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岳父岳母

次日，藝都大廈。

喬娜開著租來的車，來到大廈樓下，她停好車，帶父母一起上樓。

32層是江凡的工作室，這個地方喬娜很熟悉，以前她就在這裡跟一群編劇創作出了《端寧皇後傳》的劇本。

剛一出電梯門，便看到江凡已經等在那裡了。看到喬父喬母，江凡迎上來，微笑著打招呼：：「叔叔阿姨好！我是小江，歡迎來到我的工作室。」

喬母打量了一下江凡，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下。這個年輕人的穿著讓她覺得很舒服，規規矩矩的深灰色西服，低調乾淨的皮鞋，讓她對這個年輕人的外表有了一個好的印象。

喬父依舊是板著臉，聽到江凡打招呼，也就「嗯」了一聲，跟著江凡進了辦公室。

江凡家的阿姨很快就端了茶來，這阿姨姓李，在江凡家已經待了很多年了。江凡聽從李阿姨的建議，讓她今天過來代替助理招待客人。李阿姨覺得，年輕的女孩子當助理，難免會讓女方家長覺得這個男人花心，所以她自告奮勇地過來了——李阿姨自始至終都把喬父喬母當成了江凡的岳父岳母。

喬父看了李阿姨一眼，臉色果然好看了一些。

喬娜坐在父母身邊，江凡坐在他們一家三口對面的沙發上，等李阿姨下去了，這才笑著開口，「叔叔，阿姨，您二老遠到而來，我沒有去接你們，實在有些不好意思。」

喬父道：「沒什麼，我們也是臨時決定要來看看。我就是很奇怪，為什麼你們這麼大一個劇組，要找我家這個傻姑娘來演戲？是不是覺得她好欺負？」

江凡笑道：「傻姑娘？叔叔真是會開玩笑，喬小姐聰明得很呢，作為B大的高材生，她若是傻，你讓我們這些普通大學畢業的學生怎麼辦啊？」

喬母道：「你們這些花花公子，沒過過苦日子，不知道我們這些小戶人家的難處。我聽說你們娛樂圈複雜得很，我家娜娜單純，很容易就被人騙了。」

江凡道：「阿姨可能是不了解我，其實我也不是什麼富貴人家出身，以前沒有出名的時候我過得比喬小姐還苦呢！」

喬母有些好奇，「你也窮過？」

江凡道，「是啊，窮得很呢！阿姨您不知道我當時有多窮，我上大學那會兒，家裡一分錢都拿不出來，我掙的獎學金還要分一大半給家裡，我那時窮到一個包子都捨不得吃呢！」

他越說越起勁兒，開始談起了自己當年的生活，如何在畢業後接不到戲，如何打工賺錢，各種往日的辛酸在他生動的描述之下愈發顯得凄慘，聽得喬母不由得抹了把眼淚。

「好孩子，你受苦了！難得你這麼堅強！」喬母聲音中帶著哭腔。

江凡像是找到了知音一樣，「阿姨真是個好人，可惜我當年沒有遇到阿姨這麼好的人……」

喬娜在一旁簡直無語了，江凡是要用他那影帝級的演技來對付她的父母了嗎？

「我跟您說，有一次，我到S市去試鏡，試鏡后一個可惡的小偷把我身上僅有的一百塊錢給偷走了，我一毛錢都沒有了……」江凡絮叨起來沒完沒了，「我只好向路人借錢回去，可是……哎，他們都以為我是騙子！」

喬父聽到這裡，也不由得有些心酸，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江凡似乎發現了訴苦很有效果，倒起苦水來沒完沒了，「後來啊，我就在火車站廣場上唱歌，唱了一整天，嗓子都啞了，才賺到火車票錢……」

喬母很配合地點頭，「你也不容易啊！」

江凡道：「是不容易，不過我現在算是混出頭了，前陣子拍戲的時候，我看到有的小孩子窮到上不起學，比我那個時候還窮呢！」

這傢伙又開始賣乖，講自己是如何幫助嚴家村的孩子們，如何發動捐款為他們蓋學校……除此之外，以前他做的那些慈善他也都不露痕迹地提起。

講到最後，喬父和喬母都很願意相信，他是一個正派而善良的人，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壞人？

