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5.第445章 願上帝與我們同在
西西里島南部小鎮波扎洛。
「願光榮歸於父,及子及聖神,起始如何,今日亦然,直到永遠,阿門!」
高聳的教堂尖頂塔樓內,一個年老的神父跪在那裡,虔誠地向面前一具十字架禱告著,就在同時他伸出右手,抓住了身旁垂下的一根繩索,然後用力地晃動起來,隨著他的晃動,頭頂的一口大鐘不斷被敲響,與此同時在他不遠處,一盞蠟燭也燃燒到了盡頭,就在那點火光觸碰到下面的桌子時候,煤油的烈焰驟然間騰空而起一下子淹沒了整個鐘樓,就像古代的烽火般卷著濃煙直衝向了天空。
在遠方陽光下那蔚藍色的海平線上,一艘飄揚著龍抱日月旗的戰艦出現了。
然後無數艘戰艦出現了。
就像海嘯發生時候的第一道浪涌般,向著海岸線橫推而來。
「他們來了,進入陣地!」
距離這座小鎮十千米外,薩克斯伯爵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說道。
緊接著他身旁的旗手揮動了旗幟,與此同時他身後的一座小鎮上鐘聲敲響,無數身穿法軍服裝的士兵匆忙衝出臨時居住的一座座民宅,拿著自己的武器帶著臉上難以抑制的恐慌,蜂擁著衝進一條條戰壕,一座座隱藏地下的暗堡。包括那些隱蔽的炮位上一門門大炮也被從專門壘砌的炮堡內推出來,整整兩萬法國和西班牙士兵就這樣從地面消失,全部躲入地下等待著,等待著那已經征服了整個亞洲和幾乎半個歐洲的入侵者。
「願上帝與我們同在!」
薩克斯伯爵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然後說道。
說完之後,他緊接著轉身走進了身後的地下暗堡,與此同時一名隨處在後面將暗堡外麵包了鐵板的橡木門關閉。
作為一個跟隨歐根親王征戰多年的老將,薩克斯伯爵很聰明地放棄了海岸的阻擊,俄國人此前已經用生命證實了,在明軍艦炮面前那純粹就是自殺,沒有什麼能夠抵禦那七寸炮彈,在戰列艦主炮射程內就只有死路一條。既然這樣他索性將放線后移,在明軍最恐怖的艦炮射程外建立防線,然後在和明軍決一死戰,當然這樣做的代價就是,明軍可以輕鬆地踏上西西里島的土地,但這也無可奈何了,要知道在庫班半島的防禦戰中,俄國人被明軍大口徑炮彈震死了超過三分之一的士兵,他不想還沒看到敵人,就先死掉三分之一的士兵。
「現在,就看命運了!」
陰暗潮濕的地下暗堡內,薩克斯伯爵苦笑著通過觀察口望著遠處的地平線喃喃自語。
而這時候五十多架明軍戰機組成的紅色雲團,正在他的視野中逐漸變大,這是直接從馬爾他島機場起飛的,兩地相距不過一百五十里而已。
薩克斯伯爵用欣賞的目光,看著這些在天空中自由翱翔的紅色身影,他現在還無法想象,那些來自俄國的關於這種東方魔君從地獄帶來的小惡魔的種種傳聞,很顯然他更加欣賞它們的優雅與美麗。
當然,下一刻他就知道了。
「指揮部,發現敵軍,敵軍防線在莫迪卡,重複,敵軍防線在莫迪卡,波扎洛海灘沒有任何防禦!」
在他頭頂,一架明軍偵察機上,後座通訊員正在對著電台向後方彙報偵察結果,絲毫沒有對空隱蔽概念的法軍同樣沒有為他們的防線做任何偽裝,下面綠色的大地上,一道道戰壕和戰壕間那些炮堡清晰可見。就在向後方彙報的同時,那名通訊員開始拿出照相機,對著下方的地面不斷進行拍照,就在他拍照的時候隨行的那些戰鬥機毫不客氣地俯衝了下去,然後開始肆無忌憚地對著戰壕內法軍進行掃射。
毫無反抗能力的後者,在密集射出的機槍子彈下被打得一片哀鴻。
這已經是專用的戰鬥機。
