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全部已換
寧軍奮力一搏,紀信要求談判,沈老娘護得趙子淵,砍死三個主帥,念念喬裝隨行,紀信偷襲,關鍵時刻跑出來,一掌拍死了紀信的馬,徹底贏下戰事。
寧軍投降撤兵,割讓三個城池,太子寧羲做好受懲罰的準備。割讓消息傳到大周軍隊,歡喜雀躍,拔營回朝。路上幫助墨家村的人重新建立村子。
——
三日後。
蓄勢待發的大周軍隊雄赳赳氣昂昂地準備進行最後的攻擊,而就在進軍前一天晚上,軍營外卻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寧國使臣。
誰也沒有想到寧軍會在這個時候派出使臣,兩軍交戰,使臣前來,要麼為講和,要麼為挑釁。
很顯然,寧國使臣來的目的是前者。
在軍隊糧倉被燒的第二天,寧國派出的興昌候威武大將軍紀信正好抵達軍營,老一輩的將軍里,紀信算得上最厲害的那個,說他是寧國的王牌戰手也並不為過。就是這樣一位老牌將軍,在了解到軍隊以殺敵三千自損一萬的方式耗盡軍力卻仍舊沒能挑起大周軍隊往陷阱里跳,並且還損失了所有的糧草後援以及一位主帥后,他果斷地選擇了派出使臣講和的方式,試圖挽回殘局。
紀信此人,大周軍隊里資質老一點的將士都聽過,部分將領也曾與他交過手,大家的一致評價都是「領兵打戰一把好手,人品方面待考證。」
紀信提出明日午時,於黃岩關外相商講和事宜,督軍對督軍,大家坦誠相待,共商退兵條件。
寧軍在這個時候提出退兵講和,時間點非常微妙。對於調兵遣將,趙子淵天賦異稟,但輪到與人往來,他就拿不定主意了。
慎重起見,他決定讓眾將領舉手表決。
一半將領強烈不同意,鴨子已經到嘴邊來了,張開嘴吃下去就可以,何必繞這麼多圈圈彎彎,寧國遲早是要投降的,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和他們講條件。
另一半將領卻十分贊同。雖說此時局勢對大周十分有利,但比起出兵和寧國再打一場,不如現在就接受寧國的示弱,減少士兵們不必要的犧牲。
人數一半一半,最後的一票落在趙子淵身上。
苦思半日,趙子淵決定前去黃岩關會面。
因為對方使臣的傳話中,要求是督軍對督軍,公布完決定停戰會面的消息后,大家略微有些忐忑。
畢竟,趙子淵戰力薄弱,萬一寧軍背信棄義設下陷阱,那麼這一次的會面就將凶多吉少。
出發前一晚,趙子淵將自己會面之後所能遇到的所有情況都做了詳細分析,並一一寫下之後的應對方式。會面這事,說句心裡話,其實他覺得根本沒有必要。
到已經到了這份上,該打的打,該殺的殺,一口氣領軍殺他個片甲不留是最保險的法子。
但是,這一場戰打下來,寧軍要死人,他們大周軍隊肯定也得死人,哪有不死人的戰爭,不過是雙方死人比例問題而已。
在場一半人都贊同會面,選擇以儘可能和平的方式結束這一場戰事。
再講句實在話,他覺得自己擔不了這麼大的鍋。所以只會也只能選擇前去見面。
他要是一不小心被殺了,大周軍隊照樣可以正常進攻,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箭在弦上,督軍不督軍的什麼已經不重要,如今已是收尾階段,就算來個傻子當督軍,也照樣可以贏得戰事。
而寧軍,設個陷阱活捉他?拿他去和大周朝廷談判?
