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Episode .010
連著一個禮拜晨昏顛倒的作息,貓屋敷總算是稍微習慣了些夜間部的生活。
不過,無論是獵人協會的夜刈十牙,還是夜間部的玖蘭樞君好像都在這段時間內忘記了他的存在一樣。
真是薄情的男人們啊。
貓屋敷幽幽的嘆氣。
【靜醬,不要把自己說的好像是個被渣男拋棄的怨婦一樣……這噁心的口氣,阿銀要把隔夜飯都吐出來了。而且說什麼薄情的男人,你自己不也是嗎?】
「當然不,我還是個孩子啊。」貓屋敷理所當然的回答。
【無論多少次,都會對靜醬你這超出常人的厚臉皮感到佩服。如果是在戰場上的話一定是多少大炮刀劍都傷害不了的啊。】銀時的兩隻腳丫子疊在一起互相摳著,椿坐在桌子的另一邊面無表情的盯著他翹在桌子上的腳。
這樣的視線讓銀時想起來不久前自己夢中見到的另一個「椿」,背脊一寒立馬乖乖的放下了腳。
「啊銀桑你太客氣了,你要比我厲害很多呢。」貓屋敷端正的坐在桌子前,面前立著一本書,表情嚴肅的注視著正在講課的老師,然後捏起書本後面的小型飯糰填進嘴裡。
正在板書的夜刈十牙手一頓,他好像聞到了飯糰的味道??
不只是他,事實上五感強於普通人數倍的吸血鬼們已經聞了很久食物的味道了==。
說起來,會做出這種十分失禮的事情並非貓屋敷本意……但是,夜間部的上課時間和這倒霉孩子晚飯的時間基本一致。當然了,對於白天都在睡覺的吸血鬼們,這是早飯時間。在這種讓人揪心的誤差下,就不要指望餐廳里能有什麼可以當作正餐晚飯的食物了。
不得已之下,貓屋敷少年極其厚顏無恥的從黑主優姬那裡蹭了一個多禮拜的海苔飯糰。
沒錯,蹭。
要知道風紀委員也是很辛苦的,為了防止日間部一些頭腦發熱的少女們對夜間部的吸血鬼投懷送抱,錐生零和黑主優姬兩個人除了白天的課程晚上還要負責巡邏。
黑主學院這麼大,巡邏也是一件很耗體力的事情呢。
所以黑主優姬每晚都會包幾個飯糰當做宵夜。這件事被貓屋敷知道之後他立即就把臉皮和節操揉成一團丟了出去,上完課餓的飢腸轆轆的時候吃到黑主優姬友情投喂的飯糰簡直就是會心一擊!
於是被貓屋敷眼淚汪汪拜託了的黑主優姬……傻白甜的做了一個多禮拜的廚娘,都還不知道他當時是吃飯糰吃的有點急,又沒有水,被噎出的眼淚==。
【你太小看阿銀了!比臉皮厚這種事阿銀絕對把冠軍雙手奉上給你,誰搶阿銀打死誰!】
「那你真的先打死自己比較好,你對我來說競爭力太強了。」
和銀時有一搭每一大的聊著天,貓屋敷解決完了今天的飯糰擦擦手,一手支著下巴調轉視線看向窗外。
現在這個時候,正是兩位風紀委員巡邏的時間。
自打上次被錐生零扔出去之後,貓屋敷就再也沒能正面的和錐生零說上話。被少女委託要轉交給他的瓶子也就一直沒機會給他,到了後面錐生零君發現貓屋敷找他只有這一個目的時,更是直接玩起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捉迷藏遊戲……
這行為讓貓屋敷恨了三天:當初為什麼就沒有順手也折個紙鶴給錐生零呢?這樣一來最起碼可以知道他在哪裡,而且最方便的是就是還可以直接讓紙鶴把瓶子送過去,就不用他跑路了。
——說到底,不過是自己懶得到處跑找人罷了(。
「這可怎麼辦呢……」貓屋敷低聲呢喃著,最近他的直覺可是告訴他會有大事發生,如果不能在此之前把東西交到錐生零手裡,可能以後就再也不會有機會了。
嘛,不得不說,陰陽師這職業的男人直覺和女人的第六感一樣神秘又準確呢。
「滴滴——」
還在思考怎麼用盡坑蒙拐騙的各種難過方法把委託完成,貓屋敷聽到這來自手機的提示音還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自己的手機。
不會這麼巧,這就要有動作了吧?摸出手機查看信息的貓屋敷霎時想到。
「紅瑪利亞,緋櫻閑。」
信息上只有這麼兩個名字,而其他類似於指示的話語卻一句都沒有。從未有過卧底技術含量這麼高的職業經驗,貓屋敷拿著手機一時有點懵。
是說要監視紅瑪利亞?還是監視緋櫻閑?等等這兩個人有什麼關係嗎?要不要考慮了一下尾隨紅瑪利亞探查一下呢??或者套話?——什麼都沒有說,只給名字算怎麼回事兒?