帶著三挺機槍的它們,就像一群捕食的金雕般,從高空帶著恐怖的哨音俯衝下去,然後傾瀉死亡的火焰。
可憐的法軍士兵們,驚恐地望著頭頂這些帶著神秘色彩的空中怪物,就像無助的羔羊般任由它們俯衝到幾百米高度,然後眼睜睜看著那曳光的子彈如一道道長刺般瞬間而至,轉眼就把自己打得血肉橫飛。這時候才終於有人反應過來,開始不顧一切地狂奔著尋找躲避,整個法軍防線上一片混亂,有著足夠油料和子彈的明軍戰鬥機,繼續囂張地盤旋在他們頭頂,不斷尋找到合適目標玩著俯衝射擊的遊戲,甚至一些技術高超的,都下降到一百米左右高度肆意地殺戮著。
薩克斯伯爵默然地看著這一幕,他現在終於明白俄國人為什麼管它們叫小惡魔了。
而就在此時,波扎洛的海灘一艘艘明軍登陸艦正不斷地衝上可當作度假勝地的沙灘,然後艦首艙門打開,裡面的大型跳板被推出來,在甲板上兩具吊臂的控制下前端緩緩落在沙灘上,緊接著全副武裝的明軍士兵背著背囊端著上刺刀的步槍,順著跳板走出船艙踏上西西里島的土地。在他們中間,還有一艘艘小型的登陸艇直接隨著海潮衝到沙地上,然後前方艙門向下掀開,一匹匹戰馬拖著小型的步兵炮沖了出去,因為跳板承受力的限制,重型火炮還無法直接上岸,但只有不到一千斤重的步兵炮,卻可以用登陸艇毫無妨礙地送上岸。
整個登陸過程非常順利。
法軍在灘頭沒有布置任何的防禦,畢竟登陸艦後面是明軍戰列艦上的七寸炮,在這東西面前一切防禦都是笑話,甚至就連當地居民都跑光了,這座小鎮除了那個老神父之外,實際上沒有任何人,而且唯一的碼頭也被毀掉,所以當明軍海軍陸戰隊第一軍軍長方宏踏上西西里島的土地后,立刻就明白自己首先得修碼頭,否則那些重炮之類一樣也上不了岸。
好在這真是小事。
就在步兵登陸的同時,工兵也開始利用攜帶的鋼製浮箱修築臨時碼頭,僅僅幾個小時后第一艘運輸船就已經可以停靠,然後船上的起重機將一輛輛最新式的卡車,一門門三寸炮從船上卸下來完成登陸,到第二天早晨的時候,最先完成登陸的陸戰十一旅就正式開始了進攻。
然後……
「堅守崗位!」
馬丁少校戴著早已經不再雪白的手套,穿著早已經不再鋥亮的皮靴,在炮彈的爆炸聲中聲嘶力竭地吼叫著。
在他頭頂爆炸的火光不斷閃耀,激起的泥土不斷落下,同樣落下的當然還有人體碎塊,儘管明軍使用的只有三寸炮,但這恐怖的爆炸,仍舊讓戰壕內那些法軍士兵驚恐地尖叫著,他們抱著頭蜷縮在戰壕內,眼看著自己的同伴不斷被炸得屍骨無存,眼看著那硝煙和泥土遮蔽了天空,甚至有人發瘋一樣沖了出去,然後下一刻被炮彈撕碎。
這是他們第一次迎戰明軍。
儘管他們已經聽過太多關於敵人的恐怖傳說,但當真正面對的時候,才發現那些傳說並不足以描述敵人的恐怖。
「頂住,為了上帝,為了國王!」
馬丁少校繼續吼叫著。
就在同時他頭頂一聲刺耳的呼嘯,還沒等他明白這聲音的意義,耳畔突然一聲恐怖的爆炸,緊接著一股巨大力量撞在身上,就像被狂奔的戰馬撞了般,他直接飛起來狠狠撞在戰壕側壁,還沒等爬起來泥土就像洪水般壓了下來,當他從眩暈中清醒時,才發現自己的世界一片寂靜,他驚恐地尖叫著,卻發現連自己的聲音也聽不到,他當然更看不到自己兩個耳朵里流出的鮮血。
突然間有人抓住了他胳膊,把他從泥土中拉了起來,然後就看見一名少尉正朝自己喊些什麼。
「我聽不見!」
馬丁少校驚恐地尖叫著。
那少尉毫不猶豫地把他推到一邊然後沖向那些抱頭的士兵,連踢帶打得催促他們站起來,那些士兵驚恐地拿著槍趴在戰壕上開始向外瞄準,但緊接著密集的子彈呼嘯而至,就像狂風暴雨般打在戰壕頂部,幾個露出頭的士兵立刻血花飛濺著倒下,與此同時一枚炮彈打過來,那名正在催促士兵的少尉瞬間被炸沒了。不過那些士兵還是鼓起勇氣,混亂地向著外面射齣子彈,然後忙不迭地縮回來,靠在戰壕壁上掏齣子彈往槍管里塞,然而爆炸的火光再次在戰壕內閃耀,雖然威力不算大,但幾名法軍士兵還是被炸得鮮血淋漓。