但其實他一點都沒有分量,甚至算不上是有用的籌碼。彪家兩父子被逮,其後有整個北疆為他們撐腰,他要是被逮,對於他的父皇而言,只不過少了個會打戰的皇子而已。
安家的人再喜歡他,也不會為了他去和父皇據理力爭,用唾手可得的戰果來換他這個沒有一點勢力的小皇子。
所以說,寧軍將領是不是傻,他們要真設了陷阱,估計知道他毫無用處后,鐵定會鬱悶一臉。
不過這樣也好,不管他有沒有被逮,都不會影響大局。
大周必勝,這就夠了。
充分了解到自己價值的趙子淵發了會呆,站在帳外看著黃沙漫天,忽地有些心酸。
呆立片刻后,他決定去找沈家人。
如果這一次有去無回,他得為他們安排好後面的事,至少要讓他們能夠如願以償地在望京待五年,學五年。
此時此刻,沈家人正和彪家兩父子玩鬥雞。
沈老爹曲腿和彪哈對決。
彪妹小心翼翼地挨著沈悠悠,有一眼沒一眼地迅速往她臉上看,形容羞澀,有些緊張。
自從那日在高台和沈悠悠有過「你罵我一句我扇你一巴掌」的親密互動后,彪妹莫名覺得這個嘴裡時不時就嚷上一句髒話的姑娘十分特別,特別地讓他覺得以前見過的姑娘都是狗屎。
彪妹活了二十年,除了和自家寶貝妹妹彪寶,基本沒和姑娘搭過訕。
極度缺乏把妹經驗的他,一上場就容易臉紅,一臉紅就容易慌張,一慌張就容易罵髒話。
在沈悠悠注意到他的目光並且順著視線看過來時,彪妹繃緊身體反射性地指著場上正在鬥雞的爹爹們,罵了句:「媽的,都他媽智障!」
氣氛凝固。
這特么就很尷尬了。
沈悠悠板著臉,毫不留情地對他做出了評價:「媽的智障。」
正在鬥雞的爹爹們也不鬥了,奔過來圍著彪妹就是一頓揍。
好小子啊,竟敢罵長輩,還罵得這麼莫名其妙!
沈念念坐在沈老娘旁邊,母女倆捧腹大笑。
此時趙子淵已經走到帳外,聽見裡頭傳來的熱鬧聲音,猶豫了那麼一下下,探了個腦袋往裡一瞧,這一瞧,正好與沈念念對上眼。
沈念念從長凳上跳下來,衝到趙子淵身邊,笑:「圓圓,你怎麼來啦!」
趙子淵明天要去會面的事,沈家爹娘並沒有告訴她,被蒙在鼓裡的沈念念一心等待著趙子淵打完勝仗后,帶她回家,然後她就可以日日和圓圓待在一起,並好好學習該要掌握的知識。
在她的期望里,他們很快就能一起回到圓圓的家裡,畢竟,他們已經快要將敵人打敗了!
