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寺廟

第25章 寺廟

顧娘子的父親摔斷了腿,雖然不是大問題,但需要卧床靜養三個月,顧娘子家境貧寒,請不起傭人,不得不回家侍疾。

臨走的那天,各房都送來程儀。

太夫人送了五十兩,陳寶靈送了二十兩,紀清漪手上沒錢,也讓彩心送了十兩。而黎月澄,她最疼愛的弟子,不說親自來送別了,連句話也沒有。

顧娘子掏心掏肺對黎月澄,結果黎月澄把她當槍使。那人嘴裡恭恭敬敬叫她先生,心裡指不定怎麼笑話她蠢呢。

顧娘子只恨自己瞎了眼,起身去了紀清漪的院子。

廡廊下幾盆蘭花開的正好,走近時有淡淡的清香。

明堂的長案上,放著一個灰色的陶制酒壺,壺中插放著一「丫」字型的杏枝,杏枝上有很多花苞,只在枝條交匯處開了一朵胭脂色的杏花。

這個插花作品與之前那個山茶花一樣,走的都是簡潔清新的路子,可以看出來這兩個插花是出自同一個人的手,很有獨特的風格。

顧娘子不由愣住,紀清漪竟然都有自己的風格了,有朝一日,難保不會自成一派。

這些年來,她插花也總結了不少的經驗心得,已經整理成書,本打算送給紀清漪的,現在看來,是多此一舉了。

紀清漪在插花方面,比她造詣還高。

顧娘子一語未發,轉身走了。

紀清漪正在內室寫字,聽到外面有動靜就問彩心:「是怎麼了?」

「沒事。」彩心笑著擺手:「顧娘子來了,在門口站了一會又走了。」

紀清漪笑罵道:「促狹鬼,你把那插花放在那麼顯眼的位置,顧娘子見了,必定覺得我是故意的了。」

彩心給她倒了一杯茶水:「就是故意打她的臉,她是先生就了不起了?不分青紅皂白污衊人的先生咱們不稀罕。」

「得饒人處且饒人吧,反正她都要走了。」紀清漪鬆了鬆手腕道:「緊趕慢趕的,總算是抄完了,明天供到佛前,希望佛祖保佑我們早日遇到好大夫,清泰的腿能快點康復。」

第二天一早,眾人在二門處集合。

紀清漪跟紀清泰到的時候,陳寶靈與黎月澄已經先到了。

一個月不見,黎月澄瘦了很多,蒼白的臉,削瘦的肩,很有幾分楚楚動人的感覺。

見紀清漪來了,她眼神有幾分冷。紀清漪不以為意,與她目光相接,片刻又各自移開。

對彼此的厭惡,盡在不言中。

馬車一路行駛到潭拓寺山門前,知客師父滿面笑意地在門口等候。

紀清漪眾人陸陸續續下了馬車,就聽見身後傳來馬車的聲音。

眾人回頭,紀清漪的目光就是一閃。

神駿的白馬,楠木的車身,玻璃為窗,珍珠做飾,整個京城敢這麼招搖過市的,除了徐令琛再不會有旁人了。

果然,馬車停下,徐令琛走了出來。

他穿著鴉青色暗竹紋刻絲袍,腰間掛著一塊美玉,鬢若刀裁,眉如墨畫,俊朗的容貌襯得周圍的美景都黯然失色。

太夫人不料會在這裡遇到徐令琛,忙帶了家中小輩上前行禮。

徐令琛微微頷首:「太夫人不必客氣,既然遇上了,便一起進去吧。」

雖然目光一如既往的冷,態度卻比前幾次見面溫和了許多,太夫人有些受寵若驚,讓徐令琛走在前頭。

徐令琛卻拿眼睛一掃,最後落在紀清漪身上。

紀清漪的心便噗通噗通跳了起來,臉上也覺得有些發燒,眾目睽睽之下,他竟然如此大膽!

陳寶靈卻突然用胳膊肘拐了柺紀清漪,兩手捂著臉,激動道:「你快看,琛表哥在看我。」

徐令琛卻道:「讓紀小公子跟我一起走吧,鄭則,你安排兩個人把這兩位媽媽換下來。」

紀清泰腿腳不方便,短距離行走靠拐杖,出門一律有專門的媽媽用肩輿抬著。

陳寶靈難掩失望,訕訕地看著紀清漪笑。

紀清漪也覺得臊的慌,上一次也是如此,她以為徐令琛看她,其實他看的是清泰。

「哎。」陳寶靈有些幽怨地嘆了一口氣:「我真羨慕清泰。」

她那哀怨的模樣,讓紀清漪心中的鬱悶散了不少,不由噗嗤一聲笑了。

陳寶靈狠狠地掐了她一把:「難道你不羨慕?」

紀清漪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她是不羨慕,她只希望以後能離徐令琛遠遠的,只是沒想到清泰竟然這麼喜歡徐令琛。

