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新たなほうき×6點
「喲西，這樣就行了吧。」必莉卡眯起一隻眼睛打量她的新掃帚，最後一次緊了緊捆尾巴的銅線，跨上去打算試飛一下，自言自語道：「不知道竹枝扎的好不好飛。」
這座島上多是闊葉植物，適合扎掃帚的材料不多，她只好暫時用一半竹枝和一半棕櫚毛的組合湊合一下。
必莉卡在風的托舉下慢慢上升，新掃帚搖搖擺擺地顛簸了兩下，突然頭一歪，帶著她朝茂密的樹冠沖了過去。
「嗚哇！討厭啦！」枝杈上的布谷鳥被她驚飛，翅膀尖抽得她臉頰生疼，必莉卡拚命吹口哨才讓它們冷靜下來：「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就走！」
「竹枝雖然速度快，但穩定性不太好欸。」新掃帚差強人意，必莉卡騎在上面不太適應，氣呼呼地鼓起臉使勁拍了掃帚一下。
越往高處飛，風越大，必莉卡浮在半空中睜大眼睛試圖找出奇犽或三兄弟的蹤跡，可惜島的面積不算小，植被又茂密，一時很難找到。
迎面飛來一群燕子，必莉卡正打算讓路，領頭的那隻瞟了她一眼，卻突然帶著同伴俯衝而下，遠遠避開，沒有奈奈翻譯，她也看得懂那一眼裡滿含嫌棄。
「什麼嘛。」必莉卡敏感地抬起衣袖聞了聞，一股若有若無的餿臭味，自己都忍不住噁心了一下，算算日子，從進入陷阱塔那天算，足有五天沒洗澡了。
「噫——」必莉卡嫌棄地偏過頭去，正巧看到樹林掩映間波光一閃：「哇，有湖欸！」
必莉卡握著掃帚桿一撥一壓，磕磕絆絆地降落到了湖邊，將長袍和背包一丟，迫不及待地往湖裡跳。
走到沒過膝蓋的深度時，想起上次的教訓，又退回湖邊，咬著大拇指考慮：「請誰來幫忙警戒一下吧。」
首先用樹枝在地上畫下圓形的符陣，上面搭幾根樹枝，生火，在火燒得最旺的時候，澆一桶涼水上去。唔，雖然手邊沒有桶，不過離湖邊很近，用寬樹葉兜水也可以的。
「咳咳。」火堆被澆滅，烏黑的煙氣轟地一下升騰而起，必莉卡離得太近，被嗆了一下，咳嗽過後，連忙拔下一根頭髮丟進熄滅的火堆當中。
必莉卡抬頭望向天空，很快，遠遠傳來嘎嘎的叫聲，幾隻烏鴉從不同的方向飛來，停在或遠或近的樹杈上。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小魔法，在戰爭中被雇傭的魔女通常用它召喚野生烏鴉，用以偵察敵情。即使用普通女孩子的頭髮也可以，只不過必須用黑色的頭髮，而且數量通常比魔女少很多，只有一兩隻。
「不過，這次的數量也太多了吧。魔力好像增強了不少，是因為修鍊『念』的關係嗎？」幾百隻烏鴉烏壓壓一群，嘎嘎亂叫，旁人或許會覺得太過吵鬧，不過對魔女而言，烏鴉的叫聲反而很親切。
必莉卡笑眯眯地朝烏鴉群招手：「我要下湖洗個澡，包包和掃帚先放在這裡，幫我保管一下哦！」
「嘎——嘎——」
「還有警戒也拜託你們了，如果有人靠近一定要告訴我哦！」
「嘎——嘎——」
***
不遠處的樹叢晃動了一下，露出一個鋥明瓦亮的光頭。
294號考生忍者半藏謹慎地蹲在樹叢后，只露出一雙眼睛上下左右轉動。樹枝上有，地面上也有，還有空中盤旋的，全部都是烏鴉、烏鴉、烏鴉。
到底是誰這麼大手筆，目的又是什麼？
這樣一分神，頭頂突然一涼，觸電似的感覺從腳後跟直竄上天靈蓋。半藏一邊默念不是的、不是我想的那樣、一定不是我想的那樣，一邊懷著悲壯的心情伸手一抹——媽蛋！果然是鳥屎！
「該死的破鳥！」半藏火冒三丈，騰地一下站起來，幾百隻聒噪的烏鴉瞬間閉嘴，齊刷刷地一扭頭，直勾勾地瞪著他。
兩邊對峙了一會兒，一隻烏鴉先叫出聲：「……嘎。」
其餘的緊隨其後：「嘎嘎嘎嘎嘎！！」
「該死！走開！我讓你們走開啊！」黑壓壓的烏鴉雨將半藏籠罩在內，半藏將套在手背上的伸縮短劍拉出來胡亂揮舞，烏鴉們卻不戀戰，如同排練過無數次一樣，要麼用爪子，要麼用喙，要麼用翅膀尖，扇一巴掌就走，就算前面的同伴被打掉了羽毛，後面烏鴉的行動也沒有絲毫遲滯。
「噓，不可以這樣啦，喂，沒問清楚就攻擊，很不禮貌欸！」
頂著滿身鳥毛鳥屎的半藏抬起頭，透過漸漸散開的烏鴉群，看見氣鼓鼓的必莉卡，身上套著檸檬黃的T恤和淺藍牛仔背帶裙，領口歪歪斜斜，頭髮還在滴水，左手一根長樹枝，右手一把大掃帚。這一刻真是威風凜凜，宛如戰神臨世。
「哪有那麼誇張啦，嘿嘿。」必莉卡不好意思地擺擺手。她跑回湖邊，在僅剩餘溫的火堆上撒了幾片帶輕微辛辣氣味的鋸齒邊樹葉，沖拍打著翅膀四散離開的烏鴉高喊：「謝謝你們！」
