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 再戰洪荒

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廣袤的洪荒世界。

但同樣也是一片死寂的世界。

荒無人煙，毫無生機，彷彿冰冷的墓園。

這裡的天空已經裂開，這裡的大地已經崩碎，放眼望去，血色浸染著一切。

凌亂散落的武器斜插在地上，表面已經蒙上了一層鏽蝕。

足有山峰大小的巨人寧死不倒，伸手抓向天空。

山嶽般的巨獸身首異處，卻仍仰天做咆哮狀。

這一刻，諸天萬界的生靈都是眼神茫然地望著這片陌生的世界。

「這是……什麼地方？」

嗡！

蒼穹之上的那方破碎洪荒中，天空忽然扭曲，緊接著一隻巨大無垠的獨眼忽然睜開，彷彿神祇俯瞰世人，裡面是無盡的冷漠與黑暗。

萬界生靈與那隻冷漠的眼睛一觸，腦中立即就是「嗡」的一聲，一股極度的恐慌便從心底蔓延開來。

封神世界。

一名老道從虛空中邁步走出，來到眾聖面前。

老子、原始、通天、准提等人，皆是稽首行禮，口中道：「老師！」

來人一襲葛衣麻袍，眉毛鬍鬚雖皆已花白，面龐卻紅潤如嬰兒，正是道祖鴻鈞。

他來到肖宇面前，抬手一指，肖宇的眉心之中，頓時有九彩神光綻放開來。

那神光之中，現出了一件事物，卻是一隻羅盤大小的玉蝶，瑩潤如玉，表面有神光流轉，似鐫刻著大道至理，讓人沉醉。

正是三千大道所成的造化神器，造化玉碟。

世上終究沒有白吃的午餐。

肖宇腦中的直播系統，並不是天上掉下的餡餅，也不是外星人娛樂公司造出的玩具，而是諸天神器之首的造化玉碟。

「籌謀萬載，就在此時。」鴻鈞抬手一指，點中面前的造化玉碟。

下一瞬，造化玉碟便化作萬千流光，劃破星空。

這是一場難以形容的瑰麗震撼美景。

諸天萬界，無數生靈，皆是目眩神迷。

「嗯？我這是怎麼了？」地球時空，大街上的一名行人只覺得臉上有些冰涼，下意識地抬起手，在臉上輕輕一擦，才發覺不知什麼時候，自己已是淚流滿面。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不知道淚水為什麼會落下，只是心裡忽然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瀰漫開來，痛徹心扉，深入骨髓。

他茫然轉頭望去，就發現旁人與自己一樣，同樣是淚濕滿襟。

然後，一道道鐫刻於血脈最深處的記憶，開始浮現。

天地混沌如雞子，盤古生其中，萬八千歲，天地開闢，陽清為天，陰濁為地……

但在盤古大神開天之前，混沌中就早已有其它魔神的存在。

事實上，混沌本就是無限大的概念，盤古大神所開闢的洪荒世界，也不過是混沌內的一方凈土而已。

在混沌中的其它地方，同樣也有生靈的存在。

而蒼穹中的那顆遮天蔽日的眼眸，就是混沌入侵而來的生靈。

如果說洪荒是陽，那麼它就是陰，如果說洪荒是生，那麼它就是死。

它的體表永遠有火焰燃燒，那是真真正正的滅世之炎，所過之處，山嶽崩塌，大地破碎，生靈滅絕，天道都為之崩壞。

萬載之前，無數豪傑，無數大能踏歌而行，仗劍而立，前赴後繼，以決死信念，奔向敵人。

龍族、鳳族，巫族、妖族，甚至於那些一個個神話傳說中的偉大存在，如祖龍，如神凰，如帝俊、如太一，如十二祖巫，也盡數戰死，甚至於連東皇鍾也是碎裂，誅仙劍也為之崩碎，蒼天都為之泣血。

