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無恥

第11章 無恥

李萱睜著烏黑溜溜的眼睛,獃獃地看著這一切,她的步子還邁在半空中,人卻定格了像是被施了定身法術。

可惜,她沒有定格多久,身體就由於慣性向前栽去,吧唧摔在地上。

「哎呦——」好疼啊!

動靜搞得有點大,立在不遠處的眾人都循著聲不約而同地看過來,只有馮氏噙著淚水,雙手顫抖地望著那個和李萱面目相似的小女孩。

在看到李萱的一剎那,李崇福心臟彷彿被重物擊了一下,驀地一縮。他目光驚疑不定地李萱臉上掃了半晌,那態勢真是恨不得x光掃描,將李萱上上下下看個透徹。

李崇福的手開始哆嗦,他先是用手碰了下馮氏,馮氏沒反應,他又碰了一下,馮氏依然沒反應。

他急了,猛地轉過身,將馮氏扯過來,伸胳膊指著李萱,那手臂顫抖得厲害。

看到李萱,馮氏目光驀地一變,瞳孔緊縮,這、這是怎麼回事。

被這麼多視線注視,李萱有點不好意思,她慢悠悠地從地上爬起,還拍了拍褲子上的灰,拍完灰之後還挽了挽袖子,小動作很多,就是不抬頭。

其實她有些怕,一種怕是近鄉情怯,另外一種就是撞破別人計謀的尷尬,若是馮老祖九娘袁娘子他們是壞人也就罷了,可偏偏不是,那就說,他們這樣做定是有原因。

被她貿貿然撞破,氣氛難免尷尬,尤其是這樣親密的關係。

有些時候,在人們想象中,撞破對方有關自己的陰謀時,都是義憤填膺,冷笑數聲,乾脆利落的解決困境。

但實際上,撞破這種事後,最大的感覺就是窘迫。

就像是在耳房睡覺,偶然聽見有人在講自己壞話,還被對方發現了自己一般,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這、這……」馮氏左看看李萱,右看看小女孩,臉上一副懵逼表情。

李崇福環抱著站立不穩的馮氏,目光發沉,直直落在馮老祖身上。

完了!露餡了。

馮老祖反應過來,趕緊往李萱處邁了一步,彷彿跟她同一個陣營,然後義憤填膺地看著九娘,一副不知情的模樣:「小九,這是怎麼回事?」

李萱:→_→

裝,繼續裝!

九娘懵了一瞬,心中暗恨馮老祖老奸巨猾,緊接著她也往李萱的方向跑了兩步,距離李萱比馮老祖還近,然後義憤填膺地轉過頭,想把責任推給袁靈韻。

結果袁靈韻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靠!跑得真快,一個比一個精,九娘咬牙切齒。

袁娘子在李萱出現的第一時間就跑了,然後又跑回來,從李萱背後出現,嗓門比眾人都大,完全是正義的化身:「你們怎麼都在這,在做什麼?老祖,九娘,你們……不會是……天啊!」她演繹十分到位,兼顧聲音和表情,接著一臉驚恐地將後面的話說完,「不會是想把寶寶掉包吧,真是糊塗,這種事居然也做得出來。」

說完一把將李萱摟在懷裡,臉上的表情又驚又怒又憐惜:「寶寶別怕,先生在呢,先生為你做主!」

聞言,九娘和馮老祖齊齊轉頭,望著袁靈韻,異口同聲:「無恥!」

三人俱是老奸巨猾,一個比一個精,眼看沒法互相推諉,只能另尋他人頂缸。遂,三人對視一眼,交換著彼此才能看得懂的目光,而後齊刷刷轉身,一同看向齊伯劉伯胖姑三人。

齊伯三人……怎麼感覺後背涼颼颼的。

完了,要被推出去頂包!

三人也對視一眼,常年被主子推出去頂缸,三人之間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情,默契十足。不過一瞬間,三人就齊齊眨著濕漉漉的眼睛,委屈地看向李萱。

彷彿能發出聲音:「我們是無辜的!」

李萱只覺看到了三隻小鹿,委屈可憐得樣子讓人不忍責怪。

無奈,她只能看向小女孩,沉眉質問:「你是誰?」

這彷彿一個信號,袁靈韻、九娘、馮老祖接連亮了眼睛,緊隨其後的是齊伯、劉伯、胖姑三人。

六人一齊轉頭,怒視小女孩,揚聲質問:「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居然敢冒充!」

無辜的小女孩:柿子不能挑軟的捏啊,她才是最無辜的好不好。

最後,經過眾人的一致推脫,不,是一致查探,真相終於大白。

是小女孩心懷不軌,意圖冒充李萱,其他人都蒙在鼓中,不知真相。

對於這個結果,李萱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她已經懶得跟他們計較了。

李崇福馮氏兩口子是最懵的,二人不過是想把女兒接回家,就遇見這樣一個烏龍。

說起來,二人也是苦逼。

因為是他們執意強行將李萱扔進別莊,所以這些年,哪怕再想女兒,也不敢上門。最初時候還好,雖說見不到女兒,但二人守在別莊附近,距離近,也算是解解思念。

不成想好景不長,在二人發現晉陽公主府上人進出別莊后,他們就在附近待不下去了。先是有人告狀,說他瀆職;接著是新任刺史大人看他不順眼,天天挑刺,甚至是遠在京師的老父,也寫信過來,責罵他不務正業。

無奈,李崇福只能帶著妻子回青州府衙,只有偶爾才能到別莊附近小住。

隔著厚重的牆,李崇福經常回想,萱萱有沒有長高,長胖了沒有,會說話了么,有沒有啟蒙?

