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他(她)是誰?(三)
醫院,VIP病房。
阮嚶進門之後小跑到雋靈樞跟前,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熊抱,呲牙笑對她:「聽說只是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傷口。」
聽到阮嚶這話,雋靈樞的經紀人覺得很沒面子,總是因為這種小事來醫院,鬧的所到醫院無不流言四起,說影后雋靈樞現實生活也演技一流,有事沒事就裝病,這話雋靈樞聽來無動於衷,她的經紀人可不是,再來這麼一兩次崩潰都要崩潰死了。
「就是,這麼一個小傷口也至於矯情的來醫院?你知道外媒關於你私下的風評有多差勁嗎?」雋靈樞的經紀人飭令她。
雋靈樞倪了他一眼,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儘管還有太多抱怨沒發泄完,雋靈樞的經紀人也還是就這麼出去了,畢竟雋靈樞是他的搖錢樹,誰會傻到真對自己的搖錢樹發飆,萬一它鬧脾氣不掉錢了那不是得不償失?
「羨慕你可以對經紀人呼來喝去。」阮嚶嘖嘖兩聲。
雋靈樞沒接這個話茬,倒頭摔在雙人躺都綽綽有餘的病床上,略顯無力的說:「我又失敗了……」
阮嚶笑了:「猜也猜到了,叔叔真棒。」
「我就搞不明白了!他到底是怎麼做到連話都不讓我說的?」雋靈樞感覺自己氣的膠原蛋白都要浮出臉面了。
「那是你的問題,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既然已經邁出這一步了,就大大方方表白嘛,你還指望他能主動跟你表白啊?他明知你喜歡他卻還沒有任何行動,那就是不愛啊,這種情況下你再不主動,根本沒戲。」阮嚶一語中的,她總是能準備無誤的分析雋靈樞的感情問題。
雋靈樞抄起一個抱枕扔過去,砸中她的臉后,問:「誰讓你來的?」
阮嚶把抱枕塞進懷裡,說:「我不是來看你的,是來看wuli州牧歐巴的。」
「陳州牧?他也住院了?也在這間醫院?」雋靈樞挑眉。
阮嚶點點頭,下巴在抱枕上蹭了蹭,說:「嗯,他是忌年糕體質,偏偏又吃了年糕,過敏了。」
「你那個新單的MV是跟他拍吧?」
「嗯。」
雋靈樞坐起來:「你知道他在洽談『殺死天使』那片子的男配嗎?」
「真的假的?」阮嚶兩眼開始冒綠光了,繼續:「我簽了那片子的OST啊,意思是,我又能和他合作了嗎?」
「不出意外的話,他會拿下,男配選角的關注度並不高,所以競爭力不大,現在關鍵就在於女主角。」雋靈樞已經接到李安導演邀請試戲的電話了,她知道這片子有沖奧打算,所以她勢在必得。
「姜京淏不是欽點了一個叫虞美人的女主角嗎?」阮嚶說。
雋靈樞也聽說了,還親自到姜京淏微博確認了一下,確實有一條@虞美人的微博,但有用嗎?拍板的不還是導演?製片人?投資方?誰會用一個新到不能再新的新人?
「是嗎?」雋靈樞用不以為然的口吻說佯裝不知的話。
——
歧本開車上完最後一個斜坡,就看到了家門口探照燈下赤膊上陣扭打在一起的虞美人和道奇,當然,基於虞美人某種特殊技能,呈現給人的是一副壓倒性質的畫面,壓的是虞美人,倒的是……歧本都沒臉說是道奇,就這他還好意思說自己是泰拳國家隊的,還天天拿人家保鏢掙多少錢這話來跟自己要工資,真是臉太大了,Pad屏幕都塞不進去了。
「你真是沒得顯擺了。」他決定先解決虞美人,畢竟相對道奇,還是虞美人不好對付一點,這女人腿長勁兒大也就算了,重要不是省油的燈,醫院南區那番話他差點沒招架住。
虞美人看過去,臉色不太好,口氣也不好:「滾!」
歧本就當沒聽見一樣,悠哉靠近,在距離兩人半米的位置蹲下來,一雙漂亮的眼睛在虞美人身上不斷梭巡打量,邊看嘴上還邊無意識的小聲囔囔著:「瘦瘦高高的小魚乾一條,也不知道哪兒來的魅力。」
虞美人像看神經病一樣看著歧本,她覺得這個男人最好暴躁,不暴躁的話會讓她有種暴風雨的平靜感覺,未知恐懼比已知恐懼對人心摧殘多的不是一星半點。
「你沒有聽清楚我的話嗎?」歧本抬眼問虞美人。
「什麼話?」
「我說,準備好幾隻扳手,在地下室……緊一緊那兩架除草機的螺絲。」歧本語速並不快,但他不認為虞美人聽懂了,因為她還是一副掉閘的表情。
半分鐘之後,虞美人才反應過來,又問:「那你說四十八小時期限已過,你要兌現你說過的話。」
歧本勾了勾唇角,瞥了道奇一眼。