喬娜本想幫江凡說幾句好話，但她在一旁完全連插嘴的空都沒有。事實上，眼下也不用她說什麼，以江凡的演技和口才，分分鐘讓喬父喬母覺得他是個千年難得一遇的大好人。

江凡又拿出試鏡的視頻來給喬父喬母看，讓他們知道，喬娜是因為演技比所有的演員都好才被錄用的，什麼潛規則全是造謠的。

喬父和喬母走的時候，完全是一副心悅誠服的樣子，再三拜託江凡好好照顧他們的女兒。

「對了，我開有一家火鍋店，叔叔阿姨中午去我那兒吃吧！」

他說起火鍋店時，還不忘順帶說起這家店是自己為了報恩，從以前的老朋友手裡高價接手的，狂刷了一把人品值。

「好，那我們一定要去看看！」喬父連連點頭。

「咱們這就去吧！我打電話讓他們留個包間，最近生意太好，平時都找不到包間的。」

喬母道：「真是好人有好報啊，要不是他為了幫朋友接下這家店，也不會賺這麼多錢！」

喬父表示同意，「沒錯，做好事總會有好報。他那朋友也是，如是不是在小江落難時幫過忙，小江這個時候也不會幫他。」

出了大廈，江凡自己開車，喬娜開車帶著父母，一起來到凡間火鍋店。

店裡生意火爆得不得了，所有的桌子都是滿的，屋裡還有不少人在等座。江凡怕被人認出來，下車時戴了口罩，進包間才拿下來。

這家店現在衛生條件非常好，包間里乾乾淨淨，一塵不染，還放了新鮮的花。服務員很快就上了鍋底，不一會兒，菜也上齊了。

江凡很勤快地把菜一樣一樣地倒進鍋底中，還很頻繁地給喬父喬母夾菜，哄得喬父喬母很開心。喬娜不知他什麼時候學會給人夾菜了，以前劇組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可沒見他給誰夾過菜。

她當然不知道這一切都是江凡家的李阿姨的主意，這位李阿姨和喬父喬母年紀差不多，這個年紀的父母喜歡什麼樣的年輕人，她哪能不知道？本著幫江凡對付岳父岳母的心態，李阿姨給江凡好好地培訓了一個晚上。

最後，江凡還把沒有吃完的菜全都打了包，說是留著當晚餐。喬母直誇他是個節儉的好孩子，一點兒都不像外面那些年輕人一樣大手大腳，浪費食物。

喬娜還記得她第一次跟江凡吃火鍋時的場景，這傢伙點了個包間，一大桌菜，吃不完她打包讓他帶走，他還不怎麼樂意。那時的江凡跟現在的江凡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再次強烈懷疑他精神分裂！

離開的時候，江凡還拿了一些營養品送給喬父喬母。這些是店裡採購來送給會員的，會員消費一定的額度就能獲得這些禮品。

喬父喬母坐回喬娜的車上時，對江凡的表現讚不絕口。一個勁兒地說這個年輕人真好，比誰誰誰都好。

誰誰誰大概就是喬父所在的工廠里被大家誇讚的某個別人家的孩子……

「娜娜啊……」喬母忽然小聲道，「你跟你們江導關係怎麼樣？」

喬娜道：「還好啊，怎麼啦？」

喬母道：「要是他喜歡你就好了，以後你找男朋友，就應該找這個樣子的，不能比他差！」

喬父道：「得了吧，現在有幾個年輕人能像小江這麼出色啊？咱閨女這樣的，他未必能瞧得上！」

喬母不樂意了，「怎麼就瞧不上了？咱閨女多好啊！」

喬父：「你看他剛剛那家火鍋店沒？這個店一個月就能掙上百萬！更別說他還有很多別的收入了，咱們家這條件……」

喬母反駁，「小江不是那種勢利的人！咱們家閨女多善良啊，比那些跟妖精一樣的女人好多了！」

喬娜無語，這二老怎麼討論起她配不配得上江凡的問題了？

下車的時候，喬母特意囑咐，「娜娜，要是小江有那麼點兒意思，你可得看明白了，抓住了知道嗎？這好男人不好找，錯過了後悔一輩子！」

喬娜頭大，試圖轉移話題，「對了，爸，媽，我正好有一件事情要跟你們講。我用拍戲的片酬當首付買了房，正在裝修，想著等裝修好了你們一起來住，那邊的工作就不要做了，這B市來住吧。我現在賺了些錢，不想你們這麼辛苦了。」

「什麼？」喬母驚叫了出來，「買房？」

「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沒有事先說啊？」喬父抱怨。

喬娜；「那個……我帶你們去看看房子吧。」

她開車帶父母一起到新房去，這樓房剛交付，業主們都在忙著裝修，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裝修垃圾。

上了樓，喬娜帶父母進了她買的那套房。裝修工人正在裡面忙著，喬父喬母進去轉了幾圈，因為裡面空氣中有粉塵，不能多待，很快就出來了。

喬父首先就覺得不滿了，「你讓人裝修，得自己看著才好！要不這些工人把好的材料換成差的，你都不知道！」

喬母道：「這23樓也太高了吧，我看著都覺得暈！」

喬娜黑線，讓她天天看著工人裝修？她還要不要工作了？

有了新房畢竟是一件高興的事情，喬父喬母雖然抱怨了幾句，但心裡還是美滋滋的。

「爸，媽，你們聽我的，把那邊的工作交接一下到B市來，正好小奇要考這邊的大學，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多好。」

