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兩件禮物
人生何處不相逢。
與寧顥把話說開之後,清歡也就沒再對海市中的事情支支吾吾。
回去沙地族長替她們安排的暫居地的路上,清歡把自己與雲逍在海市之中,如何遇上寒阡寒陌兩兄弟,他們的姊妹玉玉如何遭受大長老外孫女夢蘿的暗害,之後那三條鮫人又如何離開海市等事,通通與寧顥說了。
只是沒想到,寒阡他們竟是如此困居海市之中的。聽他當時之意,謀求出路似是由他先輩便已開始。只不知當年那位臨陣脫逃,害得同僚重傷,主君身亡的元煌將軍,可曾覺得後悔呢?
但這一切都與自己這些人無關了。
想當初在海市之中,面對寒阡屢屢拋出的橄欖枝,雲逍都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態度,所謂合作也因海神的意外出世不了了之。是而雙方間的關係並沒有多親近。眼下留居對方地盤,清歡絕對絕對沒有要去打個招呼的意思。
清歡與寧顥回到住處,少年們的房中都已亮著燈。進屋之後,兩個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桌子上,擺著一個包裝分外絢麗華美的錦盒。
「拆開嗎?」寧顥問清歡。
清歡點點頭。
寧顥三下五除二拆了包裝,盒子裡頭流光溢彩,正是清歡先前在集市上看了半天的那株紅珊瑚樹,此時端端正正地擺在了她的桌子上。
寧顥說:「你覺得,是誰送的?」
清歡想了想道:「小遙吧。也只有他,會這麼細心了。」
正說著,屋子外頭傳來敲門聲。
寧顥以為是城遙,對清歡一笑,便去開門,然後笑靨凝在臉上,微怔一會,讓開在一旁。
雲逍也不進門,只探進半個身子來,四下一張望,看到清歡,對著她勾了勾手指。
清歡不置可否,依舊靠著珊瑚樹坐在桌子上,好似乘涼。
雲逍對寧顥點了下頭,直接走進屋子,一把將清歡抱在懷中帶了出去。
個子小,沒人權啊!
清歡反抗無力,痛心疾首。
耳旁風聲呼呼刮過,海風吹得清歡睜不開眼。再睜眼時,卻不知他們身在何處,四周圍的建築,全都沒有他們腳下的高。一輪圓月好似就懸挂在了頭頂。
清歡終於能夠開口了,「你幹嘛呢?」
雲逍在屋頂坐了下來,將她放在自己的膝頭。
「送你禮物啊。」他說。
「哎?」今天是什麼日子,為什麼他們都要送她禮物?
雲逍的手中憑空現出一個錦盒來,同樣包裝精美,大概是這鮫市中的風格,大小卻只半掌。
「這裡面是什麼呀?」清歡張望著問。
雲逍壞笑著將盒子遞到她眼前,「你自己拆啊。」
清歡無奈地翻個白眼,這盒子都能裝下兩個她了。
雲逍瞧了她這模樣失笑。
月下,少年髮絲輕飛曼舞,一抹微笑掛在唇畔,傾世美眸中,柔情漪漪好似湖光瀲灧。如同以往任何一次一樣,無一例外驚艷她的眸。
清歡撇過頭去,她不要看他啊不要看他……
雲逍不再逗她,打開盒子。
同一時刻,寧顥又開了一次門。
這回,是城遙。
「你來晚了。」寧顥有些同情地看向他,「人家早就曬月亮去了。」
盒子裡頭,是兩條紅繩編織的手鏈。只是一根粗些,一根細些。粗些的這條手鏈中央的石頭,是玄黑色澤繚繞著幾縷白。細些的則是純白之中暈染開數縷黑。
「這是什麼,太極嗎?還是棋子?」清歡趴在盒子邊沿,伸手碰了碰那塊白石頭。
「太極你個頭。」雲逍輕彈了下她的腦門,「這是……鴛鴦石。」
「咳。」清歡面上有些燒起來,小聲嘀咕,「我什麼時候跟你說過,我喜歡這些東西了……」
