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現形

「老師，我倒是有個主意。」

虞文周話一落音，辦公室所有的人都望著他，情緒各異。

程小尋眼睛猛的睜大，心中一緊。

像分科這麼重要的考試，學校都會出兩套卷，難度相差無幾，她害怕對方的辦法是讓自己重考b卷。

倒不是真沒那個實力，而是她怕了自己動不動就倒霉的屬性，這萬一考前考中出了差錯，可就全完了。而且，還會給眼前的人留下毀滅性的印象啊，他可是學霸誒，最看不起作弊的差生吧。

程小尋餘光掃了掃虞文周，握緊雙拳，搶在他前面道：「老師，我也有辦法，我要自證清白！」

她不要給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虞文周挑眉看她，「哦？那你先說。」

程小尋：「老師，現在離放學還有一個多小時，我可以當著全班同學和任課老師的面，講解理綜試卷。」

「哇哦，」虞文周讚歎道，「和我想法差不多，綜合科最能體現對知識的掌握程度，而且這次最後一道大題是奧數題，數學差的人做不出的。」

聞言，程小尋反而微微垂頭，臉頰也泛起可疑的紅暈。

幾個老師都緘口不言，隻眼波流轉。

何英蹙眉審視兩個學生，她現在已經冷靜下來，認真思考著這個提議。她想過重考一遍的方法，但每科都重考太耗時耗力，講解理綜么……也不是不行。

「但即便這樣也不能完全洗清你作弊的嫌疑，你的英語才是飛升最快的科目。」何英冷聲回答，其實心中已經接受這個方法。

是了，她的英語答題卡經常塗岔位，一錯就是一片。這次慶幸沒塗錯，正常水平自然就凸顯了出來。

程小尋看出了何英的鬆動，郎朗答道：「英語我也可以講解。」

何英：「但今晚時間有限，明天再講恐怕信任度就不夠了，一個通宵弄懂這套試卷不成問題。」

啊啊啊啊啊啊——

程小尋內心崩潰，不然要怎麼證明英語成績，現場來個歪果仁口語對話？(╯‵□′)╯︵┻━┻

「下周不是有校園英語競賽么，可以讓程小尋同學也參加。如果您覺得她半路加入對其他同學不公平，我可以讓出自己的名額。」虞文周又一次打破僵局。

程小尋心中一動。

下周的校園英語競賽，一方面是為全國英語競賽選拔人員，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月末的合作學校考察團事宜。

實驗高中是蜀城最好的高中，設有國際部，與各大洲都有合作的學校。月末來考察的合作學校在國際比較知名，所以此次的接待人員只面向進入複賽的學生，而她錯過了初賽考試時間。

她悄悄打量虞文周，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將這麼好的機會白白讓給自己。

「胡鬧！」何英又炸了，「這次的競賽關係到全國比賽的名額，拿了獎是可以在高考成績加分的，你說什麼讓出名額的胡話！」

虞文周淡淡一笑，「老師，我沒說胡話，因為省決賽的時間我有事去不了，所以提前說出來，免得浪費名額。」

他講完也不等老師們反應，徑直離開。

「虞文周！你給我回來！」何英快氣死了。

程小尋望著男生的背影，目光灼灼，這個人好像更帥了啊……(/▽╲)

「程小尋，你能耐啊！」何英氣笑了，「好，我就給你這個機會，到時候成績與你水平若明顯不符，就等著記大過吧！」

喬喬麻袋，她好像並沒有答應吧…………

然而所有老師似乎都默認這個辦法了，何英更是塞給她一張理綜的空白卷，「愣著幹嘛，不是要自證清白嗎！？」

程小尋扶額，算了，競賽的事後面再想辦法orz。

·

程小尋走上講台，班裡尚未引起多大的騷動。當她將空白試卷放在投影儀下開始講解時，大多數同學都只是懷著好奇的心情，根本沒人在聽她講課。

她是有些緊張的，畢竟第一次上台，拿的又是空白試卷。

看了眼講台下面，動筆的人寥寥無幾，接下來是物理的拉分題。程小尋深吸一口氣，猛的一拍桌子，提高音量，「希望大家聽一下這題！因為我想和大家分享一下我總結的簡便方法。」