能跟人生目標走在一起,紀清泰顯然很興奮,他小臉紅撲撲的:「殿下,您上次送我的書我都看了,有些能看懂,有些看不懂,不過,我會用心跟先生學習的。」

「是嗎?」徐令琛聲音低醇,讚賞地跟清泰說:「有志不在年高,你這樣想很好,我跟你差不多大的時候,還不如你呢?」

「真的嗎?」紀清泰既驚且喜:「您沒有騙我嗎?」

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滿滿都是崇拜,徐令琛看著,一時竟忘記了說話。

她們姐弟其實並不十分像,卻都長了一雙圓溜溜的杏眼,特別是此刻,紀清泰說話的時候,眼睛亮的像星星,讓他的一顆心不由自主就軟了。

徐令琛輕聲道:「當然沒騙你,我從來不騙人。」

紀清泰的眼睛就彎了一汪月牙,笑得見牙不見眼。

徐令琛沒忍住,摸了摸他的腦袋:「你天分很高,卻不能驕傲,要跟著先生好好學。」

「殿下,我知道的。」紀清泰小小的臉上都是認真:「小時了了,大未必佳。做大事的人靠的是日復一日的堅持,而不是一時的小聰明。」

徐令琛承認自己刻意接觸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此刻對這個小傢伙卻生出了真的喜愛。

「真乖,你父親在天之靈知道了,也會覺得欣慰。」

兩人走在前面,相談甚歡,等到分開的時候,紀清泰還有些依依不捨,他冒著星星眼看著徐令琛離開的方向,對紀清漪道:「姐姐,你說我以後長大了,真的能像世子殿下這般完美嗎?」

紀清漪不知道徐令琛怎麼就算完美了,但是她卻不會打破弟弟的夢想:「當然了,你會比他更厲害。」

「世子殿下也這麼說。」清泰一副世子說我行我就行的自信。

陳寶靈卻擠到紀清泰的肩輿前,眼巴巴地問:「清泰,你跟琛表哥說什麼了?」

紀清泰抿嘴一笑,某種帶了幾分狡黠驕傲:「這是我跟世子殿下的秘密,不能告訴別人。」

他一副得了寶貝不輕易示人的樣子,讓陳寶靈又羨慕又嫉妒。

過了好一會,她才長長地嘆了一口:「什麼時候,我才能跟琛表哥之間有秘密呢?」

竟然走火入魔到這步田地,還說要忘掉徐令琛呢。讓紀清漪看得只搖頭。

稍作安頓之後,太夫人就帶了眾人去大雄寶殿聽延經和尚講經。

中午就在潭拓寺吃素齋,吃飽之後,各自去精舍休息。

紀清漪跟清泰兩人用了一個精舍,分裡外兩間。

雖然是親姐弟,到底有男女之別,紀清漪與兩個丫鬟住在了裡間,清泰與四個媽媽住在了外間。

春末的午後陽光正好,精舍里安靜異常,眾人車馬勞頓,自然很快就進入夢鄉。

紀清泰沒怎麼走路,本來就不覺得累,心裡想著徐令琛跟自己說的話,興奮的睡不著。

他向來懂事,見眾人都睡得沉,也不發出聲音,就只安安靜靜地靠床坐著。

突然,精舍的門動了一下,露出了一條縫,一個毛茸茸的小爪子伸了進來。

紀清泰的眼睛一瞬間就睜得大大的。

門慢慢被推開,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一個黃黃的小猴子就慢慢走了進來,蹲在了門邊。

它穿著胭脂紅的裙子,頭上戴著一個大紅色的瓔珞珠花,不是徐媚媚還是哪個?

紀清泰見了,心裡就樂開了花,忙輕手輕腳地下床拿了桌子上的花生逗它。

徐媚媚顯然還記得紀清泰,跑到他腳邊,抓了一把花生在手裡,就拿頭蹭他的腿。

紀清泰高興極了,一會摸摸她毛茸茸的頭,一會捏捏她圓圓的小耳朵。

他正想抱了徐媚媚到懷裡玩,不料徐媚媚卻一跳,跑到了門口。

紀清泰不由大急,他還沒有跟徐媚媚玩夠呢,它怎麼就要走了呢?

徐媚媚好像能感覺到他的想法似的,在門口停下來,回頭沖他招了招手,要帶他出去。

紀清泰就猶豫了一下。

他才九歲,到底還是個孩子,身邊又沒有同齡的玩伴,走到哪裡都有媽媽們陪著。徐媚媚讓他出去,對他而言充滿了新奇的誘惑。

他來的時候聽太夫人說了,潭拓寺今天是凈了寺的,想來是很安全的。

可姐姐也說了,不能不打招呼隨便就出門。

他想了想,就拿了桌上的紙筆,留了一張紙條壓在桌子上,然後就伸手拿了拐杖,悄悄地出了門。

紀清漪的睡眠向來很淺,有人拿什麼東西打在窗戶就把她驚醒了,見慧心、彩心還在睡,她就起身去看清泰。

外間的門微闔著,四位媽媽靠在椅子上睡的正香。

清泰的床上空空如也,哪裡有他的身影?

紀清漪頭皮發麻,驚出了一聲冷汗,立馬驚聲叫了出來:「清泰,清泰去了哪裡?」

四位媽媽跟慧心彩心都醒了,眾人也嚇的臉色發白,特別是那四位媽媽更是面無人色,急的快要哭了:「表小姐,我們睡著的時候,表少爺就躺在床上的……」

「別說了,先去找人要緊。」紀清漪環顧室內,見茶杯下壓了一張紙條,取了一看,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是出去玩了,卻沒說去什麼地方。」紀清漪道:「我們分頭去找,找到了就把人帶回來,盡量別驚動太夫人。」

眾人應了,趕緊出門。

紀清漪出了精舍的門,見地上散落了一些花生殼,再一看那花生殼不是被人用手剝開,而是咬的碎碎的,當即就猜出了清泰了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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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妻為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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