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等把布魯克丟進地下牢籠里，漢斯又去提取了他帶回來的男人的記憶。

從他的記憶里，漢斯看到了米海爾大人的人偶，閉著眼睛無力地倒在地上，被他手裡這個男人一把抓起來當人質擋在面前，彼時他曾經去過的還未化作廢墟的工廠里，還有那個破牆而入的強大戰士。

九頭蛇特工，冬日戰士。

他和九頭蛇合作項目下誕生的五個成品中，唯一一個麻瓜戰士。

這個時候他還活著啊，漢斯想了想自己感覺到印記被擊潰的時間，差不多就是這個時候。

漢斯的視線落在正劫持著麥因弗萊婭小姐的男人身，也就是說，其實他的作品是被這個男人殺死的？

這個男人有這麼厲害？

漢斯上次見到冬日戰士，還是項目剛剛完成的時候，那個時候，那個被後來的人稱呼為冬日戰士的男人在戰鬥中所展現出來的實力，遠遠超過其他人。

漢斯沒有見過那個美國隊長，但他覺得，如果要論麻瓜們的戰鬥技巧巔峰的話，他眼前這個冬日戰士毫無疑問會是其中之一。

然而，這樣強大的戰士，居然被此時這個劫持著麥因弗萊婭小姐才得以從中逃脫的男人殺死了？

偷襲？

漢斯想來想去，也只有偷襲可以解釋了。

但是之後的發展出乎他的意料，明明什麼攻擊都沒有察覺到的，這個人的記憶就終止了——他被擊暈了。

誰擊暈了他？

漢斯把這段記憶倒來倒去看了好幾遍，都沒看出來下手的人是誰。

如果硬是要把這不知來處的攻擊冠在某個人頭上的話，漢斯傾向於攻擊來自於某個此時不在工廠里、或者沒有讓記憶的主人察覺到的人。

但是，可能嗎，在「記憶」里都找不到蹤跡的人？

人的大腦是一個很神奇的器官。它有著極為強大的記憶力，哪怕本人並沒有察覺甚至不知道，它也在無時不刻地將周圍人體所感覺到的一切信息存儲起來。

巫師們的冥想盆里所再現的記憶可以精確到一個記憶主人根本沒有留意到的柜子角落有一個蛀蟲洞，這並不是魔法所造就的，這是大腦本身就「記住」的事。

冥想盆的作用不過是將這些往日里總是被遺忘在大腦深處的記憶全部展現出來。

如果當時在場真的有第四個活人的話，哪怕隱藏得再好，也會在記憶里留下一絲蛛絲馬跡才對。

但是漢斯沒有找到這樣的蹤跡。

他想來想去，最後還是把攻擊來源定在了對面的九頭蛇特工身上：是九頭蛇新研發的致人昏迷的武器？

以他對九頭蛇科研力量的了解來看，這並不是不可能的事。

麥因弗萊婭小姐被九頭蛇帶走了？

對米海爾大人身邊的小女孩的認知僅有「沒有靈魂的軀殼」的印象，漢斯從頭到尾都沒有懷疑過被劫持的人。

這個錯誤的推斷導致之後漢斯得知派遣冬日戰士的的九頭蛇基地爆炸，無人生還的情報時，覺得很有可能是冬日戰士將麥因弗萊婭小姐帶回基地之後，因某種原因暴走，在基地人無法控制局面時，被九頭蛇高層遙控啟動自爆程序，將脫離控制的冬日戰士和基地一併葬送。

麥因弗萊婭小姐恐怕也……

漢斯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件事告訴米海爾大人，因為麥因弗萊婭小姐沒有靈魂，無法使用煉金道具指示她是否活著，而這一切都不過是他的推斷。

在九頭蛇那邊再無消息、他留在冬日戰士大腦中的控制符文被外力擊潰（漢斯懷疑是基地爆炸時產生的衝擊波擊碎了冬日戰士的大腦，連同內里的控制符文）的情況下，他左思右想，等了又等，也沒見到九頭蛇帶著麥因弗萊婭上門來談條件——如果麥因弗萊婭確實是在九頭蛇手上，那群聞著味的蟲子可不會放過這麼好用的籌碼。

