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通房上位記
二娘皺了皺眉,沒想到褚直已經回來了。
「你怎麼回來了?」
褚直還以為她要有些驚慌,哪知她比平時還要鎮定,此時這一句「你怎麼回來了」多麼諷刺!或許,她希望的根本就是他出去就別回來了!
如虎看了一眼妹妹,感覺到妹妹臉色從沒這麼白過,迎上前笑道:「這就是妹夫?咱們還是第一次見面……」
還有比這兄妹倆更不要臉的嗎?
褚直一步上前打翻了二娘放在桌子上的食盒,黃澄澄的栗子面窩窩頭立即滾了一地。
如虎想攔住他,腳前地上都是窩窩頭,無處下腳,這一息間褚直已摔門揚長而去。
兄妹倆四目相對。
「他脾氣不太好。」二娘道,把窩窩頭一個個撿了起來,本來還打算給老太太送兩個的,現在老太太吃不成了。
褚直走到卧房,發現自己手裡還攥著沉甸甸的紫檀木盒子,氣得往桌子上一摔,把跟進來的春燕嚇的魂都掉了,還沒問褚直怎麼了,褚直推開她就出去了。
二娘進來,見春燕眼紅著,猜到怎麼回事。記得那匣子剛才好像在褚直手上,剛一打開,春燕就發出了驚嘆。
裡面粗粗細細十餘支和田玉鐲子,一對雙衡比目玫瑰佩。令人吃驚的是一對雲朵形掩鬢,雲朵中飛著擎花仙人,衣裳褶兒,眉眼都看得一清二楚。此外,還有十枚玉戒。
「這些東西少說也值一萬兩銀子。」半響兒,春燕道。
二娘搖頭,拿起一枚玉戒,十枚玉戒里有兩三枚仔細看的話,在內壁上帶了一抹天然的烏色,她想起捉住安蘭那一次,她把褚直的玉馬推在地上,後來他心疼的叫了秦管家來,還叫她在沙盤上按下手印。
想來是用那匹馬挖空心思的做了這些送她。二娘伸手把那十枚玉戒都戴上,果然大小十分合適。
「漂亮嗎?」二娘問道,頗有一種暴發戶的感覺。
「少奶奶,您還不去勸勸三爺!」想到方才褚直那可怕的模樣,春燕快哭了。
二娘唇角勾了勾,把玉戒摘下來,讓春燕放在柜子里鎖好。
晚上褚直沒有回來吃飯,也沒有人派人回來說一聲。
二娘不急,春燕和斂秋急壞了,春燕借著找東西去綉春堂找要好的小姐妹,聽說褚直在綉春堂用的飯才算放心。
褚直倒是沒等二娘睡了再回來。他回來的時候二娘正躺在床上看書,聽見外面動靜準備下床看看,沒等她走出去,褚直已經進了書房,吩咐丫鬟門口守著,別放顧二娘進去。
這會兒,算是瞞不住了,丫鬟們都知道兩個人鬧翻了。
十一月初八,下了一場雨,不耐凍的都穿上了夾襖,二娘也夾了夾衫,算算褚直跟她四五天沒見面了。
春燕還是跟在她身邊伺候,有兩三個丫鬟不知道在幹什麼,叫一聲半天才應,見著人精神有些恍惚,打扮的玉雪可愛。
「這是什麼?」二娘揭開琉璃手上端著的琥珀盞。
琉璃沒想到會遇上二娘,有些結巴道:「是、是參湯。」
「給我的?」
琉璃本應說是給二娘的,但二娘出現的突然,面色過於清冷,她一時沒轉過彎:「是、是給三爺的。」
「三爺不是一早出去了么?」
「他對我說中午回來小、小憩。」
二娘看了看天,距午時還早:「你去吧。」
斂秋看著琉璃倉皇地進了屋,急道:「您怎麼放她走……」
斂秋的聲音被二娘的目光止住。
斂秋心中一凜,她從來沒見過誰的目光這樣沉靜,二娘什麼都知道,但她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
「若是你想留在國公府,可以不必跟著我。」
斂秋嚇壞了,半天才發現自己落下了,急忙追上二娘:「我、我沒有那種想法,少奶奶……」
二娘又用目光止住了她:「我知道,我是勸你早做打算。」
斂秋說出自己的心裡話:「你到哪我就到哪,我不想伺候別人。」
想改變一個人的定性思維非常困難,二娘不打算糾正她的想法,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好,你乾的好,我就把你的賣身契還給你。」
斂秋一怔,喜上眉梢,歡喜道:「少奶奶,我陪您走走。」
二娘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走了兩步,斂秋忽然想到乾的好把賣身契還她,那乾的不好呢?
好可怕的感覺。
望著二娘從容的背影,斂秋忽然覺得該著急的是那些不安分的人和三爺。
二娘身上總是奇怪的帶著一種讓人鎮定的氣息。
沒過多久斂秋的這種感覺就得到了印證。
二娘和斂秋剛在會春堂後面園子的小亭子里坐定,就看見琉璃衣衫不整、梨花帶雨地跑了進來。
這麼快?斂秋第一個想法。
不可能是三爺,那麼講究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在外面隨便野/合,琉璃這神情也不對啊!