馬丁少校繼續坐在地上抱著頭尖叫著。
他不知道在戰壕對面一百米外,一群明軍士兵正在弓著腰端著槍向前跑著,而在他們中間兩名士兵正各拿著一個小鋼管支在地上,然後猛然間從那裡面噴出淡淡的硝煙,同時兩枚很小的炮彈再次落在戰壕里,而在這些人的後面一處高坡上,一挺重機槍正不斷噴射火焰,在機槍後面是正在指向一座暗堡的步兵炮,隨著炮口噴出的火焰,一枚兩寸多粗的炮彈直接就打進了暗堡的射擊口,然後整個暗堡被炸成碎片。
而同樣的一幕,在整個法軍防線上不斷上演著。
馬丁少校不知道這些,他只知道抱著自己的頭尖叫,出身那不勒斯富豪家庭的他,很顯然還是無法承受戰爭考驗,或許多給他一點時間,他就會像那名經歷過法國內戰血火考驗的少尉一樣勇敢了,但可惜……
他沒機會了。
就在他抱著頭尖叫的時候,一個冒著煙的東西忽然落在了他腳邊,他下意識地踢了一腳,但那東西剛滾出不到兩米,就驟然間炸開了,爆炸的火光瞬間淹沒了他的腿,然後他就看見火光中自己半截右腿飛了起來。與此同時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再次撞飛起來,等他落下的時候,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也通過神經系統傳到了他的大腦,他毫不猶豫地慘叫著抱起自己的斷腿,看著那血肉模糊甚至露出骨茬的斷口,發瘋一樣用手試圖堵住那噴涌而出的鮮血。
他並沒注意到,就在這時候一群明軍士兵正跳入戰壕,剩下不多的幾個法軍士兵,立刻端著上刺刀的步槍迎上去,但迎接他們的是一連串槍聲,然後戰壕里就再也看不到一個站著的法軍士兵了。
為首的明軍軍官一揮手。
那些明軍士兵迅速將刺刀捅進了地上法軍傷兵的胸口。
而那名軍官卻拎著一把軍刀走到了馬丁少校身旁,後者依然在抱著自己的腿嚎叫著,那軍官看了看他,然後直接舉起了手中的軍刀,在他的脖子上比劃了一下,大吼一聲猛然砍落,馬丁少校終於解脫了,他的腦袋滾落在自己的斷腿旁。
「這算什麼?難道我們連堅持一小時都做不到嗎?」
遠處的暗堡內,薩克斯伯爵看著正在淹沒自己陣地的紅色身影,然後看了看手中懷錶一臉苦澀地說。
的確,從明軍炮火準備結束髮起進攻,到現在突破防線,總共才過去了不到一小時,雖然他做好了失敗的心理準備,但這樣的結果還是讓他很無語,當然他並不知道,自己的對手可是海軍陸戰隊第一軍,那可是從東方一直打到西方的明軍最精銳部隊,幾十年間可以說所向無敵,光死在這支軍隊手中的各國軍民就得幾百萬,而這支軍隊的戰鬥力,在明軍中那也是可以排進前三的。
然而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他輸了,而且是真正的慘敗。
「親王,不知道換成你來指揮,是否能夠阻擋讓他們?」
看著外面正在不斷佔領一段段法軍戰壕,並且殺戮著殘餘法軍士兵的紅色戰士,薩克斯伯爵苦澀地自言自語著。
當然,此時神聖羅馬帝國的守護神,他所念叨的奧地利戰神,正在貝爾格萊德為抵禦明軍而忙碌的歐根親王,肯定聽不到這個老部下的聲音了。
薩克斯伯爵聽著外面越來越近的槍聲,然後掏出自己的手槍,頂在了自己的太陽穴上,緩緩地扣動了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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