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 她在他心裡值不了這個價錢
墨少辰到了小區,天色已經完全黑下去。
四十平米的房子對於墨少辰來說真的是一種考驗,並且還要再這種環境下吃飯。
他開門進來的時候沐小言還系著圍裙在小廚房炒菜,聽到動靜,女人把玻璃門拉開,探出頭來,「還有一個菜,你先坐會。」
墨少辰換好鞋,他看了眼桌上的幾道菜,不算特別豐盛,但顏色看上去十分有食慾。
這丫頭還有點本事。
呲。
菜下鍋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里刺得人耳膜發疼,墨少辰不適的皺眉,他目光瞥向廚房,沐小言被油煙嗆得夠嗆,一手捂著臉,一手在鍋里翻動著,動作嫻熟,一看就知道是經常做這事的人。
其實在墨少辰的圈子裡,他還是頭一次見過這樣的女人。
男人緊皺的眉逐漸舒緩開來,走過去站在她身後,一股濃重的油煙味襲來,熏得他喘不過氣,一股沒忍住——
阿嚏。
「你來這兒幹嘛,趕緊出去。」沐小言關了火,她轉過頭怪異的盯著男人。
墨少辰擦了擦鼻子,一副囧樣,他看著一臉油煙的沐小言,笑道,「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這話多少讓沐小言有些心虛,她朝男人推了把,「馬上就好了,你出去等吧,這裡不適合你待。」
隨後,還關上了廚房的玻璃門,徹底隔絕了裡面的油煙。
不多時,沐小言端著最後一盤菜出來,她見墨少辰看著一桌菜發愣,宛如主人一樣的吩咐道,「愣著做什麼,去開酒啊。」
呵!
墨少辰唇間溢出一聲輕笑,還從來沒有過女人敢用這種語氣說話呢,也從來只有人家伺候他的份兒。
這小丫頭片子,膽兒可不是一般的肥。
「在哪兒?」他好脾氣的問。
沐小言擺弄著桌上的菜,她手指抬起,往角落處的柜上一點,墨少辰順著她的目光尋求,看到上面擺放的紅酒。
他走過去看了眼,一臉嫌棄。
儘管如此,他還是打開了。
兩人分明入座,沐小言幫他盛了飯,「嘗嘗吧我的手藝,合不合口味。」
墨少辰雙手枕著頭,本來就小的客廳因為有他而顯得異常擁擠,他靠在座椅上,瞧著她,嘴角溢出邪氣,「這幾天在外面,還真是餓了。」
沐小言沒反應過來他話里的意識,她夾了菜放進墨少辰碗里,溫婉一笑,「那就多吃點。」
「幾天不見,想我了?」男人說的漫不經心,他左手端著酒杯放入唇邊,紅色的液體順著他嘴角緩緩流入,一舉一動透著令人心醉的優雅,他手指在她額前彈了下,語調沉沉,「有沒有,嗯?」
沐小言手指下意識佛過額頭,她心裡壓抑著怒火,卻不能不發作,乾笑兩聲,她繼續往墨少辰碗里夾菜,「吃吧,多吃點,別浪費了。」
墨少辰雙手交疊放在桌上,他盯著她良久等不到答案,起身,「我去下洗手間。」
沐小言垂著頭,她輕抿口酒,視線定格在男人急速消失的身影上。
想這個字,她從來只在一人身上體會過。
她和墨少辰哪裡到了這一步。
沐小言想到此,她又給自己到了一杯酒,很快杯里空空如也。
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免費的午餐,而她現在想要的也只有墨少辰能給,除了喝酒她找不到緩解緊張情緒的辦法。
嗡嗡嗡。
墨少辰放在桌上的手機亮了屏幕,沐小言本能的看了眼,顧北北三個大字就這麼撞入她的視野。
她喝了口酒,大著膽子按了通話鍵,那頭,女人的聲音甜甜的傳來,「少辰,你忙完了么?」
「我剛發現了一家餐廳的料理,很不錯,要不要來一起嘗嘗。」
沐小言望著滿桌子的菜肴,再聽著顧北北所說的料理,突然覺得自己準備的東西有些寒磣。