道奇會意,說:「老大四十八小時以前著手了上海一個投資項目,給了項目負責人四十八小時的財務彙報工作,我去上海就是去了解工作進度的,現下期限已到,對方工作也均到位,所以老大敲定了那個項目。」
虞美人聽道奇講完,沒顧得上第一時間鬆開他,反而問歧本:「所以,你在耍我?」
歧本面色未有絲毫不妥之處,用一種雲淡風輕的口吻說喪盡天良的話:「可以這麼說。」
虞美人用舌尖戳了戳腮幫子,她放開道奇,直起身來,面向歧本,盡量讓自己語氣聽起來平和不燥:「有意思嗎?」
「最初跟你提四十八小時時確實是打算砸你酒的,但被你灌醉之後我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不是有這麼句話嗎?不與傻瓜論長短,不與酒鬼論對錯。我沒必要跟一個不男不女的大力酒鬼因為那屁大點的地方兵戈相向,何況太計較的結果是我吃虧倒霉。」明明打算好好解決一下鄰里矛盾,但歧本莫名其妙的話越說越難聽,以至於說到最後,他都覺得自己過份了,但又收不住……要人命。
虞美人活動了活動下頜,心頭一陣刺痛,從她第一眼看到歧本,就對他沒什麼好感,本來以為只要避免過多交流,成為鄰居的日子就不會很難過,但她似乎太過理想化了。
「你就那麼喜歡看別人因為你手忙腳亂嗎?」她用盡最後一點理智說出這句話。
歧本看著她的眼睛,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闖禍了。
——
勞姿與陳州牧分開之後雖然狠下心來不再見他,但還是有一百個放心不下,在她頻繁的託人問陳州牧的經紀人他的情況時,也有一個人在頻繁的找她——五大三粗分組裡的某一位。
也幸得那個男人打到了虞美人那裡,才阻止了虞美人將歧本殺人滅口,毀屍滅跡。
瑞士酒店,1907房間,勞姿給虞美人開了門。
「你手機是擺設嗎?」虞美人進門就問。
勞姿臉上儘是疲色,她懶得說話,閉上了眼,雙腳踩上單人沙發,以一個自我保護的姿勢圈住雙腿。
「你前前任打電話了,讓你明天整理一下,跟他一起見李安。」虞美人坐到矮几上,面對著勞姿。
勞姿置若罔聞,依舊閉著眼。
虞美人走到勞姿身側,偏著頭看她的臉,問:「哭過了?」
勞姿躲開虞美人的注視,把脊背現給她。
虞美人圈住她,翕動十指輕敲她的肩膀,既然她不想說話,那給她安慰也好。
勞姿拿掉虞美人的手,指著門口,淡漠發聲:「滾。」
虞美人以為自己聽錯了,剛剛是勞姿在說話嗎?
「怎麼了?跟州牧在醫院說什麼了?」虞美人被勞姿反常的舉動搞的一頭霧水。
勞姿聽到州牧兩個字,用全力甩開虞美人的束縛,倪向她的臉色很不善:「干你屁事?」
虞美人掃了一地酒瓶,再掃向勞姿渙散的雙眼,舔了舔唇角,掏出手機想要給陳州牧打個電話問問情況,結果剛點開屏幕,勞姿就伸手把她的手機搶了過去,扔進了扎啤杯里。
「你抽什麼風!」虞美人咄嗟叱吒。
「喲,你也會發脾氣啊?當初被三的時候不是連計較計較都不敢嗎?你也就只會跟身邊人逞逞能耐了。」勞姿每一個字都直戳虞美人心口最柔軟的那部分,她知道。
儘管被重傷,虞美人卻仍上前去扶搖搖欲墜的勞姿,豈料再一次被她甩開。她闔上又干又澀的雙眼,抬起手拇指抵著太陽穴,緩解頭痛。
「如果不是你在我耳邊總說陳州牧陳州牧陳州牧,我又怎麼會愛上他?你明知道我是騷浪賤,你明知道我配不上他,為什麼還總在我面前一次又一次的提起他的名字?啊?為什麼?」勞姿涕泗交頤,哭聲中裹挾著絕望。
虞美人從來都知道勞姿恨自己愛上了陳州牧,但感情這種事,哪有什麼的配得上配不上?難道不是兩心歡喜最重要嗎?
「你多牛逼啊,說出國學建築就出國學建築,說拿個獎就拿個獎,說回國就回國,我也想出國啊,可我沒有錢啊,我還要養我父母啊,我還要為我父母還債啊,我沒有談夢想的資格,我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告訴自己,我得認命,那些演員成就跟我沒有半毛錢關係,我得認命……」
勞姿的家庭,虞美人聽她隻言片語的提過,感覺的到她不願意提及家裡人,好像是難以啟齒又好像是在對他們進行一種保護。自認識勞姿那天起,虞美人就知道她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人,這是她的魅力,也是她的瑕疵。
「你越是一副心疼我的樣子,我就越是討厭你,因為你什麼都有,卻還要拿走我的尊嚴。」勞姿說這話的時候伏在了沙發上,睡著了。
虞美人把她抱上床,從浴室滌了條熱毛巾,給她擦了擦臉,然後收拾了滿地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