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Somedays 安部伊織和護腕
池袋一家咖啡店。
沒有貓耳和女僕。
白領午休時間會帶著筆記本來工作,占不到圖書館好位置準備升學的學生也會來這裡學習的,就是那種極為普通的咖啡店。
要說比較不一樣的一點是,更為安靜。
沒有說話大聲的客人,有時候甚至只聽得書頁翻動的聲音和咖啡機攪動的嗡鳴。
店長小姐二十齣頭,看上去像沒畢業的大學生,養了一隻傻愣的秋田犬——因為前不久不小心被電動門夾了爪子,現在躺在裡邊修養中。
鶴崎記得每次來那隻大臉的蠢狗總會蹭到她腳邊抬頭向她拚命吐舌頭,沽溜沽溜的大眼睛像是求鼓勵的孩子。
今天沒見到有點寂寞呢。
想等的人終於來了。安部伊織挪開對面的椅子坐上去,用汗巾擦擦額頭上冒出的汗,喝一口冰水緩氣了才說道:「今天熱死了,你不知道電車上擠了多少人。」
「今天大概是東京最熱的一天了。」
「不不,聽說明天更熱。」
「辛苦你了。」
「還好跑業務的事今天就結束了,不然明天我鐵定熱死!」
她像狗驅熱吐舌般伸出舌頭用手在旁邊扇風,仍然覺得很熱便撒嬌地抓起了鶴崎了的手,「幫我扇扇嘛熱死了。」
鶴崎笑了一下,輕輕掙回自己的手,「我叫店長小姐讓她把空調調得低一點吧。」
「好好好。」
安部伊織累得整個人趴到桌上,懶得動彈。
叫來兩杯冰飲后安倍才伸個懶腰爬起來。
鶴崎問:「說起來,你今天找我是因為有事嗎?」
她本來以為會聽到好友經常說的回答: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嘛,小氣鬼。
安部卻不繞彎子說:「啊對對,有件事要告訴你。」
她從包里掏出一個東西放到桌上。
鶴崎不解地眨眨眼:「……這個,怎麼了?」
安部用恨鐵不成鋼的目光看他,「連這個也不認識啦?你再瞧瞧!」
桌上是一個被完後放到自封袋裡的黑色運動護腕。
邊角有個白色的某知名商標,是一串開頭寫有大字「T」的英文字母。
老實說這樣子的護腕挺常見,同個球場打球的人就有三四個相撞,所以一開始鶴崎並沒有察覺到哪裡不對。
不過細緻觀察的話,布料上起了點毛邊,明顯是已經使用過一大段時間了。
心跳好像漏了一拍似的,鶴崎想到了某種可能。
「……是高尾君的?」
她在很久以前有送過他一個護腕,具體時間記不清,當初送出還是一時興起,而且由於對此不了解,只是看中了上面大字的「T」像是高尾的名字買下的。
安部為對方反應遲鈍而深深皺眉,儼然開啟說教的模式。
「你們最近到底怎麼了,很奇怪啊,看上去好像什麼也沒發生的樣子,可是昨天,高尾君在打球的時候突然把這個給我,說什麼不需要的幫我處理它吧,我看他的表情很奇怪,心想要是想丟了的話他不應是這種態度——這種隨便的態度你懂嗎,阿鶴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讓他失望的事了?」
有時候鶴崎恨透了安部一針見血的說話方式,明明交際場上退讓有餘,手法圓滑,到了她的面前卻咄咄逼人。
她知道她是為了她好,為了她著想……可是有些事哪怕是親密無間的人,也要控制自己的說話方式。
言語一直是把雙刃劍。
鶴崎盯著那隻護腕一言不發,連把它拿起來瞅瞅也失了力氣。
無力的感覺。
她想著,伊織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高尾君真的有那麼做嗎,到底是對她產生了什麼樣的情緒才對這樣對待一個無辜的小物品,已經到那種地步了?或者他當時的說法並不是這樣,伊織誤會了而已?
無論怎樣,高尾君不是那種會隨便丟棄她送給他東西的人,哪怕厭倦東西的主人了,他也不會這樣做。
鶴崎依舊低垂著頭,安部見她不說話又講了些什麼。
她耳畔嗡鳴,摸著冰涼的杯壁隨自己放空。
聽說明天東京還會升溫。
聽說升溫幾日後將迎來雷雨。
她最討厭下雨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