她和這些人,果然不是一路的。
「少辰,你怎麼不說話,還在忙嗎?」
沐小言捂著嘴清了清嗓子,而後對著電話那頭道,「顧小姐,三少在洗澡,他不會過來了。」
呼。
那頭傳來沉重的喘氣聲,應該氣的不輕。
沐小言可以聯想到顧北北炸毛的樣子,覺得解氣極了。
果然,顧北北聲嘶力竭的大吼,「你是什麼東西,誰讓你接他的電話的?」
沐小言看了眼毫無動靜的洗手間,「顧小姐,這是三少吩咐我的。」
「你,你是誰?」
咔擦。
洗手間的門開了,沐小言趕緊掛了電話,墨少辰過來的時候她在倒酒。
墨少辰用紙巾擦了把手,他有潔癖,在環境不好的地方吃飯時時刻刻需要洗手擦嘴。
他在女人對面坐下,一眼就看到她臉頰兩邊的駝紅,他雙手交差抵在下頜,「小東西,還挺能喝啊。」
「和三少您比,差得遠了。」沐小言笑的嫵媚,順著給墨少辰倒了一杯。
墨少辰睨著她,「說吧,什麼事。」
沐小言攤開手掌,她朝男人舉杯,「沒事啊,就是想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墨少辰挑眉,他眸光里彷彿燒了把火,直直落在對面的女人身上,「難道沒有人告訴你,救命之恩該以身相許么?」
沐小言一口酒水卡在喉間,她駝紅的臉顏色加深,放下酒杯點了點桌上的手機,「你未婚妻剛才來過電話了。」
墨少辰拿過餐桌上的手機,他手指剛觸上去,沐小言再次道,「我剛才接了。」
男人頓了下,他把手機放回去,而後端起面前的酒杯和她碰了下。
「我們繼續喝。」
沐小言問,「你不怕被她發現,不怕她找你鬧?」
墨少辰指尖放在桌上輕點,嘴角笑意融融,「我怕你找我鬧。」
沐小言,「……」
他們就有過一次肌膚之親,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般親密了,仿若在談戀愛的情侶一般。
幾杯酒下來,沐小言的大腦開始飄飄然,紅酒醉人,客廳里暖色的燈光打在二人身上,迷濛了男人的眼。
墨少辰抿下杯里剩餘的酒,他默默瞧著略醉的她,內里湧起一陣隱藏已久的熱流。
男人情不自禁的站起身,他高大的身形擋住了女人眼前的光線,而她亦是仰頭看著他,水靈的黑眸里只有男人陷在昏暗光線中的容顏,稜角分明的輪廓,鋒利的眉,寡薄的唇,沐小言看的朦朧,她手枕著左半邊臉,嘴角的弧度彎起,泛著誘人的色澤,讓忍不住想一親芳澤。
墨少辰緩步走向她,男人熾熱的氣息落在她醉紅的臉上,沐小言纏著他的手臂,就像那天在水裡一樣,他們隔著單薄的衣襟肌膚相貼,她整個人幾乎掛在他身上。
一切似乎都是順其自然的發展。
他雙臂拖著她的臀,她的頭貼在他火熱的胸膛,感受到他強有力的心跳聲,沐小言的手附上去,男人胸膛跳動的節奏反而越發瘋狂了。
二人以熊抱的姿勢去了卧室。
他把她輕放在小床上,男人俯身,吻著她線條柔美的鎖骨,帶著酒意,卧室里逐漸升溫,一片旖旎。
就在關鍵時刻,沐小言手掌突然撐在男人身前,擋住他意欲前行的身體。
「怎麼了?」墨少辰額頭全是汗,細細綿綿的目光落在她緋紅的容顏上,他問,已然沒了耐心。
沐小言蜷縮著身體,她勾住他的脖子,一雙溢滿柔情的眼瞅著他,「墨少辰,你能借我一點錢嗎?」
墨少辰眯眼,他停止輕吻的動作,在暗色的燈光下盯著身下的女人。
她的眼,她的眉,很好看,還有這張臉,也是他不討厭的,總之,這個女人能讓他勉強找到做男人的那種刺激。
「借多少?」
沐小言玫瑰色的唇瓣貼過去,手掌晃在男人眼前,在他耳旁低聲道,「五個億。」
墨少辰聞言,被情慾沖得血紅的眸落在她小巧的耳垂,剛才,他吻過她那裡千遍萬遍,此刻,他的身體像是快要炸開般的難受。