只是那毀滅之源太強大了。

縱使是天地間無數大能出手，也難以阻擋它的步伐。

於是最後關頭，鴻鈞道祖以八卦圖為陣旗，布下封鎖天地、逆亂陰陽的九星之陣，為人族的繁衍壯大提供庇護，同時積蓄力量，等待反攻的那一天。

烙印在血脈深處的遠古記憶如潮水般襲來，那些畫面片段如同走馬燈般在眼前閃過。

數十年前，穿越直播間打著帶領全人類修仙的口號開始出現。

然後穿越諸天萬界，歷經無數時空。

本以為人類會就此踏上大修仙時代，然而現在眾人才明白，原來諸天萬界的人族，只不過是被圈進在鳥籠中的可悲生靈……

「那樣的敵人。我們真得能夠戰勝嗎？」

「勝不了……過去那麼厲害的人物，都勝不了，我們又如何能是對手？」

就在萬界生靈彷徨茫然的時候，蒼穹之中，忽然響起一聲清喝。

「道友，吾來也。」

一道人影穿破虛空，來到位於最上層的封神世界。

白須飄飄，手持浮塵，正是太上老君。

老子點頭還禮。

太上老君微笑，邁步融入老子體內，於是老子的氣勢猛地變強了一分。

「這是……化身之術，每一個坐鎮的太上老君，都是老子的一縷分神……」

隨著一名名的太上老君融入老子體內，數萬年來的枯寂修行，上百世的孤獨等待，隨著一道道分身收了回來，老子的氣息也開始了飛速增長。

到了最後，老子驀然一震，全身氣勢驟然收縮，竟彷彿一名普通人老叟一般，氣息圓融自然，與虛空相合。

這是一種積累。

身化天地，所有法則、力量聚於一身，這才是真正的聖人力量。

「吾來也！」又一聲大喝響起。

一名仗劍而行的道人邁步而來，大笑中融入通天體內。

還有原始、還有準提、還有女媧……

聖人之外，便是那些大羅金仙。

「阿彌陀佛！」

金蓮涌動涌動，一尊寶相莊嚴的大佛橫空而來，正是大日如來，無數個世界的大日如來融為一體，有氣息驚天動地，堪比聖人，一時間天女散花，梵音嘹亮，一如聖佛降臨。

「朕也來了。」

遠處的天空中，人影閃動，一個頭戴龍冠、長髯飄飄地中年人飛來，高大的身影宛若山嶽般巍峨，在他身邊，還跟著一名母儀天下，不可方物的女子。

正是玉帝與王母。

在兩人的身後，是天庭萬仙。

肖宇目光望去，赫然見到了許多故人，有當初的四大天王，有那個脾氣暴躁的哪吒，有仙之居的兩名功曹，有百花園的百花仙子，還有在灌江口二郎廟中的冷麵太尉李煥章……

「表哥。」三聖母站在楊戩身邊，默默握住了他的手，臉上是一抹恬淡微笑。

一向以冷峻著稱的二郎神，眼中也是閃過溫柔，抓緊了手中的手掌。

「今日唯戰而已。」二郎神輕聲開口。

「我知道。」三聖母輕聲道，「我陪你。」

嘩啦！

一根鐵棒穿破虛空，西行取經的師徒四人，破空而來，另一邊，至尊寶與紫霞仙子，手牽手，也是出現。

還有真武大帝，東海龍王……最終，生活在不同時空的存在都是現身，齊聚一堂。

眾人對望，見著那一道道或熟悉、或不同的面龐，沉默許久，才有人輕嘆道：

「人生如夢啊。」

「人生如夢，當浮一大白。」

「杜康，杜康，酒來！」

十餘名身材敦厚的漢子哈哈大笑，抬手一揮，無數美酒憑空浮現。

元神分身之術，與資質、天賦、實力有關，除了聖人能夠化身億萬，其餘人少則數人，多則上百，當然，也有不曾元神分化，只是投胎轉世的人物。

這些人在平時完全都是獨立的存在，有著各自的思維。

但此時此刻，卻為了同一個目標，而走到了一起，選擇了融合。

「諸位今日當滿飲此杯，我等他日再見！」玉帝舉杯相邀。

萬仙都是轟然應諾。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一雙牛眼瞪向肖宇，雙方對望片刻，肖宇輕聲道：「牛魔王，好久不見。」

