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應劫而出
自由!
目視以夏侯無雙為首的眾人族頂尖至尊依次離開,朝遠方某一條通往海王秘境真面的甬道掠去,宮寒月的嘴角緩緩勾起,整個人忍不住顫抖起來。
這顫抖,是因為興奮!
自由!
他期盼這一天究竟有多久了?
宮寒月撫摸胸膛,感知心臟內的那枚黑色血滴,眼瞳中閃過一絲心悸和痛苦之色。
三年!
他成為夏候無雙的一枚棋子,已經三年有餘了。雖然在外人傳來,夏候無雙只是在今年因為海王秘境的開啟才終於決定出關,但他知道,夏候無雙已經從那枚神晶中走出來三年了。
那時的自己年少氣盛,拒絕家族的照看,出去歷練,卻偏偏遇到了夏候無雙。
當得知自己的身份之後,只是一個照面,自己便完敗,甚至被種下了這枚種子。雖然從此之後從夏候無雙那裡得到的諸多好處,甚至讓自己在武道上越走越順,成為風家年青一代的魁首,名副其實的第一人。
但是,他付出的更多!
宮寒月回想著曾經,臉上一抹後悔之色驟然閃過,隨即眼神又重新變得堅毅起來。
今日,便是自己重掌自由的時候了!
雖然夏侯無雙只是丟下了一句話,口說無憑,但宮寒月依然選擇了相信。
一是因為,他實在可渴求自由了。任何一個機會,他都絕對不會放過。
二則是因為他對夏侯無雙的理解。
夏候無雙是個言而有信的人,他的所作所為,已經讓宮寒月無比相信他的每一個承諾。現實也是如此的,夏候無雙同樣兌現了他之前的每一個承諾。
因此,這一次,宮寒月仍然選擇了相信。
「丁運。」
宮寒月在口中念叨著丁運的名字,扭頭看向裂山岩的方向。
就在剛才,臨走之前,夏候無雙已經把他所知道的一切盡數告訴了宮寒月,後者當然知道,丁運最可能在哪個方位。
「他還在那裡么?」
「會不會被剛才的那場大戰波及?」
「還是已經被驚嚇的逃走了?」
這無疑是夏候無雙最擔心的事情。
他並不擔心自己殺不死丁運。在他的印象中,雖然丁運是丁家年青一代的第一人,但他的這個第一人和風家的第一人,可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更何況,在海王秘境意志的評定中,丁運只是排在了人族戰榜的第十九位而已。和他之間的差距簡直太大了。
殺他如屠狗!
這便是宮寒月的自信。
在他看來,自己是否能抓住這次機會,完全在於丁運是不是已經逃走。若是逃走了,自己的這番設想自然就完全落空了。
「嘭!」
宮寒月單腳踏地,向裂山岩的方向掠去。
對於在身邊戰場上哀嚎不止的八大王族子弟,甚至是自己家族的子弟,他都是渾然不顧,眼中唯有裂山岩。
他絲毫不敢分心。
因為他知道,自己放鬆半分,便可能喪失這一希望。
畢竟,時間不等人!
數里山道,十餘息的時間,便被宮寒月掠過。他控制靈力,讓自己懸浮在半空,神魂先發制人,向前籠罩而去。
「茅草屋!」
他發現茅草屋的存在了。
並且,在那一瞬間,他也發現了正在茅草屋中焦急皺眉苦等的陳壽、白晏、少年索伢三人。
「丁運真的不在!」
即便有夏侯無雙的事先鋪墊,當宮寒月的神魂真的沒有探查到丁運的氣息時,仍然不免強烈的失望湧上心頭。
當然,他並沒有徹底放棄,也沒有斷絕失望。
「嘭!」
又是一個跨步,他直接站在了茅草屋沒有了木門的正當面,看著陳壽三人一臉驚訝的站起身,臉上充滿警惕。
「告訴我,丁運在哪裡。」
宮寒月冷冷開口,從陳壽三人的臉上一一掃過,試圖看出些許端倪。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他們三人竟然在極短的時間內,便重新鎮定了下來。
代替三人做出回答的,是陳壽。
只見他臉色平靜,沉靜的眼瞳深處看不到一絲波動,和宮寒月對視。
「我們只是丁運的俘虜,當然不知道他在哪裡,他離開之時,肯定不會對我們說什麼。」
陳壽看起來鎮定無比,但其實只有白晏、少年索伢和他自己才知道,現在的他到底有多緊張。
不僅是因為宮寒月的突然到到來。更讓他緊張的,是余峰此時的狀態。
距離余峰前去閉關,已經整整十七個時辰了。
在這危機遍地的海王秘境假面,消失整整十七個時辰,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更何況,剛才星輝之地突然爆發的那場大戰,和頭頂血雲的驟然出現,又給他的心底帶來了諸多緊張感。
至於宮寒月為何來此,雖然陳壽無法猜出,但也能想到,定然不是因為什麼好事。因此,他果斷做出了回應,卻是實情。
「不知道?」
宮寒月的臉色更加陰冷。
這可不是他想要得到的答案。
他看著陳壽臉上的鎮定,突然眉頭微微一皺,一絲疑惑湧上心頭。
「既然他已經離開,而你們又是俘虜,為何不趁機離開?」
這是一個漏洞!