嗯,其實貓屋敷少年你也應該順便解釋一下「尾隨紅瑪利亞」這個選項是怎麼回事……
這樣的疑惑在接下來的時間內漸漸消失,貓屋敷覺得自己可能有點理解這封郵件的意思了。
紅瑪利亞失蹤了。
從夜刈十牙離開教室后不久,紅瑪利亞也跟了上去。再然後就是玖蘭樞和一條拓麻,而在這之後,這四個人(吸血鬼?)一個都沒有再回來過,貓屋敷收到了一封只寫有紅瑪利亞和緋櫻閑這兩個名字的郵件。
若說這些事情沒有聯繫那是絕對不可能,貓屋敷略微思索了一下,覺得還是先找到紅瑪利亞比較好。
於是他就光明正大的翹課了。
感謝那個發明了替身術的陰陽師,這是貓屋敷繼尋路之後認為的第二有用陰陽術。
在自己的座位上放下一個注入靈力后變得和自己一般無二的替身紙人,貓屋敷少年動作敏捷的從窗子翻了出去,輕盈的從二樓落在地上沒有驚動任何人。
發現空氣中隱隱流動著的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氣息,貓屋敷皺了皺眉,右手在虛空中一劃,張開五指像是拿起什麼東西一樣取出了一柄角弓。
「這感覺……真像背上爬了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啊。」低聲自言自語了一句,貓屋敷少年放輕腳步在昏暗的環境中走了幾步,左手從口袋中掏出一個晶瑩剔透的小瓶子,口中念念有聲道:「吹來一切之風,喚吾之令,尊吾之名,謹此奉請!」
話音落下,瓶子里的血液似是搖晃了一下,凝出了一隻不過指甲大小的蝴蝶衝破瓶子飛了出來向某個方向而去。
啊果然尋人術什麼的最方便了——當初就應該死皮賴臉的要一件錐生零先生的物品才對啊。
不合時宜的這樣想著,貓屋敷跟在血蝶的身後慢慢走進了夜間部的寮舍。
鼻端隱隱約約聞到了一股血腥味,眼前忽地閃過一道白光,鋒銳的刀刃挾著弦月的寒光乍現。
「縛!」側身閃過劈來的刀身,貓屋敷高聲喝道,來人攻擊的動作被稍稍阻擋了一瞬。
僅僅是這一瞬的時間也足夠貓屋敷看清是誰在打他了。
手持長刀,白色的制服上還沾染著鮮血的一條拓麻帶著笑容站在貓屋敷面前。
「……」喂喂!少年你一臉黑化壞掉的表情是怎麼回事啊!
