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門道

巡警數量少，可並不代表這裡的治安很差。蛇有蛇道，鼠有鼠路，不同的人群，生活方式是完全不同的。

事實上，珍寶區三座碼頭，治安都相當的不錯。如果拋開雞毛蒜皮的小事，漁人碼頭的治安，還要好於珍珠、寶石兩座碼頭。

真的把這些奇妙的事兒放在檯面上，肯定能引來無數的學者，花大把的時間去研究。可是在這裡，沒人在乎這些，生活原本不就是這樣的嗎？

「這座漁人碼頭，是我們平川城存在最久的地方，甚至有人說，先有漁人，後有平川城，這種說法未必準確，也滿有道理的，或許那時候，這裡只是一個小漁村，我沒研究過歷史，也沒興趣琢磨。」馮寶指揮著杜千將車停好。

巡警車的停放位置，講究還是滿多的：「巡警車其實停哪兒，都沒什麼關係，反正交通也是由我們巡警負責的，這裡面的學問，其實是在於警員的心情。」

「心情？」杜千一頭的黑線，這巡警車停在哪兒，和心情有毛的關係啊。

杜千承認，自己還處在小****的心態上，停車自然停在停車場，車頭沖外，儘可能的停直了，給兩邊的車輛讓出足夠大的空間，不堵車路，不妨礙行人。

可按照馮寶的指揮，這車就應該被拖走，哪有就停在碼頭入口邊上的，其它車輛進出不是必須減速？一個不好就會撞上了。

「你今天第一次出勤，自然要讓這裡的人都認識你，豎立你的威信，這車停在這裡正好，出入的車輛，看到巡警車，必須要減速，就不會出交通意外。這個地方特別的顯眼，不管是心懷不軌，還是混子太妹，也包括那些不入流的黑幫，看到巡警車，就知道附近有巡警，多少都會收斂點。」

「哦……明白了。」這巡警車，果然和民用車停放的位置有太大的區別。民用車是怕惹麻煩，巡警車根本就是在警告別人，你們老實點，別給我惹麻煩。

停好車，讓警燈一直亮著，距離很遠就能看到。兩人邊聊邊向碼頭走去。

「漁人碼頭是真正的魚龍混雜，人多船多事兒多。整個碼頭長四點六公里，有中小型泊位一百二十三座，正對著珍寶灣，你應該知道，我們珍寶灣是個寶地啊，是天然的深水避風港。現在你看著船挺多的，等到風暴來臨的時候，進入珍寶灣的船隻，比現在多十倍。」

這事兒，杜千還真知道，在戰爭孤兒學校生活了十年，漁人碼頭不知道來過多少次，自然見過那壯觀的景象。

天空中黑壓壓的烏雲，象個巨大的鍋底，將你所能看得見的地方，全部壓在其中。

珍寶灣內，無數的動能船，擠得滿滿當當，平日里，似乎一眼望不到入海口的港灣，居然象是在海面上鋪了一層由船組成的地毯。站在不遠處的山頂向下看，那種感覺真的很奇妙。好象完全可以從一艘船跳到另一艘船，就這樣一路跳過去，直達珍寶灣的出海口。

「漁人碼頭沒什麼大人物，只要眼力不太差，通常不會有麻煩。無論是船主、把頭、採買、商行管事，多少都會給我們些面子。」馮寶自豪的說道，漁人碼頭沒多少油水，這是公認的事實。

馮寶在這裡作的很開心，油水的確不多，可麻煩也少啊，身為巡警，惹不起的人真沒多少。不象珍珠、寶石那兩個碼頭，巡警就是個屁，是個人都不會把巡警當回事兒。

「這幾天，主要是帶你認識人，先混個臉熟再說。你的記性還行吧，要認識的人可不少。」

「沒問題。」杜千自信的說道，在孤兒學校，他的考試成績只能算是一般，那是因為他將絕大多數時間用在靈能修鍊上了，真要認真學習，杜千相信自己肯定是學霸級的，背死書他最拿手了。

真的認起人來，不到一小時，杜千就頭疼了，作為漁人碼頭上的巡警，需要認識的人，真不是一般的多啊。

先是三大商行，以及近百個小商行，這就有上百人了，都是一走一過，說上一句話，有時候見一群，有時候見一個。

想想就知道，一個小時內，認了幾百人，一分鐘就得認上好幾個。杜千服氣了，這麼多人，還只是個開始，真不知道馮寶是怎麼認全的，這碼頭上，幾乎每個見到馮寶的人，都會打招呼，馮寶也會不咸不淡的回應著，似乎這裡就沒有他不認識的人。

