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冰窖偷聽

第92章 冰窖偷聽

顧生槿就往裡頭指了指:「那你進去吧,外頭熱。」

「等你弄完。我有事跟你說。」趙摶之微微一笑,站著沒動。

「我完了。」顧生槿甩甩手,對那天山的女弟子微微一笑,做了個請的手勢,就和趙摶之一同進了他的房間。

趙摶之想過了,顧生槿這個突破口,要突破,還要靠更多事實。正好顧生槿提供的那個叫趙潺清的人要和沈愉會個面,趙摶之本來是只用等結果就可以,現在他改變主意了,決定跟顧生槿一起去,看看顧生槿的具體反應。趙潺清這件事,也不太可能是顧生槿從武當方面得到的有效消息,據趙摶之所知,沈愉這還是第一次聯繫趙潺清。此前趙潺清和其他武當弟子沒有任何區別,不是他看不上武當,以武當眾人大而化之的警覺性,要讓他們提前挖掘出趙潺清,那幾率比喝水塞了牙縫還低。

這樣一個還沒有來得及露出端倪的人,是怎麼成為顧生槿懷疑對象的,就很值得深思。

趙摶之就對顧生槿說:「你讓我盯梢的那個趙潺清,我查到他後天晚上要和沈愉見上一面,要去聽聽嗎?」

「什麼?真的是他?」顧生槿立刻激動了起來,「要的!是在哪裡見面,乾脆順手就抓了吧。」

「不好。你們武當自己抓住他,他反咬一口說你賊喊捉賊你怎麼辦?」

「……沒這麼邪乎吧,沈愉陷害我那件事,不是在杭州證據確鑿了嗎,桓昊也來了。」

趙摶之就笑了一下:「桓昊近來和你走得太近了,有武當在別人怎麼接近他?你沒見到一些對天機心法有想法的人已經對你有了怨言?再等等,等沈愉再犯出事來,一併抓了,別人才沒話說。」顧生槿有些遲疑,受點非議那也沒有抓到沈愉重要吧……趙摶之又說,「人太多也不好偷聽,你不想知道沈愉找趙潺清是想做什麼?」

這倒說到顧生槿心坎里去了,他想了想還是點頭同意了。

隔日晚上,顧生槿和趙摶之一如往常的一起吃了飯,隨便溜達溜達,就找了個沒人注意的時間段一起去沈愉和趙潺清約好會面的地方潛伏了起來。這個地方就是藏冰的冰窖,顧生槿二人先行進去,在箱和箱之間找了個隱蔽的角落,就靜靜地等著了。其實沈愉和趙潺清是後半夜見面,如果心寬一點可以晚點來,但晚上偷會這種事吧,誰知道其中一方會不會早點來,所以他們偷聽的,就更要早來蹲點了。

冰窖這個地方當然就是藏冰用的,質量保證,常年低溫,外面是三伏天,裡頭是數九寒冬。顧生槿已經特地帶了外套,進來就穿上了,可是裡頭吧本來就冷,他和趙摶之站在箱子和箱子之間,被時時刻刻散發出來的寒氣縈繞,還不帶運動的,就更冷了。

顧生槿默默地運起了自己的內功。

不過他的內功其實沒有什麼驅寒保暖效果,兩儀心法,顧名思義,肯定是中性平衡心法,不會偏向陽性也不會偏向陰性。等了可能有一個多時辰(顧生槿也說不清到底是多久),顧生槿就不只是兩手兩腳發僵,他還有點牙齒打顫了。顧生槿原地蹦了兩下,第三下沒蹦得起來,手腕就被黑暗裡的兩隻手握住了。顧生槿一個抬眼,就看到趙摶之的那道黑影跟著靠了過來。大約是已經適應了黑暗,他的臉反而能看得比較清楚了。

「你冷?」趙摶之的內力開始通過手腕傳遞過來,每到這種時候他的內力就比顧生槿好使多了。顧生槿抽了幾下手,只抽出來一段,變成手掌被趙摶之緊緊地攥著了。這姿態實在是……顧生槿就覺得有點窘,他要往後退,趙摶之又伸了一隻手過來,攔住了他後背往箱子上靠的力道。「衣服被寒氣浸濕了等著不更難受?」

顧生槿才沒有繼續往後退,他又抽了抽手,仍被趙摶之緊緊地抓著。他不但抓著了,他還握著顧生槿的手搓了搓,幫他回溫,動作嫻熟自然,彷彿是什麼時候已經做慣了的。和顧生槿的渾身四肢冰涼不同,趙摶之的手掌還是熱的,捂起來溫烘烘地似乎能一直從指間暖到心脾……

顧生槿在黑暗中微微紅了臉,又想把手掙出來,也是他運氣不好,沒掙兩下就聽到外面傳來了動靜。顧生槿轉頭往外面看了一眼,當然什麼也看不到。他和趙摶之都在角落不太寬敞的夾縫裡,一眼望過去只有其他裝著冰的箱子,稍遠點就黑咕隆咚地什麼都瞧不見。

