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霧裡看花(二)
腦海里猛然浮現出余修遠將首飾盒拋向垃圾桶的情景,岑曼又惱又急,不自覺收緊了手指。難怪他不勉強自己收下項鏈,之後還對它毫不憐惜地將它扔掉,原來項鏈根本就不是他送的。
岑曼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蔣靖風不解地看著她:「有什麼問題?你不喜歡還是別的原因?」
岑曼心虛不已,卻不敢告訴蔣靖風,她親眼看著那條項鏈被扔進垃圾桶,不過什麼都沒做。她的眼睛瞟向了別處,硬著頭皮回答:「沒有,我很喜歡。」
蔣靖風說:「喜歡就好,希望你接受我的賠禮。」
其實岑曼已經不太記得那條項鏈長什麼樣子,她暗罵自己糊塗,同時也默默地埋怨著余修遠。蔣靖風還在等她的回應,她緊了緊手指,最終只能無奈地說:「那……謝謝你的禮物。」
沒過一會兒,盛裝打扮的張嘉綺便提著裙擺過來,她笑吟吟地對蔣靖風說:「蔣哥,過來拍個照吧。」
蔣靖風早已察覺岑曼不太適應這種場合,因而不想將人留在這邊。面對熱情邀請他的張嘉綺,他只說:「稍等。」
張嘉綺也不走開,她繼續說:「紀先生他們已經等很久了。」
聽見某個熟悉的姓氏,岑曼倏地一驚,差點弄掉了手中的戒指。
蔣靖風輕蹙眉頭,有點為難看向岑曼。
張嘉綺這才裝模作樣地對岑曼說:「哦,你也在呀。」
岑曼禮貌地對她笑了笑:「張小姐,你好。」
張嘉綺亦嬌然一笑:「真抱歉,我最近記性不太好,忘記你叫什麼了。」
雖然她們沒見過幾面,但岑曼卻覺得張嘉綺對自己總是帶著敵意,或許是由於那段片花,她極大地搶去了張嘉綺的風頭。她懶得計較,只是淡淡然地說:「沒關係。」
張嘉綺又說:「投資方在那邊等著蔣哥,要不你也一起過來合照吧。」
投資方向來不輕易合影,即使要合影,也不會跟普通的演員同框,更別說一個連正臉都不露的裸替。張嘉綺這話說得輕輕巧巧的,細聽便會察覺其中帶著幾分炫耀的意味,甚至還有讓岑曼難堪的意圖。
岑曼的焦點卻不在此,想到紀北琛有可能在場,她就巴不得立即離開,免得跟他碰個正著。
就在這時,一直聽著她們談話的蔣靖風終於開口,他問岑曼:「你跟著我,還是留在這邊。」
娛樂圈最不缺就是同行勾心鬥角的戲碼,蔣靖風這樣道行高深的男人,不可能看不透張嘉綺的心思。他這樣說,明顯就是護著岑曼,作為一個替身演員,她可能上不了檯面,若她是蔣靖風的女伴,這身份地位就很不一般了。
此話一出,張嘉綺雖然還能保持笑容,但眼底卻閃過一抹嫉恨的光。
「我留在這裡好了。」岑曼心緒不寧,並沒有深究蔣靖風話中的意思。此際她已經有意識地將背對著主會場,盡量把自己的臉藏起來。
最終張嘉綺便挽著蔣靖風的手臂離開。舉步之際,張嘉綺偏過頭望向岑曼,趁著蔣靖風不在意,便目光陰冷地剜了她一眼。
晚上七時三十分,宴會正式開始。導演最先被請到舞台上講話,葉思語在這時才得以脫身,彎著身子溜到角落找岑曼。
岑曼見了她,立即就問:「紀北琛是不是也來了?」
聽見這個名字,葉思語的表情變得有點奇怪。頓了半秒,她才回答:「曼曼,我跟你說一件事,你可不要激動。」
「什麼?」岑曼心裡泛起不祥預感。
葉思語沉吟了下,說:「你也知道的,傾城娛樂的《二丁目的秘密》第一投資方,而紀北琛是傾城娛樂的太子爺……」
岑曼無奈一嘆,接話:「所以他也在?」
葉思語搖頭,她弱弱地糾正:「所以他已經知道你就是演那段片花的人……」
不用照鏡子,岑曼也猜到自己的表情肯定震驚得很滑稽。眼睛瞪大了好幾秒,她才勉強控制好自己的聲音發問:「什麼時候的事?」
葉思語說:「我不太清楚,不過我們在俱樂部碰面那會,他已經知道了。」
在俱樂部那天,岑曼意外脫滑,被余修遠帶走以後,葉思語只得一個人繼續運動發泄。她沒想到紀北琛也跟了上來,沒一陣子就攀到跟她一樣的高度,他只意味不明地對她笑了一下,像挑釁,又像是別的意思,隨後又繼續往上攀。
葉思語所在的娛樂公司,跟傾城娛樂是死對頭,從某種程度來講,他們的立場是對立的。一時腦筋發熱,她便奮力上攀,油然生出一股跟這個男人一決高下的狠勁。
結果幾乎是毫無懸念的。紀北琛早早就攀到頂端,然後瀟洒地下降。他沒有直接降到地面,卻故意停在葉思語的高度,說了一句差點也讓她脫滑的話……
沉浸在回憶中的葉思語被岑曼的聲音驚醒,她聽見岑曼變了調的聲音:「你怎麼不告訴我!」
葉思語回答:「反正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你不知道會更輕鬆……」
岑曼竟然無言以對,她按了按發脹的眉心,一抬頭竟然就看見站在不遠處的紀北琛。紀北琛顯然早就發現了她,她嘴角都僵了,而他卻朝她舉了舉酒杯,然後將洋酒一飲而盡。
這樣的境況實在讓人措手不及,岑曼連哭的心情都有了。紀北琛還站在原地,她儘管不情願,也不得不從侍應的托盤裡拿了一杯酒,拖著步子朝他走過去。
由於圈子不同,岑曼跟余修遠的好友都不太熟悉,有很多只有一面之緣。至於紀北琛,她同樣不熟悉,他們見面的次數不多,加上來十個指頭也數得過來,不過每次見面都極不太平,因此他們對彼此的印象都甚為深刻。當然,這樣印象,全部都差得不能更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