趙子淵低頭笑了笑,「來看看你。」
沈念念嗷嗚一聲將腦袋擱過去,小小的手去勾他的手掌,「圓圓,那我們去散步吧。」
趙子淵並未應下,而是同她輕輕耳語一句,之後就進帳和沈家爹娘說話了。
雖然被圓圓要求在帳外等著,但是沈念念依舊很興奮地等著,並未想過為什麼他和爹娘說話卻不讓她聽到。
半個鐘頭后,趙子淵交待完了一切事情,他將自己的信物給了沈老爹,就算他沒了,只要沈老爹拿著信物上京,他的老師錢太傅依舊會為他們提供五年裡生活學習所需要的一切。
和佯裝淡定的趙子淵從這個軍帳逛到那個軍帳,幾乎將營地繞了一大圈,沈念念仍然不知疲倦地繼續散步。
今天的圓圓,好像和平時不太一樣。
以前他頂多陪她逛十個軍帳的距離然後就趕著回去處理軍務,今兒個都逛了這麼久,他卻一點要回帳的意願都沒有,而且笑容這麼燦爛,比平時笑得更要溫柔百倍。
這樣的圓圓……真是太令人喜歡了。
一言不合沈念念又要舔人,趙子淵忍著半邊臉的口水,第一次沒拿袖子去擦。走到駐紮地外圍界時,他停下來,一雙眸子盯著沈念念看了許久。
沈念念一臉真誠地回看。
「念念。」
「嗯哼?」
他彎下腰,「現在還把我當寵物嗎?」
沈念念搖搖頭,抿嘴道:「我知道你是人,不是寵物,只有兔子和貓狗才能當寵物,雖然我只見過兔子和狗,還沒有見過貓,但爹娘說,那是和圓圓一樣可愛的存在。」
趙子淵點點頭,問:「你以前養過兔子和狗,對嗎?」
沈念念:「對呀。」
「他們死的時候,你會很傷心地哭嗎?」
沈念念歪頭,「會,有時候會哭好久好久,所以說,養寵物這種事,真的好累心的。」恩,比起養兔子和狗狗,還是養圓圓比較實在。
至少圓圓是人,不會那麼輕易地掛掉。
他可以陪她很久很久,甚至永遠陪著她。
沉默片刻后,忽地趙子淵開口說了句什麼,聲音又輕又弱,細煙似的。
沈念念沒聽清楚,好奇看著他:「什麼?」
趙子淵垂下眼眸,一張臉憋得通紅,想要將剛剛吐出口的話再重複一遍,卻怎麼也說不了,數秒的掙扎后,他恢復往常模樣,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語氣淡淡一描:「沒什麼。」
算了,他也不是一定會死,說不定他能平安回來,萬一要是寧軍講信用,他瞎貓碰對死耗子,今兒個沖沈念念松的口,就將會成為他以後的羞恥。
耳力勁不太好的沈念念並未追問,倘若她剛才能夠稍稍聽清楚趙子淵吐出的隻言片語,她就會明白,大周未來雷厲風行的帝王,這一刻是以怎樣臣服的心,心甘情願地低至塵埃。
那句他想要哄她高興卻沒能說出第二遍的話——「念念主人,倘若我死了,你千萬不要落淚。」,足以讓她興奮地滿地打滾。
看,她以前心心念念想要聽他喊的「主人」,終於得償所願聽到了。
然而錯過這一次,下一次她再想聽到趙子淵這樣乖順地臣服喊主人,就得等上很久很久了。
因為風太大而錯失人生興奮點的沈念念牽著她心愛的玩伴往回逛,回到帳子要進去的時候,恰好聽到隔壁彪家父子倆在聊嗑。
「要是明兒個寧軍真心講和,自然再好不過,但要是寧賊有心設局,我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得將他們殺個片甲不留。」
「唉,希望事情一切順利,我可不希望小督軍出事。」
沈念念一愣,回了帳拿剛才聽到的話去問沈家爹娘,沈爹爹不說話,他已經勸過趙子淵了,讓他不要去送死,不要去冒險,可勸了也沒用,圓圓似乎過不了心裡那一關,覺得自己是督軍就應該擔起所有的責任,但凡在能夠取得勝利的情況下,就要盡量免去不必要的犧牲。
「他這人,太死腦筋,轉不過來。」沈爹爹嘆氣。
沈念念皺眉,有些著急地看向省沈老娘:「娘,難道真的要讓圓圓去冒險嗎?我不是已經燒了糧倉嗎,大壞蛋們的後援糧草也被我們搶了,圓圓都說了,我們已經接近勝利了,為什麼,為什麼還要去做這種事?」
