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離開洛明皓，然後和程柏衡一起離開？秦素素慢慢離開程柏衡的懷抱，這個懷抱真是讓她覺得奢侈，並且使用后讓她感到罪過。其實有什麼值得傷心的？反正已經這樣了，誰不知道她只是洛明皓名義上的妻子，如今只是把這件事擺上檯面了而已，她原本就過得很不好，卻想一直自欺欺人下去。

而她敢離開洛明皓嗎？只要她哥哥或者母親打一個電話來，她知道自己就會立即投降，多難堪，到時候就不是洛明皓要不要她的問題，而是她不能離開的問題。還有程柏衡，他能帶自己離開嗎，他的家人會接受？不會，不管是她的家人還是他的家人，都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

很多事錯過了一次，就沒有第二次機會，當初他們的私奔失敗了，於是他們再也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素素，你和他在一起不會幸福。」如果說過去還懷疑這一點，如今已經能夠確定，洛明皓只會給她帶去痛苦，讓她進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她如此的不幸福，他做不到袖手旁觀。

「那又能如何？」她的聲音死氣沉沉，就像已經接受了某些東西，不是無所畏懼，而是沒有辦法了，只能夠如此的悲情，「程柏衡，我還有我的家人，我沒有辦法置他們於不顧，洛明皓可以拋棄我，我卻不能夠離開他，你明白嗎？」

如果是洛明皓拋下她，他或許還會因為這種行為善待她的家人，而她也因此獲得自由。但是她不能夠主動離開，因為她主動離開，或許就會激怒洛明皓，從而不管不顧的對付她的家人，這就是本質區別。哪怕洛明皓並不愛她，卻不會允許她主動提離開，她應該早一點看透這個，然後等著被他拋棄就是了，也不會做出那麼多傻事。洛明皓哪裡是不會讓她離開，他只是不允許是由她自己提出離開的，如果是他不要她，結果就不一樣了啊！

程柏衡咬著唇，他知道，這一點他沒有辦法，他恨自己的無能，什麼都不能夠為她做，他恨死這樣的自己了。

她閉了閉眼，眼睛紅著，裡面並沒有眼淚，「其實雲琳沒有說錯，我的確從洛明皓那裡得到了好處，真沒有什麼可以委屈的，你......」

「所以，你就是這麼對待你的恩人的？」洛明皓突然出現，他死死的盯著秦素素，就好像來抓姦的丈夫，看到了妻子和姦夫會面的一幕。

程柏衡擋在秦素素麵前，他看著洛明皓，有憤怒還有難言的情緒，他心愛的女孩嫁給了這個男人，但這個男人卻不會珍惜，僅僅給與她無休止的痛苦，他無法接受，哪怕他心裡知道他改變不了什麼。

洛明皓把目光落在程柏衡身上，他眯著眼睛打量了程柏衡一會兒，「你們的感情可真是感人肺腑，分開這麼多年了，一方都已經嫁人了，卻還是纏綿不休，真是讓人感動。一個被我用過的女人，竟然還有如此大的魅力，程律師不妨教教我，她哪裡吸引到你了，也讓我瞧瞧看我不曾發現的美。」

程柏衡眼睛赤紅，他捏著拳頭，忍不住向他打去。他沒有辦法忍受她被洛明皓如此侮辱，在他眼前洛明皓都如此對她，平時的生活中洛明皓又會如何對待素素？他只要稍微這樣想，就控制不住體內沸騰的情緒，他想要好好保護好好對待的人，卻被別人如此對待。

程柏衡和洛明皓打在一起，秦素素愣了兩秒，完全不知道這一切如何發生，等她反應過來時，才想著將他們分開。她看到洛明皓的眼神兇殘如野獸，好像把程柏衡當成仇人對待，全力以赴的打鬥，莫名的，她撲過去，擋住洛明皓捏成的拳頭。

洛明皓收回手，他冷冷的看著她，隨即笑了，「果然情深似海啊！」

秦素素扶起程柏衡，就像沒有聽到洛明皓的話似的，她突然覺得很累了，她也不想假裝什麼，她也不想去問雲琳說的話是真是假，一切都隨便他好了，他要如何就如何，她全都配合，這樣總該可以了吧？

「洛明皓，既然你不能給她幸福，那就請你放過她，我給她幸福。」程柏衡再次推開秦素素，擋在她前面，「一個男人一直逼迫一個女人，這算什麼？」

「你給她幸福？程大律師，你真的沒有在講笑話？你過去都無法讓她進你家大門，如今倒是可以了？」洛明皓笑得輕蔑。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

