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誰是小偷
三個小姑娘一起進來給太夫人拜壽。
陳寶靈天真靈動,黎月澄秀若芝蘭,紀清漪嬌媚清純,三人站在一起,好似春花秋月,各有風采。
很明顯,紀清漪穩穩壓過陳寶靈與黎月澄,她兼具桃花的嬌媚與玫瑰的艷麗,讓人一看就移不開眼睛。
三人齊齊跪下磕頭,祝太夫人松鶴長春,春秋不老。
陳寶靈與紀清漪不像從前那般針鋒相對了,太夫人很是高興,笑呵呵地誇她們是好孩子,讓她們起來。
她們便將準備好的壽禮送給太夫人。
陳寶靈是嫡親的孫女,排在頭一位,她送的是兩個壽桃,桃子足有小孩拳頭大小,鮮艷欲滴。
太夫人就笑:「這個時候竟然能尋了桃子來,真是用心了。」
她其實並不很喜歡這個孫女,此刻也覺得陳寶靈難能可貴。
杜嬤嬤接了壽桃過來驚訝道:「太夫人,這壽桃是玉石雕成的。」
眾人一看還真是,紛紛贊陳寶靈厲害。
陳寶靈丟了鶴鹿同齡的玉擺件,心裡本來十分不痛快,此刻聽到眾人的誇讚,臉上漸漸有了笑容。
黎月澄送的是親手做的一雙鞋,雖然不是特別華貴,勝在心意赤誠。
紀清漪打開紫檀木的盒子,那鶴鹿同齡的玉擺件就露了出來,晶瑩剔透,非常打眼。
「外祖母……」
紀清漪剛剛張嘴,陳寶靈就氣得跳了起來:「紀清漪,沒想到你這麼無恥,竟然連偷東西這樣的事都能做得出來!」
她義憤填涌,手指幾乎要戳到紀清漪的臉上。
「寶靈,這玉擺件是你的嗎?」紀清漪一臉茫然。
陳寶靈卻更加生氣:「怎麼不是我的?這是我給祖母準備的壽禮,卻被你偷了去。你說,你是什麼時候去我的院子偷的東西?要不是我之前準備了壽桃,今天差點就出醜了,你怎麼這麼壞,處處針對我!」
「我沒有進你的院子,更沒有偷你的東西,這玉擺件是月澄送給我的。」紀清漪大聲的爭辯,轉頭去看黎月澄:「月澄,你告訴大家,這玉擺件是你花錢買的,是你送給我的。」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黎月澄身上,陳寶靈也不例外。
黎月澄吃了一驚,像受到了驚嚇一般,甚至不由自主地朝後退了兩步:「清漪你在胡說什麼,我沒有送玉擺件給你啊。我這幾天一直足不出戶給姑祖母做鞋,沒有去過你那裡啊。」
紀清漪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不是的,月澄,是你說我沒有準備壽禮,怕外祖母生氣,特意送了這玉擺件給我,是喜鵲,是喜鵲親自送過來的……」
「人贓並獲你還撒謊!」陳寶靈怒氣騰騰走到紀清漪面前,一隻手將那玉擺件奪過來,另外一隻手用力一揚,將那紫檀木的盒子從紀清漪手中掀翻。
「哎呦!」
她太過用力,那紫檀木的盒子就打到紀清漪的下巴上,紀清漪當場就疼的捂住了下巴。她雖然知道陳寶靈會生氣,但沒想到她會動手,下巴上一陣鑽心的疼。
陳寶靈先是一慌,接著就昂著頭冷笑:「裝模作樣。」
黎月澄倒是快步走到紀清漪身邊,十分關心:「清漪,你怎麼樣?傷得重不重?寶靈,你下手也太狠了,就算清漪真拿了你的東西,你也不該這樣動手。」
她說著,就去查看紀清漪下巴上的傷。
「不要你假好心!」紀清漪一把打開黎月澄的手,恨恨地瞪著她:「你陷害我。」
「我沒有……」黎月澄的眼淚撲簌簌地掉下來,有一種被至親冤枉的委屈:「清漪,你怎麼能懷疑我……」
陳寶靈就將黎月澄拉到身邊:「月澄,你跟她啰嗦什麼,紀清漪這種人不知好歹,你對她再好也是枉然。」
「夠了!」一直不說話的太夫人突然重重地喝了一聲。
小姑娘之前玩笑打鬧也就算了,今天竟然弄出這樣的事。也是,都大了,心也大了。
太夫人看著陳寶靈,平平的語調,讓人聽不出喜怒來:「寶靈,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這玉擺件是你的?」
「這玉擺件是兩個月前我跟我母親一起去珍寶閣挑選的,祖母可以派人去珍寶閣詢問,我屋裡的貼身丫鬟都知道。我還有珍寶閣出的字據,我屋裡的管事媽媽可以拿出來給祖母看。」陳寶靈理直氣壯地看著紀清漪:「總之,這東西的確我與母親一起買的,本來是打算今天送給祖母的,誰知昨天晚上卻不見了。如今變成了紀清漪的東西,不是她偷的,還能是誰?」
黎月澄面色焦急,趕緊解釋:「外祖母,我相信清漪不是有心的……」
「我沒問你話,你不要插嘴,待會有你說話的時候。」太夫人毫不客氣地打斷了黎月澄,然後問紀清漪:「這玉擺件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紀清漪目光直直地看著黎月澄,她就知道黎月澄不會承認的,上一世她就是這樣被污衊的。
她那時候茫然無措極了,只會大聲的爭辯。
黎月澄當時定然很痛快很高興吧,就如她此刻一樣。
只不過這一世,她不會給黎月澄傷害自己的機會了。
