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9章
夏日蟲鳴,夜空繁星閃爍,秦楚卷著涼被,睡得四平八穩。
出雲公主伏案處理完事情,走近,撩開紗簾,便見那安穩沉睡的人兒。寵溺地搖頭輕笑,伏身為那手腳四露,衣襟松垮,露出個小紅肚兜的人蓋好被子。
「公主……」
「到外面去談。」瞧著走入的幽劍,出雲立刻阻止。
幽劍隨著出雲公主進了書房,隨即道:「查不到。」
「嗯?」
「此人像是憑空出現,一絲一毫的線索都未曾找到。」幽劍如實稟報,昨日接到任務,直到如今,關於這閻司真人的來歷依舊是迷。
「雞蛋雖密卻依舊能孵出雛兒。」出雲顯然不信。這麼大個人,不可能真的憑空出現。
「請公主恕罪,下派的一百三十人,無一人能得其消息。」
「你先下去吧。」
「諾。」幽劍接令,一個閃身,便消失在了書房之內。
「你到底是何許人也!」出雲眯眼,對於自己掌控不了的人物,唯有除之以保。
「我等你很久了,公主……」漆黑的房內,突然一句話出,卻無人回應及像是自言自語。
「難道不是你?」燈突然亮了起來,那閻司真人笑著坐在桌旁,笑意盈盈地看著不遠處,蒙面持劍的黑衣人。
「你怎麼知道是本宮?」黑衣人不進不退。
「我看到的未必就是你所看見的,在我眼裡,現在的你和昨日華服的你並沒有太多的區別。」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長劍拔出,指著笑意未減的男人。
「我說過,我是為真龍而來。但是首先要醫好入陽郡主。」
「少謊話連篇。」鋒利的劍刃抵在男子白皙的脖子之上,只需稍稍再推進,便能叫人血濺當場,氣絕身亡。
「呵呵,難道公主想看著入陽郡主一生就如三歲稚子?或者如上次一般?突然失蹤,最後只在水岸之濱尋到昏迷的人?」
「本宮自會護她周全。」
「噢?怎麼護?她的身份皇上是絕容不下的,如今不動,只不過是因時機未到。」
「住口!」劍再往前了一分,鮮紅的血順著劍一滴一滴地往下。
「我來的目的你也無須知道,再過幾日我也便走了。郡主日後如何,只在公主一念之間。」
劍上突然用力,劍鋒利索地劃過,鮮血隨著被割破的動脈噴濺而出。男子隨即倒在桌上。
出雲看著不動的男子,謹慎地上前查探,確認自己所殺的人是否斷氣。
「效果滿意嗎?」還未待出雲走近,那伏在桌上的男人突然便起了身,脖子上猙獰切口迅速癒合。
看到這一切,若不是那道傷口是出自自己之手,出雲斷不會相信面前的男子脖子上絲毫無損的皮膚是經自己重創之處。
「今天很晚了,公主也該回去歇息了。」男子依舊笑意溫和,似乎剛才拿劍抹他脖子的事情從未發生過。
「你到底是誰?」出雲再次用劍指向男子。
劍上的血早已不見了蹤影,讓人覺得,剛才發生的一起不過是臆想而生的產物罷了。
「公主,有時候了解清楚對你沒有好處。」
「本宮只喜歡能把控住的東西。」
「呵呵,有時候未必是最好。」男子起身輕聲笑道,頓了會兒才又繼續道:「公主請回吧,若是想讓我醫好入陽郡主,便來這,只是我留在這裡的時間不會太多。」男子說完,揮手把桌面的燈撲滅。
待一切回歸黑暗,出雲公主也轉身離開。
悄聲無息地潛回自己的寢宮,出雲換下了衣服,不想還未把衣服藏好,內廳便傳來叫喚她的聲音。
聲音也隨著腳步聲離她越來越近。
「怎麼起來了?」出雲乾脆把衣服放在一邊,上前去迎秦楚。
「餓……」秦楚好哀怨啊,晚餐吃青菜蘿蔔,午餐也是簡單的糕點和茶,一天下來一點肉味都沒嘗到。
