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何臨安知道瞞不過就一五一十都交代了。她之前的一個客戶,肚滿腸肥的暴發戶看上了何臨安,死纏爛打非要包/養她。何臨安乾的是不能得罪人的活兒,自然說不出什麼狠厲的話拒絕,只能當笑面虎打打太極。哪知那人是偷腥不擦嘴的主兒,給何臨安買的禮物□□沒丟,讓老婆知道了。這下好了,正室打小三的局面又來了。

起先約何臨安出去私下談,何臨安沒搭理她。她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攪黃了何臨安的業務,那晚何臨安喝得爛醉回來原因就是如此。第二天清早開車上班,發現車還被潑了紅油漆。惹不起總躲得起吧,何臨安但求息事寧人。但對方顯然要把事情鬧大,再一次在何臨安工作的時候攪局,還僱人打了何臨安。何臨安一時氣憤不過誤傷了對方。好在輕傷。後來那瘋女人的男人出來擺平事情,何臨安還是在局子里蹲了三天。整個過程就是這麼狗血,對打工仔一萬點的暴擊傷害。

蘇岩說:「這件事你要確定處理好了,可別留什麼手尾,到時候夠你再喝一壺的。」

「行了,我知道了。我心煩,跟朋友在外面喝點酒。那丫頭就託付給你,她挺乖的,應該不用你怎麼操心。」

「恩。她性格比你可好多了。你自己小心點兒,別惹事兒。」

「行了。掛了啊。」

何臨安說的輕飄飄,但事實是怎麼樣的蘇岩也大概能猜出點兒來,都鬧到警察局裡去了,估計小不了。但也不用過度擔心何臨安,她在這個社會上摸爬滾打的時間比她長久,人情世故什麼的早就不用提點。她最近不回家是擔心把麻煩帶到家裡,讓許採薇陷入困境吧。

嘆了口氣,蘇岩開始查房。之前她負責的一個病人二次複發,她還是主治醫生,不過情況不樂觀,手術已經沒有多大的用處了,現在能做的,也就是多多注意她,觀察病情,延長壽命。

患者五十多歲,人生過了半輩子,什麼都看得開。但兒子媳婦堅決不許放棄治療,就算痛苦,能多活一天也好。突如其來的分離任誰都受不了,尤其是父母,在自己還沒有認真盡孝的時候突然離開,這種遺憾和傷痛蘇岩深有體會。但本心裡還是覺得要尊重患者自己的意見,不過別人的家務事,她也不好說什麼。

蘇岩要進去,正巧碰見梅麗出來。兩個人都有點尷尬,梅麗低下了頭,很不好意思。

「對不起。今天的事情是我判斷失誤。」梅麗開口承認錯誤,蘇岩有點驚訝。「沒事,下次注意就好。我今天話說的有點兒重,也希望你不要介意。」

梅麗承認自己的錯誤,蘇岩為自己的言行道歉,兩個人都原諒了對方,這算是很好的結果。她巡完房后回辦公室沖了杯咖啡。黃健華今晚不用坐班早就回了家,有了女朋友之後那傢伙就變得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除了工作時間要見一面,難如登天。

摸了手機出來,思慮再三還是打了個電話。鈴聲響了挺長時間,準備掛的時候那邊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是小岩嗎?」

蘇岩愣了愣,扯著嘴角笑著回答說:「爸,是我。你最近還好嗎?」

「好好,我好得不得了。你呢?工作忙不忙,身體還好嗎?年輕人不要只顧著工作,要好好保重身體。」

「恩,我知道了。你也是,好好保重。」

「下個月,你回來嗎?」

「下個月我排了好幾個大手術,也許回不來。」

「這樣啊。沒事,你忙工作吧。爸爸就不打擾你了。」

「恩。爸你早點休息。」

掛斷了電話,蘇岩呆了一會兒把頭埋在辦公桌上。下個月是她母親的忌日,她爸爸每年去掃墓,而她從來沒在那天回去過。有些曾經,到底是不能坦然去面對的,因為有些失去永遠回不來。

這一夜很平靜,熬到中午下班,她特意買了黑咖啡,一大杯灌下去強迫自己打起精神開了車回家。以前值班之後她都會打車回家,以免自己疲勞駕駛而發生什麼意外。但今天晚上她想去接許採薇下班。

何臨安的車位上還空著。電梯經過她所住的樓層的時候停了一下,蘇岩被門上觸目驚心的大字震到了。上面用紅油漆寫著小三,破鞋之類不堪的語言。打電話給何臨安,關機了。蘇岩一陣心煩,她這次惹的事情是不是太大了。人家都以這種方式找上了門。