早有一干婆子丫鬟圍住琉璃,琉璃卻只哭不開口。也實在沒臉開口,她本來想扒著的人是三爺,結果沒扒上三爺,反而讓褚良佔了便宜,怎麼有臉求二娘為她做主?
二娘見她不說,就帶著斂秋回前頭了。
斂秋感覺挺解氣的,不過這麼個丫鬟再放在褚直房裡也不太合適,問二娘:「不趕了出去?」
二娘:「等人來了再說。」
斂秋還以為是等褚直,沒多久就知道自己又想錯了。
尤姨娘走到會春堂時多少有些忐忑,又有些不滿。忐忑是因為這是國公爺嫡長子的地方,不滿是因為那個剛嫁過來的鄉下丫頭不但一次沒理過她們這些姨娘,前些日子她小日子不舒服她們還被宰了一刀。
誰沒有小日子啊?誰小日子不會疼啊?小日子不疼還叫女人嗎?
想歸想,罵歸罵,尤姨娘還是整了整衣角,臉上擠出了笑,叫人上去通傳。
這也是尤姨娘惱火的地方,走到會春堂門口就被丫鬟攔住了,說沒有三爺跟少奶奶的命令,她們不敢放人進去。
不過尤姨娘沒等多久,二娘把琉璃叫出來后就叫人放她進來了。
尤姨娘進了上房,見房中擺著紫檀大案,牆上懸挂著秋道子真跡,地上鋪著玉石地磚,跟自己那兩間破廂房一比,心裡酸澀難當,卻堆滿了笑對二娘道:「我是來跟少奶奶說一件喜事來了。」
她心想著二娘總要起身迎接她一下,不想二娘屁股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不冷不淡道:「四姨娘,什麼喜事?」
尤姨娘先不答話,上前對著琉璃打量,見她十五六歲,鵝蛋臉、杏核眼,唯有鼻樑上有幾粒微麻,天然美麗。不顧琉璃躲閃,拉了琉璃的手:「好孩子,這件喜事就是你的。良兒這個痴心的,在外面見了你一面,回去就茶飯不思,非鬧著讓我跟少奶奶討了你去。我尋思著良兒身邊沒個可靠的人,不說外頭的比不上家生的可靠,就是你這掐尖的模樣也難得遇見一個。到了我那兒,開了臉,又體面又尊貴,你快跟我回稟了少奶奶,一看塊走吧。」
把個琉璃臊得直往後退,又怕二娘真的應了,抬眼去看二娘,卻見二娘只穩穩坐著喝茶,真箇萬念俱灰,悔不當初了。
二娘見差不多了,把茶碗放下:「四姨娘,什麼時候府里主子的事兒輪到你操心了?」
尤姨娘正死拽著琉璃的手,聞言不覺一怔,那擦了許多粉的臉脹的通紅。
「少奶奶您說的什麼話,我是良兒的親生母親,他的事兒我當然有資格管。」
「那六爺他是叫你母親了?」
二娘的話把尤姨娘嚇了一跳,她原是羅氏的陪嫁丫鬟,怎麼不知道羅氏的性子,卻也不肯示弱,強辯道:「國公爺統共就這麼幾個兒子,又因為三爺耽誤了婚事,只是要一個丫鬟,有什麼不給的。你問問這個丫鬟,她願不願意?要是不願意,為什麼在園子裡面對著六爺拉拉扯扯的?」
琉璃聽尤姨娘這麼說急的連聲道:「不是我拉著六爺,我是去看三爺回來了沒有,遇上六爺……」
尤姨娘:「好你個不知廉恥的小娼婦,盯著三爺不放還勾引六爺,少奶奶,你還不打了出去?要不就讓我帶出去罷了。」
二娘心想這尤姨娘好會見機,在琉璃一臉淚和尤姨娘的得意中慢慢喝了口茶:「我也想給你,可惜我做不了主,這丫頭已經是三爺的人了,兄弟二人共用一個丫頭傳到國公爺耳朵里,你說國公爺會怎麼想?」
誰都沒想到這位少奶奶說話比尤氏還直白。
不一會兒,尤姨娘就面色灰白地帶著丫鬟走了。
琉璃還站在原地,不知道二娘什麼意思。
二娘道:「把西廂收拾一間出來給琉璃住,等以後生了孩子再升為姨娘。」
琉璃愣在原地。
二娘已經帶著斂秋、春燕出去逛園子去了。
且說褚良自上次被打之後,好不容易眼能看見東西了,心裡懷著一口怨氣。他也不知道是誰打的他,但聽王培一說,他又仔細想想,加上二娘先前一巴掌扇掉他一顆牙齒,愈發覺得可能是二娘,不是二娘,就是褚直。
他一心想報復褚直,又撈不著機會。就帶著玉斗整日會春堂外面轉悠,這日看見琉璃在等褚直,猛地生出邪心,上前抱住猥/褻一番,想著一個丫鬟,還不是由他搓弄,還能噁心到褚直,沒想到回去就被尤姨娘罵了狗血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