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探王府
王夫人面色憔悴,見到林長生與陳躍沒多大的反應,只一味問著,是否抓到殺害她夫君的真兇了?
兩位妾室亦殷殷地瞧著林長生。
林長生瞧著皆哭得紅腫的三雙眼睛,她們這樣合力來盯著他,他倍感壓力。
最後再由陳躍細細再詢問了她們一番王憶中被殺當夜,她們那時各自在做著什麼,及了解一下王憶中有無生意上的爭執或情感上的麻煩。
簡單來說,就是王憶中有無得罪生意上的其他對手,以致痛下殺手的。
亦或在外有無糾纏不清的其他女子,登堂入室不成起殺心的。
對此,王夫人道:「老爺為人樂善好施,王家所做的營生也只有那麼兩間茶樓,再無他業,至於田產方面更不必說,完全沒有任何糾紛,而……」
王夫人微斂了眼帘,有些難以啟齒。
兩名妾室一名姓秦,一名姓楊。
秦姨娘見王夫人說不下去了,她想了想道:
「老爺已然去了,姐姐又何必如此?」
楊姨娘暗下橫了王夫人一眼,又譏諷道:
「秦姨娘,你知道什麼呀?那狐媚子向來入不了姐姐的眼,即便老爺藏著捂著不讓我們知曉,可那狐媚子私下總是來招惹姐姐,姐姐就是大人有大量不與她計較,可總會生老爺的氣的!你說,這老爺也真是的……」
王夫人輕斥道:「好了!老爺去了,其他的也莫要再提!」
楊姨娘冷笑著住了嘴。
倒是自正廳轉回側廳的陰十七聽得最後的話,剛想開口,便聽得陳躍替她問了出來:
「楊姨娘此言,可是說王老爺生前在外養了外室?」
王夫人神色黯淡,終是點了下頭。
想來她是不想在王憶中離世后,還鬧出什麼有損王憶中名聲的不好之事。
問清楚了那外室所居之地,林長生便帶著楊水與木楠兩名快手去了城西廟子街,那是王憶中外室段可的居所。
陳躍並沒有與林長生一同去,他與陰十七一組,兩名快手王漢與張炎一組,兵分兩路,分頭去一一拜訪了王夫人羅列出來的幾家商賈。
而詢問的結果是毫無可疑之處,王憶中被謀殺當夜,那幾家與王家生意來往有些磕磕碰碰的商賈也皆有不在場的證明。
午膳時分,四人兩組碰了下頭,分別說下詢問到的情況。
可惜王漢、張炎這組與陳躍、陰十七這組一個樣,皆未能找到有用的線索,同樣是不俱備作案時間。
四人隨意在城西的西匯大街上尋了個館子坐了下來,叫了四份湯麵,一盤燒餅,清抄兩個菜,一壺清茶。
四人在館子內臨窗的桌坐下,一起等著吃食。
陳躍感嘆道:「也不知是有多大的仇恨,兇手竟然連刺了數十刀!」
陰十七提起桌面的水壺為四人添了四杯溫水,她執起一杯移到嘴邊潤了潤有些乾的唇:
「這王憶中平日風評甚好,即便是有生意往來而有所磕碰的幾家對手,也未曾對王憶中惡言中傷,相鄰的幾戶人家也皆說,王憶中是個老好人……」
可就是這樣的老好人,卻莫名奇妙地在夜裡被人刺了數十刀,死在自家正廳里。
她想,不是王憶中隱藏得太深,便是表裡如一。
陳躍道:「就因如此,這案子真是半點頭緒都無!希望林捕快那邊能有所收穫吧!」
王漢道:「指不定林捕快那邊真能尋到有用的線索!」
張炎立刻問:「這怎麼說?」
王漢嘿嘿道:「被謀殺者無非兩種,一種因財,另一種因情,我看啊,這王憶中在財路方面未有異常,必定便是因情了!」
王漢與張炎兩人相貌端正,年歲皆要長陳躍一兩歲,早成家立室,也生了娃。
可在言行間給陰十七的感覺,卻是未有陳躍的老成沉穩。
不過王漢說的話也有道理,王憶中的外室段可興許真是一個突破口。
邊用著膳食,王漢與張炎兩個大男人邊聊得盡興,東拉西扯的。
到底在聊些什麼,陰十七也沒細聽,她腦海里總浮現出年邁的陶婆婆蹲在牢獄中受著苦的那一情景。
倒是連用膳也在想著案子的陳躍察覺出陰十七的心不在焉,心知必是在挂念陶婆婆,他擱下手上的燒餅,寬慰道:
「十七,婆婆那邊我已打了招呼,讓呂典吏多加照顧下婆婆,你也不要太過擔心了。」
典吏,說白些,就是牢頭。
能有呂典吏的照顧,陶婆婆確實會好過許多。
想到此,她也放下一半的心來。
至於另一半……
一日王憶中被殺一案不查清真相,她另一半的心便得懸著。
放下木筷,陰十七深深呼出了一口氣。
在吃完湯麵的這一會兒時間裡,她做了個決定。
一個在前世現代,她便十分抵觸的決定。
在現代,她能將小小的偵探社做得蒸蒸日上,久負盛名,黑白兩道皆知,這其中是有原緣的。
且這原緣,令她向來只接無關人命的委託。
但凡與人命沾上邊的,便是天價,她也堅決不接。
陰十七想,夜裡她該走一趟王府的案發現場了。
這個決定,她半點也沒想與陳躍知會的意思。
午時與子時皆是陰陽交替之際,白日她難以潛入王府,於是她選了夜裡子時。
沒有驚動任何人,很順利地到了案發現場。
只是她到的時候,正廳很是熱鬧。
她遠遠的,便能聽到低低的抽泣聲。
隨著腳步越來越近,可見廳內一束火芒不斷竄起,更是微微照亮了那低泣的人。
那人背著她跪在火盆跟前,一身素白,鬢上有朵不小的白花,手上的冥紙不緩不慢地丟入火盆,伴著哭泣聲,哭得很是傷心。
此人……是王憶中的哪個妻妾?
可惜,直到那人燒好冥紙滅了火盆里的火,並將火盆給端了出去,將將從陰十七的對面直直走去,她也沒看清那人的面容。
她知道,她所站位置的對面是前院的一個小院子,院子里設了王憶中的靈堂。
雖未能知曉那人是誰,可她覺得此人膽子頗大。
莫說王憶中是橫死,即便是壽終正寢,平常女子也是既忌且怕,連靠近都不敢的,何況還是在這子時陰陽交替最容易出事的時候。
可見,此人不是膽量非凡,便是最不信鬼神之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