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 55 章

55.第 55 章

返回的時候,席步芳雙手手腕上的傷口還在流血,將白色裡衣的衣袖都染成了艷紅色。

經過時間的推移,此時的梅鈺已經鎮定了下來,至少從表面上已經看不出之前的慌亂與錯愕。

席步芳竟然真的會因為自己而受制於人,還果斷地挑斷了雙手筋脈。

梅鈺完全沒有料到。

「你就這麼不敢置信我會為了你挑斷筋脈。」席步芳無力地靠在梅鈺身上,說到底,雖然是鐵打的身子,還是幾天沒有進米糧,能堅持到現在還清醒,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梅鈺伸手穩住要倒下的青年,臉上的驚詫瞬間轉換成了擔憂之色,「你還好吧。」

梅鈺雖不是習武之人,但耳聞目染筋脈斷裂對習武之人而言,是十分嚴重的事情。

席步芳將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了梅鈺的身上,腦袋還在對方的脖頸處動了動,嗓音低沉:「我不好,手腕痛,還……」餓。

那個「餓」字還沒有說出口,席步芳只感覺眼前一黑,就真的暈了過去。

梅鈺臉色微變,連忙扶住席步芳快摔在地上的身體,但對方太重,他自己反倒被一同壓倒在了地上,還被壓住了淤青的胸口,引得本就不好的臉色再次慘白。

「席步芳,席步芳。」梅鈺卻沒有在意,反倒推了推身上的人,叫了許久,卻是沒有回應。

不好,難道是受傷太重了。

梅鈺用力將席步芳推開,先查看了凝血的手腕,再看向臉色泛白的席步芳,心中惴惴,卻實在看不出問題出在哪裡。

等梅鈺千方百計將席步芳拖回去,並叫來邵普一看之後。

邵普搖了搖頭,看向梅鈺的神色有些怪異,卻持久未說話。

「邵伯,他到底怎麼了。」梅鈺的心都提到了半空,這次是真的有些擔心。

邵普笑了笑,「殿下先坐下,讓我先給你看看傷勢。」

梅鈺蹙眉,嗓音低沉:「邵伯。」

邵普好笑,看著眼前心急火燎的少年,竟然覺得有些懷念,他家殿下可是很久沒有如此表情外露了,難得。

「邵伯。」梅鈺又叫了一聲,目光不時掃向床上昏迷的青年。

「殿下放心,他只是脾胃虛弱,等醒後進些米食就好了,至於手腕上斷裂的筋脈倒是嚴重了些。」邵普有些猶豫。

「不能治癒嗎?」梅鈺問。

邵普搖頭:「難。」

他對此並不專精,只能治癒到原本的七分,剩餘的三分,就……

梅鈺見他為難的表情,心裡的重石就提了下來,他無法想象席步芳醒來得知噩耗後會如何,卻知道自己是心中有愧。

「難道真的不能痊癒嗎。」他不太甘心又問了一句。

邵普搖著頭就先出去了,殿下不讓他看傷,他還是得去開些活血化瘀的葯才行。

不能痊癒嗎。

梅鈺像是沒有發現邵普的離開,走到床沿坐下,雙眸定定地看向席步芳被繃帶包裹的手腕處,伸手摸了上去,眼底的內疚就慢慢蔓延了上來。

一個時辰過後。

席步芳被餓醒了。

他睜開眼,正要抬手,卻感覺手指被人握住了,不由得側臉看了過去。

一張精緻的睡顏印入眼帘。

梅鈺正靠著床欄杆睡著了,一隻手還十分小心翼翼地握住了自己的手指,即便是睡著了,眉毛都蹙得緊緊的。

自己這是因禍得福了?

席步芳微微揚了揚唇角,抬起另外一隻手,看了一眼綁著繃帶的手腕,覺得效果還挺不錯的。

正在這時候,一陣「咕咕」聲響了起來。

席步芳臉皮一僵,正想捂住肚子,就感覺握著自己的手抽了出去。

「你醒了。」梅鈺問道。

席步芳作出一副才醒過來的虛弱模樣,問道:「我們回來了?」

梅鈺點頭,看著眼前難掩虛弱的青年,覺得有些難以啟口,只能說道:「邵伯說你脾胃虛弱,我讓慕禪給你端些吃食進來。」說著,就要起身離開。

席步芳怎麼可能就這麼放他走,那苦肉計不是白施了。

「哎喲。」他作勢要伸手拉梅鈺,卻在下一刻像是被針扎似的將手收了回來。

梅鈺也停步,轉過身來。

「邵伯說你的手還需要修養,不要亂動。」他說得乾巴巴的,臉上的表情也十分複雜,好像是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眼前的人一樣。

席步芳心中一訕,倒是有些明白梅鈺為什麼會這樣,不由得有些得寸進尺。

「唉,我現在筋脈受損,恐怕以後武功將會大退成為殿下的累贅了。」

梅鈺表情一僵,抬眸朝裝腔作勢的人看了過去,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是為了救我才受的傷,我還沒有那麼忘恩負義,你不用如此試探於我。」

要的就是這句話。

席步芳抬了抬手,意有所指地說道:「既然如此,在我受傷的期間,就勞煩景瑞了。」

這話什麼意思,等慕禪將吃食端上來后,梅鈺就知道了。

喂他!