思念如絲絲縷縷的絲線纏繞心間,密不通風。

一雙兒女都不在身邊,李崇福和馮氏雖說夫妻恩愛,卻也難免寂寞。

這次被調任回京,想到接下來都見不到女兒,夫妻二人輾轉反側,終於鼓起勇氣上門,希望把孩子接回去。

開始並不順利,連續幾日接連上門,老祖都拒而不見。後來不知怎麼,突然讓二人進府,然後就是發生了烏龍事件。

事件過後,許是借了李萱的光,許是因為馮老祖等人心虛,李崇福馮氏被允許進別莊小住幾日。

這幾日,李萱一直陪在馮氏身邊。

她雖然沒說什麼,內心卻實打實生了氣,好幾天沒理九娘等人。

客房內

李萱柔軟地靠在馮氏膝上,任由母親給她梳發,她髮絲柔順,烏黑濃麗,像是緞子一般,讓馮氏愛不釋手。可惜,就是太短了些,剛到下頜,扣在頭上像是大蓋帽。

幸虧李萱生得好,沒被半長不短的頭髮掩了氣質。

想到初見女兒時,她頭上隨便綰的髮髻,身上穿的灰撲撲胡服,馮氏心酸不已,到底是旁人家,不細心,女孩家哪有打扮這般隨意的。

「娘給你綰個髮髻好不好?」馮氏輕言細語。

多年不見女兒,又經歷過假女兒事件,馮氏到現在都后怕呢,若是他們真的認錯了人,將假的接回家……

馮氏不敢再想,只下意識收緊了懷抱。

這輩子,李萱還真沒梳過好看的髮髻,馮老祖想不到這,養孩子完全是放養,袁先生雖說身為女子,卻比男人更男人。

剩下九娘,倒是足夠細心,將她的衣食住行打理得妥妥帖帖。不過,她不喜歡繁複,喜歡打基礎,覺得髮髻啊珠釵啊都不如一頭好發重要,無論多麼名貴的胭脂水粉都不如皮膚本身底子好。

衣服鞋子這些穿著舒服就夠,只要身材足夠好,氣質足夠佳,破麻袋也能穿出貴族范。

更何況,李萱還沒到打扮的年紀呢,十歲還是小女孩,距離少女還得有幾年。

所以,李萱一直都是清湯掛麵的,頭髮也是隨意披散著。

馮氏手巧,沒一會就給李萱綰了兩隻雙丫髻,周圍還纏著一圈銀鏈子,叮叮噹噹特別好看。

李萱對著鏡子左照右照,喜不自禁:「嘻嘻,真好看,我還是第一次挽髮髻。」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李萱不過隨口一說,馮氏卻入了心,她眼圈頓時一紅,忙轉過頭,不想被李萱發現。

嗚嗚,她可憐的萱兒,這到底是過得什麼日子啊,平常小娘子的髮髻,都沒梳過。明明是國公府金尊玉貴的小娘子,過得日子卻連尋常人家的小娘子都不如。

隔了好幾個房間的九娘不知怎麼,突然打了個噴嚏,她用帕子揉了揉鼻子,然後轉頭看向淡黃:「寶寶用來洗頭的葯汁準備好沒有?」

「已準備一年的量。」淡黃道,「這葯汁里有兩味葯十分珍稀難得,有錢也買不到,是以只準備一年的量。」

「嗯。」九娘點頭,「一年也夠了,寶寶的頭髮長得極好,日後停了這葯,細心養護就行。」

客房內

馮氏又問起啟蒙的事,聽說李萱七歲才開始啟蒙,先生是從隔壁村找的寡婦(九娘不想李萱驕傲,就和袁靈韻串通好,說她是隔壁村的寡婦),因為沒有去處,才進別莊做先生時,幾乎昏厥過去。

這次,她完全控住不住淚水,抱著李萱放聲大哭:「我的兒,苦了你了!」

隔了好幾個房間的袁靈韻正在做筆記,將自己的一些心得寫下來,等寶寶進京她不在身邊時用來自學。

她寫得很認真,每一個字都斟酌半天,以李萱能看懂為要。

房間很亂,書案上擺著一摞一摞都是李萱這幾年的作業,地上還扔著一沓紙,有些被袁靈韻拿來墊桌子,那些紙張都破敗了,依稀能看見署名:

宋橋、蘇轅……都是當朝有名的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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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皇后的養成(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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