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隔山打牛篇

蘇運因為脾氣很好，從小到大很少會和朋友吵架。

他沒有想到他穿越到這個五千年後的地方，第一個會和他吵架的人竟然是他曾經最好的朋友尤齊，也沒想到他們吵架的原因竟然會是因為學習成績。

蘇運在上午幾次想要和尤齊搭話都失敗了，中午的時候雖然他們三個人還是在一個飯桌上吃飯，可由於飯菜的待遇不同，蘇運能明顯感覺到他們看自己的目光變了，這頓飯吃得是貌合神離的。

午飯結束，三個人準備會寢室睡一下的時候，尤齊的男朋友朱建忽然衝到他們面前拉住了尤齊的手腕。

「你最後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你要分手？為什麼不回我的信息。」

尤齊斜了斜嘴角，「什麼意思？就是表面上的意思！你以為你在這個監獄里是所向披靡了，可是你現在連你的情人都照顧不好！」

朱建和尤齊吵架的聲音很大，「我照顧不好你？你以前之所以能及格你還不知道是誰在罩著你嗎？」

「那又有什麼用？以前的事情我不想聽你再提起了，我只想看到現在的。蘇運他長得沒我好看、沒我聰明，就因為他找了更好的一個金主，在監獄里短短半個月的時間，成績就超過了我！這隻能證明你沒有用，我想要得你根本給不起！你這個沒有用的廢物！」尤齊指著蘇運吼道。

朱建聽完尤齊的話，頭頂暴起的青筋隱隱欲現，他最後抬手狠狠抽了尤齊一個巴掌，「你這個貪慕虛榮的賤人！和我睡只是為了得到好的考試成績，之前還口口聲聲對我說是真愛！我真是腦袋進水了才相信你！你不是想要好成績嗎？那你去和蘇運的金主睡，你們倆把那個人伺候好了，都會考得好好的！」

朱建這一巴掌真的用了很大的力氣，尤齊的被扇得摔到了一邊的牆上，臉也腫了起來，尤齊最後憎惡的看了蘇運一眼，快步跑向了寢室。

那種目光——簡直是說是殺父仇人都不為過。

艾尚看著尤齊跑遠的背影嘆了口氣，「尤齊雖然知道朱建不可能只有自己一個床伴，但是對這份感情是十分重視的，當時他能釣到朱建還和我炫耀了很久，今天他能說出這種話……我想他現在比誰都難過。」

蘇運現在的心情是既沉重又壓抑。

他沒想到自己努力提高自己的學習成績，卻間接害得朋友因為憤怒失去了愛人，而他自己又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關於這件事，或許誰都沒有錯吧，蘇運站在尤齊的角度其實是能理解他的。

尤齊在這個恐怖的學習環境下待了三年，可能承受著別人難以想象的壓力才找到了朱建這麼一個金主，本想到自己以後能過上好日子，結果還是會考試不及格，更沒有想到的是蘇運這麼一個什麼都不懂的菜鳥運氣會那麼好，沒有費什麼心神就抱上了大腿，直接及格了。

那種不甘心，那種對學習成績的無力感是難以形容的。

明明他比誰都努力想要好的成績，可最終卻看到了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子學習成績會比自己還好，任誰最在意的事情被觸及，也都會發火。

————

晚上蘇運吃晚飯，剛好吃得是雞腿飯，他忍住口水橫流的衝動，向廚子師傅要了打包的飯盒。

蘇運走到自習室的時候，剛好看見了尤齊在捂著肚子趴在桌子上。

尤齊早上沒吃那一片干饅頭，中午因為生氣，午餐的餅乾吃得也不舒服，如今肚子空空正是疼得厲害的時候。

鑒於自習室不是吃飯的地方，蘇運把尤齊叫到了外面。

到了自習室樓門口，蘇運把自己背包里的雞腿便當拿出來，然後遞給了尤齊。

「給你，我一口都沒有動，是省下來特意給你和艾尚吃的。」

蘇運抿嘴微笑，期待的看著尤齊，這麼一份豐盛的晚餐，一定會掃清尤齊的陰霾的，到時候他們又可以有說有笑，無論遇到什麼的艱難困苦，繼續勇往直前了！

尤齊面無表情的低下頭，看著蘇運手上那外焦里嫩的烤雞腿，然後抬眼間一巴掌掀翻了蘇運手中的便當。

「蘇運，你當你是在喂狗嗎？剩下的東西你不吃，給我吃，是在可憐我？我告訴你蘇運，我尤齊現在雖然落魄，但也沒到了用得著你憐憫的地步，收起你那虛情假意吧！你考試成績好，想笑就笑好了！何必做出那種可憐巴巴的樣子，你想讓誰可憐你呢？是你那個大金主趙言舜嗎，讓他可憐到艹腫了你，然後小心翼翼得給你上藥、心疼你？」尤齊臉上帶著諷刺的笑容。

蘇運面無表情的看著地上的便當，抬起清澈的目光望著尤齊說道：「我給你留便當是怕你吃不飽胃疼，我考試能及格也和你沒有關係，並不是我及格了你就會不及格。所以你現在的處境根本與我無關，你為什麼要把你的怨氣撒在我身上？」

尤齊就這樣凝神盯著蘇運，表情是笑著的，但是眼淚卻流了下來，「你說我惡毒也好，善妒也好，但這就是我，如果我連自己的感情都不可以發泄出來，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我可以容忍你什麼都不懂，一點一點教你這個監獄里的道理，可以容忍你學習不好，幫助你不會索要一點的回報，作為朋友我甚至可以把床伴給你隨便睡一睡也沒關係。但是我卻不能容忍你的學習成績比我好！同樣的努力，同樣的徹夜不眠，甚至我比你多讀了兩年的書，到頭來卻敗給了你這種垃圾！對我來說是一種恥辱！我自己的失敗雖然令人傷心，但你的及格更讓我誅心！」

