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第一百一十九章 佳人心思
顏舒從鳳翔回來已經是一個月後,帶著諾觴幾人將鳳翔的事情處理妥當,李茂貞終於決定支持李崇、李克用,聯合眾諸侯通力對抗朱溫,起兵之事暗自進行的如火如荼。
看著屋內的李茗兮蹲下身子逗弄這要搖籃中咿呀哼唱的小茹茗,此時已經初夏,李茗兮身著淺綠色如荷一般的翠煙衫,下面著淺藍溪水綠波水紋百褶裙,腰間系著羅翠軟腰帶,雲鬢珠搖,口含朱丹,好似又恢復了先前的模樣,若是不知曉的人見了李茗兮,哪裡是已為人母的模樣,倒像個未出閣的大小姐一般光鮮亮麗。
顏舒看著眼前的李茗兮低眉撫汝微微一笑,她已經一個多月沒有見過她了,再見她只覺得眼前一亮,成熟和純凈的氣息皆存在在眼前這個人身上,就彷彿她見到她第一次的時候,只不過這樣的她更添些風采。
「如茗還好嗎?」顏舒悄無聲息地走了進門,走到李茗兮跟前,在小如茗的搖籃前蹲下,笑如燦星的看著眼前的小娃娃。一個月大的小如茗眼珠柳珍珠一般璀璨,曜曜地看著逐漸想她走進的顏舒,樂開了花,手指不斷比劃著,十分可愛。
李茗兮聽到那自己熟悉又想念的聲音在自己旁邊響起,只覺得不可思議,側目,看著同樣在她身旁蹲著的顏舒,眼睛瞪著老大。那人回來了,當初走的時候,她也只是跟下人們打點好了一切,跟她寥寥說了幾句,便匆匆離開了。不知道去了哪裡,也不知道所謂何事,李茗兮只知道她有要緊事要做。可是,這個人就這樣消失在自己視線中一個多月。
而自己的心情,隨著顏舒的離開也平復了。
或許,她現在有些想通了。以前很多事情,她都太以自己的立場考慮問題了,其實,她心中也明白,自己怪不了顏舒,誠哥哥的死也不是她能左右的。
如今眼看著如茗一天一天的長大,已為人母的李茗兮到底是歡喜的,這是上天給她最好的賜予。有了如茗便有了希望,死者長已矣,她愛獨孤誠,或許不在乎他的生死,做人還是要向前看的。
看著那人雖然瘦削但是異常俊美的臉龐,突然驀然心中一動,李茗兮對自己此時異常的情緒有些羞赧,莫不是太久沒有見到那人了?自己才這樣激動嗎?看著那人朝自己溫潤一笑,更覺得羞煞雙頰。
不過,那人走了這麼久,自己已經不再生她的氣了,反倒真的有些想念他。
「瞧這是什麼?」顏舒沒有太過注意李茗兮的表情,看著眼前惹人喜愛的小如茗,從寬大的袖擺中掏出了一件小物什,像耍寶一般拿到小如茗面前賣弄,那是一件撥浪鼓,隨著顏舒手上的搖晃,那珠子拍打到鼓面上發出清脆歡快的響聲,引起了小如茗的注意。小如茗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發出雀躍聲響的撥浪鼓上,也跟著歡快的手舞足蹈起來,口中發出咿呀歡快的聲音。
側臉看著眼前與小如茗玩做一團的顏舒,心中一暖,那人的臉上浮現起稚氣天真的笑容倒是少見,或許,也只有這個時候,看著顏舒慢慢抱起小如茗來,將手中的撥浪鼓小心翼翼塞到小如茗手中,教她把玩,一大一小兩人都樂開了花……
眼前如此溫馨的場景,讓李茗兮一愣。那人,看著眼前的顏舒,喜笑顏開的抱著如茗,說不出的融洽,心中暖意慢慢上升。
「來,爹爹教你如何玩啊!」說罷,顏舒便抱著懷中的小如茗在房中轉圈圈,那手中搖動的撥浪鼓隨著步伐的加快而肆意拍打,好似譜出一章完美動聽的樂章。
聽到「爹爹」這個詞眼,李茗兮為之一顫,心跳彷彿戛然而止。她這是第一次聽到顏舒在如茗面前稱「爹爹」,當從除了獨孤誠以外的人口中念出來的時候,李茗兮本以為自己會很抗拒,但是當顏舒這個時候無意的出口,她卻下意識地接受了。看著他和如茗玩的那樣歡快,那樣歡喜,讓李茗兮有一種錯覺,或者,就這樣也不錯。
她從顏舒眼中的滿滿笑意可以看的出,她真的喜歡如茗。
若,那個人,真的是自己的夫君,或者作為如茗的父親,應該是不錯的吧。
……
之後的時日,顏舒便呆在長安與李崇遊說長安城臨駐官員,收穫不匪。有李崇出馬,且別說長安城大大小小的官員,單是李唐皇室貴族也便應聲支持,勢必為請回皇上蓄力。