而這些反映因為她的這番話在逐漸消散。
他在做的時候最不能忍受女人的分心。
五個億。
這個女人還真是敢開口啊。
男人抬手撫摸著她的耳垂,指尖劃過她被汗水濕透的肌膚,突然用力掐住她的臉,「小東西,胃口不小。」
「也不想想,你值不值這麼多錢。」
沐小言抱著他脖子的手鬆了松,這等羞辱的話語聽在她耳里,翻滾在她心裡。
可她,真的沒有辦法,只要想到顧浩南躺在醫院裡的那副樣子,她就沒有理由不逼自己。
沐小言把臉扭向一邊,「你就說借不借吧。」
其實一口氣要這麼多錢沐小言也沒底,她也就隨便說了個數字,實在不行她可以降低要求。
三個億,兩個億,實在不行一個億也是可以的,最起碼這筆錢可以幫助顧家緩和一陣子。
墨少辰沉著臉,「五個億,虧你說得出口,銀行一下子也周轉不了那麼多。」
「那你分幾次借給我吧。」
墨少辰睨她一眼,身上強烈的浴火因這件事而褪去,他從女人身上下來,一個字也沒說就開始穿衣服。
這個時候提這事實在破壞氣氛,墨少辰如此精明,又豈會不知這丫頭在盤算什麼。
顧家這邊的情況,他時時刻刻都在關注,而且都是內部消息,相信他知道的,沐小言都不一定清楚。
用他的錢去貼別的男人,鬼才願意。
沐小言也跟著下床,她把床頭櫃的燈調亮,男人側顏對著她,沐小言擋在他身前,「外面在下雨呢,你要走嗎?」
「北北還在等我,我得過去。」墨少辰不再看她,迅速套上西裝褲。
話落,沐小言驀然鬆了手,也就是到這一刻她突然清醒過來,自己在幹嘛。
她厭惡這樣的自己,竟然用身體去換取一切,若是讓顧浩南知道了這錢怎麼來的,非瘋了不可。
就算這錢她真的找墨少辰借到,她都必須以別的方式給顧浩南。
時間不等人。
顧浩南那邊等不下去,沐小言根本沒有考慮的機會,在墨少辰意欲關上客廳的門時,她恰好追了出來。
「我剛才和你說的事,你別忘了。」
墨少辰把手裡的西裝外套套在身上,眼角上挑,冷冷的盯著她,像是在看一個可有可無的物件,「你憑什麼這麼自信我會借你錢?」
沐小言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他們剛才差點就滾在一起了,她記得他當時的眼神,那般深刻認真,很容易讓人誤會他沉淪了下去。
其實,這個男人清醒得可怕。
沐小言走過去,她站在男人身前,臉色紅的滴血,仰起頭指著自己,「把我給你,好不好?」
墨少辰揚眉,嘲弄勾了下唇,「五個億,太貴。」
「我會還你的,只是借。」沐小言強調。
她相信顧浩南有這個能力,在不久的將來,這筆錢一定會翻倍。
「借?」墨少辰指尖佛過唇瓣,上下打量她,怎麼看也值不了五個億,「沐小言,你未免太自信了。」
他是瘋了才會借給她這筆錢去貼別的男人。
「你要怎麼樣才肯借。」
墨少辰伸手把她拉進懷裡,兩人鼻尖相抵,呼吸交纏,男人指尖在她胸口來回摩挲,「五個億,怎麼著也得讓我覺得值。」
「那你想要什麼?」
沐小言很聰明的想,如果墨少辰真的不肯借這筆錢,早就走了,只是她大腦沒開竅,想不到那一層,這個男人到底想要什麼。
墨少辰落在她胸口的手指忽而用力戳了下她心臟的位置,沐小言臉色變了變,她大腦一空,等她緩過神來,她胸前的扣子已經被男人解開了兩顆,露出那道在沐小言眼裡算得上獰猙的疤痕。
男人盯著她那道不算深的疤痕,手指放在上面來回描畫,沐小言胸口發涼,她站著沒動,看著男人認真的臉滿腹疑問。
「心裡不許裝著顧浩南,也不準拿給他錢,能做到么?」他忽然開口,黑眸聚焦在她情慾未完全褪去的小臉上,這幅樣子著實迷人。
他差點就沒守住,給攻破了。
此話一出,沐小言臉色大變,她立即拉攏衣服,「滾。」
要不是為了顧浩南,她能在他面前受這等屈辱么?