沈老娘摸摸她的腦袋,「因為圓圓有他要承擔的責任。」
沈念念覺得責任這兩個字太過虛幻,她不知道為什麼人要負責任,她只知道圓圓不能出事,她不希望看見他出事。
「難怪他今天陪了我那麼久。」沈念念意識到什麼,忽地有些生氣。
他什麼都不告訴她,所有人都知道了,就她不知道,還問她什麼太子和狗狗死了會不會傷心,他問那話的時候,是拿他自己做比喻嗎?哼,她當然會傷心了,他企圖不告而別的分離,要真死了,她肯定會把他墳都扒瞭然后拖著屍體好好罵他一頓。
「放心,明天我會護著他。」沈老娘說道。
沈念念驚訝,問:「娘你要陪他一起去嗎?」
沈老娘點點頭,「剛剛已經和你爹商量過了,自己人還是自己護著最放心,萬一陪同的將領有個閃失,好歹有我在,出不了什麼大事。」
沈老爹:「對,他別想甩開我們,以為拿了個信物讓我們自個上京去找什麼勞什子錢太傅就行了嗎,哼,明明說好他護我們五年,怎麼可以讓別人代勞!」
沈念念笑道:「恩!」停頓半秒后,她又道:「我也想和娘一起去!我已經學會騎馬了,而且我的力氣比較大,我可以貼身保護圓圓!」
沈老爹一口拒絕:「不行。」
任由沈念念如何撒嬌說好話,沈老爹就是不肯鬆口。說到最後口水都說幹了,沈老爹依舊不答應。
氣餒的沈念念將沈老爹趕出帳外,晚上一個人霸佔著沈老娘睡覺。
沈老娘看著緊緊抱著自己的小女兒,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鼓起的腮幫子,沈念念抬眸問:「為什麼爹爹不讓我去,我能一口氣打五十三個人,比他厲害多了,而且還有娘在,只要有娘在,根本什麼都不要怕啊。」
沈老娘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笑:「你想想,這段時間,你是不是很少和爹爹說話?一有時間你就跑去和圓圓待著,你爹爹和我說過好幾次了,說得可傷心了。」
沈念念想了想,愧疚地低下頭,好像是這樣,有了圓圓陪伴后,她確實不像以前那樣黏著爹爹了。
「可是這和我想去保護圓圓有什麼關係呢……」
沈老娘耐心道:「一來,你爹他擔心你,畢竟情勢未明,保不準會出個什麼意外,二來,你要是貼身保護好了圓圓,等圓圓歸來后,你爹認為,圓圓他肯定會很感動,這一感動,他黏了你,你又黏他,你爹就徹底失寵了。」
沈老娘腔調滑稽,沈念念聽得捂嘴笑:「爹爹真小氣!」
沈老娘捋了捋她的頭髮,「所以說,明天你就待在這裡乖乖等我們回來。」
許久,對面未曾有回應。
沈老娘抬眼一瞧,嘿,已經睡著了。
第二天出發,由於安排護衛隊的事由彪家父子倆負責,沈老娘輕而易舉就混進了軍隊,女扮男裝,身姿颯爽。
彪哈看著隊伍中故意抹了一臉泥土的沈老娘,盯了一會,同自家兒子道:「哎呀,沈姑奶奶真是絕代風華啊。」
痴痴盯著沈悠悠的彪妹壓根就沒聽他說什麼,一味地點頭:「是啊是啊。」
半晌,護衛隊準時出發,朝黃岩關出發。
黃岩關地勢平坦,光禿禿的黃土地,周圍沒有任何遮蔽物,寧軍之所以選擇這裡會面,就是因為兩軍無法在此地安插人手。
說好的只帶一千兵士,就只能帶一千兵士。
寧羲騎馬奔在隊伍最前面,旁邊是板著嚴肅臉的興昌候紀信。
由於他氣場太過強大,有種分分鐘要宰人的即視感,寧羲每次看他時,都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只快速地瞄一眼,然後轉開視線。
朝廷幾乎同時派出武雄和紀信,武雄押送糧草走險路先行數日,紀信後行一日,在護圓隊勇闖寧軍的后一日到達軍營。
作為一個五十多歲的將軍,他作戰經驗豐富,朝廷派他前去支援,無可厚非。
但其實他本人一點兒都不想來打這場戰。
想他平時坑人無數,自詡英明,這一次好死不死地卻被舊貴們擺了一道。
打什麼打,媽的沒有一點意義!