商行只是個開始，還有把頭、船主、採買。認完這些人，算是認了一半，接下來還有碼頭邊的商鋪，以及船上的護衛，也就是所謂的正宗海鬼，最後才是灰色勢力的各路老大。

「想要將人認全，那可不容易，沒幾個月的時間，想都不用想。其他人還好說，漁船是移動的，一天也不會停，進進出出的沒個準確的時間，特別是海鬼這個行當，更換的比較勤，根本沒人能認全。」走了大半圈，馮寶繼續說道。

「馮叔，在這裡作巡警，需要注意什麼？」杜千放棄了在短時間內認全所有人的想法，剛才這一個小時走下來，以他的記憶力，能記住三分之二，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成績了，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哪怕他對記憶力再自信，想要有這樣的結果，也是很意外的。

自己還是滿天才的嘛，杜千自戀的想著。

「需要注意的多了，你不用急，一個月能上手，就算快的了。在這兒，有些事兒啊，看見了就當沒看見。有些事兒，即使看不見，也一定管。」馮寶臉上露出一絲苦澀，巡警看似威風，其實還是底層的****。

「碼頭這邊，是我們主要的巡邏區，路口上面的商鋪，按規定，也是我們的巡邏區，不過沒事兒別過去，有事兒悠著點。」馮寶提點道。

「這裡面……」杜千努力作個捧哏的，看馮寶的神態，效果還不錯。

「碼頭上面的路邊，有上百家鋪子，最多的是飯店、酒館、紅樓、旅店。還有一部分成衣店、槍店、雜貨店、水吧、水果鋪子，反正你能想到的，基本都有。這些鋪子，都很旺。」

有碼頭就有船，有船就有海鬼，海鬼常年在海上飄著，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討生活，收入遠比一般人要高得多。這種有今天沒明天的日子，讓他們花起錢來，大手大腳，各個都是豪客。

杜千聽得更糊塗了，既然鋪子旺，怎麼還少去？有這麼多來錢的路子，在這裡作巡警，居然沒多少油水，科學嗎？

酒館、旅館不說，那紅樓可是妓家。帝國不禁色情業，可這種地方，最是少不了與警察打交道，巡警是****不假，可現官不如現管吧，怎麼說也得……

杜千不是憤青，存在即合理，身為巡警也是有生命危險的，該拿的就拿，肯定不會客氣。

「那裡事兒多，他們自然也是交份子的，而且數目比碼頭上大多了，份子直接交到分局，別說我們小巡警，就算和冷隊都沒關係。每個月下來，會有一筆獎金，五塊或者八塊，看這個月的收入多少，反正最多沒有超過十塊的，也算不錯。」

「除了獎金，還有什麼？」杜千一臉好奇的問道。

馮寶轉過頭，眼中閃過一絲輕蔑，這小子居然是副局長送進來的人，這還是頭一天呢，心裡裝的都是這些？眼皮子也太淺了。

「你還想有什麼？碼頭上弄點魚還是有的，其它就沒什麼了。」心裡不太喜歡，還是要回答的，他是馮老實，安全第一，不惹禍至上。

他帶過的二世祖多了，沒有一百也有九十，什麼樣的人沒見過，象杜千這樣見錢眼開的，還真不多。

杜千沒看出來，一時的好奇，居然讓馮寶對他的印象大為改觀，邊走邊纏著問東問西。馮寶是有問必答，言無不盡，卻不象開始那樣積極主動的教導。

杜千情商的確不高，可人不笨，時間稍長，就看出問題了，腦子裡轉了幾十圈，也沒弄明白，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馮叔了，不應該啊。

想不明白先不想，初次見面，表示一下吧，時間長了就好了，不是說路遙知馬力嘛，反正自己當巡警的日子，不會太短。

「馮叔，那邊有家露天咖啡廳，我請。」兩座碼頭之間，一個小小的露天咖啡廳，佔地不大，人看上去可不少，這還沒到中午呢，已經坐了大半的人。

「呵呵，那可多謝了，在碼頭這裡消費，通常都是半價，心裡知道就好，掏錢放桌上就行，別問。」馮寶又教了杜千一手。心裡有些不喜歡杜千，可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請客，哪怕只是一杯咖啡，也是份心意，得領。

何況這裡的咖啡，可不便宜。碼頭上作的是海鬼生意，海鬼的錢是最好賺的，標價比珍寶區其它地方，差不多貴了一倍。巡警是半價不假，和碼頭之外的店鋪相比，根本就不算便宜。

當然了，如果是自己去坐坐，都是老熟人，大半倒是老闆請客，根本不花錢的，這種事兒，他是不會說的，至少現在不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