蘇運沒有再去說話，因為他知道自己現在怎麼解釋都無濟於事，人處在極度憤怒的情況更不會聽進去別人的解釋，尤齊看見他沉默后也轉身走進了自習室。

蘇運默默蹲下，戳了戳地上雞腿便當，把它掃好扔進了垃圾桶。

監獄誠不欺他，這裡果然是一個只講學習成績的地方，學習好就會被眾星捧月，被人攀附，也是因為學習成績，他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了。

「你也要體諒他，他在絕望中掙扎，看見你吃飽穿暖的樣子，怎麼可能不妒忌你。」

蘇運抬頭，看見了站在路燈下的安傑魯。

安傑魯走到蘇運身邊，「如果沒有地方收留你的話，你要不要考慮我們的圈子。」

所謂的「我們的圈子」，艾尚之前和他講過，每個犯人都有各自的圈子，決定這個圈子成員的也只有學習相關的條件，雖然每個圈子裡不一定都是學習好的人，但是有的人有特殊的抄襲及技巧，有的人人脈廣泛能搞到神秘試題和課堂筆記，每個人都有著固定的關係網。

相比安傑魯這次對蘇運拋欖枝也是經過了他的圈子其他人同意的。

不管怎樣，安傑魯是個好人，無論他出於什麼樣的想法，肯在蘇運孤立無助的時候願意幫助他，蘇運還是發自心底感謝這份援助的。

「謝謝你，我也明白你對我的好意。但是尤齊和艾尚是我進到監獄里，第一個願意主動幫助我的人，也是我最好的朋友。雖然我們的友情現在出現了裂痕，我也願意用我最大的努力去修復它，我相信你對別人有多少付出，別人就會對你有多少回報，如果輕言放棄每一段友情，我也不會交到真正的朋友。」蘇運雖然是這麼說，但是自己也同樣明白一個道理。

現在他是屬於尤齊和艾尚圈子裡的人，才能很輕鬆的拿到大量的神秘試題和課堂筆記，別人也因此不敢欺負他，一旦他從這個圈子脫離，不穩定的因素太大了，現在是有其他的人願意接受他，但就像尤齊說的那樣，那些人是看見他考試及格了而已，如果他學習不好呢？那些人還會一如既往的對待他嗎？雖然現在尤齊因為考試成績對他發了火，但是在蘇運最落魄的時候起碼尤齊沒有拋棄他。

不是有那句話嗎，最丑的時候遇到的是真心的愛人,最窮的時候遇到的是真心的朋友。

安傑魯並沒有因為蘇運的拒絕露出任何不滿的表情，「並不是想挑撥你們之間的關係，我只是想告訴你，在這個監獄里真的沒有無緣無故的好，他肯這麼對你，一定有他的理由。特別是尤齊和艾尚，他們兩的圈子只有兩個人，卻能遊刃有餘的在犯人之中遊走，並且有很高的地位，我們的圈子有將近十個人，地位卻不如他們。我只是想告訴你，尤齊和艾尚並不如你見到的那麼簡單。」

蘇運對安傑魯鞠了一個躬，「謝謝你的忠告，我會小心和他們做朋友的。」

蘇運走後，從自習樓的後方緩緩走出來一個人站到了安傑魯身邊：「一個賣屁股的垃圾，有什麼好驕傲的，要是不是看他還有點利用價值，誰會在意他到哪兒……」

————

蘇運晚上並沒有去晚自習，而是獨自一個人回到了寢室，他回去的時候趙言舜也在寢室里。

蘇運沉思了一下對趙言舜說道：「我，不想照你抄了。」

趙言舜用眼尾掃了蘇運一眼，「這麼有出息？」

「我想了一下，照你抄終究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如果你不坐在我身邊，或者被老師發現，這都是隱患，所以……你可不可以給我補課？」蘇運說最後幾個字的時候聲音都快消失了，實際是很沒有底氣。

在這個利益交換學習資料的監獄里，沒有人願意免費幫你提高學習成績。

不過趙言舜也沒拒絕，只是撐著下巴淡淡的看著蘇運，「你有什麼值得讓我幫你補課的？」

關於這個問題蘇運也想了很多，可他實在沒有什麼利益能夠給趙言舜，「目前的話……我真的什麼都沒有，不過我可以答應你，只要你幫我補課，以後我一定會報答你的。拜託……好人做到底。」

蘇運對著趙言舜鞠躬90°，靜靜等待著趙言舜的答案，直到腦袋被敲了一下。

「椅子搬過來坐。」趙言舜有些睏倦的打了個哈欠。

周三就有藥物應用學的考試，趙言舜講的也是這一門的。

因為蘇運英語聽課困難，趙言舜用中文給他講每個重點，蘇運也十分給他面子，但凡是他講得內容，蘇運都會記下來。

「怎麼只要是我說的，你都會記，你的手不累嗎？」趙言舜盯了蘇運的筆記本一下。

「我媽曾經和我說，好記憶不如爛筆頭，學習分為聽說讀寫，我這樣聽你講重點，自己再做筆記寫一遍，腦海里也能默默記一遍，知識記得更牢。」

看趙言舜的表情，著實對學渣的學習技巧沒什麼興趣。

牆上的掛鐘整整走了三個來回后，時鐘指向了九點半。

在趙言舜有些疲憊的揉了揉額，當他抬頭就看見蘇運已經逼近了他的面前，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今晚，我可不可以請你陪我……」

趙言舜身體後仰，手肘從桌子上滑下來，目光毫無波瀾的看著蘇運，但是從他的身體趨勢來看，已經做了戒備的準備。

「我可不可以請你陪我……不睡覺。」

「不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