「歇下時不是才吃了些點心么?怎麼又餓了?」出雲牽過秦楚的手,拉著她到廳內的座椅坐下。
「沒肉。」
「肉食等過些時日再準備,你身子才恢復,宜吃清淡。」出雲柔聲輕道。隨即把桌面上的「雙飛」推到秦楚面前。
雖然秦楚十分享受現在公主對她的柔情,但是,那也不能填飽肚子啊。
「哦。」秦楚無奈,瞧著面前的人的舉動,就知道不會給她肉吃了。無精打采地伸手拿起點心,吃得如同嚼蠟,哪裡還有當初吃到這點心的時候的興奮。
也不知道幾點,秦楚睜開眼睛,周圍漆黑一片,旁邊睡著的是自來到這就見到的第一個人。這個人說她冷,但是對待那個什麼郡主卻滿是柔情。這樣矛盾的人,讓秦楚有些琢磨不透,同時琢磨不透還有她對自己的態度,初見時也是冷,再見時卻又冷中帶柔,再到如今,完全就是寵溺著。
要說自己,這些天來根本沒有刻意裝扮,言行舉止,哪像一個才具有三歲智商的智障郡主了?但偏偏,這公主對這些都視而不見,這不得不讓秦楚多下了個心眼。
不過……既然她裝不知,我也就順著好了,這樣美好的日子,多享受幾天也好!想到這秦楚笑容燦爛,可這樣燦爛的笑容卻淹沒在黑暗之中,誰也無緣得見。
重重地吸了口氣,空氣中充盈的是佳人淡淡的冷香,秦楚一個翻身,把背對著自己的出雲公主攬入懷中,在她的發間輕蹭,調整了個位置,隨即閉眼睡去。
「公主,查到了……」書房內,雅蘭低聲道。
「果然如公主所料,果真是大皇子所謂。」
「侍衛徹查了當日訓班守值的人員,郡主那日趁著大家不注意爬了窗偷跑出去玩,結果遇上了大皇子,大皇子認出郡主,多番欺凌戲弄,出言羞辱,最後把郡主推下池塘。」說到此,雅蘭一頓,瞧著公主並無異樣,隨即又說:「大皇子忌憚公主,也不敢鬧出人命,所以叫人把郡主從池塘里撈了上來,就走了。」
「他對入陽說了些什麼?」
「野種……」雅蘭輕道。
「下去吧。」
「是!」
「好一個秦閔誠。」待雅蘭退出,出雲冷哼一聲。
黃銅明鏡,映著錦緞蘇繡的幽蘭褙子,轉過銅鏡,會看見一人正立在銅鏡之前,由著人為她繫上五色絲線流蘇的香包,而那備受待遇的人,正拿著純白的糕點,奮力地咀嚼。
「郡主,你若不傻就好了,就不會受那麼多欺負……」落雪邊給秦楚穿衣邊呢喃。今早聽聞雅蘭所述,不免心酸。
這話卻也正好落入走入內廳的出雲耳中,經過這次,讓出雲開始慎重考慮是否醫治入陽的病症,只是這先天不足,真的能治好么?
還有那閻司真人的來歷,是出雲心頭的一根刺。
「公主。」落雪發現走近的人,當即行禮。
「今天想吃什麼?」出雲走近,為秦楚理了理率為還有些褶皺的衣襟。掃去掉落下胸前糕點碎渣。
「好吃的。」秦楚笑道。
每一次,出雲看到這樣的笑,總有些恍惚,彷彿又回到了小的時候。那時,誰也不會與自己一起玩,只有入陽會到自己的住處,拉著自己往外跑,只是,如今,入陽還是當年的入陽,而自己,卻不再是當年的自己。
入陽,我要把你變得,也如我這般么?到時,我還能不能像如今?
「你這被詛咒的血脈,怎麼配流著皇族的血統。」那刺耳的罵聲,猶如在耳。
被詛咒的血脈。她們楚氏一族,從千年起便一直留下的詛咒,每一個楚家的女人,只能生產一個孩子,千年來,一直未曾改變,有些不信命的,懷上第二胎,生出孩子之後也會很快死亡。而這個下咒的人,就是楚家先祖打敗異族掠奪來的女人。
「怎麼了?」察覺到為自己整理衣服的人兒的手一緊,瞳孔的驟然收縮。秦楚伸手握住愣在自己胸前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