「噓！不要出聲！」半藏緊張地止住她：「剛才我在遠處看到這裡有人點燃了狼煙，有可能是為了向其他人某種信號，但是我們還不知道它的意義。也有可能是哪個考生設下了陷阱，然後故意弄出這麼大的動靜，把其他人吸引過來。還有剛才那麼多烏鴉你也看見了吧，據說烏鴉昭示不祥……」
「啊，不好意思，打斷一下哦。黑煙是我點的，為了召喚烏鴉。」
「……通常見到烏鴉都不會有好事發……呃？」喋喋不休的半藏像突然被掐住脖子的鴨子一樣，眼睛瞪得老大，難以置信地看著必莉卡：「……你？」
「嗯，因為我是魔女嘛。」必莉卡坦然地回望著半藏，這會兒才突然醒悟過來自己有多麼高調似的，以拳擊掌：「糟糕了，這樣一來，就暴露行蹤了欸。」
換下來的衣服已經來不及洗，必莉卡慌裡慌張地把湖邊的東西收一收，一股腦地塞進背包。
脫線一號和脫線二號在逃離湖邊的途中，很快達成一致，決定聯手。
兩人在林中穿梭，從一棵樹躍到另一棵樹上的半藏伸出拇指比了比自己的鼻子，說：「既然如此，我就告訴你我的獵物吧，197號，帽子三兄弟之一。」
必莉卡手一抖，掃帚險些扎進樹冠里，啊，忍者先生起綽號的本領也不遑多讓啊。
「好巧哦，我的獵物也是那三人之一。」必莉卡從背包里一陣翻找，掏出自己的卡片，半藏奇怪：「你怎麼還沒銷毀？考官說過的吧，抽籤時拿到的卡片已經沒用了，只要保管好第一次測試時發的號碼牌就可以了。」
「唔，我第一次參加考試，想留個紀念嘛。」她曾經在家裡見過媽媽年輕時寫的手帳，除了類似日記的文字記錄外，手帳本里還貼滿了各種各樣的照片、票據、地圖、剪報等等。
獵人考核期間認識了那麼多有意思的人，她也打算考試結束后好好記錄一下呢。
黑煙和烏鴉群果然吸引了一部分人去往湖邊打探，好在半藏的索敵本領很強，兩人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能避則避，一心只找帽子三兄弟。
許是幸運女神眷顧，簡單吃過午飯後，半藏聽到了沙沙踏草聲，腳步聲不重，但也沒有刻意放輕，步伐不緊不慢，透著一股肆無忌憚的意味。
兩人小心翼翼地循聲潛過去，那人踩著虯結的古樹根一步步逼近灌木叢，自信到連手都沒有從口袋裡拿出來：「好了，出來吧，從第四次測試開始就一直跟著我，我早就發現了，出來吧，陪我玩玩。」
那個聲音是……
「奇犽！」必莉卡抑制不住心裡的喜悅，完全不顧半藏的制止就衝出去：「終於見到你了！早知道這個島這麼大，應該提前約個地點集合才好嘛。」
「哦，必莉卡！」奇犽朝她咧嘴笑：「原來那邊的人是你啊。」
「嗯，我在路上遇到了半藏先生。」她豎起手掌擋在嘴邊，壓低聲音：「就是那位神秘的忍者哦！」
奇犽一臉無語，老實說，他可不覺得那個話嘮的光頭有哪裡神秘。
既然必莉卡已經暴露，半藏只好從樹叢后鑽出來，清了清嗓子，說：「我聽說你的目標也是那三兄弟，也好，我們可以聯手。」
「聯手？」奇犽瞄了他一眼，轉身往後走去：「不，我一個人就夠了。」
鄔穆、伊目禮、亞摩里三人擺出三角陣型，咬牙道：「可惡，三對三，勝算不大。」
雖然奇犽說不需要其他人插手，但半藏還是跟在後面走過去，他邁的步子大，很快超過奇犽，目標瞄準了亞摩里：「一人解決一個。」
奇犽停下步子，回頭看必莉卡：「你呢？」
「無所謂啊。」必莉卡看出來了，半藏有點不服氣。如果一開始就不露面，藏在後面撿漏倒是沒什麼問題，但當面由奇犽打敗這三個人，再把號碼牌送給他的話，就有點丟面子了。
不過，奇犽很強又很聰明，相對的，對於實力較弱的人，就不太放在心上。他剛才會戳破三人的跟蹤，應該只是嫌這三個人跟在屁股後面磨磨蹭蹭又不出手，有些煩而已吧。
說一個人解決，也不是逞英雄或者樂於助人，僅僅是因為他一個人出手效率最高而已。
果然，奇犽速度奇快，必莉卡只看清了他屈膝蹬地的動作，下一秒，他已經出現在伊目禮身後，一腳踹在他膝彎正中，迫使他跪下，同時貓咪般尖銳的長指甲探出，橫在伊目禮頸邊，刺出一個小小的血孔：「不要動。」
必莉卡從伊目禮的口袋中搜出號碼牌：「198號，這個是我的獵物。」她看向另一個人：「那你就是199號吧？」
鄔穆左右轉頭看，見兩個兄弟的命都捏在別人手心裡，冷汗直下，勉強回答：「……沒錯。」
「那，給我吧。」奇犽嘴角一翹，索性直接向他討要。
雖然不甘心，但鄔穆很清楚兩邊的實力差距，恨恨地咬了咬牙，只得認命：「給。」
「萬歲！湊齊六分啦！」必莉卡拿著號碼牌原地蹦起來，同奇犽相視一笑：「接下來的幾天怎麼辦？」
「隨便走走吧，也許會遇到小傑他們呢。」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