陳壽的反應的確很快,但在情急之下的反應,顯然並沒有做到百無一漏,讓宮寒月瞬間抓到了一絲破綻。
為什麼?
陳壽的眼瞳頓時一縮。
他知道,這一次是自己真的失誤了。無論自己接下來怎麼辯解,恐怕對方都不會再像剛才那般信以為真。
更何況,這一次,宮寒月顯然並不想再給陳壽開口的機會。
「不用說了,我自己查!」
呼!
宮寒月,終於出手了!
只見他空無一物的右手猛地揚起,站在他正當面的陳壽當即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壓迫感迎面而來,讓他腰身都是猛地一沉。
是神魂的力量!
陳壽的臉上立刻充滿肅穆,嚴陣以待。
他能真切感應到,他的身周已經被一股強大的神魂之力籠罩,讓自己無所遁形。並且,這股神魂力量並非只是要約束住他的肉身,還在朝著自己的腦海滲透。
他想查閱我的記憶!
搜魂?!
陳壽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太囂張了!
搜魂這等事,在整個修鍊界也是備受輿論唾棄的險惡招式。它不僅要求施展者的神魂境界極高,同樣要求和被施展者之間的神魂差距頗大,才能順利進行。
若非如此,無論是對被施展者還是施展者本身,都有相當沉重的神魂負擔,甚至使某一方神魂嚴重受損,變成傻子。
如果真的讓宮寒月施展成功了,成為傻子的當然不會是他,而是陳壽!
畢竟,陳壽身為異血生靈,是從來不曾研習過神魂一道秘術和武學的,他的神魂強度,只能算一般而已。
糟糕!
陳壽感受到了壓力,臉色驟變。
宮寒月身上騰起的神魂壓力實在太大了,讓他幾乎難以興起抵擋之意。
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一個是人族戰榜第六的頂尖至尊,一個只是看看觸摸到少年至尊的邊緣,當陳壽遭遇宮寒月,完全沒有反擊的機會,被瞬間徹底壓制!
「陳壽大哥!」
宮寒月突然出手,讓小茅草屋內的局勢驟變,白晏第二個察覺不對勁,當即便要出手,欲要聯合陳壽一起,抵擋外敵。
「鏘!」
一聲脆鳴,銀芒閃耀,一雙縈繞著金屬光澤的爪刺立刻出現在白晏的雙手之上,閃爍著森然寒芒,朝宮寒月的脖頸劃去!
殺!
面對這樣恐怖的敵人,只能圍魏救趙。換做其他方式,只會被同樣壓制!
白晏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並且,他成功了!
「嗯?」
感受到殺機的靠近,宮寒月的眉頭不由一皺。他顯然沒有想到,站在他面前的三個少年,竟然還有反擊的勇氣。
並且,從白晏的這一雙爪刺上,他分明感受到了一絲威脅,興許並不足以致命,但毫無抵擋的正面中招,肯定會讓他付出重傷的代價。
白晏的這一擊,同樣已經無限逼近少年至尊的層次,在時機絕佳的情況下,已然可能對真正的頂尖至尊造成一定威脅。
「滾!」
宮寒月一臉陰寒,彷彿是在驅趕一隻在耳旁嗡嗡直叫的蒼蠅,抓向陳壽頭顱的右手陡然一翻,化為手掌,用力一扇。
「啪!」
白晏什麼都沒有看到。
他只感覺一股大力平白無故的在身前出現,狠狠撞擊在了自己的雙臂上,整個人頓時止不住倒飛而去,轟然倒地。
一擊!
只是一擊,便輕鬆擊垮了白晏!
這就是宮寒月的實力!
然而,雖然瞬間被秒殺,甚至落得內腑受創的地步,但白晏的此舉還是暫且成功解救了陳壽。宮寒月的搜魂被強制打斷,終於給眾人留下了些許喘息的時間。
但是,同樣是因為白晏的半路插手,讓宮寒月也終於更加肯定自己先前的猜測。
「果然有貓膩!」
「恐怕,你們並不是丁運的俘虜吧?」
「告訴我!他現在在哪裡!」
宮寒月幾乎急得發狂。
自由!