墨少辰看了她一眼,沒再廢話一句,真的滾了。
沐小言癱在客廳的布藝沙發里,她無神的眸睨著還未吃完的菜色,雙手插進髮絲,痛苦不已。
她差點忘了,這房子是墨少辰的,她又有什麼資格讓人家滾?
想到這裡,沐小言起身開始收拾桌上的殘留物。
她也就抱著試試的心態,如果墨少辰真的不肯借,她只能想別的辦法。
原本美好的晚餐就被這樣破壞了。
墨少辰在車裡坐了良久,他視線透過擋風玻璃往上仰,那個樓層的燈還沒有滅。
而她在他心裡的地位卻大大降低,昏厥的空間里,煙霧瀰漫,墨少辰扔了指間的猩紅,他掏出一個精緻的盒子,冷笑聲,而後從車窗外拋出。
他若是想給,二十個億都沒問題,關鍵沐小言在他心裡還沒有達到那樣的地位。
為了一個顧浩南,她連最珍貴的東西都肯捨棄,他心裡能舒服么?
墨少辰始終相信,除了這一層,沐小言定然還會來討好他。
墨雲楚的電話接過來時,墨少辰剛駛入市區。
「在哪兒。」
墨少辰心情極差,他正想著今晚該去哪裡落腳,「外面。」
「滾回來。」
「沒空。」
而後,很霸氣的掛斷電話,並且把某人打入了黑名單。
——
接下來的幾天,沐小言沒再和墨少辰聯繫過,她也想過別的辦法,卻沒有一個能行得通的。
也是,她一個無名小卒,除了一副算得上較好的皮囊外,還有什麼?
冷秋琴出院這天,沐小言抽空過去,在車上時她就接到顧承恩的電話,讓她務必過來一趟,有事和她說。
剛出電梯,沐小言便在醫院走廊撞到辦出院手續的顧承恩,打招呼,「顧叔叔,你找我?」
顧承恩收好手裡的出院證明,他把沐小言拉倒一邊,臉上的悲涼迅速湧出,「言言,顧叔叔知道沒臉來求你。」
「有什麼事,你說吧。」沐小言冷言冷語,卻沒有拒絕。
「你就好人做到底。」顧承恩繼續道,目光落在她心口,「既然成全了浩南,不如再幫他一把吧,當初你……」
「顧叔叔。」沐小言打斷,目光犀利,「你想要我做什麼?」
「秦家那邊不肯完全相信我們,只有找另外一個強大的靠山,加強雙方的利益……」顧承恩不想把事情說的太複雜,直接開口,「言言,這次顧叔叔一定給你找個好人家。」
沐小言面色平靜,顧承恩這樣做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兜兜轉轉,他還是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想要從她身上獲取利益。
她噁心顧承恩沒錯,可她不能對顧浩南不聞不問。
「其實顧叔叔,你有沒有想過,顧北北是最合適的人選。」沐小言幫他分析,「在這G市,有誰的財力和勢力能和墨家相提並論?你完全可以求助墨少辰。」
顧承恩搖頭,「你姑姑和他畢竟沒結婚,人家也不可能全部投入,況且墨家那麼大個家庭,資金也不是墨少辰一個人說了算,我和他們家沒什麼交情。」
沐小言暗暗思慮著顧承恩的話,既然沒什麼交情,墨少辰和顧北北是怎麼在一起的?
墨少辰根本不把顧北北當回事,沐小言打死也不相信是他們自由戀愛。
「言言,顧叔叔這次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顧承恩說得動情,「顧家這一大家子人,你媽,還有浩南的事業,我不想就這麼毀了啊。」
沐小言不得不承認,顧承恩很會拿捏人的心思,知道她放不下顧浩南,更不會棄他於不顧,便用這根刺往她心窩裡戳。
他說了這麼多,不就是想讓她點頭么?
但她也是個人,不可能就這麼糊裡糊塗的把自己給賣了。
「顧叔叔,你先別急,我想想別的辦法吧。」
沐小言說到此,她小心翼翼的開口問,「浩南他,有沒有好點?」
顧承恩嘆了口氣,眸色哀傷,「身體受到了很大的損傷,醫生說了,以後要好好調養,不然很容易落下後遺症。」
這個沐小言倒是知道一些,顧浩南的胃不太好,平時有她的叮囑顧浩南對酒還能節制一些,不會為了工作去拚命。
而現在,又該讓誰去提醒他,去管制他呢?