漢斯把九頭蛇那發生的事包括自己的推斷全部告訴了米海爾大人，雖然沒有明說，但是話里話外透出的意思都是麥因弗萊婭已經遇害了。

米海爾聽完沒有什麼表示，只不過之後德國境內的九頭蛇組織遭遇了極為強烈的聖徒攻擊，逼得他們不得不撤離德國。

而那個帶走了麥因弗萊婭、導致其遭遇到後來種種的吸血鬼獵人小型團隊——玫瑰十字團就沒那麼好運了，實力及不上聖徒也及不上九頭蛇的它遭遇了滅團打擊，從此銷聲匿跡。

#

那些發生在遠方的事並不會影響到其他人的生活。

位於北歐的國家總有著漫長的冬季，但這並不妨礙人們在晴朗的日子裡出門採購。

街頭的水果攤前，個頭高大、有些不修邊幅但依然不影響其俊朗外表的男人正在一臉認真地挑著水果，他的身邊跟著一個看起來好像還不到十歲的小女孩，一頭極為亮眼的銀色長捲髮披散在身後，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但這炫目長發的主人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早已成了周圍人眼中的風景，而是專註地看著手裡的書：「這裡會有聖誕老人嗎？」

正挑著水果的男人頭也不抬道：「什麼？」

「這上面說聖誕老人的故鄉是芬蘭，就是我們現在在的地方。叔叔！」艾利克斯把手裡正在看的童話書在冬兵眼前展開，叫了一聲，見冬兵的視線還停留在那些水靈靈的水果上，忍不住又叫了一聲，「巴基叔叔！你看，它說這裡有聖誕老人，會駕著麋鹿坐著雪橇來送禮物的那種！」

這樣的描述讓旁邊也在挑水果的家庭主婦忍不住笑了起來。

「是嗎？」冬兵百忙之中瞥了一眼童話書，那還是他買的，但是他沒去看內容，「你要禮物？聖誕節的禮物？」

「會有嗎？」小女孩苦惱地歪著腦袋，「我覺得它撒謊，可是很多人都說有聖誕老人……明明他們都沒見過！可偏偏他們那麼肯定……」

哦，那是因為聖誕老人就是他們的爸爸媽媽，當然，將來他們也會變成給自己孩子送禮物的聖誕老人，旁邊的家庭主婦在心裡說道。

已經知道了隨意閱讀別人內心想法是很不好的行為、從而約束自己不再去聽別人心裡的隱私想法的小女孩並沒有聽見旁邊婦女內心的話，一臉糾結。

那模樣看得挑完了水果的冬兵笑了起來：「你有告訴過聖誕老人你想要什麼禮物嗎？」

艾利克斯一愣：「要告訴他才行？」真的有聖誕老人？

「當然，不然他怎麼知道你要什麼。」

小女孩歪頭想了想，問：「我可以再要一個巴基叔叔嗎？」

冬兵：「……」

旁邊傳來憋笑聲。

冬兵無奈地揉揉小女孩柔順的長發：「這個可能不行。」

「為什麼？」她鍥而不捨地追問，「上面說了想要什麼聖誕老人都會給的！」

因為我變不出第二個我來給你，但這個理由不能說。

冬兵想了想，道：「但是他的禮物要放在襪子里才能給你，我恐怕沒有哪個襪子能裝下你要的巴基叔叔。」

艾利克斯想了想襪子的大小，又看看自己的巴基叔叔，衡量了一下兩者大小，沮喪地放棄了這個願望：「那好吧……那我沒有什麼想要的了。」

冬兵這下低頭看了她一樣：「真沒有想要的？」

「嗯，因為要的東西叔叔你會給我啊！」小女孩理所當然地說，「我有叔叔就夠啦，讓聖誕老人給其他小朋友送禮物去好了……這叫什麼？」

她拿著冬兵遞給她的有著深紫近乎黑色的表皮的果子，問。

「黑布林。」冬兵分別用兩種語言各說了一遍。

艾利克斯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在心裡把這種水果的芬蘭語和瑞典語發音都記了下來。

買完水果就準備回家了，艾利克斯把童話故事書合上，拿在手裡，另一隻手牽著冬兵沒有拎水果的手，兩人順著人群往市場外走。

『發現目標！目標正在準備離開，做好準備！』

艾利克斯一愣，她現在有意識地約束自己的心靈感應能力，不會隨意去窺伺別人心裡在想什麼，但是像這種自動出現在她頭腦里的聲音，只有一個解釋：對方帶著某種極為強烈的目的使得心音變得強烈，亦或者……這是針對她或者冬兵的惡意！

