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引開
若諼傻愣愣的看著蝶舞在她面前直挺挺的倒下,被她拼了性命護在身後的燕倚夢露了出來。
燕倚夢的雙眼裡滿是悲哀和震驚,痴傻了似的盯著倒在地上的蝶舞,半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然後緩緩的,緩緩的抬起雙眸,不可思議的盯著方永華。
方永華從地上慢慢的站起,從身旁的士兵手裡接過弓箭,彎弓搭箭對準燕倚夢。
若諼急得大喊:「父親,不要!」又沖著燕倚夢大喊:「姨娘!快跑!」
燕倚夢站著動都沒動,眼睛一眨不眨地審視的盯著方永華,似要將他的內心看個透徹。
方永華的箭不帶一點遲疑嗖地射出,墨城彈出一顆鵝卵石擊在箭桿上,利箭改變了方向,半截沒入了不遠處的一棵樹榦里。
若諼剛要鬆一口氣,張永華用腳踢起地上的一把劍,那劍如長了眼睛一般刺向燕倚夢,快得連墨城都無法阻止。
燕倚夢不躲不避,嘴角飄渺起一抹痛徹心扉悔恨的笑意。
倒在地上的蝶舞用盡最後一點餘力推了燕倚夢一把,燕倚夢身子晃了一晃,那把利劍插在了她的左肩上。
「不」若諼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眼睜睜的看著燕倚夢慢慢摔倒在地上。
「放箭!」方永華冷酷無情的命令。
若諼終於從最初的驚愕中清醒過來,飛快地跳下馬來,不顧一切的沖向燕倚夢。
土兵挽起弓箭的手僵在了半空,回頭看著方永華。
方永華氣急攻心的大叫:「諼兒,你這麼做會害死我們一家人的!」
若諼淚流滿面的回過頭來,憎恨地死盯著自己的父親,凄厲的質問:「一家人?姨娘難道跟我們不是一家人嗎?她肚子里的孩子難道跟我們無關嗎?」
方永華被質問得啞口無言。
墨城皺眉看著從傷口處不斷湧出鮮血的燕倚夢,對若諼道:「我們得趕緊帶著你姨娘走,她傷勢不輕。」說著把燕倚夢抱在馬背上準備和若諼一起離開。
若諼去扶蝶舞起來,想要把她也帶走,蝶舞微弱地搖了搖頭:「奴婢已經不行了,公主就別費事了,你們快逃。」
墨城也連連催促,若諼只得將心一橫,跳上馬背和墨城一起向遠方馳去。
方永華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絕不能讓燕倚夢逃脫,他再次命令道:「放箭!」
沒有人敢射出第一箭。
一個士兵小心翼翼的說道:「將軍,公主和溫朵娜在一起……」
方永華臉色嚴峻地讓人感到害怕:「就說公主在追捕樓蘭前朝餘孽的時候不幸身亡,放箭!」
墨城聽到後面有箭射來的風聲,忙放慢馬速,自己斷後,揮舞著馬鞭,把箭一一擊落。
好在方永華並未帶人來追趕,他們很快就逃到了射程之外,一直跑到安全的地帶才停下馬來。
若諼翻身下馬,奔到墨城的馬兒前,想要查看燕倚夢的情況。
墨城也跳下馬背,燕倚夢一直昏迷,本就是靠在墨城懷裡才勉強在馬背上坐住,此時沒了支撐便從馬背上滾了下來,墨城忙接住,小心翼翼的把燕倚夢放在草地上。
若諼看著從她傷口流出的血染紅了整個前胸,那把明晃晃的利劍還插在她的肩上。
……傷的並不是要害,但燕倚夢生來嬌弱,又懷著身孕,而且又奔波了這麼許久,流了這麼多血……
若諼越想越心慌,伸出顫抖的手指給燕倚夢把脈。
脈象細數沉浮,險象環生,若諼心中一驚,若再不醫治,恐怕大人小孩都保不住。
她焦急地抬頭彷徨四顧,遠處有些房舍,對墨城道:「我們去那裡,得趕緊找到大夫給姨娘把血止住。」
墨城復又把燕倚夢放到馬背上,因燕倚夢傷勢過重,他們不敢把馬騎得太快,以免顛簸使傷口的血流的更快。