沐小言吸了吸鼻子,她不願再談這麼沉重的話題,「我去看看媽媽。」
顧承恩不依不饒,他一把拉住她,「言言,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對,可那……」
「看在浩南的面子上你也就別和我計較了,這次你一定要幫幫浩南。」顧承恩說到情深處紅了眼眶,「否則,他會坐牢的。」
「什麼?!」沐小言嚇得杏目圓睜。
「很多工地停工,我們投下去的大筆錢得不到回報,再過不久恐怕連發工資都困難了。」
銀行不給資金周轉,他們怎麼去運行。
顧承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誰,以他多年的經驗,這事肯定有人在背後操作。
「所以言言,這次我們顧家就全靠你了。」
「我也不能做什麼啊。」沐小言還不至於那般糊塗,著了顧承恩的道。
她想幫顧浩南是一回事,選擇怎麼幫又是另外一回事。
沐小言駐足幾秒,什麼也沒說直接離開。
有些人臉皮就是厚,這些話她不知道顧承恩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來找她開這個口的。
顧浩南面臨坐牢的危險,她的心情不比顧承恩好過,必然是會想辦法救他的。
就像顧承恩說的,實在沒辦法,她就找個人隨便嫁了,以顧家二小姐的身份出嫁還能抬高身份,這樣也能幫助顧浩南獲得更多的利益。
冷秋琴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氣色好了不少,加上有顧承恩每天陪著她,她心情也好。
「媽。」
冷秋琴看到女兒,笑著道,「言言,不是讓你別過來么?」
「我下午的課不多,你身體還好么?」
冷秋琴拉起女兒的手點頭,幸福很明顯的寫在她臉上。
沐小言瞧著她想起沐暉,「媽,我想過了,以後我和爸爸住在一起,你也不用操心我了。」
「這怎麼行,郊區那麼遠,做什麼都不方便,會……」
沐小言打斷她,「爸爸答應搬到市區和我同住。」
「什麼?」冷秋琴震驚。
「你放心,他不會幹擾到你。」
既然他們夫妻情分已盡,沐小言不會從中作梗,她希望看到父母雙方幸福,強行在一起,每天吵吵鬧鬧又有什麼意思?
她算是想通了。
「言言。」冷秋琴欲言又止,實在不知道該和女兒怎麼說這其中的原委。
「媽,你還不相信我嗎?」沐小言心疼沐暉,這件事沒得商量,但她也不想刺激到冷秋琴,所以想先給她打個預防針,「爸爸沒事不會來找你。」
冷秋琴臉色沉了沉,拒絕的話她說不出口,可這心裡又著實不安。
她和沐暉,離婚的這十幾年一直保持著聯繫,為了沐小言,他們偶爾還會在一起聚餐。
但她現在是顧太太,萬一被人挖出這些東西,可怎麼了得。
「浩南怎麼樣了?」話鋒一轉,母女倆這才打破僵硬的氣氛,沐小言直言不諱,「我不相信顧承恩的話。」
冷秋琴說的隱晦,「言言,有些事我們都無能為力,你也別太操心了。」
「可是媽,我忘不掉。」沐小言鼻尖發酸,她不再憋著,這些天她心裡的苦也找不到人訴說。
她和顧浩南之間已經不是冷秋琴的這道坎,而是無法跨過去的鴻溝和現實。
冷秋琴見她這樣同樣的難受,她抬手佛過女兒的臉,「你這是何苦呢,當初我跟承恩說了,要讓你們在一起,可你……」
提到這些,沐小言沉悶的心情越來越濃,如同感慨般的低低出聲,「媽,有一句話你算是說對了,即使你不嫁給顧承恩,我和顧浩南也不可能在一起。」
因為顧家,是不會允許她這樣毫無背景的女人出現的,而顧承恩娶冷秋琴純粹是個意外。
「言言,有時候別太明白,否則痛苦的是自己。」
就像她和顧承恩,冷秋琴明知道那個男人心裡藏著另外的女人,可她從來不問,就當做不知道好了。
「你呢?」沐小言反問,「顧承恩他……」
冷秋琴眼角微顫,她不願再說這些,而是叮囑沐小言,「言言,浩南婚禮那天你來吧,承恩說了要在媒體面前宣布你顧家二小姐的身份。」
也是讓她忘掉的最好辦法。
沐小言抿了下唇,「到時候看吧,我不一定有空。」
「就像你說的,要麼爭取在一起,要麼狠心的斷掉。」冷秋琴繼續道,「言言,你值得更好的,只是習慣了顧浩南而已。」
習慣?