她拉著冬兵的手一緊，後者立刻察覺到了異樣，不動聲色地將周圍情況盡收眼底。

左前三人，右上兩人，後方高處一人，沒有發現狙擊手，他在心裡默默地說。

艾利克斯放開了自己的心靈感應能力，聽到冬兵心裡的聲音后，她將周圍無關人員的心音一律剔除，重點鎖定那幾個懷有惡意的人，立刻從他們那聽到了全部的計劃。

『他們要在這裡動手！』

這裡還有這麼多人！會傷到無辜人的！

然後，從那些人心裡，艾利克斯聽到了原因：九頭蛇不怕引起騷亂，也不在乎會傷及多少無辜，反而這裡的人群可以給他們造成阻礙，出於不傷及普通人的念頭，而下意識地約束自己！

——九頭蛇對叛逃后的冬日戰士評估極為準確，如果依然是殺人機器狀態下的冬兵根本不會在乎任務過程中會傷到多少人，但是現在的冬兵不能。

種種跡象表明，他已經想起了相當一部分過去的記憶，神色動作間，隱約就帶上了當年那個布魯克林少年的影子。

美國隊長的好友巴基·巴恩斯是不會不在乎無辜人員的傷亡的。

這裡的人群，是九頭蛇最好的掩護，同時也是對他們叛逃的冬日戰士最好的約束。

完全聽明白的艾利克斯憤怒了，但是她還未動手，就感覺到了手上傳來的加大的力度。

「巴基叔叔……」她迷惑抬頭，不明白他為什麼阻止她。

她可以用心靈力量直接弄暈那些人，可以保證在他們的開槍念頭傳達到手指之前就搞定一切，不會傷到無辜的人。

「讓他們看不到我們，就像你之前跟著我的時候做的那樣。」冬兵低聲快速地說道，「先離開這裡。」

然後，再收拾他們。

在這裡動手的話，昏過去的人恐怕只會被送去醫院，這麼一來，想從這些人身上獲取他想要的情報難度就加大了。

倒不如先離開這裡，然後暗中各個擊破，審訊。

艾利克斯想了想，平息了自己的力量，轉而把自己和冬兵的模樣從那些人的頭腦中抹消。

正監視目標準備動手的九頭蛇特工震驚地發現，前一秒還好好在那的兩個人，下一秒就從他們的視野里消失了！

不僅僅只有一個人是這樣，而是所有人都丟失了目標！

這怎麼可能！

甚至於暗中接管了這條街上所有監控的後勤人員，也無法從監控畫面上找到他們的目標了。

任務目標丟失，就算引起騷動也沒用，反而會暴露他們。

指揮這次行動的高層選擇下令撤退，這裡離德國不遠，天知道德國的那個瘋子會不會順手撈過界，把他們在芬蘭的勢力也一併清掃掉——畢竟兩國距離那麼近，考慮到哪天渡個海就能看到，那清掃得更遠點也在情理之中，不是嗎？

好不容易從德國的清掃中逃出生天的高層用膝蓋想，都能想到那個只有一面之緣的金髮少年到時候的說辭。

二戰時殘餘在德國的九頭蛇基地都被端了個乾乾淨淨，其徹底程度禁不住讓他懷疑是不是對方早就想好了要借著某個由頭來清掃他們，所以才把九頭蛇的基地位置都摸得那麼清楚。

下令撤離的九頭蛇沒有想到的是，他們放棄了這次行動，有人可是把他們給記在了心上。

回家把買好的水果放下，冬兵打開冰箱，從裡面摸出一支又一支武器，一一裝備到身上，一旁的艾利克斯盯著自家沒有插電源的冰箱，頗有些怨念：別人家的冰箱里放的都是吃的，她家的冰箱呢？

打開全是武器！

簡直就是一個小型武器櫃。

雖說北歐這邊天氣夠冷，食物不怎麼會壞，但這也不是把冰箱挪作他用的理由啊——她想在家隨時隨地吃冰淇淋都不行！

真想要個冰箱……咦？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想起了之前在閱讀那些人記憶的時候看到的一樣東西。

「叔叔！」

「嗯？」

「我們去端了他們的基地吧！」小女孩興高采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