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歷史的畫卷
海水漸漸幽寒,生靈和植被也漸稀少,到了這一處海域,連光芒都幾乎微弱到沒有,一座漆黑的宮殿遠遠立在海中,看不清具體形狀,只能看到一個大概的輪廓。
「你自己進去吧,老祖就在那裡。」
幽藍的海水與墨黑的海水涇渭分明,形成一條藍黑相間的界線,金鵬在這裡止步,白夜點點頭,一步跨出,朝著漆黑的宮殿而去。
龐然聳立,遠遠就可望見,覺得是在不遠,實際這宮殿還隔著數片星系的距離。在白夜眼中,宮殿散發著一道道無形的水紋漣漪,這漣漪並不會在海里造成水波,而是改變了方圓數百光年海水的性質,將大量的元素從基本構成進行了分解重組,海水的密度竟然更逾鋼鐵千百倍。
這烏黑如墨的水在修士眼裡,是極為珍貴難得的天材地寶,被稱為墨池玄水,是打造兵器的上佳材料,在外界千金難求。可在此地,卻以成片海域的方式出現,生生被人造化而出。
因為水的原因,墨黑海域的生靈和植被稀少,到處都是光禿禿的,墨地千里,遠不像藍海那邊植被茂盛,生靈繁多。如果說藍海之界是陽光天堂,那麼這裡便是惡魔地獄。
海水不但很重,而且幽寒吸光,此處一樣有成群星辰,只不過那些恆星散發的光芒都被海水隔斷、給吸收掉了,僅有少縷溢出,方才造就了此地昏暗之感。
沒用多少時間,白夜便來到了宮殿之前,宮殿不止是遠觀漆黑如墨,而是它本身就是以無數的黑色星辰打造而成,宮殿並不如何花哨,一點裝飾都沒有,像是一座由普通「石頭」搭建而成的原始殿宇。
只是,這些「石頭」都是一顆顆比中子星密度更大的夸克星組成,而且,這殿宇之大,橫縱數方星域。
宮殿之外,啥都沒有,「吱呀」的聲音在這片昏暗的海中響起,沉重的石門推動,像極了恐怖電影里怪物將出的場景,沒有人聲,但殿門打開,本身就是一種無言的邀請。
白夜拾著一條台階而上,台階也是以黑色星辰打造,踩上去,強大的引力吸來,每挪動一步,像是負著數百上千顆大星在行走。
照理而言,這座宮殿根本不可能存在,不提從哪裡找來這麼多夸克星,就是如何將夸克星搭建成殿也是問題!並且,如此多的夸克星組在一起,產生的引力也足以讓這片海域空間崩塌,可這宮殿的引力被束縛在三尺以內,不親身靠近,根本不會感受到那股比肩黑洞的吸力。
白夜一步步走進了殿中,殿內很大很空曠,如若說外界是還有一點點光存在,那麼這裡,便是完全的漆黑。
沒有水,沒有空氣,啥雕樑畫棟,啥金玉鋪地,統統全都沒有,簡陋空曠,唯有一方漆黑石座立在宮殿中央。
白夜眼裡十分詫異,因為那石座上的生靈他在數千年之前,並沒有見過,不屬於那十二位帝皇中任何一位,是一位未知的帝皇。
當然,這不是讓他特別詫異的地方,而是那石椅上的生靈,居然是一隻黑色的小烏龜。
石椅不高,僅及白夜半腰,那趴在石椅上的黑色小烏龜更是只有普通家養的寵物龜那般大小,對比於宮殿的空然龐大,自然顯得極為渺小,用星辰來和沙粒對比還要不及。
黑色小龜小是小,但到了白夜如今的認知階段,納須彌於芥子,掌中可藏乾坤,事物又豈能以眼觀的大小而區分。黑色的小龜身上遍布條條黑暗水紋,一顆龜/頭生滿了黑實的鱗片,白夜在打量小龜,小龜也在打量他。
「時間的行者,空間的旅人,行走者,你好。」
古老滄桑的聲音迴響在殿中,彷彿一道光亮劃破了殿中的黑暗,白夜猛地抬頭,這是他第二次聽到有「人」提起「行走者」這個稱呼。
「看你的表情,你應當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但你似乎並不知曉其中的含意。」
白夜還沒說話,滄桑的聲音又一次傳來,白夜皺了皺眉,問道:「為什麼稱呼我為『行走者』?據我所知,萬界盟之中,同樣有很多穿越者,他們為什麼不是?」
