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情報交流
趙摶之在一旁看著,沒有發表意見,他收了地圖,就對顧生槿說:「到我房間來。」趙摶之率先轉身上樓,他的裙擺一洗銀白,走動起來波光瀲灧,環佩叮噹,想讓人不注意都難。顧生槿偏頭不遠不近地看了兩眼,才跟了過去。
他倆上去后,其中一個武當弟子就捅了另一個武當弟子一下,笑嘻嘻說:「讓我說對了吧?趙姑娘那個模樣一看就是制小師叔的。今晚請大伙兒吃飯哈。」
「請就請,這才一個照面,能看出什麼?我說你還真是不了解小師叔,他能那麼容易被制住?」
「你就別逞強了,我早說了英雄難過美人關,你還不信。來,幫忙把這十幾箱冰搬地窖去,天山派的姑娘們過兩天也要到了,我擔心這冰塊來的速度不及用的速度啊。」
只留了門口崆峒派的弟子握著油傘柄黯然神傷。
……
這些顧生槿是見不著聽不到了,他要是能聽到,心裡一定很複雜。顧生槿跟著趙摶之一路進了他房間,進去就看出來了,這還是個專為趙摶之準備的房間,房中是紅梅綠竹紋的飛罩,又立著花窗,梅蘭竹菊的折屏……格調清新又不失妹子們所愛的花草雅韻。梁深齊要是知道趙摶之就是個男的,從來沒有真心喜歡過這些,都是裝樣,也不知道得多鬱悶。
他真心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其實別人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也只是自己以為自己知道罷了。
「什麼事?」趙摶之把門關好了,就要引著顧生槿往裡間走,顧生槿沒跟,在門邊站住了,「我說完就走。」
「你知道我隔壁住的誰么?」趙摶之停下來,轉身看他。他的神情疏冷冷的,自透了股深井冷泉般的清寒,和這房中的冰鑒交相呼應起來,竟有了些直擊顧生槿的透心涼。雖然趙摶之從前也總是冷淡淡地、和溫溫和和地交替,但也沒在顧生槿面前冷成這樣的,這都三伏天要凍人了都。
顧生槿勉強無視了趙摶之這一變化,想到這客棧住的最多的就是峨眉派、霽月山莊和染雪山莊的,峨嵋派的內功很不賴,就算人家不是刻意想探聽什麼,說不定還得聽到點什麼,不免還是有點心虛,問:「……誰?」
「染雪山莊莊主和峨眉李幼喜,現在染雪山莊莊主就在隔壁。」
趙摶之說完,就轉身繼續往裡間走,一點也不擔心顧生槿不聽他的。顧生槿也是真不想自己和趙摶之談這種事,可能因為隔音不好被隔壁聽到,只好跟他進了裡間。
趙摶之把裡間的門也關上了,才轉回頭看向顧生槿:「找我什麼事?」
雖然做了一點心理建設,顧生槿還是有點抹不開面子,畢竟是他先跟人家說不幫忙了。現在又折回來找他圓,好像哪兒哪兒都不對了。本來好好的是趙摶之不對的一件事,這麼一整,倒成了好像自己理虧一點了。
顧生槿到底有些說不出口,轉而看向他手裡的圖紙:「住個客棧你還看地形,又不是要打戰。」
「有備無患。你回去最好也看看。」趙摶之將圖紙一卷,攏在手中,看著顧生槿問,「可是後悔了,要找我繼續演那情侶?」
顧生槿心裡一驚,不太好意思地看著趙摶之:「你怎麼知道的?」
「猜的。你才剛到,就算提了皇帝之事,以武當的辦事流程,還要內部商議,內部商議完還要先和峨眉通個氣,不可能這麼快讓你來找我討論公事。而你的師侄們這麼殷勤,想來你的師父師兄們都知道了我們的事。所以你來找我,只能是為了這件事。」
顧生槿微微垂下眼,不說話了。
趙摶之也不和他拖著大眼對小眼,就主動問:「要多久?」