她抬起頭,看著太夫人:「是月澄送給我的。」
「是她親自交到你手上的嗎?」
「不是。」紀清漪搖了搖頭:「是喜鵲昨天晚上送給我,我沒收。今天早上,在後花園,她交給彩心的。」
她送開了手,下巴上一篇青紫,因她皮膚白皙,那青紫看上去格外明顯,讓人產生一種白玉微瑕的惋惜。
太夫人頓了一頓,繼續問:「也就是說,你不是從喜鵲手上接的東西,而是從你自己的丫鬟彩心手中接的東西,對嗎?」
紀清漪心頭一顫。
上一世就是這樣,最後的罪名落在了彩心的頭上。彩心被打了二十大板,她用了所有的錢去給彩心治病,人雖然活了下來,彩心的兩條腿卻筋脈盡斷,再也不能走路了。
她不僅要自己好好的活著,還要彩心也好好的活著。
「是的。」紀清漪的聲音格外的低。
「喜鵲,你這玉擺件從何而來?為何要送給表小姐?」
眾人以為太夫人會先問彩心,不料卻跳過彩心直接問喜鵲。
喜鵲不慌不忙,上前道:「太夫人,我並未見過什麼玉擺件,也沒有送給表小姐過。」
「你撒謊!」紀清漪目光如電地瞪著她:「你昨天下午親自去我那裡,我沒收東西,彩心與素心都看見了。因為我一直沒有壽禮,怕外祖母不高興,所以又讓素心約了你今天早上在小花園見面,你親手把東西交給彩心的。」
「表小姐,您怎麼能這般污衊我?」喜鵲驚呼出聲:「昨天下午我的確是去了你那裡,但是我根本沒帶什麼玉擺件去,是我們小姐讓我去那裡問問你壽禮準備好了沒有,你當時還親口說準備好了。至於你說的今天早上我送東西給彩心,更是無中生有,請您不要污衊奴婢。我雖然是個下人,但也知道一人做事一人當,不能誣賴好人,您是做小姐的,怎麼能不明白呢?」
紀清漪怒極反笑,逼視她:「你敢保證你今天早上沒有去後花園與彩心見面?你可知道你面對的是太夫人?如果撒謊會有什麼後果?」
她目光太過駭人,喜鵲有些心虛,臉上卻強自撐著:「奴婢本來就沒有去,這有什麼不敢保證的!」
紀清漪就不再說話,退到一邊。
太夫人揉了揉額角:「來人,拉喜鵲下去,打二十大板。」
「是。」杜嬤嬤迅速叫了幾個婆子過來托喜鵲走。
「太夫人,您不能這樣……」喜鵲的驚呼聲還未出口,就被人捂住了,不一會外面就傳來噼啪打板子的聲音。
黎月澄豁然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太夫人,怎麼會這樣?被打板子的,不應該是彩心嗎?怎麼會變成她身邊的人?
陳寶靈也從一開始的震驚中反應了過來:不滿道:「祖母,這分明是紀清漪偷了東西無賴喜鵲,您怎麼要打喜鵲,這也太不公平了。」
「大小姐,今天早上奴婢去後花園給太夫人折花,正好看見喜鵲把東西教給彩心,還說是澄姑娘讓她做的。」杜嬤嬤見陳寶靈這麼衝動,不禁暗暗搖了搖頭,這樣的心性,難怪太夫人不喜歡她。
她又沉聲問黎月澄:「澄姑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股涼意像小蛇似地爬上了黎月澄的脊背,自打入侯府以來,她還從沒有像今天這般驚慌過。
「是我的錯,都怪我平時太寵著喜鵲了,才縱的她做出這樣的錯事。」她死死咬著牙關,滿面愧疚跪在了太夫人的面前:「姑祖母,是我管教不力,今天的事情,都是我的錯。我從前只覺得她不怕人,活潑開朗,平時多寵她幾分,偶爾有出格的事情也不跟她計較,萬萬想不到她會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情。您……您責罰我吧,月澄無顏面對您,更無顏面對清漪。」
陳寶靈埋怨道:「月澄,你也太大意了,怎麼養了個賊在屋裡,幸好今天被祖母抓到了,要不然說不定她還要鬧出什麼大亂子呢。」
「是我的錯。」黎月澄愧疚的眼淚都落了出來:「寶靈你教訓的是,我定以今天的事情為教訓,好好管教屋裡的人。」
杜嬤嬤就皺了眉頭:「澄姑娘,既然是你的錯,大家也不曾冤枉你,你哭什麼呢?今天是太夫人的生辰,你這樣哭未免有些不吉利。」
黎月澄的臉色不由一僵:「我……我……」
「月澄膽子小,嬤嬤你不是不知道。」陳寶靈替她說話:「她向來心軟又善良,出了這樣的事,定然愧疚極了。」
再愧疚也不能哭啊。
太夫人看了看黎月澄,又看了一眼紀清漪,見她安安靜靜站在那裡,表情平和,坦坦蕩蕩,竟然有幾分她嫡親女兒陳宛小時候的樣子,心頭不由一軟。
這一個受盡了委屈的,都沒有哭。
這樣一對比,就覺得黎月澄讓人失望,小家子出來的,就是不一樣。紀清漪雖然性子急,但她父親是兩榜進士,雖然不是宛娘親生,但卻是宛娘親手帶大的,宛娘帶大的孩子,能差到哪裡去?
太夫人道:「月澄管教不力,讓清漪蒙受不白之冤;寶靈任性衝動,出手傷人,你們統統給清漪賠禮道歉。」
從前受懲罰給人道歉的那一個,向來都是紀清漪,如今換成了黎月澄,落差太大,她的心不由自主地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