「因為你和他們不同。」
「有什麼不同?」
「你們做的事不一樣,會帶來的後果也不同。」
白夜和小龜一問一答,然後又陷入了沉默,大殿里重新恢復了空曠黑暗,像時間在此靜止,空間在此冰封。
「所謂的『行走者』,含意究竟是什麼?」
良久,白夜問道,他還是不明白這個稱呼背後意義。
「我不知道,但我殘存的記憶里,這並不是一個好的稱呼。」
小龜搖了搖頭,一對不大的龜眼難以掩飾歲月時光的滄桑。
「你不知道?」
白夜頗為詫異。
「不知道……」
「我不知我的故土是在何方,我從前是誰,我經歷過什麼。我一睜開眼睛,我便已經在這裡。上次醒來,看到你在天河域中的痕迹,我意識中閃過『行走者』的稱呼,似乎那並不是一段美好的經歷。」
小龜慢悠悠說著,它的眼中不時露出迷茫之色,這樣的場景,白夜覺得在那裡似曾相識,他記起來了,在藍蓮位面,他與一名主神做過交易,那名主神雖然借楊龍兒之身降臨,漠然無情,但白夜卻覺得那名主神也同樣是這般時而迷茫,似乎是遺失掉了很多。
「那你邀請我來做什麼?」
白夜又問道。
「主要是見見你,二是給你看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小龜沒回話,一雙小眼睛發光,在漆黑的大殿中投影出一片虛擬真實的畫卷。
畫卷展開,白夜頃刻間立在了一片未知的星空下,以一個高視角在對旋轉的星河進行俯視。
這是數十方未知的古老星河,曾經存在,現已不在的河系,白夜才看到這些河系,就明白小龜給他看的是什麼,是數億年前鄰近河系被毀滅的場景,沒想到當年還是有人記錄下來了那一幕。
霸佔數十方河系,正在不斷向外擴張,那是一個相當繁榮昌盛的文明,可卻在一夜間消失。
畫卷里,宇宙唱起了輓歌,彷彿降臨到了冰冷的黑夜,一抹耀眼的銀光從極點之處升起,伴隨著一聲聽不清模糊的吟叫,天維破碎,一隻橫在宇宙中的銀白巨爪自破裂處伸下。
那巨爪有多大?難以計量,反正它一爪將數十方河系抓在了爪中,輕輕一捏,沒有任何附帶的能量衝擊和波動,數十方河系已盡數毀滅,連一點塵埃渣滓也未曾剩下。而後,巨爪退去,宇宙又恢復了寧靜,似乎一切如夢,什麼也未曾發生。
沒人看到那生物全貌,知道那是什麼生物,白夜皺著眉,想起了虛舞給他說過她曾做過的夢,夢中有一頭好大好大的龍被釘死在虛空。
或許,那頭龍和這隻巨爪的主人,便是同一種族。
畫卷沒完,白夜看到更之前的了天河域場景,那是在很久很久的歲月以前,鏡頭一幕幕劃過,白夜皺著眉,那鏡中的種族全是荒奴,準確說,是屬於不同的荒奴種族,每一個生命形態不同,但額頭都刻生著符紋印記,可這些荒奴種族中,獨獨缺少了一族。
白夜神色嚴肅,眼中神光閃爍,小龜平淡的聲音傳來,「在我醒來的時候,這些種族就已經存在了。我觀察研究過他們,他們不僅是肉體,更在靈魂,被人鐫刻下了符紋,那是一種禁錮,他們肉體死亡,靈魂也不會死,直到靈魂徹底煙消雲散。」
畫卷再變,時間和地點再改,這一次是一艘巨大的戰艦穿越茫茫星海,駕臨天河域,僅是一艘,卻足以威壓眾生,一道光芒自戰艦上垂落,那是一個身穿戰甲的美麗女子,她要做什麼不是重點,長得美不美也不是重點,重點是白夜清楚看到,這女子的容貌跟前副畫卷中沒出現的那荒奴一族是一模一樣。
畫卷再次變換,沒聲音旁白講述,也不需要講述,白夜知道這是最後一副,時間當是在鄰近河系被毀滅之後。
果然,畫面里出現了那第二幅畫卷中不曾出現的荒奴一族……
「你所看到的錯,不一定是錯,你所認為的正確,對別人而言,或許是一種錯誤。『行走者』,並非一個正義的稱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