只要尋到丁運,斬殺了他,自己就能獲得真正的自由了!
他如何不心急?
然而,看到他一臉猙獰,狂暴發怒的模樣,剛剛從死神身邊走了一遭的陳壽不僅沒有恐懼,臉上反而露出譏諷的嘲笑。
「你以為,我們即便知道了,會告訴你么?」
「更何況,我們根本不知道。」
又是不知道?
宮寒月的胸膛燃燒著怒火,幾乎就要炸開了。
「頑固!」
「既然頑固,那就去死吧!」
「我就不信,你們的記憶中沒有丁運的行蹤!」
宮寒月終於徹底發怒了。他不再多言,雙臂一展,一股浩蕩而龐大的神魂之力在他的頭頂三尺處陡然凝聚,甚至隱隱凝成了實質,化成了一柄虛幻的神魂之劍!
宮家秘術,魂劍!
它無視肉身防禦,只能也只會以神魂為目標!
宮寒月自幼修鍊此劍法,時至如今,早已大成。現在,在心頭怒火的驅動下,他幾乎就要衝破停滯許久的桎梏,踏上一個新的層次。
「死吧!」
「交出你們的記憶!」
魂劍牢牢鎖定住陳壽三人,讓他們的心頭都不由浮起不可抵擋之意。
這樣的一柄劍,逃不了!
什麼樣的速度能躲過神魂的攻擊?就連極境速度都不行!
「完了。」
「這次,恐怕真的要交代在這裡了。」
陳壽艱難扭頭,餘光從少年索伢、已經重新站起身來的白晏兩人身上掠過,卻發現兩人也在看著自己。三人相視苦笑,眼瞳深處浮起灰濛死意。
抵擋不了。
當一名頂尖少年至尊展現出他最凜冽的一面,即便是他們三人聯手,也絕對抵擋不住。
身死,幾乎已成定局。
「或許,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我們真不知道余峰師弟的影蹤。」
陳壽咧開嘴角,感受著宮寒月頭頂越發濃郁的神魂之力,心底卻變得輕鬆起來。
死,其實對他而言,並非是一件難以接受的事情。即便是自己身死,也沒有能讓宮寒月的目的得逞,陳壽已經相當滿足了。
因此,面對死亡,他終於安靜的閉上了眼睛,靜待那柄魂劍落下。
如此一幕,當然映在了站在他當面的宮寒月眼中,讓後者心底突然猛地一震。
「視死如歸?」
「還是他們真的不知道丁運的蹤跡?」
這一瞬間,宮寒月躊躇了。
他完全無法從陳壽的舉動中獲知不了絲毫訊息,倍感忐忑。
遲疑!
「這一劍,究竟是斬還是不斬?」
「或許,留下他們的性命,也能吸引或迫使丁運前來?」
宮寒月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猶豫之中,一時間竟然完全拿不定主意。
然而,就在這時,距離這座位於破山岩山腳的小茅草屋僅有數里之外的某座矮山下,一團隱藏在黑暗中的血霧,陡然翻滾起來。
一個削瘦的人影,在其中若隱若現。偶爾顯露出的臉上,能清晰看到痛苦掙扎的神色。
「宮寒月?」
「他怎麼會出現在裂山岩的山腳,並且找到陳壽師兄他們?」
余峰剛剛從沉睡中蘇醒,立刻察覺到了小茅草屋中發生的一切。並且,在此瞬間,他也已經發現,整個星輝領地已經是屍橫遍野,鮮血橫流!
「發生了什麼?」
「怎麼都死了?有海族和靈獸一族的偷襲?」
余峰同樣感應到了頭頂的血雲,和攜帶的沉重天地威壓。
「天地異變?」
「莫非,通往海王秘境真面的甬道已經出現了?我這次閉關,究竟持續了多久,竟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余峰的心底疑惑叢生,對周圍陡然變化的一切都感到莫名的震撼和不解。
但是,他卻沒有立刻沉浸入這些疑惑之中。因為他知道,他現在需要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是什麼。
營救!
陳壽、白晏、少年索伢三人正在經歷性命威脅,他必須得去救!
這一瞬間,余峰甚至忘卻了自己還在修鍊之中,當即便要掙紮起身。
然而,就在他欲要站起的一瞬間,卻陡然發現,自己竟然完全無法實現對身體的掌控。
站不起來!
