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十種姿勢：原來這就是我（完）

有了第二人格的威懾，蟑螂群一下子給她空出一條潔白的道路來，隨後第二人格就沿著蟑螂給她留出的道路往地下走去。

越往下走，初一的預感越不好，地下樓層的感覺特別壓抑，而等身體抵達樓梯口，初一才發現這裡是停車場。

空氣中傳來不甚明顯的「沙沙」聲，初一定睛一看，發現劉娜正渾身浴血地被一隻半人高的大蟑螂在地上拖著走！

第二人格往前又走了幾步，初一這才發現地下層哪裡是停車場呀？那些汽車大小，烏漆嘛黑的一團明明就是一隻特別大的蟑螂好不好？

而那隻半人高的蟑螂明顯是這隻汽車大的蟑螂的手下，正在給自己的老大運送食物！

發現有人類過來，運送食物的蟑螂停了一停，一雙觸角不安地在空中揮了揮，初一猜測它恐怕是在呼朋引伴。

而因為這一停，原先昏迷的劉娜竟然迷迷糊糊地轉醒了：「是……凌雙……快走……」

第二人格沒管那些醜陋的蟑螂，她向劉娜湊近了點兒，聲音淡淡地問道：「你想回去嗎？」

莫名地，劉娜竟然明白了「凌雙」的意思，她露出沾血的牙齒，笑著說：「……我好後悔……為什麼那麼容易就輕生了呢……」明明在這圈末日輪迴里，那麼拚命地想要活下去。

聽到她答案的第二人格一抬手，剛剛還躁動不安的蟑螂就跟被定格一樣不動了，第二人格慢慢走近劉娜的身前，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那你可要記住死亡的感覺呀……」

劉娜的臉色在第二人格的手下漸漸漲得通紅，但她卻沒有任何力氣反抗，一開始劉娜還想掙扎一下，後來也不知想到了什麼，掙扎漸漸平息，她就在第二人格平靜的視線下垂下了眼皮。

「祝你好運。」第二人格這麼說。

隨後便轉身離開了停車場，而在她走後，原先定格的蟑螂好像解除魔法了一樣，又重新活動起來，尋找著下一個成為食物的目標……

第二人格接著在二樓一間密室里找到了已經氣絕的趙叔，他的手上還拿著一瓶葯，然而脖子上卻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咬了碩大一個洞，鮮血汩汩地從洞里流出來，此時已經凝結成塊。

第二人格拿走了葯，卻看都沒看趙叔的屍體一眼，陰影處似乎有什麼生物蠢蠢欲動，但第二人格掃過去一個眼風，它就安靜了。

等到第二人格毫髮無傷地走出醫院，初一看著喜極而泣的周晴晴，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為什麼感覺這個第二人格並不是大家的隊友？

給孟古喝下解藥，凌雙的身體就癱倒在一旁，片刻后真正的凌雙就回來了。

她看著正在照顧孟古的周晴晴問：「我怎麼睡著了？」

周晴晴眼眶紅紅的：「你不記得了嗎？」

「記得什麼？」

「你去醫院把隊長的葯拿回來了啊，然後就累得睡著了。」

「怎麼會？我怎麼不記得？」凌雙很驚訝，「那趙叔和劉娜呢？」

周晴晴疑惑地看著她：「這我不知道，之前就想問你了，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出來啊？趙叔和劉娜呢？」

另一邊高飛也清醒過來：「劉娜和趙叔怎麼了？」

凌雙捂著頭：「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不記得自己去醫院了！我只記得剛剛還在車裡呢，就打了個盹兒而已……」

看凌雙這樣，周晴晴也不好繼續再問下去。事實上她懷疑趙叔和劉娜都不幸遇難了，而凌雙這個樣子明顯是受到了什麼刺激。

等孟古也清醒后，周晴晴就背著凌雙把自己的猜測和另外的兩個隊員說了。

聽罷孟古自責不已：「都是我的錯！」

而高飛也顯然不能接受這個現實：「怎麼會這樣？」要是他去拿解毒劑就好了，起碼他會飛，遇到怪物還可以逃跑。

而周晴晴卻更關心凌雙的精神狀況：「劉娜和趙叔已經死了，後悔沒有用，我們只能努力賺取積分復活他們。可凌雙現在這個樣子明顯有問題好不好？昨天我不是和她一起睡嗎？晚上我發現她得了夢遊症！」

