識到白寶林是哪一個，後來一回憶，艾瑪！女主就是女主，白寶林不就是那個親切感爆棚的年輕妃子嗎？初一溜老虎的時候偶遇過好幾次了！別人一看見小老虎就躲，也只有女主敢停下來跟她搭幾句話。

跟燕景夏說這些，也是想給白寶林塑造一個好形象，畢竟未來燕景夏的兒子、她的弟弟可是要從這個女人的肚子里蹦出來的啊！

可惜燕景夏的心思今時不比往昔，聽到初一這麼說，第一念頭就是，有人想借著初一邀寵！不可原諒！

但這些話不好跟懷裡對娘親一臉嚮往的小人兒說，只向站在一邊的蘇三寶使了個眼色，蘇公公立馬心領神會。

而燕景夏也配合著懷裡的閨女初一，開始回憶上一世的初一的樣子：「你娘是個重情重義的女子，知書達理、豁達睿智。」說著，拾起床邊的那本兒書，「你娘以前手不釋卷，這本，就是她最愛看的書。」

見初一一臉驚訝地將尋仙遊記捧到懷裡，燕景夏還促狹地點了點她的小鼻子：「你娘還跟你一樣，好吃，都是小貪吃鬼~」

初一一臉懵逼，文皇后是這樣的？這本明明就是我的書啊，我年紀小，爹你也別糊弄我啊！

不喜歡白寶林就直說啊！

初一偷覷燕景夏，沒想到他的口味還挺挑的啊，難道不喜歡白寶林那樣溫柔的，反而喜歡文皇后那樣穩重的？可你既然喜歡人家，幹嘛將人家關起來？

突然初一腦袋裡靈光一閃，這世上有一種情趣，叫「關小黑屋」！

沒想到爹你竟然是醬紫的銀！初一看錯你了嚶嚶嚶！只想說，幹得漂亮哈哈哈哈！

不過你喜歡人家也沒用，你未來的兒子他/媽不是文皇后啊！

於是初一暗搓搓地決定，要幫白寶林爭寵，就算不能當寵妃，也要讓皇帝去她那兒多睡幾次！

沒過多久，後宮中的妃子們就發現，原來七公主也不是那麼難以討好，難以接近的！看，現在白寶林跟七公主不就玩兒得挺好？

「初一呢？」燕景夏一下朝回來，就在乾清宮裡撲了個空，沒有看見小懶豬賴床等自己，心情甚不美麗。

蘇三寶瞅著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回道：「七公主殿下好像去了泰和殿。」

燕景夏眯了眯眼：「她去那兒幹嘛？」

蘇三寶冷汗都快流下來了：「殿下說，她要去找白姐姐玩兒。」

「哦？你是說，初一為了跟她白姐姐玩兒，不樂意等她爹爹下朝了？」

蘇三寶一時無法接話，只能斟酌著開口：「殿下年紀還小，心性不定……」

這父女之間鬧彆扭，不要扯上他好嗎？況且你一個大人跟個三歲小孩兒鬧彆扭，羞不羞？

燕景夏哼了一聲：「擺架泰和殿！」他倒要看看，是什麼樣兒的小妖精，勾了他女兒的魂兒！

一開始初一確實是抱著不純的目的接近白流蘇的，但這妹子的心地確實不錯，也確實很喜歡小孩兒和小動物，對初一和小老虎都很好，完全符合女主「真善美」的標配，相處起來特別愉快，惹得現在初一真的有些喜歡這個「大朋友」了。

因此在燕景夏還沒有踏入泰和殿之前，就能聽到兩道愉悅的笑聲，一道毫無顧忌哈哈大笑，是他女兒的；另一道雖然輕聲細語，但也連綿不絕，顯然心情著實不錯。

燕景夏的腳步一頓，他雖然嫉妒有人比他更得初一喜愛，但如果這人能讓初一快樂，那讓她和初一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呆著，倒也無妨。

