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J市火車站並不像別的城市位於市中心,而是在城外。剛剛那一撥旅客散去后,只剩下攤販和拉私活的司機。
顏雨占不了便宜,她收回鏈條在手上纏了兩圈。再次先發制人的動了手,男人一把抓住她的鐵鏈,顏雨抬腳朝他肚子上狠狠踹去,高跟鞋的殺傷力比較大,男人捂著肚子瞪大了眼。紅姐轉身上車,對司機說道,「開車。」
其餘兩個男人抽出匕首直撲而上。
顏雨撤回鏈條,踹翻其中一個男人,大喊:「殺人了!」
司機踩下油門,車動了。顏雨有些著急,沒時間耗了。
另一個打手還要糾纏,顏雨胳膊上生生捱了一刀,一把扯過打手過肩摔在地上,翻身爬起來箭步直衝過去上了麵包車,一把抓住坐在最靠外面的紅姐摔了出去。
司機緊急剎車,紅姐滾到地上鬼哭狼嚎的叫,顏雨抓住小菲的手腕。
「他們是人販子!不管你信不信我,你不要跟他們走!」
手上忽的一疼,顏雨抬頭看到女孩狠狠咬在她的手背上,車上的叫林姐的女人當胸踹翻了顏雨。顏雨摔在地上,視線里一道光,她迅速打滾。
匕首貼著她的脖子插在水泥地面上,濺起白沫。
突然遠處警笛聲響,拎著警棍的警察飛奔而來。紅姐一抹臉上的血連爬帶滾上車,喝道:「走!"
顏雨躺在水泥地上急促的喘氣,喘的肺疼。
多管閑事的下場。
顏雨咬咬牙坐起來,吐出血沫,嘴唇磕破了。
「姑娘你怎麼樣?」年輕的警察拉起了她,問道,「怎麼回事?」
顏雨捂著受傷的胳膊,「我遇到了人販子。」
去醫院的路上,顏雨講明事情經過,又提供了歹徒的車牌號。
她用衣服捂著傷口,漸漸恢復痛神經的胳膊,疼的鑽心。
「謝謝你提供的信息,不過也不能確定就是人販子。故意傷害這個,我們同事已經在查,有線索我們會通知你。」到醫院,警察把顏雨送到醫院,說道,「獨身在外,多加小心。」
「謝謝。」顏雨知道至多這個結果,嘆口氣也是無話可說。
刀傷不深,只是清洗傷口的過程非常痛苦。
顏雨咬牙忍著,胸口似堵著重石。也許有更好的處理辦法,可當時情理之中顏雨想不出來更多。女孩咬她是意外,卻又在情理當中。
是不是人販子?她有沒有選擇對?生死有命吧!
包紮好,她拿著單子下樓取葯,電話響了起來。
顏雨從包里翻出巴掌大的手機,這個號碼只有她的家人知道,來電是沈峰,顏雨接通:「沈大哥。」
「我出差回來了,中午有空么?一起吃個飯。」
「我在J市。」顏雨說道,「等我回去如果能碰上,再一起吃飯。」
「J市?雲海?」
顏雨點頭,道:「台里有個專題要做,過來取材。」
「什麼專題?」
「拐賣——」顏雨手一揚碰到傷口,嘶的一聲。
「怎麼了?」
「發生點意外。」顏雨說道,「胳膊划傷了。」
「划傷?」沈峰拔高聲音,「你受傷了?」
沈峰和顏雨認識了十幾年,顏雨在他面前說不了謊。
「我只是詐他們一下,沒想到真的是人販子,狗急跳牆。」顏雨三言兩語把上午的事情說了一遍,道,「事情已經解決了,沒事。」
「你去J市查拐賣?你嫌命長了?這麼多年警方都不敢動你以為你是誰?如果他們是有組織的犯罪團伙,你得罪了這夥人,在那邊待一天就危險一天。」沈峰語氣沉重,道,「顏雨,不管你是工作還是私心,雲海不是你去的地方。」
「那我該去什麼地方?」
「做文職,不要再到處跑了。」沈峰聲音一頓,說道,「你去雲海是不是找林安?這麼多年了,要能找到早就找到了。找不到,你搭上自己也沒用。」
「一年兩年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只要我沒看到她,我就會一直找下去。」顏雨覺得這個話題沉重了,笑笑,轉移了話題,「一天一夜沒合眼,還被劃了一刀。不和你說了,我得找個酒店補覺。」
「顏雨,早晚你會因此送命!」沈峰狠狠掛斷了電話。
顏雨吃了飯找到酒店,大概是失血過多,倒下就睡了。一覺睡到次日,顏雨坐起來看著明晃晃的天花板,揉了揉頭髮下床趿拉著拖鞋去浴室。
溫熱的水落在身上,顏雨打了個寒顫。
閉上眼,任由水沖在臉上。
畢業後進入電視台做記者,接觸的拐賣案越多,顏雨覺得身上的擔子越重。
那麼多原本美滿的家庭,因為失去孩子,而陷入了無盡的痛苦。
有人找了一輩子,一直到死都找不到至親的下落。
手臂上有傷,不能碰水。顏雨草草沖完澡就拿過內衣穿上,濕淋淋的打開門走出浴室。下一瞬間她就被一陣厲風壓了過來,顏雨抬手就擋,對方折過她的手臂猛的按在牆上。
顏雨的臉撞在牆上,慘叫聲被自己壓在喉嚨里,另一隻手直摳對方的嘴。
沒想到沒摳到,顏雨的手被生生折過去捂住了自己的嘴,這回顏雨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后腰蹭到男人冰冷的皮帶扣,顏雨心裡發涼,不會這麼栽了吧?
