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生死
第九章
或許連約布·霍妮自己都沒有想到,她花了不少時間與精力計劃出來的和葉涵韻的『田園生活之旅』會如此快速的在頃刻間就被迫結束。在她將準備好的行李箱拉拽到客廳中央,正要去喚醒仍在熟睡的葉涵韻趁著現在還沒有天亮抓緊時間開車出發時,那扇需要指紋驗證才能打開的厚重木門外發出了一聲巨響,就好像某種爆破性的物質被放置在了門板外,並如數迸開,將這門板炸的只剩下一個小小的邊框苟延殘喘的掉落在一邊。
門被破開的同時,自屋外湧進來一批全副武裝的人,他們用已經上鏜的槍口齊刷刷的對準了霍妮。
「不許動!FBI!」
她看著四周,那些人一個個都牢牢地盯著自己,就好像眼前所注視著的是一個懸賞價值頗高的寶物。他們手指按壓在扳機上,都準備好了順勢奪走自己的生命。霍妮緩緩地舉起了自己的雙手,自然的順著卧室的方向看去,視線所觸及之處只有在巨響發生后驚醒,從卧室跑出來的葉涵韻被幾個強壯的警探護在身後的畫面。
她一隻手牢牢地抓著卧室的門框,那同樣注視著自己的視線充滿了驚恐,就好像自己被逮捕這件事,對於她來說是什麼令人絕望無助的事情一樣。想著,霍妮突然覺得自己心中充滿了對於以前來說頗為額外的情緒。就在看到葉涵韻那副表情的一瞬間,她的大腦就完全的冷靜了下來,好像自己被意識中什麼奇怪的情緒所完全支配了。
「親愛的,看來我們的度假要提前結束了。」
她沖葉涵韻溫柔的笑笑,視線主動地分離了兩人的目光交匯處,低下頭任由那領頭的警探將自己的手臂反剪於背後牢牢扣住。她被完全的控制住了,扭進那些FBI的車中,那頭自然散下的金髮因為FBI們刻意粗魯的推搡而變得有些凌亂,襯衣袖口的紐扣也不知在什麼時候被扯下來丟在何處,那隻膚色皎白到顏色有些慘淡的手臂就這樣直接的暴露在空氣之中,甚至會讓葉涵韻沒由來的擔心直射的陽光會不會傷害到她白皙的皮膚。
在葉涵韻長久的印象中,霍妮一直都是非常優雅的樣子,不論是與自己言談亦或是行為舉止,都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閑愜感,不論對什麼事情都遊刃有餘的樣子,不管遭遇什麼都可以利落完美的解決。仔細看看甚至連她打傷別人的動作,都讓葉涵韻覺得很完美,美得有些不可思議了。可此時此刻,她的樣子卻只能用『狼狽』來形容了,葉涵韻忽然有些痛心,這樣的情緒彷彿並沒有經過自己思考當前任務的變化,而是立刻就出現的真情實感,就好像是這副身體的原主人身臨其境的樣子。
沿著高速公路放置的攝像頭拍攝下了霍妮那輛私家車的車輛行進軌跡,而碰巧昨日在超級市場旁巡邏的便衣警探則是在偶然注意去買生活用品的霍妮有些眼熟后加以觀察,描述出了她身旁葉涵韻的樣貌,相關人員將一切數據綜合起來后,確認了這個在超級市場出現過的女人正是據說讓波士頓警察非常頭疼的上榜通緝犯,一直懸案未破的摩根大通搶劫案劫匪之一。
這樣的消息令他們無比興奮,幾乎立刻召集了精銳隊伍,沿著沿街攝像頭記錄下來的線路一窩蜂的涌到了這裡,在霍妮即將帶著葉涵韻離開之前,順利逮捕了霍妮。
拉警戒線封鎖了霍妮所在的別墅之後,那些警探們就開車將葉涵韻送回到她在紐約市裡租住的房屋中去了,象徵性的安撫一番后便離開了,逮捕懸案嫌疑犯是很大的功勞,沒人願意在這樣一位看起來絲毫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的女人面前浪費時間耽誤了功勞的分配。
所有人都離開后,葉涵韻步履僵硬的走進了客廳中,一個人站在這許久未見過布滿了灰塵的屋中心發獃。傢具、布置、被食材填滿的冰箱,曾經無比熟悉的一切只是經過三個多月的變化,如今看來竟都變得模糊,甚至陌生了...她順勢坐倒在地板上。
到頭來,冥王給予的第二次機會,還是被辜負了...
