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40.第 40 章

第40章

阿茶確實聽到了。

雖沒有聽完全,可「上門提親」四個字她卻聽了個一清二楚,還有後面那句聽著有些說笑的意味的「屆時您可不要拒絕」……

他一定是在與姥姥開玩笑!

也或許,也或許是她聽錯誤會了……

雖這麼想著,急促跳動的胸口卻怎麼都無法平靜下來,阿茶緊緊地將腦袋埋在被窩裡,臉上的溫度怎麼都降不下來。

夜已深,四周一片寂靜,身旁的崔氏早已睡著,可她卻無半點困意,腦中儘是那人俊朗的面容與清冷的嗓音……

「沒聽到?無妨,那我再說一遍就是。」他問她是否聽到了他與姥姥的對話,她慌忙否認,他卻似有戲謔地看著她,眸中帶著一些她看不懂的東西。

那是什麼呢?

阿茶不知道,她只知道在那樣的注視下,自己緊張之餘,心頭竟生出了一種隱秘的歡喜。只是那歡喜有些陌生,她有些不安,竟不敢去深思。

好在里正的到來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要不然……

想著那時自己明明鬆了口氣,可卻不知怎麼的又有些遺憾的心情,阿茶拱了拱枕頭,一時只覺得心亂如麻。

她最近好像真的很不對勁,到底是為什麼呢?這大晚上,她想睡覺呀,總想著一個男人算怎麼回事呢!

等等!總,總想著他?!

阿茶突然僵住了。

總想著一個人,會因他生出陌生的喜怒哀樂,會為他夜不能寐食不能咽,這,這不就是從前月牙給她看過的那些小話本裡頭,主人公害了相思病之後的反應嗎?!

相思病!

難,難道她對凌珣……?!

窗外似乎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春雨落在屋檐上,滴答作響,阿茶獃獃地望著床頂,腦中一片空白,唯有隆隆的心跳聲,聲聲震耳。

***

幾日後。

因近來要照顧崔氏,沒法出門,阿茶便安心待在了家裡,乾乾家務,做做綉活,這日傍晚,她正拿著綉架窩在檐下綉帕子,門口突然想起了一個爽利的聲音:「阿茶,你姥姥怎麼樣?可好些了?」

因家中有人,又是白天,院門便沒有關,阿茶抬頭一看,見是牛大娘,頓時仰面笑了起來:「方才剛吃了葯,這會兒該是睡著了,謝謝牛大娘關心。」

雖那些大夫都說姥姥身子已徹底敗壞沒治了,可阿茶還是求著林大夫給她開了些固元補身的葯。她不知這有沒有用,但凌珣說的神醫到底什麼時候會來她心裡沒底,做不到什麼都不做就這樣乾等著。

「那就好。快拿個碗來,早上孩子他爹下河抓了兩條魚,我給熬了魚湯,聞著可香了呢,你和你姥姥也嘗嘗,看看好不好喝!」牛大娘說著,也不等阿茶拒絕,徑自端著手中的大碗朝廚房走去。

「大娘!」阿茶忙放下手中的綉架追了過去,「大娘怎麼又送東西來了!這都好多回了,您自家還那麼多人呢……」

「哪有好多回,總共也就三次。再說了,這又不是什麼好東西,小丫頭可不許跟你姥姥學那臭毛病,鄉里鄉親的,整那麼客氣做什麼……」牛大娘說話期間已經快步進了廚房,又利落地從碗櫃里翻出一個盛湯用的大碗,將手裡的魚湯倒了進去,「不過是正好做得多了就給你順道拿過來一些嘗嘗味道罷了,行了,趁熱喝,我走了。」

她是個再利落不過的人,阿茶無法,只得笑道:「可不是與大娘客氣,只是您與菜花嬸嬸她們做的東西都太好吃了,我是擔心嘴巴被養刁,往後吃不下自個兒做的東西呢!」

自打那日里正上門之後,崔氏生了病要卧床休息的消息便在村裡傳了開,村中一些與祖孫倆交好的人紛紛上門探望,見阿茶又要照顧崔氏,又要做活兒養家,還得處理家中雜事,心中無不憐惜,便常多做些吃食送過來或是順手幫著做些簡單的家務。

阿茶心中甚是感激,雖有些過意不去,可也不好拒絕,便將這些恩情全部記在了心裡,只等著日後再還。

誰不喜歡聽好話呢?牛大娘聞言哈哈大笑道:「瞅這小嘴兒甜的!不怕,真要養刁了,往後就都去大娘家吃,管飽!」

阿茶笑眯眯地應了一聲,見牛大娘拿著空碗要走,便忙跑到大堂抓了一把花生糖果塞到她手裡:「昨兒月牙姐姐送了一些零嘴過來,大娘帶些回去給小石頭吃吧。」

小石頭是牛大娘的小孫子,今年七歲,正是饞嘴的時候,牛大娘疼他如寶,便也沒有拒絕,笑著道了聲謝便轉身朝門外走去:「家裡還有活兒要干,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顧姥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說一聲,啊?」

「好,謝謝大娘。」阿茶笑著將牛大娘送到了門口,「大娘好走。」

「誒,去吧,魚湯涼了就不好喝了……」

牛大娘說完便走了,阿茶轉身欲回屋,突然聽得不遠處傳來「得得」的馬蹄聲,抬眼一看,卻見輕揚的飛塵中,那已好幾日未見的青年正策著高頭大馬而來,身姿勃發,英挺非凡。

阿茶心頭一跳,猛地紅了臉,可一時卻想著了魔一般,怎麼都移不開眼。

她不是沒見過人騎馬,可從未見過誰騎在馬上的樣子有這般好看,這人生得……實在是俊呀。

阿茶為自己的想法而羞恥,可既已知自己心事,忐忑尷尬之餘便也多了幾分坦然——都說情人眼中出西施,她既喜歡了他,會覺得他好看也算正常不是?

