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嘔——」
就在別人還在餐廳里優雅地享受著晚餐時,古屋花衣卻臉色慘白地蹲在馬桶前,吐得是昏天黑地。
即使她千叮嚀萬囑咐……結果端上來的牛排依舊不是全熟的。
其實這也怨不得廚師,因為它從外表上看上去,是的的確確已經熟得不能再熟了。以至於就連她自己都沒有看到從纖維中滲出的些許淡紅。
於是,就是這麼一塊說是半生不熟,其實已經近乎於烤糊的牛排,把古屋花衣直接送進了洗手間。
事實上,在她嘗出牛肉里夾雜著血腥氣的同時,便條件反射地捂上了嘴巴。可是那猶如凶獸一般的尖牙,並沒有如她想象中一般冒出來。恰恰相反的是,和口腔里的血腥味一起泛上來的,是胃部那強烈的不適感。
如果用標準一些的醫學用語來形容就是——排斥。
她居然對血液產生了排斥?這說明了什麼?
多年與實驗報告作鬥爭的大腦立刻提出了三種猜想。
第一,她並不是變成了吸血鬼,而是某種別的她所不知道的生物。
第二,她的的確確是吸血鬼,卻只能接受新鮮的血液。
第三,同第二點一樣,只不過將所謂純天然這一選項,換成了人血。也就是說,她其實能接受經過了『烹制』的,不能接受的,只是動物血而已。
……上述無論哪一種都很令人絕望啊有木有!!
古屋花衣搖搖晃晃地扶著洗手台站起來,望著鏡子里那張愈發蒼白的面孔,唯一還能給她點安慰的就是,自己好歹還能繼續食用『正常人類』該吃的東西,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否則的話,她乾脆直接找塊地把自己埋了算了。
「古屋桑,你還好嗎?」看見她擦著嘴從洗手間走出來,忍足侑士有些擔心地問道。
「不華麗的女人,既然不能吃就說一聲,本大爺會讓人給你準備別的。」另一邊,跡部景吾靠在牆上,一手撫著眼角的淚痣:「免得傳出去別人說本大爺照顧不周。」
雖然他的口氣依舊拽得不行,但古屋花衣聽出了他語氣里的關心,卻也是真真切切的。
無論他們一開始是出於怎樣的目的收留自己,這份恩情,她古屋花衣,都記下了。
「老毛病了,不礙事。」古屋花衣定了定神,不介意地擺擺手,婉言謝絕了對方提出再為自己提供一份晚飯的建議。
感謝蒼天,她現在一聽到食物倆字,就忍不住想往洗手間跑。
秉承著多說多錯,少說不錯的理念,古屋花衣隨便找了個借口便回房間挺屍去了——說不定睡一覺又能穿回去了呢。
這個想法聽上去不錯,但顯然並不是她正確的穿越方式。
夜涼如水,月上中天,古屋花衣淺眠了沒多久,便捂著腦袋從床上坐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由於自身的物種變了,於是她的作息時間也變得詭異起來。鐘錶的指針精確地指在深夜十一點,從她睡著到現在,居然僅僅只過了三個小時。
但她就是睡不著了,還是因為肚子餓的睡不著了。
……就算是午覺也沒有這麼短暫的好嗎?!
即使是抓狂也沒有辦法改變這一事實,她索性爬起來,準備夜探一次東京的醫院。
為了填飽肚子,在咬人和當小偷這兩項說起來都不怎麼道德的選擇中,古屋花@黃色小說Www.ShuBao2.com/class12/1.html衣連想都沒想便直接挑了後者。
雖然後一條已經屬於違法的範疇,但鑒於前一條她沒有任何的經驗……如果不小心咬死了,判刑程度可比后一條嚴重多了!
反正以她的速度,應該不會有人發現的。
古屋花衣一邊想著,一邊雙手放在窗台上。
一撐,一躍。
僅僅是兩個隨意的步驟,她便從二樓的房間,直接跳到了屋外的花園裡。
就在她準備繼續向大門進發的時候,忽然感覺到有人的氣息正在逐漸靠近這裡。還沒等她適應過來那突然變得敏感的感知力,便看見跡部景吾從陰影處走出來。
她並不知道對方有沒有看到自己剛剛的壯舉,於是下意識地問道:「你怎麼會在這?」
後者看見她也頗感意外:「這句話應該本大爺來問你才對吧?」
古屋花衣一愣,然後這才反應過來這不是自己的地盤:「咳咳……睡不著出來消消食。」
然後順便再去找點真正可以填飽肚子的東西。
「是嗎?本大爺記得你晚上好像什麼都沒吃?」
「……」
我都不記得了為什麼你還記得?居然還記得那麼清楚!!