「看來還是無法避免啊,霍妮的入獄。」
正在葉涵韻抱著膝蓋坐在地板上若有所思的時候,蘇冉的聲音從葉涵韻的手錶中傳來。許久未見,她還是一如既往的並沒有把希望寄托在孫挽清的任務是否會成功與否上的樣子,對於孫挽清的失敗表露出的情緒不痛不癢。曾經在孫挽清抽取卡片的時候,本就不幸的選擇了難度係數不適合她這樣的初試者的任務,所以倒不如說她從一開始就絲毫沒有對孫挽清抱過一絲一毫的希望。而像這樣耐著性子讓她實驗第二次,也只是為了不駁冥王簡聽偣的面子罷了。
「不。」葉涵韻搖頭,她一隻手扶著沙發的邊緣從地板上爬起來。「我會想辦法解決的。」
葉涵韻,她因為自己異想天開想要走捷徑從而造成的失誤,已經遭受過一次不該有的打擊了。如果說霍妮的入獄與監獄中火災不幸身亡是難以迴避的事實,那麼自己就要想辦法讓這件事做出圓滑的轉彎,而不是讓葉涵韻帶著這兩筆所謂的挽回造成的痛苦而離去。
「系統姐姐,請幫我撥打一個號碼,我要聯繫一個人。」
「做什麼。」
事到如今又能做出什麼改變,在冥界的蘇冉聽到葉涵韻的要求時不屑的哼了一聲,仍舊繼續努力把自己的手腕從死變態簡聽偣手中拽出來的工作。
「誒你別動!讓我塗完這個手指!!」簡聽偣一手拿著指甲油的瓶子,另一隻手奮力抓住蘇冉的手臂想讓她不要掙脫自己愛的服務乖乖當自己練習塗甲油的犧牲品。「你就認真接受你家小清清的要求嘛,相信人家一次唄,又不會少塊肉是不是。」
雖然明知道簡聽偣是在騙自己回頭去看牆壁上的顯示屏分心,好讓她可以順利的在自己手上塗完這個顏色無比惡俗的甲油看效果,但是蘇冉還是忍不住抬頭去看牆上的顯示屏。怎麼說呢,人的好奇心是不會因為活著或是死去而產生變化的。
屏幕中葉涵韻快速跑去書桌邊,撕下一張紙寫出一串數字平放在桌面上,示意蘇冉快點行動。蘇冉皺皺眉,在孫挽清所裝備的虛擬瀏覽器上添加了智能手機的功能選項,看著她冷靜而迅速地打出那個號碼。
「我倒是很好奇,有什麼辦法可以破解一個死局。」
「來~塗好了呢!」簡聽偣拍拍手,邀功似得抓住蘇冉的手伸到蘇冉面前。「你快看,美嗎?」
蘇冉凝視著自己的手指....
只見自己原本好好地黑色甲油被簡聽偣如數洗掉,塗上了非常扎眼的...亮粉色...這甲油還自帶一些亮閃閃的星辰顆粒,陽光下看去簡直晃眼睛……再配上自己現在穿的深藍色旗袍,簡直是,太美麗了。青春氣息十足的年老版本強對比色出現了...
「恩,很美。」蘇冉點點頭,回手就是一巴掌打在簡聽偣後腦上上把她打的一個踉蹌倒在沙發中。
「美得我想活活掐死你。」
霍妮有一個習慣,那就是她從來不會在手機上留下任何一個人的信息,任何一個人的號碼。她會背下來那些需要來往的所有人的手機號碼,撥打完畢直接清空記錄。手機卡也是固定的每五天一更換,對於她這種謹慎到讓人無奈的程度,她的朋友好像並不在意,或者是已經習慣。偶然一次在她與莉維斯汀的談話中,葉涵韻記下了莉維斯汀的手機號碼,而現在她所聯繫的人,也正是霍妮唯一的朋友,莉維斯汀。
「喂?」
電話那段接通了,背景音有些嘈雜,好像手機的主人正在廣場一類的地方散步。亦或是根據系統提供的背景,她正在麵包店裡幫忙打下手。
「你好,您是莉維斯汀小姐嗎?」
聽到葉涵韻這樣的問話,電話那端的人猛地一頓。「……不好意思,您找錯人了。」接著否認了自己的身份,即將要掛斷電話。
「不!別!我知道您的確是莉維斯汀小姐!求您幫幫霍妮吧!」
「……」說實話,在熟悉的人之間以外聽到有人直呼霍妮的名字,莉維斯汀多少還是有點疑惑的,那傢伙又遇到了什麼麻煩需要自己的幫助,卻連親自聯繫自己都做不到。而且又有什麼人,願意代替她向自己求助?
莉維斯汀仔細想想,這稍稍有點耳熟的聲音究竟來源於何處的記憶。思索一下,在最近一短時間內突兀的出現在霍妮身邊的人,只有那個她寶貝的不得了的『小羊』,那個她從摩根大通搶劫案上劫持來的人質。
「好像是叫做葉……」
「葉涵韻。」
啊,沒錯。是一個叫做葉涵韻的亞洲人。
「OK,你需要我怎麼做?」莉維斯汀問,果斷的一隻手扯下腰間扎著的印滿了麵包店logo的圍裙就大步流星的出了麵包店,將身後那氣的臉色發青大喊著翹班要扣工資的老面點師傅拋於腦後。
葉涵韻在通話中跟莉維斯汀說了自己所需要的一切幫助,並在掛斷電話后立刻跑出家門打出租去了即將要開始審判霍妮的法庭。
他們甚至不願意花一天的時間去審訊霍妮,而是跳過了一切程序默認為霍妮罪大惡極直接送入法庭宣判。他們所尋找的證人也將在收到法庭傳票后立刻到達。葉涵韻拜託莉維斯汀侵入法庭的內部系統,篡改了出庭證人的個人信息,將那個證人的所有數據都更改為了摩根大通搶劫案唯一受害者——葉涵韻。
也就是說,此前對於這方面完全一竅不通的葉涵韻,即將會在審判前作為重要證人來指證霍妮所犯下的罪行。
直白的說,霍妮的生死,現在就把握在葉涵韻的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