墨城道:「你不是有止血的靈丹妙藥嗎,怎不拿出來給你姨娘療傷?」
若諼知是他說的是雲南白藥,道:「我並沒有把那種葯帶到西域來,只怕在這大漠也難得配齊雲南白藥的藥方,只能試試當地的醫術了。」
兩人剛進小鎮,就發現很不對勁,凡是看到他們的路人眼神都怪怪的,兩人心中不禁狐疑。
若諼眼眸一轉,看見前面一堵牆上似乎貼著什麼告示,不由心中一動,催馬上前一看,果然如她心中所猜,那些是通緝他們三個的告示,告示上蓋的是她父親的印章。
若諼心中一片冰寒,父親為了除去燕倚夢,不顧她肚子里的孩子,連她這個女兒,他也不顧了。
墨城過來,也看到了幾張告示,對若諼道:「這裡不可久留,我們還是撤!」
兩人剛一轉身,忽有無數冷箭向他們射來,虧得墨城武功高強,抽出背上的寶劍,把劍舞得一片銀光水泄不通,將那些利箭全都擋了回去,反射向偷襲者,只聽陣陣慘嚎,從房頂上掉下好幾個士兵。
緊接著,從名房舍後面跑出許多士兵,吶喊著向他們衝殺過來。
墨城殺出一條血路,帶著若諼逃出小鎮,兩人試著到別的小鎮,也都是這種情況。
若諼心中悲涼一片,父親鐵了心要燕倚夢死。
她看了看情況越來越差的燕倚夢,對墨城道:「我們先找個地方躲起來,待天黑了再說。」
兩人在草原上走了好久,總算看到一頂孤零零的帳篷,若諼就像看到一絲希望一般,心裡湧上一點喜悅,與墨城催馬來到那頂帳篷前。
若諼在帳篷外叫道:「請問,裡面有人嗎?」
裡面有個蒼老的聲音應了一聲,一個老大爺走了出來。
若諼立刻瞪圓子眼睛,驚喜地叫了聲:「格桑老爹!」
格桑也認出她來,只是記不住她的名,指著她,激動地道:「你是三年前在我家借宿的那個漢朝小姑娘?」
若諼連連點頭:「正是正是!格桑老爹,這次我又要在您家裡借宿。」
格桑看了一眼馬背上的燕倚夢,肅然應道:「沒事,你們快進來吧!」
若諼三人進了帳篷,格桑老爹警覺的往外面看了又看,才縮回身子,關切地問:「你們都還沒吃東西吧。」於是從箱子上拿下兩個饢給他倆吃。
墨城拿起一個饢撕咬起來,順便向格桑老爹要了一大碗馬奶茶。
若諼根本吃不下,看著一直昏迷不醒的燕倚夢不知如何是好。
格桑老爹打開一個木箱,從裡面拿出一包東西來遞給若諼:「這是一包止血散,你給她撒在傷口上能夠止血。」
若諼心中一喜,有葯先把血止住也是好的。
她極小心翼翼的把那把劍從燕倚夢身上慢慢的拔出,不能拔急了,不然血會像噴泉一樣噴出來,然後撕開左肩的衣服,把止血散撒在傷口上,把傷口包紮好。
格桑老爹煮了碗滾燙的羊奶遞給若諼,若諼扶起燕倩夢的頭靠在自己懷裡,把那碗羊奶慢慢的餵給她喝了。
墨城碰碰她,遞給她半張饢:「吃點東西吧,你別也倒下呀,我可照顧不了兩個女人。」
若諼於是強迫自己吃了小半塊饢,喝了碗奶茶,便一瞬不瞬的盯著燕倚夢,不時用手試試她的體溫,她這種情況,絕對不能發燒,一旦發燒,生命堪憂。
靠在一邊閉目養神的墨城驟然睜開雙眼,一向散漫冷漠的雙眸忽然凝聚成精光,嚴肅道:「有人來了!」
格桑老爹一聽,忙將腦袋伸出帳外看了一圈,狐疑道:「並沒看見人呀!」
墨城已將燕倚夢抱起往外走,若諼叮囑格桑老爹道:「等會有人來盤問,老爹就說我們的確來過,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強迫你給我們吃的喝的。」
桑格老爹不明其意的點點頭。
若諼幾人走了不到片刻,果然來了一隊官兵,闖進了桑格老弟的帳篷,用劍指著他逼問道:「你這裡可有人來過?」
桑格老爹忙將若諼教他的那套說辭說了一遍。
那個領頭的長官放下了指著他的劍,看樣子是信了他的話,桑格老爹暗暗鬆了口氣。
那個長官詳盡地打聽了一番若諼幾人的現狀,桑格老爹愣了愣,把他三人的情況如實說了一遍,那長官這才帶著人走了。