或許是他們的對話涉及到了自己的利益,古屋花衣的肚子不安分地抗議了一聲。在寂靜色夜色里,顯得尤為明顯。
「……」古屋花衣:「這屬於個別觀點,並不能代表官方意見。」
「本大爺現在要去吃夜宵。」跡部景吾對於她的這種解釋不置可否,隨意地轉身:「想吃的話就跟上來。」
少年,你這種刷好感度的做法完全是在作弊!我是不會上當的!
古屋花衣義憤填膺地握拳。
不過既然行蹤已經被發現了……有的吃總比餓著好。
******
任何食物烹制出來總需要一段的時間,在這個等待的期間,古屋花衣覺得應該說點什麼。
「話說回來,你為什麼沒睡?」
「你究竟是什麼人?」
……沒想到對方居然也抱著同樣的想法。
「貌似是我先問的?」古屋花衣挑眉,先下手為強地說道:「要懂得先來後到啊少年~」
「……」這個稱呼為什麼越聽越覺得奇怪。
跡部景吾之所以這麼晚都還沒有睡,只是因為接到了警方打來的電話。法醫那邊的初步檢查已經完成,但並沒有找出什麼有用的證據。兇手的作案手法很乾凈,除了刀傷以外,並沒有其他足以致命的外傷存在……甚至連一點掙扎的痕迹都沒有。
唯一對此案有些幫助的證據是從傷口的切面可以看出,兇手不止一人。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混淆視聽,死者身上留下的傷口,既有左手又有右手。所以警方暫時還不能確定兇手究竟有幾個人。
「解剖結果呢?」見他沒有了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古屋花衣輕輕叩了叩桌子:「不要忽略重點啊。」
「本大爺怎麼知道。」跡部景吾興緻缺缺地拄著腦袋:「他們說還沒有進行。」
「什麼叫還沒有進行?」少女對他這種說辭表示極為不滿:「這應該是最先進行的才對!」
「她的家人不允許,本大爺能有什麼辦法?」
嘖嘖,家人不允許就不做了,警視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說話了?
或許是銀髮少女臉上的表情過於不屑,所以即便她並沒有將心底的話宣之於口,但向來善於察言觀色的跡部,還是很輕易地就看了個明白。
「早川家在政界有一定的分量,所以警視廳也很為難。」
「能讓已經定性為謀殺的案子都無法進行屍檢……」古屋花衣拖長了腔調,面無表情地說道:「這得是多麼大的分量啊~」
後者神色奇怪地瞥了她一眼:「早川茂理,你沒聽說過?」
「沒有。」歪頭思索了一下,古屋少女確定自己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他很有名?」
「內閣議員,經濟部部長。」
「……」
她居然忘了這不是她的世界!!
半晌,她弱弱地解釋:「我鮮少關注政界。」
「本大爺看出來了。」
古屋花衣:「…………你套我話?」
「沒有。」跡部景吾立刻將話題轉到案子上:「話雖如此,但他們還是從早川由美的血液里發現了乙醚殘留物。既然涉及到了你的專業,想必不用我說,你也知道這是什麼吧?」
「……麻醉劑…………」說出這個辭彙的同時,銀髮少女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怪不得會沒有掙扎的痕迹,人都被麻醉了,有掙扎才是見鬼。
如此一來,就和之前的死因對上號了。
……能做出將人活生生放干血這種行為的,才是真正的惡魔吧?!
僕人剛好在這個時候將他們的夜宵端了上來,這次沒有了肉類,而是十分健康的海鮮粥。
於是古屋花衣趕緊將這個畫面趕出腦海:「對此我還有個疑問,能麻煩跡部大爺您給解釋下嗎?」
「什麼?」
「跡部家應該比早川家更有勢力吧?」
後者拿勺子的手一頓:「為什麼這麼說?」
「你看啊~警視廳迫於早川家的壓力,連屍檢都不敢做,卻對跡部君你唯命是從,甚至半夜三更都來彙報工作……」
銀髮少女嘴上雖然如此井井有條地推理著,但心裡想的卻是截然不同的東西。
有錢有勢的富家少爺一定被養的細皮嫩肉的,他的血應該也很好喝吧……
不行古屋花衣你不能這麼沒節操!!
……可是,她不著痕迹地瞥了眼面前桌子上的白瓷碗。
老是這麼清粥小菜地吃下去,她真的要管不住自己的節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