而在得知武雄被伏擊,軍隊糧草被劫持被燒毀的時候,紀信心裡的OS是這樣:我特么就知道這群廢物打不了戰,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但既然被派到這個崗位上來了,他要不發揮一下力挽狂瀾的本事,回朝後肯定是教不了差事的。不管怎樣,好歹得做點「我已經儘力」的事給大夥看看。
於是乎,紀信就想到了派使臣求和的點子。
當然了,求和,是不可能的,至少不該由他出面,這個黑鍋他不背。他已經被派到這裡來,主動向朝廷提出求和的建議,那就是他的無能。
所以,這一次的使臣求和,完全是個套。
雖說是套,但紀信也沒想怎麼認真設套。走個過場就行,兩邊護衛隊打一架,打完了各回各家,然後再靜靜等著大周軍隊的瘋狂來襲。
他心裡明白,就算不設套,大周軍隊也會瘋狂來襲。誰讓他們寧軍糧草已盡,兵也已經死得差不多了,走到現在,完全靠硬撐。
更甚的,他希望大周護衛隊最好能夠把他們的督軍太子給虜了去,反正他不是新貴派也不是舊貴派,根本就不在乎他們兩派所謂的利益。只要太子被擄,朝廷就會主動議和,壓根用不著他來提。
這一場戰爭,實在耗掉寧國太多精力了。
一心想著「如何把本軍督軍甩給敵方」的紀信和一心想著「如何讓紀主帥抓獲敵軍督軍」的寧羲,兩人不約而同地往彼此那邊看了一眼,隨即迅速移開。
一個鐘頭后。
兩支護衛隊終於在指定地點相遇。
沉默,是今日的黃岩關。
隊伍里,彪妹寬大的披風下,露出一個巴掌大的人臉。
沈念念不安分地從掀了披風一角,小聲問:「阿妹,已經到了嗎?」
——————待換防盜章————訂了晚上八點劉亦菲的映后見面會,我先寫了前兩更傳上來出個門,第三更晚上回來換~~~~(>_<)~~~~
老子:「道德經」: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
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
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
高下相盈,音聲相和,前後相隨。
恆也。是以聖人處無為之事,
行不言之教﹔萬物作而弗始,
生而弗有,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
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老子:「道德經」:第三章
不尚賢,使民不爭
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
不見可欲,使民心不亂。
是以聖人之治,
虛其心,
實其腹,
弱其志,
強其骨。
常使民無知無欲。
使夫智者不敢為也。
為無為,則無不治。
老子:「道德經」:第四章
道沖,而用之或不盈。
淵兮,似萬物之宗﹔湛兮,似或存。
吾不知誰之子,象帝之先。
老子:「道德經」: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天地之間,其猶橐龠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
多言數窮,不如守中。
老子:「道德經」:第六章
穀神不死,是謂玄牝。
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綿綿若存,用之不勤。
老子:「道德經」:第七章
天長地久。
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
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
是以聖人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非以其無私邪。
故能成其私。
老子:「道德經」:第八章
上善若水。
水善利萬物而不爭,
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
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
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
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尤。
老子:「道德經」: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揣而銳之,不可長保。
金玉滿堂,莫之能守﹔
富貴而驕,自遺其咎。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老子:「道德經」:第十章
載營魄抱一,能無離乎。
專氣致柔,能如嬰兒乎。
滌除玄鑒,能無疵乎。
愛國治民,能無為乎。
天門開闔,能為雌乎。
明白四達,能無知乎。
老子:「道德經」:第十一章
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
埏埴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
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
老子:「道德經」: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
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
是以聖人為腹不為目,故去彼取此。
老子:「道德經」:第十三章
寵辱若驚,貴大患若身。
何謂寵辱若驚。
寵為下,得之若驚,失之若驚,是謂寵辱若驚。
何謂貴大患若身。
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