「你身後的人可是我的妻子，你說不用我費心？」他嗤笑一聲，這才看向秦素素，「你還打算繼續在這裡丟人現眼？」

秦素素清楚，這是洛明皓情緒不佳的表現了。多痛恨這種感覺，什麼都得聽他的，只因為他有那個能力可以傷害自己在乎的人，於是自己究竟怎麼想都變得不再重要，因為只要配合他就行，不需要自己有思想有感受。可是能夠有什麼辦法，誰讓她就處於弱勢，她一開始就拿了他好處？

她伸手拉開程柏衡，「我先走了。」

程柏衡看著她的臉，心就像被針一點點扎著，此刻的她該有多難受？他不願意承認，他也是那個會讓她難受的人之一，她願意讓他看著她幸福快樂的時候，卻絕對不願意讓他看到此刻的她。他捏緊自己的手，害怕自己再做些什麼出來讓她為難，他閉上眼睛，忍受著自己鋪天蓋地的難受。

洛明皓上前，一把將她拉向自己，「怎麼，還捨不得離開？」

程柏衡睜開眼睛，「洛明皓，我說過，你不願意珍惜的人自然會有人珍惜，希望你牢記這句話。」

「你真不用提醒我，我的妻子隨時都準備著紅杏出牆。」

「你......」程柏衡重重的吐出一口氣，「我和她之所以會在這裡遇見，還得多虧了你那位雲小姐，具體是怎麼回事，相信那位雲小姐最清楚。」

洛明皓勾著嘴唇，「想說你們是偶然遇見？哦......你們可真是有緣，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有緣無分。」

秦素素被洛明皓扯著手臂離開咖啡廳，她的手很疼很疼，她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她被他直接塞進車裡，而他上了駕駛位，他臉色非常的難看，「我破壞了你們的鴛夢重溫，是不是特別的難受？」

她沉默以對，完全沒有理會他，為什麼他能夠如此理直氣壯的指責她和程柏衡待在一起，而她卻不能指責他和雲琳？只是因為她家對他有所求，於是她就沒有了資格，多麼可笑的現狀。

「說話。」洛明皓加重了語氣。

「你讓我說什麼？」她無所謂的開口，想著都隨便了，都無所謂了，這婚姻真是讓她感到噁心。

洛明皓瞪著她，似乎被她的態度氣著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認真的開著車。車左移右拐，她都懷疑他是故意這樣，就像他之前的某次假裝開車撞樹來嚇她，她一隻手僅僅捏住座位，這才看向他，發現他非常認真的開車，認真得有些不正常。

後面有車在追他們？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秦素素許久才反應過來，因為她也看到了後面那兩輛對他們緊追不放的車，看他的樣子他也發現了。

洛明皓沒有出聲，像是在盤算著什麼，車持續的走著s型路線，一下子快一下子慢，她的身體也東倒西歪。她突然想起那天聽到的那個電話，有人想對付他，如果真是那些人，他們想做什麼？如果他們是想弄死他們的話，又能如何？她突然升起幾分悲情，她會不會在今天死亡？她看向開著車的他，如果他們就此死在一起的話，她發現自己竟然並不討厭這種結果，如果他們真的就死在一起，就不用再理會那些麻煩事了，誰又愛著誰，誰又不愛誰，最初又是如何遇見，這婚姻有什麼意義，一切都不用去追究了。

轟的一聲響，她因極大的力道向前撲，又被安全帶拉回來，五臟六腑都跟著移位似的。全身都跟著疼，腳不知道碰到了什麼，也非常疼，她好像完全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只聽到無數喇叭的聲音，好像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大聲的喧嘩。

她努力的睜著眼睛，她看到在一片朦朧中，洛明皓解開了他身上的安全帶，他看向了她，他還對她伸出了手。她努力的伸出自己左手，想放到他的手上，然而他卻迅速收回手，然後拉開變形的車門，直接離開了，然後他的身影就此消失。

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伸出自己的手，是幻覺還是自己想伸出手卻並沒有伸出去，她只知道，沒有人拉她的手。

這一次，她沒有哭，只是心口那裡涼涼的，原來被人放棄是這樣的感覺。她以為自己不會難過的，但看到他離開時並沒有想帶自己離開的時候，她發現原來自己還是會難過，她對洛明皓竟然還是有著幻想，可是他真的拋下自己離開了。

被人放棄是這種感覺，哭不出來，說難受也不是難受，就是全世界都變得沒有意義了。

其實她應該習慣才對，不該意外，他不是說過嗎？如果遇到車禍，他一定讓她擋在他前面，所以她應該慶幸嗎？他並沒有讓她擋在前面。

她終於失去了意識，在失去意識前的那一刻，她竟然詭異的覺得很快樂，這樣她就不用體會那種她不想知道的感受了，那太煎熬也太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