三分之一的學霸抬起了頭，包括虞文周。

她轉身刷刷寫下基礎的加速度公式，「這題其實拋開傳統的方法，可以結合數學的……」

一口氣寫滿了半張黑板，邏輯分明，將總結的套用公式分析得清清楚楚，連學渣都能看懂。

「這可是高二下的教學內容！」後面物理老師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瞬間，所有人都將視線聚向了程小尋。

而她的視線只落在虞文周身上，然後，她看見男生豎起了大拇指，微微一笑。

剎那間，燥熱的心間拂過一縷清風，將那熱度度到臉上。

程小尋慌亂地將卷子翻了一面，磕磕絆絆地說：「接、接下來，我們看化學試題……」

而後，除了並不聽課的學渣，所有人都已經默認程小尋講題的正確性，目不轉睛看著板書。

當最後一道奧數綜合題的思路分析完畢，全班看她的眼光都不一樣了！沈俊傑等一眾學渣也不明覺厲，直接拍下了她在講台的照片，刷起了朋友圈，標題幾乎都是：學渣的逆襲！

然後，有人帶頭鼓掌，掌聲雷動，給出了最好最有力的證明。

程小尋目送幾個老師出去，在全班的灼灼注視與虞文周的笑容里，飄回座位。

「哎，程小尋，分科考年級第一，牛啊！」沈俊傑幾乎第一時間轉過來恭維道。

她眯眼笑道，「得了，你是不是有什麼企圖？你平時抄我作業正確率那麼高，別給我裝出一副崇拜的嘴臉。」

沈俊傑：「嘿嘿，我就說你肯定是要發光的。其實吧，我是想問問你那手錶的事，難道你家境和成績一樣，都是隱藏的高手？！」

其實沈俊傑並不知道她的家境，但平時總用老人機的人突然多了塊價值兩萬的手錶，任誰也會好奇。

想到這事，她情緒立刻低下去，「哎，一言難盡。你說我這表還有修復的可能性嗎，修好了還能賣錢么？」

打從醫院出來她就在思考修錶轉手賣的可能性了。

沈俊傑眼睛亮晶晶的，「你打算賣掉？」

「是啊。」她心不在焉的答道，然後看了眼電子錶，還有三分鐘就放學了。

「哎，那你修好了不如賣給我啊！」

咦？！

程小尋一把握住沈俊傑的手，「你願意買二手手錶？」

沈俊傑仰了下頭，「這不是學霸開過光么！」

「去，」程小尋又甩開他的手，「明天早上不是看分科成績和分班情況么，我先溜去看看能不能修，到時候再和你商量價格！」

鈴鈴鈴——

放學的鈴聲打響，程小尋不等沈俊傑回答，就先往寢室跑去，準備去錄查寢答到的錄音……

因為實驗高中是封閉式學校，只有周末才能正大光明出校。

·

路欽玩遊戲正進入白熱化狀態，桌上的手機震得不行，旁邊的網友都看他好幾眼了。

「哥，你電話響了好幾次了，不接么？」

少年目不轉睛盯著屏幕，悠悠回句，「掉了一個人，逆風，這把贏了就升鑽石，你說我接不？」

「那你還是別接，輸掉我錢就白給了！」

是的，路欽丟了手錶又不想再回家，隨便找了家網吧代練遊戲。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比賽進行到第39分鐘，隊友一個比一個菜，他再一次死在塔下。