顧生槿遲疑了一下,「……你看著吧。我就……其實我只要過了我師父那關就好了,就一下。你要還需要什麼,你說就是……就當扯平了。」
「我不缺什麼。」趙摶之神色淡淡地笑了一下,「只有這件事?沒有別的事?」
「沒有了。」顧生槿有點不好意思。他看了看房間里供著的冰鑒,也不知是不是冰放太多了,總覺得怪涼的。
趙摶之重新又卷了一下圖紙,把它們卷得更緊更窄了,彷彿更用力地攥著:「現在是多事之秋,我也不能老是分心處理和你這件事,就到武當的誓師大會辦完吧。」
「哦。」顧生槿一副沒有異議的樣子,還有點心不在焉。
趙摶之又看著他說:「那你要常來找我,最好每頓都不落下。」
「哦……」顧生槿回看了趙摶之一眼,有點勉強了,不過他也沒有強烈的反對,也沒有表達什麼不滿。
趙摶之看他反應,心裡稍定,這說明顧生槿還是沒那麼討厭自己,願意為了些旁的事委屈一下他自己的。雖然趙摶之不想這麼說,但必須承認,顧生槿就是底線不破隨便你,底線破了可能要跟你翻臉的那種人。
先前他幾乎以為顧生槿是要跟自己翻臉了,現在看來,他總是還願意顧全大局,顧念一些別的事。
趙摶之面色平靜地壓下心裡的那點微弱苦澀。
顧生槿願意還跟他湊一塊,對之後反擊沈愉和段無辛的布局定然是利大於弊的。如果只是下個葯就能把這栽贓嫁禍之事做得天衣無縫,那麼那些江湖陰謀家早就人手備一堆葯了。
沈愉和段無辛肯定準備了隱在暗處的幫手見縫插針地要往顧生槿瞧上許昭然之事上引。這個幫手,趙摶之懷疑起主要作用的人應該就是武當內部的人。
顧生槿本來和他一對,沈愉等人操作起來就會難上許多,他本來還想,如果江湖中人都看出來顧生槿和他吵架了,沈愉等人定會利用此事做文章,顧生槿不配合,他一個人也不好處理。現在倒沒了這隱憂。
他在想許昭然之事,顧生槿剛好也在想,在他的推斷里,趙摶之要跟許昭然夠好,才有可能不會讓世界輕易崩潰。
顧生槿想了想,試探性地問趙摶之:「你和峨眉的許昭然見過了沒?」
趙摶之回過神,意外地看著他:「怎麼突然關心起我和許昭然了?」
「沒什麼,就是突然想到了。……你和她不是相談甚歡嗎,現在又住一個客棧,正好多往來。」顧生槿見趙摶之烏黑的眼眸無波無瀾地盯著自己,索性把自己心裡的想法也說出來了,「她……如果你把她當朋友的話,就不要再讓她和池嘉木一樣出事了。」
趙摶之本來只是有點懷疑,顧生槿怎麼突然注意到了許昭然,現在則是確信,他知道了點什麼。至少是確信,他知道了許昭然無辜成為目標?
那麼問題來了:他是怎麼知道的?
顧生槿的交際圈趙摶之很清楚,他根本不可能探聽得到這麼機密的事,這些日子以來,雖然顧生槿不太理他,但他們是在一條船上走得,那條船還是他的,顧生槿有個什麼特別的事,趙摶之想不知道也難。
他在船上不可能有機會了解這件事。
難道是武當的人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如果他們已經知道,倒是可以合作一下,交換一下情報,免得各自應對,反而出了岔子。
趙摶之狐疑地看向顧生槿,決定問個清楚,「你知道沈愉要陷害你和許昭然了?」
顧生槿不料趙摶之知道這件事,大吃一驚:「你知道?不是魔教乾的嗎?」
「沈愉獻的計。你怎麼知道的?」
「我……」顧生槿一下子哽住了,他支支吾吾地硬著頭皮說,「那是我們武當聽到了消息……」
趙摶之仍然目露懷疑地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