喬父和喬母都是加工廠的工人，辛苦不說，還拿不到多少錢。他們每個月租房子的錢都得占工資的三人之一了，如今在B市有了房子，他們當然是願意到B市來生活的。

「好，」喬父說，「我們回去準備準備，那邊的東西得運回來。干到年底有年終獎金，這都快到年底了，現在走就虧了！」

喬母也道：「沒錯，年終獎金頂三個月的工資呢！」

喬娜沒有意見，反正這邊的房子還不能住人，二老來了也只能住酒店。過年還有一個多月，到時候房子可以住人了，可以把喬奇也接過來，明年讓他在這邊上學。

喬父和喬母是因為擔心女兒，這才來到B市，沒想到有這麼意外的驚喜，回去的時候都是樂呵呵的。

……

江凡回到家，李阿姨笑眯眯地問道：「怎麼樣？先生是不是很得岳父岳母的歡心？」

江凡笑道：「阿姨真是幫了大忙了，喬家二老對我跟親兒子一樣，可好了！」

李阿姨道：「這就好，既然家長都同意了，你跟喬小姐的事情什麼時候辦？」

江凡：「這個……問題是喬小姐不同意啊……」

李阿姨：「……」

……

幾天後，新場景搭建完畢，喬娜在場景搭建之前就做了設計，完成後去檢查了一下，提出一些意見，道具組修改了一下，新場景就可以使用了。

新場景在國際影視城裡，這是一個專門為拍戲所搭建的景點，裡面有各式各樣的建築。劇組租的是一座依照皇宮建成的宮殿，這裡是電視劇中戲份最多的場景。

喬娜和江凡的對手戲也基本上都在這裡，先前江凡沒有拍過幾個鏡頭，但一到這裡，他的戲份就多了。

第一場戲就是喬娜和江凡的對手戲，是喬皇后剛進宮時的戲，她和好幾個貴族女子一起進的宮，其中就包括劉靜靜所飾演的月兒。

劉靜靜這陣子消停了不少，自從網友炮轟讓她滾出娛樂圈后，她就沒再出現過。時間過去了這麼久，網友們早就忘記她是誰了。前面的場景沒有她的戲份，她的戲份全在皇宮裡。

喬娜和幾名女演員一起拜見江凡所飾演的皇帝，江凡一臉的威嚴，吩咐旁邊的太監讓她們起身。

然後，幾個女演員就開始了各自的特寫鏡頭，意在表現不同人物不同的性格。

這些女演員所飾演的角色因為性格不同，會有不同的表現，有的眉目傳情，有的端莊大方，有的嬌羞難抑，各有各的特點。

劉靜靜和喬娜站在一起，她皺眉看著喬娜，一副想要吃了她的樣子。

「咔！」錢副導喊道，「那個演月兒的，你現在跟喬寧沒有仇，還要當一陣子好姐妹呢，不用現在就用這種表情看她，明白嗎？」

其他女演員都怒視劉靜靜，演員在拍戲的時候最討厭的就是NG，尤其是在好多人一起拍群戲時，由於一個演員的過失導致重拍，這是最讓人討厭的。

演員演戲是需要情緒的，有時一個情緒要醞釀半天，說NG就NG了，換誰誰都會生氣。

「重來！」坐在前面的江凡喊道，「大家注意自己的角色！」

第二遍來的時候，劉靜靜總算是收斂了一些。她這次沒有看喬娜，只在一旁搔首弄姿，一副想要勾引皇上的樣子。

鏡頭切到江凡臉上，他的目光中帶著一絲驚喜，深深地凝視著喬娜，唇角微微翹起，看得出對眼前女子的喜愛。

「好！過！」錢副導喊道，「江導辛苦了，大家辛苦了！」

他打開回放給江凡看，一邊看一邊道：「江導這感情戲演的……真是……哎，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真情侶呢！這眼神，這情感……不愧是影帝啊！」