這個癥狀果然讓孟古和高飛更擔心，現在到處怪物那麼多，除了蚊子、蟑螂之外的各種蟲子都冒出來了，凌雙晚上夢遊不是特別容易陷入危險而不自知嗎？

三人商量來商量去，都決定暫時瞞著凌雙，畢竟這種自身的問題都比較容易讓當事人更恐慌，於是他們決定晚上跟著凌雙，默默保護她的安全，直到找到治癒的辦法。

因此當晚沒多久，三人就跟隨著「夢遊」的凌雙，親眼目睹了一場一面倒的大屠殺。

看著白天那個溫柔嬌弱的凌雙晚上殺神附體，將其他輪迴者小隊一窩一窩地端掉，不管是神經大條如周晴晴，還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如高飛，都覺得不大妙。

「她怎麼變得這麼厲害呀？」這是周晴晴首先關注的問題，雖然她一直以「拖後腿的」自居，但她卻不自卑，因為隊伍里還有比她更柔弱的凌雙存在啊！現在凌雙大受刺激之下變得這麼厲害，還讓她怎麼有臉繼續呆下去啊？

而高飛首要關注的問題卻是：「為什麼心地善良的凌雙變得如此冷漠無情，看著對方匍匐在她腳下求饒都毫不手軟？」這樣冷酷的凌雙還是自己喜歡的凌雙嗎？他感覺心中唯一的溫暖在漸漸冷卻。

然而身為隊長，孟古的眼睛卻閃閃發亮：「你們說，凌雙已經收集多少積分了？復活劉娜和趙叔有沒有希望？」兩個隊員因他而犧牲，這是做隊長的心裡永遠的痛。為了隊友，哪怕讓他殺光全世界都不成問題！

初一聽到後面鬼鬼祟祟跟蹤的三人嘀嘀咕咕，有種今晚將要攤牌的預感。明明依照第二人格的本事，從出門被跟上她就發現了，可還是依舊讓他們跟了一路，用事實直接告訴他們，她並不是他們認識的那個凌雙，手段簡單又粗暴。

但那三人中只有高飛注意到了第二人格想要轉達的一點，不過這並不妨礙第二人格身形一閃，就瞬移出現在三人身後：「既然你們都發現了……」

「嗚哇哇！別殺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周晴晴當即大喊大叫起來，沒辦法，小動物的直覺告訴她，眼前的「凌雙」可不是白天那個溫柔好說話的凌雙。

高飛嘴唇動了動：「你是誰？」

孟古反而激動地問：「你是想獨自一人默默付出復活劉娜和趙叔嗎？身為隊長的我不答應！我們一起！」

第二人格：「……」為什麼感覺他們腦補了好多？

「……那我就實話告訴你們好了，我並不是凌雙。」第二人格決定自顧自地說下去，她想做什麼，從來沒有人和事能夠阻止！

果然，此言一出，三人都沉靜了下來。高飛最接受不了：「那你是誰？」

第二人格抬眼盯著高飛，這讓高飛在一瞬間有了壓力，也更讓他確定，面前這個人沒有說謊。

「我也不知道我是誰……」

第二人格說到這裡語氣有些可憐巴巴，「我一醒過來就在這具身體里了。」

孟古腦中靈光一閃：「那你就是凌雙的第二人格嘛！」

周晴晴也連連點頭，比起面前這個「凌雙」是其他人，他們更加覺得第二人格這個猜測更加靠譜哇！

就連高飛聽到孟古的這句話都有一瞬間的動搖，是啊，凌雙受了刺激，產生了第二人格也不奇怪……

「可我知道許多你們不知道的事情。」貌似第二人格的凌雙說，「那些死去的人是不能復活的，所有復活的人都是複製人。」

「什麼？」三人聽到這句話明顯都愣了。

第二人格卻不管不顧地繼續說下去：「比如周晴晴，比如凌雙，她們的精神體其實已經回歸她們的來處了，在這個世界里活動著的，其實就是她們精神體的複製品而已。比如你，比如這具身體白天的人格。」

三人都被這消息震暈了，周晴晴尤其不可置信：「你胡說！我就是我！怎麼會是複製品？」

第二人格不管她，看向高飛和孟古：「你們死了，就能回去了。我殺掉他們，也只是想送他們回去而已。這裡並不是你們的世界。」

周晴晴不相信：「她胡說的！她只是為她殺人找借口罷了！我知道了！趙叔和劉娜也是你殺掉的對不對？你個大壞蛋！」說完衝上來想對第二人格拳打腳踢，不過第二人格一閃就躲開了。

