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NO.22 有些體貼如輕卻重
拍寫真的過程其實十分的枯燥,但柳清鳶並不覺得。
她的目光留在林清越的身上,對方的每個細微的動作都映在她的眼睛里,成了唯一的精神支柱。喬繞著柳清鳶找准每一個堪稱完美的角度,偶爾也會讓她擺幾個並不誇張的POSE,林清越點頭,她照做。等到完全拍好,喬首先衝到了電腦前查看剛才拍的那些照片。
柳清鳶隨後走了過來,臉上掛著少許的疲憊。「清越,這樣就可以嗎?」繃緊的神經總算放鬆,儘管相比開始她已經適應不少,卻還是做不到完全的放開。她知道,她還需要經歷,還需要努力。
「你的表現很好。」林清越遞了一張面巾紙給她,示意她擦拭一下額頭的細汗。「待會兒我帶你見個人,他是個導演,你不用害怕,像剛才拍寫真那樣自然一點就可以了。過幾天《我要當演員》會開始全國海選,你和公司的幾個練習生一樣,要從海選開始參加。回頭要收拾一下,再添置幾件衣服。一旦過了海選,就要接受全封閉的培訓。至於比賽,一切都靠你自己。」
「你的意思是...要在陌生的地方住嗎?那你呢?」柳清鳶的心情有些恍惚,要她一個人面對未知且陌生的比賽以及不知道是好是壞的封閉式培訓,她難免會感到迷茫和害怕。
林清越看得出她的擔憂,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給她鼓勵:「清鳶,我相信你一直都是個堅強的女孩子。今天的寫真拍攝你做的很好,算是一個非常好的開端。我想,以後你會做的更好。有些人,天生是屬於娛樂圈的,師姐是,你同樣也是。」
聽著林清越的話,柳清鳶臉紅之餘難免失落。她低下頭,默默接受了即將開始的別離。她不知道這場電視作秀會持續多久,但她希望能夠早點回到林清越的公寓。或許,她沒想過,或許她忘記了。有朝一日,她必定要離開那個熟悉的公寓,重新在這座城市孤獨的安家。
喬對自己的攝影技術非常自信,他吩咐工作人員把攝影道具都收整一下,親自對照片進行修調。沒有別的事,林清越放心的把後續交給喬處理,帶著柳清鳶去了自己的辦公室,連服裝都沒讓她換下。
陸小然緊隨其後為她們煮了兩杯咖啡送進來,「清越姐,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她沖著柳清鳶露出友好的笑,洋溢著青春的生機,叫人反感不來。
「沒事。」林清越沒抬頭,專心的看著幾個劇組發來的新戲劇本。凌然的戲快要殺青,正好有新戲邀請,她需要在幾部邀請他的戲中挑選最合適凌然的劇本,免得影響了他的日後發展。咖啡的香味飄過鼻息,林清越抬頭朝柳清鳶的方向瞥了一眼,隨後繼續埋頭看著劇本,說:「去倒一杯溫水,她不喝咖啡。」
林清越的聲音極其冷淡,陸小然下意識的縮了下脖子,很不好意思的把柳清鳶手裡的咖啡拿了回來:「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不喝咖啡。稍等哈,我這就去給你倒杯溫水過來。」她扯著嘴,像一頭莽撞又活潑的小鹿,出去又很快的回來。「給。」陸小然把溫水遞給柳清鳶,後退了幾步又停了下來:「那...清越姐,沒事的話,我出去了。」
「出去吧。別總坐那刷微博,沒事找找藝人的相關視頻,也好對他們的戲路有個大致的了解,免得去劇組送資料的時候無話可說。」林清越囑咐道。
原來,清越姐一直都知道她愛刷微博這件事兒呀!雖然這樣非常不妥,但是沒事的時候,除了刷微博還真是沒別的事情可做。現在被林清越提醒,陸小然也算對助理的工作有了新的頭緒。「好,那我出去了。」說完,趕緊撤了出去。