「我從前也不喜歡。」雲逍道,「但是跟你一起戴,我喜歡。」
清歡的面頰燒得更厲害了,唇角卻漫上笑意。
雲逍取出粗些的那條,扣在手腕上。
清歡很不合時宜地叨叨,「大男人的戴手鏈,不像話。」
「好像是有些。」雲逍說著,拉下衣袖,將那鏈子藏去袖中,「這樣就好了。」
「哎,你這麼害怕讓別人知道啊?」知道我們,戴一樣的手鏈。
「沒有啊。」雲逍目中帶笑,出聲辯駁。
「那你還藏起來。」
「不是你說的么?」
「我說什麼了?」
「少啰嗦。」雲逍笑起來,一把將她拍回到懷裡,「輪到你了。」說著舉起盒子里的手鏈,在她身上比劃了下。
清歡好整以暇,「怕只怕我無福消受啊……」
話未盡,雲逍把手鏈套上她的脖子。
清歡望著那垂到腰部以下的手鏈滿額黑線,「就算是當項鏈戴,也太長了吧?」
「那當腰帶呢?」
「……」
雲逍不顧清歡抗議,直接在她腰上圍了兩圈,紮起一個小小的結。
「不好看啊!」清歡跳腳。
「嗯,就戴一下下。」雲逍安撫住她,湊近細看。
她看見他的長睫在她眼前輕輕扇動著。
「歡,今天是十五哦……」
「啊,是嗎?」清歡仰頭一看天色,果然今朝月亮圓之又圓。
「你是不是該吃藥了?」
「你才該吃藥!」清歡罵完雲逍,泄下氣來,「別著急,讓我想一想啊……」
雲逍一笑,也不催她。
清歡想得入神,回房間的時候也忘了將那「腰帶」取下。然後她就在房中看到了城遙,寧顥卻不在。
城遙看見了她的「紅腰帶」,卻似沒看見一般,十分輕柔地對著她笑了笑。
清歡硬扯起一個笑容來,「小遙,謝謝你送我的珊瑚樹啊。」
「嗯。」城遙將她捧到與自己視線齊平的高度,「你還有什麼話,想要對我說嗎?」
清歡心頭猛然一顫,抬頭看向少年。城遙的面容依舊溫柔恬淡,但是她知道,該來的總是會來,她終歸是要邁出這一步的。
清歡猶豫片刻,開口說道:「我……」
但她方說一字,城遙便探指掩住了她的嘴。
悲傷神色,終於在他的眼眸里,肆無忌憚地泛濫開來。
「不要說。你還是……不要說了。」他看著她的眼睛,胸口好似塞了團棉絮,「我什麼都不想聽,你說了,也沒有用……」
清歡的心也跟著痛起來,看著這個模樣的他,渾然不知所措。
「葉清歡,你好狠的心。」他拽著她的小胳膊,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這顆心,一直就是為你跳動的。從那麼多年以前,它就一直落在你那裡。你想要就要,現在說不要就不要了,你怎麼能夠這樣……」
清歡看著他眼睛裡面泛出的淚光,有些嚇傻了。她竟然讓宮城遙哭了!她該是有多大的罪過,竟然害得這樣的人哭!
一牆之隔。
寧顥、寂流、月無瑕,圍著圓桌團團而坐,好像開會。
寧顥哀嘆,「我好像終於有些明白,宮城遙錯在哪了。」
寂流眸子掃向她,等待聆聽真知灼見。
「他就是錯在太冷靜,太理智,將葉清歡看得太重要了。不說別的,就拿今天晚上這兩件禮物來說。宮城遙的考慮,一直都是葉清歡需要什麼,葉清歡喜歡什麼。可是另外那誰呢,直接就是他自己喜歡什麼,他自己想要什麼。可還偏偏巧了,他喜歡的,恰恰還就是葉清歡喜歡的。」
「不是他喜歡的,恰好就是小葉子喜歡。」寂流道,「而是因為小葉子喜歡他,所以才無論他做什麼送什麼,都能到達她的心坎里。」
月無瑕冷哼一聲,拍案而起,「女人,喜歡的話搶過來就是了。不聽話,直接殺了!」
寧顥、寂流一起翻個白眼,一左一右推搡月無瑕的腦袋,「變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