周圍足足八十一根獸骨牢牢的把他困在中央,濃郁的氣血之力,在他周身三萬六千個毛孔中不斷傳送,洗滌著他的肉身。
至於洪荒骨陣中央原本還在的索喉用血氣凝聚的肉身,此時已經徹底消失不見,化為周圍充盈的氣血之力。
肉身淬鍊?
余峰當即領悟,自己的修鍊進行到了哪種階段。
肉身淬鍊,是九脈金身的最後一環!
此時此刻,在他的體內,外四內五九條脈絡已經盡數被打通,卻還未完全凝聚貫通。肉身淬鍊,便是極其重要的最後一步。
如果在這一步時選擇了放棄,那麼他自從踏入體修一道以來的所有努力都算白費了,將會面臨九脈盡斷的凄慘後果!
怎麼辦?
余峰在極短的時間便判斷出,若是任由肉身自主吞噬周圍這些血氣,至少需要一盞茶的時間!
一盞茶的時間后,他便可以成功淬體完成,脫凡入聖,成為體修一道的一星武師,成就三道平衡!
只是,對於現在而言,一盞茶的時間實在太長了!
陳壽三人,絕對不可能挺過這麼久!
「難道,就這樣放棄么?」
當這選擇出現在心底,余峰的眼底陡然閃過一絲痛苦。其實,在這一瞬間,他便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放棄!
武道可以重修,但絕對不能眼睜睜看著同伴去死。
這是他武道之心做出的抉擇!
「或許,現在的我也擋不下宮寒月分毫。但是,相對於看著他們三人死去,不如我們共赴黃泉!」
余峰的眼瞳深處精芒畢露,透出無法動搖的堅定。
他已經決定了。
只要心念一動,周圍的這一切都可以瞬間停滯,體內九脈粉碎,體修一道的根基徹底瓦解,甚至會牽連到其他,遭受重創。
但即便知曉這結果,余峰依然義無反顧,清澈的眼底沒有絲毫留戀和猶豫。
「停下吧!」
「讓我去救我的同伴!」
余峰張開口,下一瞬便要吐出始終壓在體內的那口氣。
氣散的結果,便是功散。
然而,就在他剛剛張開嘴巴,正要把那口真氣吐出之時,陡然——
在他的右臂肩膀上,一道許久不曾浮現的圖案,突然出現,閃耀著湛藍色的光芒。
魔血印記!
小蠍子!
余峰驚訝的睜大雙眼,看著小蠍子突然從魔血印記中一躍而出,懸浮在他的頭頂,玲瓏小巧的身軀突然碎裂,組成它靈體的電芒扯成一道道鎖鏈,化為一座玄奧複雜的大陣。
魔血牢獄!
魔血牢獄成型,瞬間開始運轉,如同一個天地漩渦,又如深淵巨口,整個洪荒骨陣中的氣血之力甚至連一絲反抗的機會都沒有,被瞬間吞噬、煉化!
提鍊氣血精華,對於魔血牢獄來說,簡直就是一瞬間的事。
還未等余峰反應過來,一股精純至極堪比精血的血氣已經猶如醍醐灌頂般,從他的天靈蓋沖入了他的體內。
伴隨著一股直衝靈魂的刺痛,在他的體內,九條金光閃爍的脈絡瞬間成型,並且徹底穩固!
「這??」
神奇的一幕,讓余峰幾乎忘卻了突然席捲而來的痛楚,難以置信。
魔血牢籠,和洪荒骨陣配合,在煉體一道竟然還有這樣神奇的反應?
不過,余峰並未在這個問題上深究。
他沒有時間!
現在,雖然修鍊已成,他甚至還不能確定自己是否已經成就一星體修武師境,但他顯然知道現在自己應該去做什麼。
營救同伴!
「啪!」
這一次,余峰站起來了。
他輕而易舉撕裂洪荒骨陣凝成的桎梏,下一瞬就要拔地而起,動用極速,趕往裂山岩。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由三種顏色組成的光柱,卻陡然降臨,照耀在他的身上,讓他猛地一愣。
這是什麼東西?
余峰下意識抬頭,卻發現頭頂原本籠罩住整個天空的血雲,不知何時竟然碎裂了一塊,又仿若是被那三色光束硬生生的擠開了。
在那缺口處,一團由白、紫、綠三色組成的雲朵,悄然出現,投下的光柱不僅余峰自己能看見,方圓數百里都顯得無比清晰。
正在小茅草屋中凝聚魂劍,欲要一舉擊殺陳壽三人的宮寒月感應到天地驟然的變化,忍不住扭頭看去。然而,當他看到那片三色的雲朵,卻突然面色大變,一段他只在古籍記載中獲知的傳說陡然浮上心頭,讓他不由發出一聲驚呼。
「三色劫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