「怎麼了,夜這樣深了,賢婿還遲遲不肯離開,難不成是為了孝敬我這個老人家嗎?」已過亥時,那預示時辰的香燭也已經燃燒殆盡,夜幕早已佔據了整個天空,季夏的夜晚,彷彿能聽到外蟲聲唧唧的聲音。
「呃,岳父大人可算是打趣小婿了,小婿這便離開。」顏舒見李崇下了逐客令,趕忙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僥僥然離開。
其實,真不是她不想離開,只是,這晚上便要回她與李茗兮的房間中,她最近總覺得李茗兮怪怪的,看她的眼神也不似以前,但到底什麼地方奇怪,她也說不上來,只不過,她現在無論回來的多晚,那人都還沒睡。不會是在等她吧?懊惱地拍拍自己的腦袋示意自己清醒一點,只道是自己想的太多,那人身子也慢慢恢復了,精力自然比先前懷孕的時候旺盛。晚睡也算正常的,顏舒暗自安慰自己。
可是她回來晚,不就是因為怕面對李茗兮嗎?否則,便不用回來那樣晚了。算了算了,既然現在那人都不睡,自己回去早回去晚都一樣。
「姑爺回來了!」從窗戶中望著不遠處歸來的顏舒,清兒朝李茗兮小聲喊道,能看到那眼中閃耀著的歡喜神色。
李茗兮聞言,便看著清兒一陣擠眉弄眼,一陣無奈,但卻照著清兒的指示閉上眼睛。
「咦,清兒也在啊。」優雅溫爾的撩起裙擺抬腳進門,看著清兒也便房中,便問道。環視一圈,李茗兮正安靜地躺在床上,已經閉目,貌似是就寢了。咦,這人怎麼今天睡著早。
清兒做了一個噤聲的姿勢示意顏舒,隨即自己也壓低了聲音,朝她走近:「清兒已經伺候小姐就寢了。」說罷,便皺著眉頭朝顏舒問道:「姑爺,你怎麼這樣晚才回來啊,這每日晚上都這樣晚才回來,被府上的人知道了去,恐怕又要議論紛紛了。」說罷,略帶不滿地癟癟嘴。
顏舒聞言,只能尷尬一笑,低聲搪塞道:「最近不是有些忙嗎?」
「知道姑爺有些忙,男兒志在四方我們這些姑娘家自是不懂的,但是清兒也知道姑爺到底是小姐的夫君,既然身為男人,顧國顧家都要做的到吧,哪一方都怠慢不得吧。」清兒抬眉,一氣呵成地說完,那本就秀氣的臉上因為口吐蓮花而染上了些紅暈,有些羞然。
顏舒聽著清兒這一連串的話,心中暗自發笑,這丫頭說起話來倒是將自己堵的死死的,也是個聰明的丫頭啊,隨即尷尬的點點頭,低聲道:「清兒姑娘說的有理,顏舒慚愧,那不知道清兒姑娘的意思是……」這丫頭,真不知道是說她多管閑事呢,還是……真讓她無力回擊。
「清兒最近見小姐鬱鬱寡歡的模樣,自從小姐有了身孕之後,已經半年多沒有出過府門一次了,還未出閣那時,小姐的性格可不是這樣的,小姐開朗爽快,喜歡自由自在,可是現在卻終日提不起精神一般,以清兒對小姐的了解,可能是悶壞了吧。」
「你的意思是?」顏舒挑眉,看著床榻上兩家酡紅陷入酣睡的李茗兮,所有所思。莫不是真的把李茗兮給悶壞了,她才如此反常的?顏舒回顧一下,也確實是當初因為李茗兮私下裡見獨孤誠,她要一怒之下不許那人出去了,現下自己的危機解除了,那人還是遵守著自己一時怒氣之言,獨孤誠的死本就對她打擊很大,現在自己還這樣對待他,確實不該。
「我的意思是。」看著眼前一頭霧水的顏舒,清兒知道她家姑爺可算是著道了,慢慢開始點撥:「好姑爺,清兒的意思自然是想讓你們帶著小姐出門走走散散心啊,說不定,昔日的小姐便回來了。」眨眨眼看著顏舒,她總算把她想說的說出來了。當初姑爺出了遠門,能看到小姐常常坐在屋中獨自發獃,她又是個機靈的丫頭,在她再三誘導下,她家小姐總算是說了點實話。
小姐自然還是對姑爺……哎呀,只是太過彆扭罷了,死不承認。
姑娘家,就是姑娘家。她一個眼神就能看的出,清兒心裡暗自得意自己的火眼金睛。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她有責任讓本來就相愛的兩人複合的。
顏舒聞言,煞有其事的點點頭,既然清兒都這樣說了,那還是帶她出去走走,說不定心情會好一些,說不定,正常回來了呢。
可是,顏舒不知道的是,枕在方枕上的李茗兮,雖然眼睛是閉著的,可是心卻不是閉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