只是她曾親眼看見他殺人,縱然無法自控地對他生出了男女之情,可在沒有搞清楚他的身份來歷之前,卻也實在沒法坦然地接受這一切……

想到這,阿茶忍不住抿了一下唇,心中生出了些許茫然。

問又不能問,查也沒法查,偏這喜歡又收不回來,怎麼辦呢?

呆愣之際,凌珣已騎著馬走近。看著青年翻身下馬時利落瀟洒的姿態,阿茶差點忍不住抬手捂胸口。

太,太俊……咳。

阿茶羞恥得恨不能找個洞鑽下去,可面上卻死死繃住了:「凌,凌大哥回來了……」

剛想明白自己心意那會兒,她曾躲過他幾回,可每回躲完之後都發現自己心裡頭更糾結難受了,且他就住在隔壁,整日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實在也不好躲,小姑娘思考了整整一夜,最終換了策略——不能躲,那就面對吧,莫要叫他看出來便好了。

其他的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再說了。

至於當日他與姥姥說起的那句「提親」,阿茶後來想明白了,定是姥姥以為自己時日無多,所以才生出了將自己託付給他的念頭,而他會那麼說,想來是礙於小時候姥姥對他的恩情,不得不順著姥姥的話應下來。而那句聽著像玩笑之言的「屆時您可不要拒絕」,想來就是用來逗姥姥開心的……

小姑娘覺得自己尋到了真相,心中雖有幾分失落,卻也不那麼忐忑糾結了,再見到凌珣,便把這事兒丟在了腦後。

「嗯。」小姑娘自那日之後便有些躲著他,這會兒見她態度又變得坦然了,凌珣不由眸子微動,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大娘怎麼樣了?」

「姥姥喝了葯睡著了。」一說到崔氏,阿茶的神色便更自然了幾分,「我瞧她精神比昨日好了些,只還是說不了幾句話便要休息……」

「大娘損了內里,身子極虛,多睡覺對她有好處。」凌珣說著便從馬上拿下一包東西遞給她,「葉紹這兩日便會到,別擔心。」

「葉紹?」阿茶猶豫了一下,到底是伸手接過了過去,「這是什麼?」

「那個神醫。」凌珣眸中飛快地閃過複雜之色,然下一刻便又變成了柔軟的笑意。

「是糖葫蘆!」熟悉的香味叫小姑娘忍不住湊到油紙包旁聞了聞,隨即下意識眼睛亮亮地驚呼了一聲,叫完之後才反應過來,頓時鬧了個大臉紅。

好,好丟人……

凌珣微微勾了一下唇,眼底陰霾盡數散去,又從馬上拿下一物遞給她。

阿茶正因自己的失態而懊惱,見此便有些想拒絕:「凌大哥,不用……」

「拿好。」

「……哦。」不容拒絕的語氣叫阿茶咽了咽口水,到底是伸出小手接了過去。只是這回並不是什麼吃食,而是一封信,阿茶頓時愣住,「這,這是……」

「伯父讓我帶給你的。」

沉默片刻,阿茶才有些艱澀地問道:「他……怎麼樣了?」

那日內凌珣話中曾提到過阮庭舟為了阻止關氏來找她而受傷的事情。

「傷好多了,至於關家……」凌珣垂眸,蓋住了眼底冷冷的殺意,「這幾天應該也就會有消息了。」

阿茶咬咬唇,到底還是忍不住問道:「他……對關家做了什麼?」

「伯父暗中收集了關氏之父關城這些年來貪贓枉法,草菅人命的證據,將它們送到京城大理寺去了。」

阿茶沒說話,目光卻更添了幾分擔憂。她雖自小在鄉下長大,可卻也知道關家是個百年世家,家族勢力十分龐大。就算關城一家真能被定罪,他的家人不會幫他嗎?

凌珣像是看出了她在想什麼,淡淡解釋道:「關城逆的是君王之意,關家人想保也保不住他,放心吧。」

他好像對這些事很了解……阿茶心中一動,暗暗吸了口氣,半晌才似擔憂地問道:「凌大哥能……確定嗎?我曾聽朝陽哥哥說過,官場上的事情很複雜,咱們小老百姓是看不懂的……」

凌珣挑了下眉:「不相信我?」

一見他這樣的表情她就發憷,小姑娘心頭一跳,忙道:「怎麼會!只,只是……」

見她緊張得話都說不利索了,凌珣捨不得再逗她,便道:「伯父不會有事,我保證。行了,進去吧,我有些餓了,家中可有吃的?」

「有,方才牛大娘送了些魚湯來,中午還剩下了幾個饃饃……」阿茶說完才反應過來,他這蹭飯的態度好像越來越自然了,還有這語氣,怎麼跟回自己家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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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那個壞獵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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