天漸漸黑了,若諼心焦不已,再這樣拖下去,燕倚夢肯定活不成。
而現在,到處都是追捕他們的官兵,只要他們一露身影,就立刻有官兵圍剿過來。
若諼思忖了一番,拿出一隻紅寶石耳墜交給墨城,對他道:「你拿著這隻耳墜,帶著燕姨娘去找王昭君姐姐,她一定會救姨娘的。」
墨城接過那隻紅寶石耳墜,疑惑地問:「你不跟我們一起去嗎,你準備去哪裡?」
若諼道:「我去把追捕我們的官兵引開。」
墨城道:「你又不會武功,這樣太危險了。」
「可我有公主的身份,他們不敢輕易動。」
「這個我知道,但就怕那些官兵認錯人,誤傷了你。」
若諼道:「我會小心的。」繼續說服他道,「再說我這麼機靈,哪有那麼容易被抓住,倒是燕姨娘,她的傷勢再也不能拖了。」她實在是擔心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墨城低頭看了看靠在他懷裡的燕倚夢,臉比紙還要白,連嘴唇也無一絲血色,情況很不好,於是只得依了若諼,千叮萬囑的:「你可千萬要小心了。」又問:「我們之後該如何匯合?」
若諼道:「十天之後就在烏蘇鎮不遠處的科爾沁湖相見吧。」那個地方她也不熟,她沒打算自己能活下來。
兩人分道揚鑣,若諼故意泄露行蹤,很快,身後就尾隨了不少可疑的身影,還好,夜色讓他們沒那麼容易抓到她,但也不容她認清自己身處何方。
她帶了帶韁繩,把馬拉停,茫然四顧,涼風習習,眼裡是一望無際的草原,暗想,此時墨城應帶著燕倚夢見到了王昭君,那自己還是暫時回鎮西將軍府,等有機會了去單于廷把燕倚夢帶走,從此隱姓埋名躲起來,與燕倚夢平安地過一輩子。
爾虞我詐、血雨腥風的日子她真的厭倦了。
可她現在連回家的路都辯認不清,正彷徨,忽聽身後有馬啼聲響起。
若諼吃了一驚,但很快就鎮定了下來,身後只有一匹馬的馬蹄聲,那就不會是追兵,這樣,自己正好可以向身後之人問問路。
於是她回頭,卻看見蘇爾沁王子從後面趕了上來,與她並肩齊驅。
若諼一看是他,不禁心中反胃,厭惡地皺了皺眉,一聲不吭,催馬向前。
蘇爾沁王子見狀,臉上露出淫邪的笑追了上去,色迷迷地上下打量著她。
若諼不滿十三,嬌艷得如正欲綻放的鮮花,又加上大漢女子不同於西域女子,舉手投足溫雅嫻靜,況她生的又美。
那次在方府蘇爾沁偶然見了她一面,便為她神魂顛倒,只是苦於沒有機會上手,今晚在草原上遇到她落了單,怎肯放過這麼個大好機會?
於是無恥調笑道:「一隻金鳳凰竟然飛到野雞地上生蛋了,我是來撿蛋的。」
若諼兩世為人,哪裡受過如此輕薄,惱怒不已,順手就給蘇爾沁一馬鞭。
蘇爾沁將頭一伏,躲過鞭梢,然後伸手抓住若諼的腰帶,把她提到自己的馬背上,向不遠處的山丘馳去。
若諼雖百般掙扎,卻無濟於事。
到了山丘後面,蘇爾沁把她往草地上一扔,若諼趁機掏出那張小弩弓對準他射去。
蘇爾沁見她從身上摸東西時就已留意,借著月色看到她手裡的小弓箭,早就翻身躲在馬的另一側,若諼的箭全射在馬身上了。
那馬吃痛,跳躍嘶喊著跑了,蹄子刨起的灰塵迷了若諼的眼睛。
蘇爾沁忙一掌揮過去,把她手裡的小弩拍飛,蹲下身,捏住她嬌俏可人的小下巴:「本王子我最喜歡的就是帶刺玫瑰。」
若諼怒道:「我乃堂堂大漢公主,豈容你輕薄,你不要命了么!」
蘇爾沁一臉無恥模樣:「我豈止輕薄,還要」說著,一把脫下自己滾著金邊的華麗衣袍。
若諼看著他密密麻麻的胸毛,更是作嘔,不由分說,向他的襠部踢去。
蘇爾沁一把握住她那隻小腳,再用力一拉,把若諼拉到他跟前,就要俯身,忽然頭上重重地挨了一下。(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