「啊。」

席步芳笑眯眯地張了張嘴:「景瑞不知道,為了寶庫,我跟蹤魏冉那個蠢貨在西峽山被困了整整三天,好不容易出來了,又得知你被人擄走,可急壞了。」

他這是解釋這幾天不在的原因。

梅鈺端著米粥過去,卻冷哼了一聲,「那你當時離開怎麼不記得留個信件。」

席步芳詫異,說道:「我留了啊,放在景瑞的帳篷外,難道景瑞沒有看到?」

梅鈺抿了抿唇,他早知道席步芳的尿性,故而並不想追究那個留在帳篷外的信件的下落,而是專心致志奮戰手中的米粥,舀起來就往席步芳嘴裡湊。

他這是第一次喂人,動作十分彆扭,不過席步芳挺捧場,來一口就吃一口,哪怕嘴邊也沾染上了一點粥漬,也是笑眯眯的。

梅鈺專心喂粥,直到喂完了一整碗,就跟打完一場十分艱辛的仗似的,將碗放了回去。

席步芳全程都是笑著的,直到梅鈺喂完,才歪著腦袋,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嘴角處。

「擦一下。」

梅鈺抿唇,從袖口掏出一張潔白的錦帕對著席步芳的嘴角湊了過去。

席步芳眼角閃過一抹笑意,頭微微一偏,張嘴就含住了梅鈺拿著錦帕的小指,舌尖更是調皮地圍著小指轉了一圈並舔了舔。

「你!」

梅鈺臉色一變,瞬間就將手指給收回來,卻見那小指從對方口中抽出時還遷出了一根銀絲,配合著席步芳似笑非笑的表情,顯得十分曖昧不清。

「怎麼了。」低沉的嗓音。

梅鈺耳尖微微泛起了淡粉色,卻拿席步芳沒轍,這人臉皮太厚,而且根本就沒有一絲羞恥之心。

「沒事。」梅鈺抿了抿唇,將粥碗放回桌上,聲音稍微大了一些,看來雖然嘴裡說著沒事,心裡還是快要鬧彆扭了。

席步芳雙眸動了動,只當自己沒有發現。

既然不易過度,那他就說回了正事。

「關於西峽山的寶庫,你是怎麼想的。」是想自己接收還是原封不動帶回京城。

兩個選擇,梅鈺臉上的表情一凝,半響才道:「你找人接管,不用帶回京中。」

這麼狠,倒是讓席步芳對梅鈺有些刮目相看,他原以為,梅鈺會將寶庫拱手送給皇帝,卻沒想,會得到這個回答,頗有些意外。

梅鈺看到了,臉色有些難看:「……父皇對我一直不太信任,若是我找到了前朝寶庫並將之送回去,到時候可不會得到父皇嘉獎。」

他這次主動請纓前往險州賑災,又如此恰好找到前朝寶庫,加之離京前,席步芳跟女刺客牽扯的那一幕,這種種巧合疊加在一起,再加之有心人的可以調撥,他那位父皇會不會順便懷疑他跟前朝有所牽扯都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

梅鈺不想冒這麼大的一個險。

席步芳點了點頭,倒是表揚了一聲:「你倒是說的不錯,就算你將所有財寶交公,恐怕燕帝也不會相信,只不過你確定要讓我接管,就這麼相信我不會獨吞了?」

梅鈺定然看著席步芳,「寶庫是你找到的,若是想獨吞,根本就不需要再告訴我,不是嗎。」

「的確。」席步芳笑了一聲,「不過景瑞這麼說,還是有些傷了我的心,就不能說是因為相信我,才讓我接管的嗎。」他笑眯眯看著梅鈺泛紅的耳尖,語氣中充滿了寵溺之情。

梅鈺抿唇,雙眼左右閃躲了一下,就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話音剛落,那雙只是微微泛紅的耳尖更是燒紅得厲害。

席步芳哈哈大笑了起來,覺得他怎麼就能這麼可愛呢。

梅鈺被笑得不自在,直接就出去了,拍了拍自己微微泛紅的面頰,對前來的武文德下令,讓他將趙顯殘存在險州的人一網打盡,不留後患。

既然已經做下了隱瞞寶庫的決定,那麼就不能留給別人一丁點把柄,特別是朝治,不能讓這個太監有絲毫察覺,到時候回京再到父皇面前參上自己一本。

只是現在,梅鈺最為在意的卻是,席步芳的手。

邵普既然說了只能好七成,那麼這就已經成了事實,他應該怎麼將這個噩耗透露給席步芳,又不引起對方的反彈呢?

梅鈺愁得蹙緊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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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登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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