她不知道,但是沒了顧浩南她深感無望,因為從來沒有人給她過這種感覺,此時的沐小言這就是愛。
身心疲憊的回到學校,沐小言剛進教室就聽到眾人的嚷嚷聲,她抬眸望去,秦惠雅被圍在中間,四周的同學你一言我一言的討論著什麼。
「就這吧個,我看很不錯。」
「惠雅,你真有福氣,這就要結婚了。」
「我爸說女孩子早點結婚好。」
沐小言站在教室門口,她悄聲走過去,視線透過人群瞄到了桌上的雜誌,她隨便看了幾眼,猜測著秦惠雅應該在挑選結婚禮服和首飾。
她看得心煩意亂,故意避開挑了個位置坐下等著老師來上課
可她想息事寧人,有些人越是不肯放過她。
「咦,小言。」秦惠雅朝她走過來,把手裡的雜誌遞過去,「你幫我看下這些哪件好,我挑得都眼花了。」
有同學也跟著瞎起鬨,「我們班就小言的眼光最好,連導師都說了她是潛力股。」
「是啊,小言,你就幫惠雅看一下吧,到時候我們在她的婚禮上,還能驕傲的說,這是我們班的沐大設計師挑選的呢。」
「呵呵……」
秦惠雅笑盈盈的看著她,在眾人的助攻中她把畫冊強行塞給沐小言,那架勢分明要她說個好歹來。
這番舉動,就是想讓沐小言看看清楚,誰才是顧浩南的女人。
沐小言拿著畫冊,她被眾多同學圍著,心情仿若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她翻開第一頁,設計獨特的婚紗映入她略紅的眸底,她垂著頭,手指觸摸上去,各種華麗的婚紗刺得她的心一顫,她想到秦惠雅那天要穿著這樣的禮服和顧浩南一起神聖的宣誓,她就有種快要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怎麼樣,你覺得哪件好?」秦惠雅雙手環胸,她站著本來就有優勢,此刻就好像在俯視沐小言,眼裡泛著得逞的笑意。
她就是要讓她痛,要讓她認清。
沐小言隨便翻了下,她把手裡的畫冊推出去,「都挺好的,看你自己喜歡什麼樣的。」
秦惠雅翻了翻畫冊上的東西,她手指隨便停在某個頁面,笑著對沐小言道,「你幫我挑一件吧,等下我和浩南說一下,就說是你的意思。」
沐小言看著她,覺得好笑極了,她突然發現,這個女人不去做演員簡直是演藝圈的一大損失。
也就在這個時候,導師拿著課本進來,眾多同學一鬨而散。
秦惠雅把畫冊強行塞給沐小言,「等會下課了再接著挑。」
沐小言想拒絕,可已經沒了時間,導師已經在講台上開始了今天的課程,畫冊落在她胸前,砸在她的心上。
這節課她又沒聽進去什麼,好不容易熬到下課,沐小言收拾課本準備和眾人一起離開,秦惠雅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小言,我東西還在你手上呢。」
當著同學的面,沐小言不好說什麼,只能和她回去教室拿畫冊。
等她們回來教室,裡面已經空無一人。
沐小言把畫冊遞過去,秦惠雅沒接,而是道,「浩南說了,我們先去國外度蜜月,回來再舉行婚禮。」
「你到底要不要?」沐小言冷冷問,仿若對她的這些話並不感冒。
秦惠雅雙眸染著輕蔑的笑,她盯著她的胸前,「沐小言,你心痛嗎?」
沐小言的心臟狠狠縮了下,「秦惠雅,你都已經得到了,還想鬧什麼?」
「得到?」秦惠雅默念著這兩個字,她眸光忽然轉冷,一股恨意傾流而出,「沐小言,你不是愛他么,怎麼連這點犧牲都不肯為他做?」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沐小言轉身就想走。
「不明白?」
秦惠雅盯著她,目光複雜,「若是你不讓他死心,他永遠也無法復活過來,懂了么?」
顧浩南的頹廢沐小言比誰都清楚,表面和秦惠雅結婚,實則是為了讓自己死心。
當然更重要的,是為了解顧家的燃眉之急。
但,她為什麼要讓自己死心呢?
每個人都有抉擇的權利不是么?