辦公室里恢復了安靜,偶爾傳來紙頁翻動的聲音,林清越端起咖啡喝一小口,繼續專註於眼前的劇本。她看起來忘了柳清鳶的存在,卻很清楚的感受到來自對方的視線。柳清鳶端著溫水始終沒有喝,她的確在望著林清越,腦海中空白一片,只是想看著,看著眼前的人如何專註於自己的工作,一舉一動又是怎樣的充滿了女性特有的魅力。
林清越。這個名字在柳清鳶的腦子裡繞了無數次,有時候她會想,是不是因為林清越是救命恩人,所以對她總會有些不一樣的感覺。又或者,是不是因為兩個人始終在一起居住,所以才會發生一些獨特感情的醞釀。
那麼,離開一段時間其實並不是壞事,柳清鳶望著林清越失神。她雙手微動,杯子里的溫水漾起波紋,像她此刻的心情,無法平靜。
劉匡鑫帶來了耗費幾個通宵改編的劇本。見到柳清鳶的時候,他那雙毫無神採的眼睛睜大了一秒,隨後被疲憊掩蓋,拖開椅子坐了下來。「林姐,這是劇本。」他打著哈欠,下意識的想從兜里掏出煙,又因為是在別人的辦公室,只好尷尬的縮回手,說:「除了你,還沒有別人看過。我熬了幾個通宵,不敢說比得起那些大編劇,但是和同期的網路劇相較,絕對是這個...」他豎起了大拇指,自信滿滿。
「是么?」林清越表現的很冷淡,她把手裡的劇本放下,拿過竊玉偷香的劇本,從初頁開始看。「對了。」她抬起頭,朝柳清鳶招了招手:「介紹一下,這是劉匡鑫劉哥,網路劇的導演。劉哥,這就是我說的那位藝人,柳清鳶。」
「柳清鳶。」劉匡鑫和她簡單的握握手,認真的咀嚼著她的名字。他在打量她,不是以男人看女人的眼光,而是以導演審視演員的挑剔。「外形氣質很符合。」劉匡鑫做了簡單的評價,隨後又說:「可以給我隨便表演一段兒嗎?」他想了想,「就劇本里隨便挑一段吧。林姐,讓她即興一段沒有問題吧?」
「可以。」林清越把劇本推給劉匡鑫,又給柳清鳶遞了個眼神,示意她不要緊張。
隨意把劇本翻開,劉匡鑫疲憊的臉上掛著期待。「就這一段吧。」他把劇本遞給柳清鳶,指著其中的一部分內容讓她簡單的熟悉一下,「溫如沁向公主坦言真相這段。」
接過劇本,柳清鳶認真的讀著劉匡鑫指給她的對白片段。她盡量讓自己放鬆,用心的理解其中的內容:這一段說的是溫如沁不忍欺騙公主,終於向她坦明自己女扮男裝的真相。對白不是很多,用到的感情卻需要恰到好處。尤其溫如沁當著公主的面兒揭下束帶,長發垂落,這中間所需要的決心和勇氣,都要通過一些細微的肢體和表情表現出來。
簡單的台詞,複雜的表達。在此之前,柳清鳶從不知道表演到底是什麼,她緊張地抓緊手裡的劇本,沉吟著,思索著,很久很久,卻不知該從何做起。
「清鳶,別緊張。把自己融入到那個年代那個場景。」林清越靠著舒服的沙發椅,手裡的筆被她不斷的把玩:「如果你是溫如沁,做了欺瞞公主的事情,你會怎麼坦白。」她望著柳清鳶,深深地。
是的,把自己融入那個年代和場景。
林清越的話提醒了柳清鳶。她深吸一口氣,把劇本抱在懷裡,終於鼓起勇氣走到了辦公室的中間:「可以...開始了嗎?」
「當然,只要你準備好就可以開始。」劉匡鑫說。
劇本被放在了一邊。柳清鳶背對著劉匡鑫,「公主...」她似乎鼓足了天大的勇氣讓自己面對,同時也努力地用呼吸調節自己緊張的情緒。她轉過了身,視線越過劉匡鑫落在了林清越的身上。「我並非顧念,更與顧姓無關。」懸著的心落了下來,柳清鳶往前一步,在夾雜著顫抖的語調里握緊了拳頭:「民女...溫如沁,自知犯下欺君大罪,不敢求公主饒恕,只望在死前...放我回家與爹娘見上一面。」她跪了下來,低著頭不敢抬起。
「公主...錯在我,是如沁欺君罔上。如沁,自願領死...但求與父母無關...」說著話,柳清鳶在滿臉的悲愴中做了個揭下束髮的動作。隨後,她笑了起來,絕望而欣慰:「世人皆有命,如沁的命,怕是註定如此了。好在,他拿到了想要之物。如今,當是回到他的家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