及吾無身,吾有何患。
故貴以身為天下,若可寄天下﹔
愛以身為天下,若可托天下。
老子:「道德經」:第十四章
視之不見,名曰夷﹔
聽之不聞,名曰希﹔
搏之不得,名曰微。
此三者不可致詰,故混而為一。
其上不皦,其下不昧。
繩繩兮不可名,復歸於無物。
是謂無狀之狀,無物之象,是謂惚恍。
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
執古之道,以御今之有。
能知古始,是謂道紀。
老子:「道德經」:第十五章
古之善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識。
夫唯不可識,故強為之容:
豫兮若冬涉川﹔
猶兮若畏四鄰﹔
儼兮其若容﹔
渙兮若冰之將釋﹔
敦兮其若朴﹔
曠兮其若谷﹔
混兮其若濁﹔
澹兮其若海﹔
飂兮若無止。
孰能濁以靜之徐清。
孰能安以動之徐生。
保此道者,不欲盈。
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老子:「道德經」:第十六章
致虛極,守靜篤。
萬物並作,吾以觀復。
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
歸根曰靜,靜曰復命。
復命曰常,知常曰明。
不知常,妄作凶。
知常容,容乃公,
公乃全,全乃天,
天乃道,道乃久,沒身不殆。
老子:「道德經」:第十七章
太上,不知有之﹔
其次,親而譽之﹔
其次,畏之﹔
其次,侮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悠兮其貴言。
功成事遂,百姓皆謂:「我自然」。
老子:「道德經」:第十八章
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
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
老子:「道德經」:第十九章
絕聖棄智,民利百倍﹔
絕仁棄義,民復孝慈﹔
絕巧棄利,盜賊無有。
此三者以為文,不足。
故令有所屬:見素抱樸,少思寡慾,絕學無憂。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章
唯之與阿,相去幾何。
善之與惡,相去若何。
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荒兮,其未央哉。
眾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
我獨泊兮,其未兆﹔
沌沌兮,如嬰兒之未孩﹔
儽儽兮,若無所歸。
眾人皆有餘,而我獨若遺。我愚人之心也哉。
俗人昭昭,我獨昏昏。
俗人察察,我獨悶悶。
眾人皆有以,而我獨頑且鄙。
我獨異於人,而貴食母。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從。
道之為物,惟恍惟惚。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閱眾甫。
吾何以知眾甫之狀哉。以此。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二章
曲則全,枉則直,窪則盈,
敝則新,少則得,多則惑。
是以聖人抱一為天下式。
不自見,故明﹔
不自是,故彰﹔
不自伐,故有功﹔
不自矜,故長。
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古之所謂「曲則全」者,豈虛言哉。
誠全而歸之。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
故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
孰為此者。
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況於人乎。
故從事於道者,同於道﹔
德者,同於德﹔失者,同於失。
同於道者,道亦樂得之﹔
同於德者,德亦樂得之﹔
同於失者,失亦樂得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四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
自見者不明﹔自是者不彰﹔
自伐者無功﹔自矜者不長。
其在道也,曰:餘食贅形。
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
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地母。
吾不知其名,強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
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
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六章
重為輕根,靜為躁君。
是以君子終日行不離輜重。
雖有榮觀,燕處超然。
奈何萬乘之主,而以身輕天下。
輕則失根,躁則失君。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七章
善行無轍跡,善言無瑕謫﹔
善數不用籌策﹔善閉無關楗而不可開,
善結無繩約而不可解。
是以聖人常善救人,故無棄人﹔
常善救物,故無棄物。
是謂襲明。
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師﹔
不善人者,善人之資。
不貴其師,不愛其資,
雖智大迷,是謂要妙。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