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朋友

絕美少年又回過頭去研究星圖。

「模擬前往遺棄之地。」他花了兩百星幣下載了一個宇宙旅行模擬器。

模擬器提示：從當前所在地出發前往遺棄之地，最優路線經當前星球第五號躍遷站進行躍遷，傳送至……荒蕪之地孤漠星。孤漠星是最後一個擁有躍遷站的星球，繼續向東穿過荒蕪之地進入遺棄之地，需自駕宇宙躍遷器，因該區域黑洞爆炸頻繁，無法計算安全路線，敬請諒解。

絕美少年用手指在孤漠星與自己目的地星球間比劃了一番，計算出即便自己擁有最好的宇宙躍遷器也需要長達三年的時間才能抵達那隻月妖所在的星球。

絕美少年用力捶了捶自己的頭。他的頭痛得都要爆炸了。

在終端機前靜坐良久，他開始跟自己的父親寫信，希望能從父親手裡借到一些錢。他的太祖父是這個星球的所有人，他的父親儘管只是太祖父的數百個子孫中的一個，卻依舊是雄霸一方的大佬。手中的財富不計其數。

「父親大人在上，兒叩首。我是十年前被逐出家族的郁兒。如果您還記得我，能否借三百萬星幣給我？」想了想之後，絕美少年又刪除了這些話。

他重新寫道：「父親，我是郁兒。我現在急需三百萬星幣，能否借貸給我？三分利，十年內還清。」

猶豫再三，他緊咬著唇選擇了發送郵件。十年前被逐出家族的情形在他腦海里不斷重演，將他的心再一次撕裂成碎片。

「可惡的月妖！」絕美少年低吼了一句。

十年前，族中給所有兒童檢查天賦時，先是查出他天賦驚人。他還記得當時父親把他舉了起來，那時父親的笑容是多麼燦爛。可隨後就查出他的血液里有非人類元氣波動。

最終，他被確定是一隻月妖的男人。儘管那時候他只有八歲完全不懂人事，儘管他從未離開過家族，那些人堅持判定他伺候了一隻月妖，判定他的絕世天賦來源於****之行，認為他是家族的恥辱，而將他掃地出門。

信件發出后，少年又開始後悔。父親這個只有親近之人才知曉的手機郵箱或許已經屏蔽了他的來信。如果父親追問他拿去做什麼，他該怎麼回答？

他沒有糾結多久。「你有新郵件。」手機上的游標閃爍了兩下。

父親回信了。少年激動萬分。十年了，這是他第一次收到父親的信。

「我的郁兒早已死於月妖之手，請你不要冒名頂替。另外通知你，你在南宮星的居住年限還剩下八個月，屆時，你若還滯留在此，執法隊將會直接將你拋入太空。」

少年雙拳攥緊，指甲深深嵌入肉中，可他感覺不到痛。原來當初還不僅僅是驅逐出家族么？還有驅逐出這顆星球的附加條件么？

「我這是自取其辱。」少年低罵自己。他迅速打開了網頁，繼續寫信。「反正羞辱已經夠多，我倒要看看你們還會給我多少羞辱。」

「急需用錢救命，能借我多少？郁。」絕美少年將這封簡短的信進行了群發。

這個手機號是他五歲時就擁有的，上面的聯繫人大部分都是家族內的兄弟姐妹。這十年來他獨自在殺戮中求生，交到的朋友不多。

幾十封信發出去了。

少年在終端機前發著呆。天都快黑了，他也沒有等到幾封回復。

「哈，你這個搞笑的垃圾居然還活著？你是來羞辱哥的么？有多遠滾多遠。」

「唔，郁哥你逗我玩的吧？月妖的男人會差錢？你別告訴我你失寵了？你才二十吧？這麼年輕就失寵了？簡直難以置信。」

「乖郁兒，其實我一直在等著你的來信。我以為你會來信感謝我當年給你吃的那顆糖。若不是那顆包裹了月妖****的糖，你又怎麼能有幸成為月妖玩寵呢？

沒想到，你居然寫信想我借錢。我倒是有幾千萬閑錢，不過，你是不是先把那顆糖的錢結了先？很貴呢，姐姐花了好幾百萬才拍到的。」

郵件小助手：此信件是特殊加密信件，閱讀後自動刪除。

郵件小助手：加密信件已自動刪除。

看著瞬間變成空白的信，絕美少年心痛得到窒息，他軟倒在沙發里，再也沒有一絲力氣。他真希望剛才是自己產生了幻覺。

他想起當初被逐出家族時，就是這位他一直親近的姐姐給了一百星幣，悄悄對他說：「家族裡有我一個冰焰天才就夠了。你安心的走吧，別死得太早。」

他一直都不明白姐姐這話的意思。

現在，他懂了。

絕美少年一直呆坐到天明，侍者提醒他需要續費的時候，他才驚醒，倉促離開。

沒有踏上飛劍，絕美少年現在虛弱得毫無力量，他站在大大街上，目光沒有焦距。

去找那個姐姐報復？人家現在如日中天。在家族海量資源下，身具冰焰的她早已成為獨步一方的強者，他去就是送死的份。

好幾個姑娘想與他搭訕，卻沒有得到他的任何回應，只得悻悻離去。

手腕上，手機游標閃爍。他卻沒有發覺。

絕美少年只是獃獃地站在太陽底下。頭上不斷有飛行器飛過，讓陰影不停地落在他頭上。

直到路人提醒他他的手機在響個不停，他才恍恍惚惚地從手機上取下耳塞放入耳中。

「郁，你終於肯接聽了。嚇死了我，還以為遲了呢。我昨天給人維修飛劍，忙到大半夜，手機丟一邊了。你要多少錢啊？我這裡也不多，只有四百多萬吧，夠不夠，不夠的話，我找我師父勒索點。」手機里傳來陽光燦爛的聲音。

「楚楓。」南宮郁喚出了對方的名字，便再也說不出話來，喉嚨里哽咽得厲害。

南宮郁八歲那年被逐出家族時，還有一個附帶的懲罰，就是被強制投入戰鬥區域。一無經驗二無隊友，南宮郁險些死在那裡。險象環生之極，他遇到了被師兄們拋棄的楚楓。

兩個同齡孩子組成了臨時隊友，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不僅從戰鬥區域里活著回來，而且還帶回了不少戰利品。

正是有了那一次的勝利，南宮郁才有了安全的居所，沒有在野外餓死凍死。

後來，他們多次聯手闖蕩戰鬥區。但每一次他們都分贓清楚。

他們是可以在戰場上將後背交給對方的生死戰友，但他們從來沒有經濟糾葛。

「到底要多少，你怎麼不說話？」楚楓急了。

南宮郁沉默了一陣，道：「我需要一架宇宙躍遷器……我要去找那隻月妖。我可能會死，即便活著，也可能永遠回不來了。而且，她所在的地方極其偏遠，手機可能沒信號，網路什麼的多半沒有。」

意思是說，你若借我錢，我可能還不上。

「你去老地方等我，我馬上過來。」楚楓道。

「嗯。」南宮郁心道：正好道個別。從這次求助的結果來看，楚楓算是他唯一的朋友了。無論楚楓最終是否會借錢給他，南宮郁都認定他這個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