「你們夜間部的人……」頓了一下,明顯認為自己措詞有誤的貓屋敷繼續道:「還真是喜歡一言不合一聲不吭就動手呢。」
「只是希望坂田先生現在不要進去而已。」一條拓麻說著,再次舉起了刀,身影一閃就出現在了貓屋敷毫無戒備的背後。
「既然拿著刀就要像武士一樣向前沖啊,往背後跑你以為自己是忍者嗎。真是的——不動明王,諸佛堅固!」貓屋敷不緊不慢的低聲念著咒語。
長刀劈在金色的光壁上反震開,一條拓麻在空中一個翻身穩穩落在地上,「原來如此,是身具靈力的人類啊。」
陰陽師本就是霓虹的傳統職業,會被這些活了很久的吸血鬼們知道也並不奇怪。
「但是這個對我們可沒有用哦。」微笑的一條拓麻身影比剛剛更快的沖向了貓屋敷,「念咒語的時間太長了呢。」
貓屋敷不偏不避正面迎上去,左手快速結印搭在弓上,一道金色的箭矢立即射了出去,「難為你活了那麼久,都不知道陰陽師也是有等級劃分的啊。」
錯身拉開距離,「不巧的是,我屬於不念咒也行的那一類呢。」
「啊,但是我看到你結印了。」一條拓麻腳步不停硬生生的轉身刺了過去。
雖然有點沒形象但就地一滾恰好躲開攻擊,貓屋敷站起身拍了拍制服:「糟糕糟糕,白衣服上沾了好多灰塵啊,真麻煩,這可是很難洗的。」
「請不要擔心,我們會幫你清理乾淨的。」笑容被寒冷的鐵器映射出來,一條拓麻就勢向下劈去,卻發現自己彷彿被什麼禁錮了一般動彈不得,「你……」
「我不是說了嗎,我是不念咒也行的那種陰陽師啊。」貓屋敷笑了起來,在不能動彈的一條拓麻腳下,一個純正的五芒星陣正散發著淡淡的光輝。
「接下來可能有點疼,還請忍耐一下。」聽在耳中近似嘲諷的口氣,一條拓麻眼神一動不動的釘在貓屋敷身上,只見他舉起兩手在胸前不停變換著結印的手勢,嘴唇無聲地蠕動了兩下。
隨後,從腳下開始蔓延起彷彿將骨頭一寸寸捏碎的痛苦,握著刀的白皙手指不受控制的抖動起來。
一條拓麻大概從未想過,自己身為吸血鬼,也會有痛昏的那一天。
看著倒在地上被層層靈力束縛住的一條拓麻,貓屋敷不僅沒有鬆口氣,反而因為空氣中越發濃厚的血腥氣而更加戒備。
本質上來說,吸血鬼對於身為陰陽師的貓屋敷就是妖物一樣的存在。雖然他不是什麼死板的老頭子覺得妖物就要消滅,但是會有這麼厚重的血腥氣,實在無法不讓人懷疑是吸血鬼們做了什麼不好的事。
本想從正門進去的想法被一條拓麻阻止了,只是進個門而已就要打一架,要是裡面還像闖關一樣設了好多關卡可怎麼辦?時間可是很寶貴的呢。
——不,從頭到尾的關卡就只有一條而已,==並不是誰都能和你一樣輕鬆幹掉他的。
如是想著,貓屋敷打量了一下夜間部寮舍外光滑的牆壁,毅然決然的——去爬樹。
沒辦法,空有一顆可以起飛的心,但是卻缺少起飛必要的翅膀呢。那光滑的牆壁從頭到腳垂直一片,一點可以借力的小突起都沒有。想要靠外力直接進入二樓,就只要藉助窗外的這些大樹了。
但是關於爬樹這件事,貓屋敷認為自己還真的是差得遠啊!沒有仔細察看就近選了一條樹杈,好不容易趴在了樹杈上一蹭一蹭的靠近窗戶,這個時候卻耳尖的聽到了一聲樹杈不堪重負的「嘎吱」聲。
千萬不要掉下去!
這是貓屋敷少年腦中的第一個念頭。
千萬不要掉在他面前!
等貓屋敷低頭看了一眼,發現眼珠子通紅的玖蘭樞正站在樹下看著他的時候,這是第二個閃過的念頭。
然而勤勤懇懇被超重的貓屋敷趴了半天的樹枝是真的撐不住了,發出預警的「嘎吱」聲后它毫無預兆的斷裂了……
還想掙扎一下的貓屋敷試圖用角弓掛一下身邊的樹枝,減緩一下自己失去平衡掉下去的趨勢。但他忘記自己弓弦的材料了,被掛到的樹枝無一例外全都「咔嚓」一聲被勒斷了。
一路伴隨著樹枝斷裂聲往下墜的貓屋敷心中悲涼:他,他有那麼重嗎?!
「唔!」悶哼了一聲,貓屋敷覺得自己背後像是被金屬棍子狠狠磕了一下,而這種想法在他看清楚自己眼下的情況后化為:還不如是被金屬棍子磕了呢!