認倒霉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
「別說話!」
他的聲音低沉。
顏雨頭皮發麻,臉死死貼在牆壁上,餘光掃到被風吹動的窗帘。
這人從窗戶翻進來的。
什麼人?
人販子?組織?殺她的?
走廊的腳步聲雜亂,聽起來人數不少。
大約有一分鐘,滴答一聲輕響。
顏雨看到地上的一滴血,這才意識到胳膊上的傷口裂開了。
按著她胳膊的手移了位置,顏雨臉都快被捂變形了,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一秒兩秒……
男人捂住她嘴的手一松,顏雨剛要喊,冰涼的金屬尖銳的抵著她后腰。顏雨把話又咽了回去,差點把她自己嗆死,完了個蛋。
「劫財——」顏雨聽到了自己的聲音有些抖,就吸了口氣,穩住情緒,「還是劫色?」
「想活命就別說話。」男人落下聲音,視線掃到桌子上堆的衣服,挑出一件外套扔在顏雨身上,道,「穿上。」
應該不是劫色,顏雨也沒裸奔的愛好,拿過衣服裹在身上,剛要轉頭。
刀尖刺破了油皮,血一下子就涌了出來。
「有話好說。」顏雨立刻停止了動作,刀尖也就撤了回去。
保持這個姿勢兩分鐘,顏雨的身體都僵了。
外面又一陣兒嘈雜聲,這回聲音大了很多。
他在躲人?
顏雨不知道對方的底細,也就不敢輕舉妄動。
一直到外面沒有聲音,對方才撤了刀,顏雨瞅準時機,回身一拳就朝他的臉砸去。
拳頭被握住,顏雨剛要大喊,聲音都到嘴邊臨時變了調。
「是你?」
男人穿著黑色的背心,他的一隻手還壓在顏雨的脖子上。臉上的意外一閃而逝,對視幾秒,陳錚鬆開了顏雨的脖子,他收了匕首,移開眼。
「打擾了。」
顏雨見過他,車上他借過顏雨一次打火機。下車的時候,他拉了顏雨一把。
可現在顏雨的直覺告訴她,此人非善類。
「你要殺我么?」
顏雨外面套一件風衣,血已經浸濕了衣袖。領口敞的很大,露出黑色胸衣的邊緣。
陳錚濃眉微蹙,「你不叫就不會死。」
「我也是惜命的人,不會隨便叫。」顏雨得到答案,走到床頭拿起藥粉,「我需要處理傷。」
他看了顏雨一眼,是個默認的態度。
顏雨拿起藥粉倒在手上,對上他的視線,笑道,「我的傷在腰上。」
防身的鐵鏈在枕頭下面,后腰火辣辣的疼,湧出來的血黏住了衣服。
他不為所動,直視著顏雨。
「是沒看夠?」
顏雨抽了鐵鏈甩手就朝男人的臉打去,她最近夠倒霉了,坐火車被偷手機,住個酒店還被吃豆腐。
陳錚一把抓住鐵鏈,猛地扯了過去,顏雨飛起一條腿就踢向了他的臉。鐵鏈是虛招,這一腳才實在。顏雨白皙的大腿在眼前一閃,陳錚拿手去擋,顏雨的腳還是踢到了他的脖子。
陳錚一頓抓住顏雨的腳就把她扔到了床上,顏雨摔的發矇,動作卻沒有遲疑。鐵鏈再次甩到了陳錚的胳膊上,血痕立刻就顯露出來。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顏雨剛要張嘴喊,陳錚欺身一步壓住她,刀尖抵著顏雨的脖子。
本來顏雨以為自己能搏一搏,實在沒想到懸殊這麼大,只掙扎了一下就被制服。
她始終不相信這個男人能放過自己,萬一過河拆橋一刀把她捅死。
顏雨上哪說理去?
這一番打鬥,顏雨該露的不該露的都露出來了。陳錚扯過被子把她捲成了蟬蛹,在床上抓到一件襯衣塞進了顏雨的嘴裡。
敲門聲更急,顏雨握著鏈條想找機會反擊,目光卻異常平靜。
「有人么?不應我開門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