「沐小言,只有你結婚,徹底讓他死了心,顧浩南才有活路,你自己想清楚。」秦惠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讓沐小言成功駐足,「顧家現在什麼情況,你不會一無所知吧?」
只要事關顧浩南,她就沒有辦法做到瀟洒。
為什麼所有人都要過來逼她?
「沐小言,算我求你,給他一條出路不可以嗎?」秦惠雅說到情深處,「曾經,他為了你……」
沐小言聽到此,瞪了她一眼。
秦惠雅也深知自己提到了不該提的,她留下一句,「你好好考慮一下。」
曾經。
多麼遙遠的字眼,沐小言想到三年前,顧浩南為了她的這顆心臟,求了多少人,操了多少心,她就沒辦法去忽視秦惠雅的話。
傍晚,沐小言拿著課本坐在學校的長椅上,這個位置較偏,人也少,是個讀書學習的好地方。
中秋的季節,偶爾風吹過,眼前的大樹落葉飄零,她坐在手捧課本,神情認真。
「言姑娘。」
顧浩南磁性暗啞的聲音順風而來。
一聲『言姑娘』宛如做夢一般,沐小言合上手裡的書本,她沒有看他,而是低著頭盯著腳尖,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手背傳來灼熱的溫度,男人在她身旁坐下,側過身來看向她,「你也不用再和我說那些話了,我是不會相信的。」
沐小言咬唇,隱忍多天的委屈和痛苦以極快的速度噴薄而出。
他的態度和那天晚上判若兩人。
「你去看過我,我知道。」
沐小言哽咽著,她不敢去看顧浩南的臉,生怕自己就心軟了,那麼她之前所做的努力將會付諸東流。
「言姑娘。」他如同之前那樣喊她,在等她說點什麼。
沐小言緩緩抬眼,視線逐漸聚焦在他出色的臉上,「顧浩南,我之前不是和你說的很清楚么,你還來幹什麼?」
「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顧浩南說的篤定,「不然,這六年我真是白和你待了。」
沐小言盯著他的眼睛,驀然火大的從長椅上起來,痛心疾首的對著他吼,「那又怎樣,事實就是如此,我沒了清白之身。」
「沒關係。」他說。
三個字讓她激動的情緒徹底安靜下來,就那麼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看。
他能這樣說,想必也是考慮了許久才來找她的。
顧浩南同樣的站起身,他手掌落在沐小言肩頭,擁她入懷。
他們中間錯過的一年,雖然時常見面,卻從不干涉對方的生活。
如果說沐小言真的失去了寶貴的第一次,他也只能怪自己沒有在這一年裡保護好她。
記得在那一晚他在果色遇到沐小言,當時,他看到別的男人碰她,差點失去理智的殺人。
那樣的環境,再好的姑娘都會被染指。
所以,他也是在那一刻清醒的,這一世必定要護她周全,又怎會一點困難就放棄?
沐小言趴在他肩頭,低低抽泣著。
她那麼的了解他,也曾想過顧浩南不會相信自己的那些話。
果然,她沒有失望,卻對他又那麼的無可奈何。
「我知道你都是為我好,你說的也沒錯,我現在確實沒有辦法給你幸福。」他說,感受到她身體的顫抖,心疼得要命,他捧起她的臉,幫她試去臉上的淚痕,「但,你要相信我,我可以。」
可以給你想要的生活。
沐小言痛苦的搖頭,眼角的淚水再次逼出眼眶,「顧浩南,不行的。」
「怎麼不行?」顧浩南搶先,「我只希望你勇敢一點,不管遇到什麼困難,都別放掉我的手。」
「可是我媽她……」
冷秋琴將來的孩子,他們要怎麼面對?
「那個孩子是顧承恩的,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呢。」
「你馬上要和秦惠雅結婚了。」
這是整個G市都在熱談的話題,悔婚之後,顧家要怎麼辦,顧浩南以後還能在G市立足么?
「言姑娘,我剛才說的話你就忘了?」他語調柔和,執起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相信我就好。」
沐小言瞅著一雙濕漉漉的眸子看他,才幾天不見,他消瘦了不少。
應該是出院后就來找她了吧。
「相信我能處理好。」他強調,再次擁她入懷,把她抱得死緊。
似乎,顧浩南說的都在理,好像所有的難題就這樣被他解決了。
他們還要繼續牽手往前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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