玖蘭樞:「……」
正如世上之事總難如人意,滿心祈禱著不要掉下去但還是掉下去了的貓屋敷,意料之中的第二個祈禱也沒有實現。
他不僅掉下來了,還掉在了和他梁子無數的玖蘭樞君懷裡。
貓屋敷:「……」
相顧無言,氣氛尷尬。
「咳,玖蘭君其實你可以不用接住我的……」臉上神色十分尷尬,貓屋敷動了動想從玖蘭樞懷裡跳出去。
「那可不行。」玖蘭樞君高深莫測的一笑,「這樣的話我要的東西不就碎掉了嗎。」
聽不懂玖蘭樞在說什麼的貓屋敷一臉懵:「……」碎,碎掉?
「紅瑪利亞交給你的東西,我聞到氣息了。」玖蘭樞君往日盛滿憂鬱神色的眸子此刻紅通通的注視著貓屋敷。
……為什麼一個兩個都是靠「聞」來確定人的?不過紅瑪利亞少女還真是厲害啊,居然不僅是錐生零君,就連玖蘭樞君的少男(?)心都俘獲了。
——等等,不是那樣的吧!
「唔,我是很理解你們三個的情況了,不過這畢竟是紅瑪利亞要交給錐生零君的東西,玖蘭君這樣半路截走不太好吧?」貓屋敷為難道。
「給我。」不想在這個莫名其妙的人類身上浪費時間,雖然稍感意外他竟然制服了一條,但對於現在已經攥取了緋櫻閑純血能力的玖蘭樞來說,貓屋敷還是有那麼點不夠看。
「抱歉。我是很有職業道德的。」貓屋敷往後退了一步和玖蘭樞拉開距離,掛上了臉譜一般的笑容。
玖蘭樞君不悅的抿唇,先前還對玖蘭樞所散發的氣勢毫無知覺的貓屋敷,現在卻敏銳地感覺到玖蘭樞的實力提升了不止一點。
這麼說他嗅到的血腥味果然是出了什麼大事吧!
端出平靜地樣子,貓屋敷重複道:「抱歉,我真的是很有職業道德的人哦。」
玖蘭樞身影一閃,向貓屋敷心臟伸去的手被角弓擋住,徒手摺斷了角弓。喉間溢出冰冷的笑聲,玖蘭樞看向手中拿著緋櫻閑鮮血的貓屋敷。
「你很想要這東西嗎?」貓屋敷晃晃手裡的瓶子,嘴角慢慢滲出几絲殷紅。
充滿靈力的血液讓嗅到味道的玖蘭樞瞳孔一縮。
「喝了也不給你!」氣性極大的貓屋敷少年以迅雷之勢將瓶子里半點血腥氣也無的血液灌進了嘴裡。
「咳!」
沒來得及阻止,玖蘭樞上前一步想要按住貓屋敷的動作被他周身迸發的強大的靈力阻擋。
也不知道是誰規定的,反正獲得了新力量之後,外形上總會有那麼一點變化。
於是身處靈力漩渦中間的貓屋敷黑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增長,很快便如綢如緞的披在了他身上,琥珀金的眸子半眯著,不時在紅色和原本的瞳色間轉換。
外來力量對身體的衝擊完全激起了體內靈力的反抗,兩種不同力量的對決之下,貓屋敷隱約感覺到右手的印記正在發燙,而同時他的身形也在慢慢地變淡……
「咣啷!」正在閉目潛心的椿眼神凌厲的張開眼,手邊驀地出現了一把寒光畢現的唐刀,執刀的椿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了讓人心驚的凜冽殺氣。
近距離被殺氣衝撞到的銀時嗆了一聲,貌似狼狽地護著自己的冰淇淋閃開后目瞪口呆的看著椿的身形一閃,逐漸消失在空氣中。
然而很快他就沒空驚訝了,一股被撕扯著的眩暈感襲擊了他的大腦,本能地握緊手裡的冰淇淋杯子(。)
「銀桑!」意識尚未完全清醒,銀時恍惚中聽到了十分耳熟的聲音。
「是銀醬阿魯!銀醬從天上掉下來了新吧唧快讓開阿魯!」神樂「卡茨卡茨」的嚼著醋昆布。
啊對快讓開會砸到……
等等,天上?往下掉?
啊咧?
啊咧?
銀時睜開眼,看清自己正從高空中往下掉的時候立即慘白了一張臉大喊道:「救命啊!!新吧唧!!神樂醬!!阿銀還不想死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