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宇智波·九

七夜看到那句話之後，心裡頓時一沉。

這肯定是遺書中所提到的，那個毀滅性打擊！

她屏住呼吸，迫不及待地翻了一頁。

「在那之後的某一天，發生了一件讓人難以言喻的事情。

這個社會向來是不安全的。也許是我過慣了安穩的生活，早已忘了最初的痛苦。

也許我天生便是一個招惹麻煩的體質，在某天放學回家的路上，我被綁架了。

電視劇中的情節發生在我的身上，就算我有一雙能夠看破死亡的雙眼，卻也無可奈何。

後來發現被綁架的孩子並不僅僅只有我一個，至少有五個以上。

我們手腳被捆了起來，嘴巴被布條塞住，然後被扔在了昏暗的房間中，與其說是房間，倒不如說是倉庫。

刺骨的冷，還有令人作嘔的氣味，都令人無法再忍受一秒。

更讓人可怕的事情，犯罪者是心理極其扭曲的人。接下里的事情無非是一些暴行，我已然不想回憶，雖然寫下這些的時候，我的心情已經平和，可是我的身體卻不由自主地顫抖。

後來我才知道，比起後面發生的可怕事情，這些殘酷的欺凌真的不算什麼。

因為受害者人數過多，很快便有專案組成立。參與營救這場兒童綁架案的人中，有卡卡西和琳。

當我們數人被綁架犯帶到指定地點，原本已經喪失生存希望的我，在看到了那兩個熟悉的身影后，淚眼模糊了起來。

至少在那時我看到了生存的希望。因為我始終相信著，以卡卡西和琳的能力，是可以把我救出去的。他們不會放任我不管。

後來的確如同我所料，我被他們安全地救了出去，可我寧願被困被殺。

因為在我被救出去的同時，眼睜睜地看到琳在我的面前死去。也正是因為她的離去，卡卡西他們才得手，將我們一併救了出去。

獲救了，不用死掉了，真好，可我卻哭得不能自已。

因為代替我們這群人死掉的人，是琳啊。」

看到此處的七夜倒吸一口冷氣。

她的確沒想到，導致宇智波七夜精神不正常的，竟然是如此慘痛的經歷。

在被綁架被施暴行后，緊接著面對了一場殺戮。

一列火車面對兩條車道，一邊是一個人，一邊是一群人，你可以選擇拉杆或者不拉杆，不拉杆火車駛向一群人，而拉杆只用犧牲一個人，解救一群人。所有人的命運都決定在你的手中。

這便是眾說紛紜的電車難題。

這樣深奧的哲學難題，她並不知道正確答案。

實際上，殺一救百的做法在歷史上不斷重演。「福島50死士」為了避免更大的災難性後果，選擇犧牲自己。這樣的壯舉值得所有人的讚歎，可是這樣的犧牲是否就是正確的呢？

而這一次，最終的選擇權落到了身為隊長的卡卡西身上。

事實上，卡卡西選擇的是拉杆，將火車引到一個人的軌道。

的確，死掉一個人比死掉一群人更「有利」一點，對大多數人更「幸福」一點。

所有的選擇，必須源自責任，而不是直覺。

如果犧牲琳一個人，可以換得所有孩子的存活，那麼身為那次作案組組長的卡卡西的決定並不是錯誤的。

可是，琳的犧牲就是正確的么？

每個人都有生存的權利。以命換命的方法，這對那個被換者來說是極其不公平的。只是這個世界上不存在公平一說，如果這是一道單選題，無論做出怎樣的選擇都會有犧牲，那麼換常人往往都會選擇利益更大的一邊，比如人數多的。

七夜覺得，其實比起宇智波七夜來說，身為拉杆人的卡卡西更為痛苦。

因為無論他選擇哪一邊，都會有最親密的人犧牲。

而在他的抉擇下，犧牲掉了最親密的隊友，以及背叛了帶土的遺願。

可是這一切又能完全怪他么？只能怪這殘酷的命運了吧。

讓他沒有預料到的便是後來發生的事情——

琳犧牲了，然後宇智波七夜瘋掉了。

這大概便只能道一聲命運無常。

「我從此背負上琳的命，這樣的說法也許並不正確，琳的死是自願的，而她所救的並不僅僅是我一個人，可我的心中始終是壓抑的。

至少我可以這樣認為，我的存活是琳用生命換來的。

那個始終溫柔對待著我的琳，那個他願意用生命去守護的琳。

一想到這裡，我的頭便再次開始疼起來，彷彿有一個炸彈猛地在腦海深處爆開，巨大的衝擊力讓我無法承受。

可是這並不能完全怪卡卡西。做出選擇的他，也許比我還要難過萬千倍。

但是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在那之後，我便陷入了長時間的精神錯亂。卡卡西不斷地帶我找心理醫生接受治療，在幾個月之後我的精神終於恢復了穩定，可是我的記憶卻殘缺了。