接著,顧生槿就聽到聽到冰窖門打開的聲音,以及趙潺清的聲音:「沈師兄,你要是真有冤屈,就和我一起去找掌門吧。你這麼躲躲藏藏的不是辦法呀。」接著是一前一後進來,冰窖門重新關上的聲音。顧生槿就不敢動了,屏息聽著。趙摶之離著他近,不單是溫暖的內力傳遞過來,還有溫熱的體溫透過來。顧生槿不敢動,也不能發聲,只有偏過頭去,看著不遠處的一個箱子角,假裝並不在意他。

沈愉的聲音也響了起來:「趙師弟,你這麼多年在武當,不會還沒發現師伯師叔們的偏心吧?我就這樣貿然跑到掌門面前伸冤,掌門他們會信嗎?」

「只要有道理,怎麼不會信?既然是賊人陷害你,你好好跟小師叔把誤會說清楚,小師叔會相信你的。」趙潺清立刻道,「沈師兄你再不洗刷冤屈就晚了,過幾天誓師大會正式召開,掌門師伯第一件事就是要宣布把你逐出師門!」

「賊人陷害?」沈愉稍微提高了一點點音量,「你可知這賊人是誰?」

「誰?」

「就是顧生槿自己!他因為魔教報復事件被我連累,一直懷恨在心。下山遇到了那個會天機心法的桓昊,就聯合他編排了這個彌天謊言,意欲陷我於不義,置我於死地!」

「不可能!」趙潺清的聲音也拔高了,「小師叔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還有腳底滑動、以及撞到木箱上的聲音,顧生槿忍不住探身想看看,被趙摶之無聲地摁住了。他對顧生槿搖搖頭,一邊往顧生槿身上輸送著驅寒的內力,一邊攬住了顧生槿。

那邊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沈愉的聲音才響起來:「你跟別人一樣不相信我?」

「我不是不相信沈師兄你,但是這件事你查清楚了嗎?沒有查清楚不能信口開河隨便污衊小師叔。」

「證據就在我身上。我根本不會天機心法。」

「……真的?」

「真的,不然我怎麼會被杭州的江湖人士圍毆,不得不跑掉?如果你跟那個會天機心法的桓昊過過招,就該知道,他的內功遠超過我。」

趙潺清沉默了一會,才放低了聲音問:「那沈師兄你有證據嗎?有的話,我能幫你交給掌門師伯。」

「暫時沒有。」沈愉說,「不過我很快就有了。只要你幫我一個小忙。我就能搜集到足夠的證據。」

「什麼忙?」趙潺清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任何遲疑。

顧生槿又聽到了一陣衣料摩挲的窸窣聲,然後是沈愉的聲音:「誓師大會舉辦的頭一天晚上,我會去找你,到時你放我進客棧,我有辦法能讓顧生槿現行。」

「現行?現什麼行?小師叔為什麼會在那天晚上現行?」

沈愉輕笑的聲音傳來:「你這麼多問題,讓我先答哪個好?總之到了那天晚上,你們就能看到真相了。」

「……沈師兄,你還是先跟我說清楚吧,不然我不能輕易放你進客棧。桓昊指控你是有完整人證證詞的,而你到現在都只是用將來和一面之詞敷衍我。」

「趙師弟……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你不相信我?」

「我很想相信你,沈師兄。可是你在杭州都幹了些什麼?你和朝廷勾結!你不但和作證指控你的池嘉木的死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你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開了個目的不明的茶館!江湖中人有目共睹,那些茶館夥計個個會武,這總不是小師叔陷害你吧?如果沈師兄你清白,那你告訴我,你偷偷開個茶館是想幹什麼?朝廷的人又為什麼會和你扯上關係?」

「開茶館是為了置業!我沒什麼目的,武當雖然給了我們長大的地方,但是長大后,出師后呢?總不能一直做個江湖遊俠吧?我不過是找了點愛好做,就跟徐添風去畫畫是一樣的!」

「不過是找了點愛好?沈師兄,你什麼時候有這種愛好了?……你以前,你以前不是說過,最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嗎?你能把開茶館當愛好?」

沈愉沒有立時回答,顧生槿猜測他們在對峙。至於那不喜歡人多的,顧生槿估摸根本不是現在這個沈愉,而是原來那個有自閉傾向的。片刻后沈愉說話了:「那是以前啊,人是會變的,趙師弟。你不覺得後來的我比原來的我更好嗎?」

趙潺清腳步拖地的聲音響了兩下:「沈師兄,說實話,有一陣子我是覺得你變開朗了,變得愛說話,愛跟別人交往了是好事。你能融入我們大家,我很高興的。但是是什麼時候開始,我覺得還是原來的你更好呢?我不知道。可能是我發現你對別人跟對我沒什麼兩樣的時候,也可能是我發現你和小師叔交好,和其他人交好,其實也沒把他們放在心上的時候。那時候我只是覺得有點失落,我沒有怪過你。就像你說的,人總是會變的嘛。但我完全不明白你為什麼會變到這個程度,小師叔被你牽累,你還要不擇手段去害他?我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都不敢相信這是我的沈師兄干出來的事!今天,既然你問了我這個問題,那我也回答你,我覺得原來的你,比現在的你好。好多了。我也有個問題想問你,沈師兄,你撞邪了還是怎麼地,是什麼讓你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話落到趙摶之耳里,他心裡就是一咯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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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槍炮灰演繹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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