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番外-秦頌

除夕之夜，窗外煙花盛放。

秦頌站在窗前，一手端著酒杯，杯中是艷紅的酒，一手拿著手機，正在刷微博。微博上關注的全是些導演、製片人、演員之類，並沒有什麼有意思的內容。

喝了口酒，退出，登陸小號。

小號只關注了一個人——李焲。

最後一條微博，是在2014年7月25號發的。

安好，勿念。

——宋辭

配圖是宋辭和李焲的合影，兩個人並肩站在純白的世界里，宋辭微笑著，宛如天使，用世上所有美好的辭彙形容他都嫌不夠。

秦頌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翻出這條微博看看，自虐一般。

評論里有人說他們所在的地方是「天空之鏡」，是世界上最接近天堂的地方。

秦頌去了。

他獨自站在鹽湖之上，覺得天堂依舊遙不可及。

沒有宋辭，即使真的身處天堂也和地獄沒有兩樣。

秦頌是曾觸摸過天堂的，在美國的時候。

那是最辛苦的兩年，也是最幸福的兩年。

那時，宋辭需要他，依靠他。

那是他們此生最親近的時候。

雖然他依舊沒能走進宋辭心裡。

回國的那天，宋辭去機場送他。

坐在喧鬧的候機大廳里，宋辭低著頭不說話。

秦頌凝視著他蒼白瘦削的側臉，卻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直到登機廣播響起，兩個人都沒說一句話。

秦頌站起來，宋辭跟著站起來，仍舊低著頭。

秦頌嘆息一聲，雙手捧住宋辭的臉，迫使他抬起頭來，說：「宋辭，看著我。」

宋辭猶豫著抬眼看向他。

秦頌說：「是不是覺得特別愧疚？是不是覺得特別對不起我？」

宋辭沉默著，輕輕點頭。

秦頌說：「那就抱抱我。」

宋辭抬起手，緩緩環上他的腰。

秦頌說：「抱緊一點。」

宋辭便用盡全力抱緊他。

秦頌一隻手摟住他的腰，力氣大得幾乎要把他的腰勒斷，另一隻手把他的頭按在頸間，說：「宋辭，我絕不會原諒你，我要讓你愧疚一輩子。」因為太過用力，他的聲音微微有些發抖，停頓兩秒，接著說：「這樣……你就會記我一輩子。」

宋辭兀自沉默著。

秦頌沉默片刻，問：「你會永遠記得我，對嗎？」

宋辭依舊沒有回答，但秦頌感覺到有滾燙的液體流進脖子里。

秦頌笑起來，說：「你為我笑過，為我哭過，我知足了。」

他鬆開宋辭，溫柔地為他擦眼淚，「辜負我，是你的損失。回國之後，我會忘記你，我會和比你好百倍千倍的人在一起，你……你有沒有愛過我？哪怕只是一瞬間，你有沒有……愛過我？」

宋辭說不話來。

秦頌等了一會兒，苦笑著說：「你一定要好好活著，知道嗎？」

宋辭流著淚點頭。

登機廣播再次響起。

秦頌低頭在他唇上印下一個吻，轉身走了。

剛走兩步，他突然站住，背對著宋辭，說：「宋辭，我們這輩子……別再見了吧。」

話音未落，眼淚奪眶而出。

他大步向前走，卻看不清前路。

就像他的未來，模糊一片。

回想起那天的情景，秦頌依舊會心痛。

但他迷戀心痛的感覺，這讓他知道自己還活著。

他把杯中酒一飲而盡，隨手把酒杯放在窗台上，對著窗外的煙花說：「秦頌，新年快樂。」

他知道，他不會再愛上任何人。

他知道，他會孤獨一生。

此生無望，只盼來世。

——只盼來世，能以最好的模樣，在最好的時光，遇見最好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