後來才知道，大概是心理醫生對我進行了治療，讓我遺忘過去的種種不好。

但是我覺得，如果遺忘過去才能夠通向未來，那我寧願不要活在這個世上。

我重新去了學校。

我本就沒有好友，更加陰沉而又古怪的我更是讓人退避三尺。

不斷招來的校園欺凌，以及模糊不清的記憶，也讓我一度懷疑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必要。直到再次遇到了那個我曾經憧憬過的同名女生。

在一次校園欺凌中，她站出來阻止了那群女生。而那群女生看到她的到來，似乎有些畏懼，紛紛道歉后便逃走了。

「能自己起來么？」她這樣對我說。

我沒說話，但她並不懊惱：「以後遇到這種事情，記得告訴老師。」

我看著微笑著的她，內心卻是一陣冷笑。

真是生活在光明中的人，怎麼會懂得黑暗？真當老師會管這種事情？

事已至此，我深刻明白我們並不是同類人。

在她離去時，我猛然發現了一個情況——那個久久不曾再見的死亡氣息，再次出現了。

渾渾噩噩地回到家中，我開始斷斷續續地寫下了我的記憶，企圖全部想起。而如今這些則是我整理之後的記錄。」

看到此處的七夜微微愣住了，她是真的不記得這一幕了。

她在學校見過的校園欺凌很多，只是一次無意的伸手援助，沒想到卻引發了後來的那麼多事情。

「這個時候，我遇到了人生中又一個非常重要的人。她自稱為凜，身份並沒有對我透露，可她卻說她可以幫助我恢復正常。

我問她願意幫助我恢復記憶么？

她說這個有待考慮，但是有一個人對她許願說，希望我能過上正常的生活。

我說，我只想要想起過去，不然缺失記憶的我，便永遠不可能正常。

聽了我的話后，她答應幫助我恢復記憶。

而在當我全部想起來之後，才發現了卡卡西以及心理醫生對我所說的那些話語，是多麼正確。

終於想起過去全部的我，看起來已經恢復正常。可是我卻不願意再這個世界活下去了。

凜說這可不行，違背了她答應那個人的要求了。

我隱約猜出了那個人是誰。

他果然還沒有離去。是的，如果他始終在遠處靜靜地看著我們生活，那麼如果我擅自離開這個世界，對於他來說是多麼失望的一件事情。

我的命是他和琳給予的，我不想讓他失望。

我突然想到了那個與我同名的女孩，也是曾經我一度認為我們是同時轉世的人。

那樣優秀的她，似乎還在享受著生活的美好，卻要即將離開人世。而我與她相反，雖然還有一大把光陰，卻不想再生存下去。

我問凜，靈魂轉換之事可行么？

同名女生代替我活下去，雖然境遇可能會慘了點，可至少好過於死亡。優秀如她，一定可以過上正常的生活。而他許的願望則是希望我有正常的生活。

這樣的做法，同時滿足了我們幾個人的願望。

凜聽之後，斟酌半響后，頗有興趣地望向我。

她說這種做法聽起來很有趣，她願意答應，但是希望我考慮好。

我說我意已決。

回到家之後，我便開始開始整理我曾經的日記，在數天後終於完成。

不知道你是否能夠看到我這奇妙的回憶錄，也不知道現在的你是否能夠坦然接受這個難以接受的事實。

雖然讓你代替我正常活下去，是一件自私的事情。可是你大概會覺得，只要活下去便有意義吧。

因為我們是相反的存在。」

看完全本日記的七夜，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心卻久久不能平靜。

原來這就是所有的真相。她為何在車禍后醒來發覺自己進入了別人的身體，只是因為她原本就是該死之人。是宇智波七夜再給了她一次機會，讓她在這個世界中活下去。

可是這樣卻不是作為「藤原七夜」活下去。

這樣的情況像極了轉世呢，只是這已經不是她從前的人生，而是一段嶄新的開始。

七夜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憤怒還是嘆氣，但是有一句話，她不得不認同宇智波七夜——只要活下去便有意義。（餘下請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