「行不行啊！」旁邊的人急了。

路欽一把將煙蒂按進煙灰缸，把五百塊錢給扔在桌子上，冷眼掃過身邊的人，「閉嘴。」

比賽進行到第五十分鐘，突然，對方四個人同時掉線，留下一個輔助在中路懵逼。

一波推平，贏了，憑運氣贏了。

「我去，這也行？欽哥，你不會是在對面雇了人吧，五個人能掉線四個！還有剛才的逆風局，對面浪著浪著竟然內訌來送人頭！你果然是顆幸運星啊！」

旁邊的人感嘆完畢將錢又塞給他，加了一千，「欽哥，我信你。兩個號都上王者，剩下的1500，晉級了我立刻轉你。」

他微微頷首，點燃支煙，然後才拿起手機。

虞文周。

他蹙眉甩開手機，驀地又拿起來，回撥，「有事？」

「路叔知道是你拿了手錶，很生氣。還有——」

「哦。」直接打斷。

掛了。

一切像是沒發生過，他點開了歐洲杯直播，看了不到十五分鐘，李子昊衝到了他面前。

「欽哥，我好像找到『一百』了！你看，戴副黑框眼鏡，齊肩短髮，嘴唇左下方一顆淡痣。和你描述的是不是沒差！」李子昊說著遞上手機。

「一百」是他給程小尋取的代號。

路欽抬眼望過去，女孩側著身子，站在黑板面前，一隻手還舉著教棍，很是認真。

「哪來的？」他問。

李子昊輕觸屏幕，圖片縮小，露出文字：

「學渣的逆襲，學渣的驕傲，我們的年級第一！」

「而且還有一個發現！她和你哥……」

路欽冷冽的眼鋒刺過來，李子昊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呸！她和虞文周同班。」

少年勾起嘴角，笑得意味不明，「是么。那明天見了，年級第一。」

他關掉球賽網頁，拿給李子昊一百塊錢，「去買點喝的，今晚通宵練兩個號，不出兩天三千塊就齊了。」

·

程小尋從醫院離開時，已經八點半了，到中心商廈只需要半個鐘頭。也不知道有沒有開門，雖然自己運氣很差，但她仍決定去碰碰運氣……

然而，路上遇到交通管制，公車繞了大半個城，到中心商廈時已經十點半了。

更悲劇的是，她好不容易找到頂樓的維修店，商家休息……

no！

程小尋哀嚎，思索著乾脆將壞手錶便宜賣給沈俊傑，她這壞運氣不知猴年馬月才能修好它。

如何沮喪，課還是得上，只得匆匆趕回學校。

再到教室時，班裡多了一半的新面孔，應該是看完分班榜后，新同學都搬來了。

可是，她座位旁邊的虞文周是怎麼回事！o((⊙﹏⊙))o

本來還算輕快的腳步變得笨重，心臟怦怦亂跳，呼吸節奏紊亂，幾尺的距離她像是要走到天荒地老。

程小尋越過虞文周，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將書包塞進抽屜的時候，手臂微微發抖。

他身上的淡香味好清晰啊……

「來了啊。」虞文周抬頭看著她。

「啊？嗯！」程小尋緊張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你——這是什麼情況？」

虞文周聳肩，「就你看到的這樣，你不想和我坐同桌嗎？」

「不不不！我想！不不，我是說我願意，不，我的意思是……算了，你當我什麼都沒說吧……」程小尋將腦袋磕在桌子上。

她這都說的什麼玩意，不如撞死算了。

虞文周被她逗得一笑，「先別躺，過來看看這題。」

誒？學霸一言不合就講題？

但程小尋轉念一想，看題就得湊一塊兒，那就可以近距離觀察了呀！

於是，她側仰起頭與他對視，「好啊。」

面色緋紅，耳根發燙。

與此同時，安靜的教室忽然嘈雜起來：

「哎哎哎，你看，從前門經過的人是不是路欽？」

「路欽怎麼來五樓啦，他不是文科的么？」

「不會是來挑事的吧！」

「管他呢，能一飽眼福就成，平時難得在學校遇到他呀！」

……

但程小尋毫無知覺，因為她和虞文周的距離太近了！

他與自己抵著肩，夏日衣衫輕薄，她都能感受到裡面皮膚的灼熱；他講話的聲音很溫柔，偶爾側頭，鼻息遊離過自己的臉頰，心臟就會快得像要爆炸。

太熱了，熱到風扇帶起的氣流都像是折磨。

「所以，你說這個能不能代入橢圓？」虞文周側頭，認真看著她的眼睛問到。

「嗯…嗯？」她其實一句話都沒聽進去。

答不上的尷尬加上近距離的對視，程小尋大腦一麻，臉快被燒化。

「你臉怎麼這麼紅，生病了？」虞文周側頭，疑惑問道。

「呲——」

凳子猛地往旁邊一滑，擦出刺耳的雜訊，程小尋的背磕在牆上，鈍痛感將她拉回現實。

班裡瞬間鴉雀無聲，虞文周眼睜睜看著她撞在牆上，回頭看清來人時，臉上的愣怔一閃而過。

程小尋蹙眉抬頭，對方也彎腰與她對視，男生的臉靠近，滿是興味的笑容被放大。

「路路路路路欽！？」她表情驚悚，整個人差點沒從椅子上摔下去。

路欽直接將她拎起來，嘴角上揚，勾起一個看似無害卻危險的笑容，「該算總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