「我倒是惦記著你呢！」牛魔王眼睛瞪地越發的大，聲音中卻滿是感慨，曾經與肖宇大打出手，修為不相上下，而如今，昔日的敵人已經成聖，人生際遇之奇妙，怎能不讓人感慨。

「牛哥，一直瞪眼做什麼，來，笑一個。」至尊寶的賤笑從旁邊響起。

牛魔王頓時大怒，「我打死你個偷二嫂的死猴子！」

「冤枉啊，明明是二嫂勾引我來著！」

「呸！你這隻死猴子，我要撕了你的嘴！」

大話西遊世界的眾人打打鬧鬧，肖宇甚至還見到了菩提老祖，白晶晶以及春十三娘。

「大色狼。」一道嬌小的青春身影跳了過來，正是敖琴，「如果這次咱們能活著回去，你可不準再逃，一定得去向我父王提親。」

話音一落，旁邊頓時有幾道冷峻目光射來，讓肖宇趕忙咳嗽。

「這件事以後再說，以後再說。」

玲瓏塔也是打開，這些年間，那些修鍊多年的大妖巨擘也紛紛化作人形。

滿頭紅髮，彷彿火焰燃燒也似的烈焰目光幽怨，「主人，你不要奴奴了嗎？」

在她身邊，是水麒麟秀兒，一雙大眼睛仍舊懵懵懂懂，撲扇撲扇。

「公子，幸不辱命。」琵琶精拱手抱拳，目中光華流轉。

望著面前的眾人，肖宇輕嘆一聲，千言萬語，最終化作一句話，道：「我敬你們一杯！！」

喝完杯中酒，一道道身影開始融合，無數強大的氣息開始復甦，讓蒼穹顫抖。

今日捲土重來，再戰洪荒！

……

望著天空中那一道道頂天立地的身影，天地眾生的視線不由模糊。

嗡！

蒼穹中的巨眼終於徹底睜開，一道毀滅一切的光柱倏然落下。

虛空之中，有高歌響起，一名持劍的年輕道人衝天而起。

「劍氣縱橫三萬里，一劍光寒十九洲！」呂洞賓，或者說現在的東華上仙，劍道之祖，於大笑聲中，揮動手中長劍，衝天而起，「當年一別，實為憾事，今日再來領教！我蜀山門人，誰願與我並肩一戰？」

聲音轟鳴，響徹諸天萬界。

仙劍世界。

「掌門？」傳功長老低聲問道。

獨孤劍聖沉默片刻，一字一頓道：「我等是……蜀山劍修！」

劍之一道，在一往無前。

於是一道道劍光沖霄而起，穿破蒼穹。

獨孤劍聖，李逍遙，酒劍仙，諸位傳功長老，執法長老，以及蜀山門人弟子……所有劍修皆是破空前來，參與最終之戰。

除此之外，還有無數其他世界的劍道高手，也是前來，肖宇甚至還見到了幾乎遺忘的風清揚、葉孤城、西門吹雪等人。

數十萬劍修化作一道浩浩蕩蕩的劍之長河，跟隨劍祖，橫擊蒼穹。

「眾愛卿何在？」玉帝朗聲開口。

天庭仙神與天兵天將皆是應諾，結成大陣，最終凝聚一尊巍峨巨人，以玉帝為尊，帝之氣息巍峨浩蕩。

在他對面，是無數女仙組成大陣，以王母為尊，母儀之威鎮壓天下。

「阿彌陀佛。」

嘹亮的佛號聲中，一名名僧人走來，目光虔誠，跟在佛祖與諸位菩薩身後，沖向星空，那是鋪天蓋地般的身影，或許他們其中的絕大多數人都是炮灰，但卻沒有人退縮一步。

難怪佛教會取代道教，因為佛教的虔誠，讓人敬畏。

肖宇沉默，張開了右手。

在他掌心之中，一尊小鍾浮現。

咚！

悠揚的鐘鳴聲，響徹諸天萬界。

一道巍峨的身影從東皇鐘上浮現，正是當年的妖族大帝東皇太一。

「又到再戰的時候了嗎？」東皇太一環顧四周，目中流露出一抹緬懷，當年的那些故友，幾乎已見不著了。

「鍾來！」隨著他一聲大喝，星空之中，忽有數道流光飛來，最終凝聚成了一座一人高矮的古鐘。

這是東皇太一寄存在東皇鍾里的最後神魂，此刻以燃燒神魂的方式將此鍾聚齊，此戰過後，必將消亡。

他卻毫不在意，只是放聲大笑：

「誰願與吾再戰一回？」

「帝君，吾願也！」一名名上古大妖飛身而出，來至東皇太一的身前。

這場大戰的結局或許早已註定，但身為妖族，在東皇太一的號召下，它們也卻絕不會退縮。

東皇太一哈哈大笑，「那便來吧！」

說完手持東皇鍾，沖入星空，在他身後，是浩浩蕩蕩的無數妖族。

「我齊天大聖孫悟空來也！」兩隻猴子凝聚成一隻頂天立地的巨猿，猖狂大笑，衝天而去。

「等等我！」紫霞仙子嫣然一笑，飄然跟進蒼穹之中。

「還有我們。」白晶晶與春十三娘也是飛身追來。

在他們身後，牛魔王一聲長嘆，「娘子，你留下，為夫去也。」

「你個死鬼，難道還想丟下我們不管么？」在他身後，鐵扇公主追了上來，目中含淚。

「爹，娘，等等我！」紅孩兒哇哇大叫，「這種事情，怎麼少得了我！」

在與毀滅之源的戰鬥中，或許他們都只是炮灰。

但這一刻，他們卻全都選擇了再戰一場。

哪怕明知必死，也無一人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