於是燕景夏轉了個身，打算打道回府。

不巧遇上了如婕妤派來的宮女。

如婕妤派來的宮女見到皇帝在這裡，說話結結巴巴地就快哭了：「婕妤請、請白小主過去喝茶。」

燕景夏大手一擺：「白寶林正在陪七公主玩兒，你們就不要去打擾她們了。」

「可、可是……」

「嗯？」

宮女撲通一聲跪下來，聲淚俱下：「可婕妤說，如果請不去白小主，那奴婢也不用回去了，請皇上恕罪！」

燕景夏冷笑了一聲：「既然如此，朕就去一趟如意閣，請不到白寶林，卻請到了朕，想必你家娘娘就不會再怪你了吧？」

「謝、謝皇上開恩！」

燕景夏在去如意閣的路上想了很多，當年初一逝世，他忍不住思念，免不了對著肖似的蕭芷若移情，很是寵愛過她一段兒時間。後來蕭芷若生了大公主，燕景夏又對自己第一個孩子頗為疼愛，連帶著蕭芷若也盛寵不衰。

但燕景夏卻不知，他一向溫文爾雅、解語花般的如婕妤，怎麼就學會恃寵而驕了呢？

還是她以為，在這後宮里，就她一個聰明人，其他人都是聾子、瞎子、傻子？

她以為借著小嬪妃的手將初一引到清沐閣，別人就捉不到她的馬腳了嗎？

不過是小孩子間的玩鬧，初一從來沒有在他這個父皇面前說過大公主的壞話，即使得罪了大公主，事後也是乖乖地賠禮道歉，這麼乖巧的小孩兒，這麼友愛的姐妹，她一個婕妤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要跳出來給大公主出氣了？還是生怕大公主失寵后連帶著自己也失寵？

走到如意閣后，看著蕭芷若那一成不變的微笑假面，燕景夏感到一陣膩味：「漱芳齋已經竣工了，三日後就讓大公主、二公主和三公主一起搬進去吧，她們姐妹住在一起，也好培養培養感情。都是一家姐妹，哪裡需要爭個長短來？」

通知完這件事，燕景夏就揮揮袖子回乾清宮了，留下蕭芷若的臉色一陣兒青一陣兒白的……

晚上初一趴在燕景夏的膝頭，仰著小臉兒問：「爹爹今天去白姐姐那兒找初一了嗎？」

燕景夏擰了擰她的小鼻頭：「有了白姐姐就忘了爹爹是不是？也不等爹爹下朝了？」

初一拍開他的大手，奶聲奶氣地回道：「因為白姐姐生病了，初一才早早就去看她的，不是故意不等爹爹的。」

燕景夏挑眉：「你白姐姐哪兒病了？」這就開始邀寵了？

初一把臉埋在燕景夏的大手裡，聲音聽上去有些鬱悶：「白姐姐被婕妤娘娘罰跪了，她還瞞著初一，其實初一早就知道了……」

燕景夏有些意外：「她瞞著你？」

「嗯！」初一又摟住燕景夏的脖子，「白姐姐可好了，連小老虎都喜歡她。」

燕景夏盯著初一明亮的大眼睛：「那白姐姐跟爹爹，初一更喜歡誰？」

初一毫不猶豫：「當然是爹爹！」

燕景夏滿意了：「以後也要最喜歡爹爹，記住了嗎？」

初一眼珠子一轉：「那等初一成親了也要最喜歡爹爹嗎？」

燕景夏一愣：「成親？初一聽誰說的？」

初一哼唧了一聲：「初一偷偷聽到的，女孩子長大后都要成親噠！」

燕景夏心緒複雜，只要一想到懷裡的小女兒以後就要依附在別的男人懷裡，就忍不住將初一抱得更緊一點：「那初一想成親嗎？」

這問題問得連他自己都有些想笑，就算初一說不想成親又如何？難道他還能將她綁在身邊一輩子？

哪裡想到卻聽到了一個哭笑不得的答案——

「想！」初一睜著大大的眼眸，裡面全是燕景夏，「初一以後不僅要娶駙馬，還要納夫侍！就像爹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