她打開家門,許採薇竟然沒有去上班。

「採薇,今天怎麼沒有去上班。」

許採薇平靜地說:「早上準備出門的時候看見一群人在小區門口罵罵咧咧,聽到了表姐的名字,擔心他們會做出什麼事情,我就打了電話去請假,留在家裡觀察動靜。」

蘇岩顯然沒想到這個剛畢業涉世未深的大學生竟然能夠這麼平靜地面對這些事情。她不由得感嘆當下年輕人的接受能力。

「你表姐沒事,很安全。業務上出了些麻煩需要時間處理。她說了,處理完就回來,你不用擔心。」蘇岩說。

「恩,我知道。我還是暫時借住在蘇姐這裡。只是又要給蘇姐添麻煩了。」

蘇岩覺得許採薇太客氣了,可是也不想說點什麼。她這樣一絲不苟一本正經的性格會這樣想是應該的。於是笑笑說:「我好累,先去睡一會兒,等我睡醒。晚上我們出去吃晚飯。」

「恩。」許採薇點點頭。蘇岩哈欠連天地走進卧室撲倒在床上睡了個天昏地暗。她這覺睡得很舒服,許採薇一個人在家很安靜,什麼響動都沒有。等蘇岩睡醒的時候,天邊已經染上了紅彤彤的霞光。她走出卧室,見許採薇坐在沙發上捧著筆記本在敲字。見她出來沖她笑了一下:「蘇姐。」

蘇岩點了一下頭,去廚房倒水喝。睡得口乾舌燥,喝點水才算活了過來。她轉頭問許採薇:「你在看什麼?」

「在瀏覽一些考古學方面的論文。」

「唔……,要寫論文了?」

「不是的,隨便看看。」

「晚飯想吃什麼?」

「我聽蘇姐的。」

蘇岩扶額,這孩子也太聽話了。她正盤算著要去哪裡吃飯,門鈴忽然響了。許採薇看了蘇岩一眼,詢問需不需要她去開門。蘇岩搖搖頭,自己走去玄關看了來者。不是消失了幾天的何臨安又是誰?

她打開門,何臨安的落魄讓她有點吃驚。左邊臉上有青紫的痕迹,嘴角也破爛了。

她側身讓何臨安進門。「你怎麼了,這麼狼狽。」

何臨安進了門與許採薇打了個照面,許採薇乖巧地叫了聲表姐。何臨安點頭,說:「不好意思這幾天比較忙沒顧得上你。」

許採薇忙說:「沒關係的,我在蘇姐這裡也很好。」

何臨安轉頭遞給蘇岩一個感激的眼神。蘇岩說:「我不需要你的感激,告訴我怎麼回事就行。」

「是是,就知道你不會放過我。不過我現在只想洗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天大的事情等我洗完澡再說,好嗎?」

蘇岩聳了聳肩表示沒有異議。許採薇更沒有聲響,她從來不是個多事的人。

等泡完了熱水澡出來,何臨安穿著浴袍包著頭髮就走到冰箱里拿了罐啤酒出來喝。「哎~真舒服。夏天果然還是要喝冰涼的東西。」她嘆了口氣說道。

蘇岩瞪了她一眼。後者稍微收斂了一點,搬來凳子坐在她們對面開始講述:「其實沒什麼大事,那個暴發戶的妻子讓我在局子里蹲了幾天我總得給她還份禮。我何臨安也不是好欺負的,以為我這麼多年公關是白做的嗎。這世界上沒有人的屁股是乾淨的,我利用從前積攢的一些人脈關係找到他妻子的馬腳,用以威脅她以後不再找我麻煩而已。現在事情解決了。」

許採薇到底才出的象牙塔,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臉色就發白,眼神複雜。蘇岩跟何臨安認識不是一兩天,大風大浪都見過了,她只關心事情還會不會有後續。何臨安跟她發誓說已經完全解決好了她才放心。

「早就讓你把這短命的工作換掉。」蘇岩說。

何臨安又喝了口啤酒,微眯著眼睛,眼底流轉的柔波妖嬈無比。「還不如你給我換個肝來得更乾脆。」

蘇岩不再說什麼。何臨安是個有主見的人,她有胸也有腦子。青春飯是吃不長的,她早就為自己打算好了退路。在三十歲之前瘋狂斂財,賺一筆開店的啟動資金就夠了。她曾說,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可靠的,有時候自己都會背叛自己,但口袋裡的錢永遠不會背叛你。

「行了。這事兒略過,走,出去吃飯。姐姐請客。」何臨安放下啤酒罐回了卧室換衣服。她精心化了個妝,遮住了左臉的傷痕。其實她素顏更好看,卻總化濃妝給自己打造一副刀槍不入的鎧甲。

三個人在餐廳飽餐一頓,尤其是蘇岩狠宰了何臨安一頓。這幾天為她擔心消耗了不少精神氣兒,她說要補回來。何臨安刷卡的時候咬牙切齒地說:「行啊。老娘心甘情願給你宰,但出來混都是要還的。你等著老娘哪天把你宰的骨頭都不剩。」

蘇岩一挑眉說:「行啊。這話中聽。不過你要不要先考慮把冰箱門上貼著那些債還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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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心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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