「你們如果不信我，也可以一直不死，只要你們逗留時間期限到了將會自動傳送出去。不過不要阻礙我清理這個世界。」

說完第二人格再也不管他們，走向下一個目標。而在此過程中，初一卻聽到了身體里的一段對話——

「你說的是真的？」這是原先凌雙的語氣。

「對。」這是第二人格的語氣。

然後凌雙的聲音就再也沒有響起過，而身體的主人也一直沒有再換過。比起讓輪迴者們繼續留在這個世界直到主神規定的期限，第二人格凌雙明顯更喜歡「手動」將他們清理出去。

所以對於孟古小隊的成員，第二人格凌雙其實還是態度不錯的，起碼她給了他們自由選擇的權利。

而剩下來的輪迴者們就是第二人格嘴裡的「複製人」了，沒有了主隊員的他們其實已經沒有了活動下去的動力，要麼漸漸消失在這個世界，要麼被世界同化成本土居民。

直到逗留期限的最後一天，孟古他們來找到了第二人格凌雙，貌似為了周晴晴，高飛和孟古都選擇繼續輪迴下去，直到複製人周晴晴意外死亡。

對於這個結果，第二人格發表不了任何意見，給予尊重已經是她能給出的極限了。而孟古顯然還沒死心，他還對第二人格手裡的積分念念不忘。對此第二人格頗為大方，轉手就把那個不知有什麼用的積分送出去了。

等到孟古他們被傳出這個世界，第二人格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黑衣長發，初一一眼就認出這人就是那個把她踹進這個世界的傢伙！

不過對方此時只看到了第二人格，於是初一也就隨著第二人格一起，聽到了黑衣人對這一切的解釋。

黑衣人把像第二人格這樣的人稱為「覺醒者」。

他說，整個世界分為表世界和里世界，而所謂的現實世界其實就是表世界。表世界里的智慧生物心中的投影就會形成里世界。

不過一般里世界的居民是不會察覺到自己不過是人為製造出來的，沒有思想的生物。他們的一舉一動其實都是表世界的人們設定好的。

有些里世界是人們的夢境，而有些里世界則是人們筆下的作品，就像一幅畫，一本書。

第二人格凌雙就是里世界里，黑衣人第一個見到的「覺醒者」。也許還有其他「覺醒者」，不過黑衣人卻不知道。

聽到這裡，初一才明白，原來自己竟是所謂的「覺醒者」？

沒錯，跟了第二人格許久，要是初一再認不出自己，她恐怕要自裁謝罪了。

之後初一便聽見第二人格詢問黑衣人，那他是什麼東西。

黑衣人笑著說，他是夢貘，一種可以穿梭夢境的生物，理所當然也能夠進入里世界。

那些表世界的精神體——輪迴者，其實都是他拉進來的，他覺得里世界如此繁華卻沒有一絲人氣太暴殄天物了，所以就想拉點兒表世界的精神體進來給里世界造成一些刺激。

看到第二人格凌雙出現了，夢貘大人表示特別欣慰，效果不是出來了嗎？

而第二人格身為這個世界的覺醒者，其實對本世界就有了控制權，在第二人格眼裡，這個末日世界就是一個玩膩的遊樂場，所以她就提出想去其他世界看一看。

有了夢貘的幫助此事當然不在話下。

不過狡猾的夢貘又提出，第二人格雖然覺醒了，但她的身體中處處殘留著之前凌雙的痕迹，何不忘掉這一切，換個身體重新開始呢？反正她已經是覺醒者了，無論他怎麼洗腦還是覺醒者，遲早要察覺到這一切的。

何況身為里世界的覺醒者，有了里世界的保護，他這個夢貘一點都傷害不到她，第二人格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所以單純如一張白紙的第二人格答應了，從此踏上了起初的「穿越之旅」，順著夢貘的意思去影響了一堆里世界居民，只要這些與第二人格接觸的里世界居民里有一個有覺醒潛質，那夢貘的目的也就達成了。

等初一了解全部的真相后，周圍的幻境悄然破碎，面前站著面色複雜的夢貘大人。

「沒想到你的精神力這麼強悍了呀？我還以為你會重新作為凌雙過完這個世界呢，沒想到只是變成一個『背後靈』？」

初一不管這個，她直接問道：「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夢貘咧唇一笑：「難道你不想要更多的同胞嗎？」

聞言初一確實有些心動，她早已受夠了按著劇情、人設生活的日子，然而覺醒者多了，里世界也會不堪重負的吧？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夢貘露出不以為然的笑容：「里世界怎麼會不堪重負呢？覺醒者越多，里世界的等級越高，到最後里世界代替表世界成為真正的世界難道不好嗎？」

「不會像這樣，」夢貘指點著初一看向一顆忽明忽暗的星星，「生命都攥在表世界的手裡，一個呼吸之間，就消失無蹤。」

隨著他話音一落，剛剛還在忽明忽暗掙扎著的星星突然之間就熄滅了，那個世界里只是一個夢境罷了，夢醒之後，夢境自然隨之消失。

看到這一切，初一突然覺得呼不過氣來，里世界對於她而言就好像家和母親般的存在，她不能接受里世界也會這樣無聲無息地「死去」。

「那我要怎麼做？」

「就像之前那樣，穿越到一個又一個小世界里去影響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