他說這話有奉承的意思，但大部分是出自真心。江凡的表現讓他心悅誠服，他是科班導演出身，見過很多演員拍戲，能把這樣一段簡單的感情戲演得這樣逼真的真是很難得。

他是看過江凡的戲的，覺得以前他演得雖然也挺好，但比起現在的水準，還是差上一些，現在的江凡完全是演技爆發了的感覺，讓他這個副導不服都不行。

江凡盯著屏幕，「這……是我嗎？」

他拍戲的時候其實並沒有刻意地表現過什麼，只是很自然地表現出當時的情境而已，沒想到效果居然這麼好。

他抬頭看了一眼正在補妝的喬娜，下一場戲是喬娜與劉靜靜的對手戲，衣服不用換，化妝師過來補一下妝就好了。

喬娜側對著他，微笑著的側顏讓江凡一時間有些恍惚。忽然覺得自己的眼光怎麼就這麼好，他怎麼就從人海中挑出了這麼美的女一號！

「江導，快開拍了，你不去卸妝，發什麼呆？」錢副導在一旁道。

今天已經沒有江凡的戲了，他這個時候應該去卸妝了。穿戲服是很累的，但不知為什麼，他就是不想離開，就是想這樣靜靜地看著喬娜補妝。

一旁的錢副導見他不理自己，有些奇怪，抬頭看了他一眼，忽然呆住了。

作為專業的導演，他最擅長的就是捕捉人物面部表情里傳達出的複雜感情。現在江凡的表情……怎麼跟剛才拍戲時一樣？目光中的痴迷、喜愛幾乎可以讀得出來。

難道他還在入戲，沒有齣戲？

錢副導不想去打擾他，就讓這樣一個好演員去好好地琢磨戲中的人物感情去吧！

……

下一個場景是在湖邊，劇組架好了機器，就要開始拍攝了。

喬娜和劉靜靜親熱地拉著手，一起走到湖邊。

「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了姐姐！」劉靜靜感嘆道，「在這宮裡有一個相熟的姐妹多好啊！至少我們能相互照應著。」

喬娜笑道：「是啊，我聽說進宮是件很可怕的事情，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了妹妹，說起來，我們十多年沒見面了呢！」

江凡在一旁坐著看，這段戲倒是沒有什麼問題，雖然他不喜歡劉靜靜，但劉靜靜的演技還是可以的。

「姐姐，這樣，去月兒的宮裡坐坐吧，我從家裡帶了蜜棗，親手做了棗花糕，記得姐姐以前最喜歡吃的就是這個！」

劉靜靜說著，站了起來。

喬娜點頭：「好啊，好久沒有吃到棗花糕了，姐姐就不客氣了！」

她站起身來時，劉靜靜恰好也邁開了步，她的腳正好伸到了喬娜的腿邊，喬娜一時沒有注意，腳下絆了一下，身子頓時向後仰去，河邊沒有可扶的東西，她情急之中，伸手抓住了劉靜靜，接力跳開。

劉靜靜被她抓住，一下子便站立不住，跌入湖水之中。

「救命啊！救命啊！」劉靜靜在湖水中撲騰。

冬季的湖水是非常涼的，劇組的人連忙把劉靜靜撈了上來，帶她下去換衣服。走的時候，劉靜靜恨恨地瞪了喬娜一眼。

喬娜懶得理她，要不是她伸腳絆她，她也不會拉她下水。

這個女人真是不長記性，她害人的手段就只有伸腳絆人一招嗎？而且兩回都是在鏡頭前，她是怕人家找不到證據嗎？

「沒事兒吧？」江凡忙跑到喬娜身邊。

「沒事兒。」

劉靜靜在屋裡一邊換衣服，一邊哭訴；「喬娜太過分了，她仗著自己是女一號，欺負我這個新人。好好的硬把我推到河裡，水那麼冷……嗚嗚……我一定要這事兒捅出去，讓所有人都來評評理！」

正幫她換衣服的花姐忽然停了手，跑到正在一邊玩手機的阿秋身邊，問道：「今天有什麼新聞嗎？」

阿秋正在刷微博，「有啊，我剛看到一件好可怕的事情，有個小孩子把平安鎖給弟弟吃了，天哪，簡直是太可怕了是不是？好在醫生有辦法，讓孩子自己給排出體外了……以後小孩兒一定要好好看住。」

花姐道：「是嗎？那哥哥多大啊？家長沒有好好教他啊？」

阿秋道：「才兩歲，也是不懂事，我記得我兒子好像也有這麼一塊平安鎖……回去我就給他收起來，可不敢戴了！」

花姐點頭，「是啊，孩子的事情不能大意，我閨女上回把硬幣往嘴裡塞呢！好在我注意到了，要不還不得吃下去？」

這二人居然在一旁閑聊，完全不管劉靜靜了，劉靜靜氣得渾身發抖，「我正換衣服呢，花姐，你快來幫我！」

花姐看也不看她一眼，繼續道：「對了，聽說下周要下雪，不知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不過這天氣預報也沒多准，誰知道到時候下不下啊？」阿秋漫不經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