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結局
第二天徐司祁跟導演請了半天的假,親自送溫夏去機場。徐司祁身份特殊,就算現在已經公開了戀愛關係也還是不便在大庭廣眾之下公開親密,於是兩個人就忽視前面坐著的老教授,利用登機前最後的一點時間,躲在後座說悄悄話。
「就算訓練,你手機也要二十四小時開機,我打電話一定要接,知道嗎?」
溫夏乖乖點頭:「知道......你也是。」
徐司祁笑起來,獎勵性的親她一口:「好。」
前面老教授冷哼一聲。
徐司祁沒理,繼續抱著自家小孩柔聲說:「不要太拚命了,該休息的時候要休息,還有,多吃些有營養的東西補補腦,這種長時間的用腦活動你再聰明也要補,我不在你自己要上心。」
溫夏繼續乖乖點頭:「好,我會記得的......你拍戲也要小心,千萬不要再受傷了。」
徐司祁笑著低頭再親她一口:「好,行李箱里我給你買了點補腦的營養品,記得吃。」
前面老教授冷哼一聲。
徐司祁依舊沒理,摟著溫夏的手越來越緊,時間漸漸逼近,他完全的開始不依不饒:「下車到地方了給我打電話,我會找時間回去看你的,我回去的時候你一定要抽時間出來陪我!!」
簡直凶神惡煞了。
溫夏被他弄得好笑,湊上去主動的「吧唧」親他一口:「答應你!」
徐司祁瞬間摟著她甜甜蜜蜜又不舍心疼的複雜的笑。
前面老教授冷哼一聲。
「......」終於忍無可忍,徐司祁扭頭咬牙切齒道:「老師有何貴幹?」
老教授完全沒理會他的威脅,淡然的看看手錶,推門下車:「時間到了,鬆開你媳婦兒,她該走了。」
徐司祁抱著,不肯。
老教授拉開後門毫不客氣的就把人扯著拎了出來,瞪著花白鬍子恨鐵不成鋼的教訓自己的得意門生:「你知道你媳婦多長時間沒訓練了嗎?還擱這膩歪!」
徐司祁:「......」
不等他說話,老教授「嘭」的一聲關了門,開了後備箱拿了行李就領著溫夏走了。
溫夏眼圈都有些紅了,拖著自己的小行李箱,一步三回頭的看向他的方向。
徐司祁冒著被認出的危險,把車窗降到最下,眼神對上她看過來的,微微一笑。再看著她,一路背影漸行漸遠,直到她登機前最後看過來一眼。
好像慢動作一樣緩緩入眼。
......
良久,他的車窗還未升起,天空已經有飛機飛過的聲音的劃過。司機等了好久,這才小心翼翼的提醒他:「徐老師......天好像要下雪了,我們現在回去?」
徐司祁回神,低低應了聲:「好。」
路上倒真的下雪了,不大不小的雪花順著他沒有關緊的窗戶飄進來,直直的打在他面無表情的臉上,冷的徹骨。
他伸手,將窗戶開的更大了些。
窗外大雪紛飛,不及車內人的思緒翻飛。
比如,前面司機先生的內心活動就非常豐富:
靠!大冷天的開車開窗!神經病啊!
————
整整兩個多月,徐司祁和溫夏都過著兩地分居的生活。溫夏訓練時間緊,老教授又向來嚴厲,她沒辦法飛去找他,於是徐司祁每到沒有什麼戲份的時候就立馬飛過來看她一眼,但就算是這樣,兩個人這幾個月加一起也沒見到幾面,直接導致了雙向的相思成疾,每次煲電話粥沒一兩個小時誰也不肯撂電話。
終於,一月十六號,溫夏時隔兩年,再一次以正式參賽成員參加編程大賽的日子。
她這段時間忙得要死,除了最基本的訓練和加試之外,她還抽空重新考取了國家編程隊員的資格,滿分錄取。而她之前的側重點都在性能和功用上,美觀上多少有些欠缺,這段時間也加緊訓練這些薄弱點,每天幾乎只睡五六個小時,從早到晚都繞著代碼轉,手指頭都經常會敲僵掉。
徐司祁有次回來看見心疼的不得了,氣勢洶洶的跑去找老教授抗議:才幾天不見啊,小孩渾身上下瘦了兩圈不止,不知道掉了多少的肉,兩個眼睛底下的黑眼圈都要趕上熊貓了!
老教授喝著茶,語氣悠悠的駁回去:「這是她復出后的第一站,必須要打出響來。不然,不止別人會有些想法,就連她自己,也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再不適合這種高強度用腦的事情。她那個腦子,太久沒動了,都要銹了!」
徐司祁當然知道,這一站有多重要,他心裡再清楚不過,可是情緒這種東西並不是人可以控制的。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但是想要照此去做,難如登天。
他無奈妥協:「就不能讓她每天多睡半個小時嗎?再這麼下去她的身體會受不了的。」
老教授怡怡然喝了口茶,語氣堅決的否定:「不行,她沒有時間了。你別給我瞎搗亂!」
......是的,留給她的時間已經太少了。
沒辦法,被人家幾句話說得心服口服,徐司祁不能從訓練強度上下手,只好成箱成箱的往溫夏家裡搬些營養品和補腦的東西,以及治療過度熬夜的。
就這麼履步維艱的,終於走到了決賽的這一天。
徐司祁兩個星期前就殺青了,用一個星期爭分奪秒的跑完了所有必去的宣傳活動,剩下一個星期,專心的陪在她身邊,一起應戰。
這次是國內比賽,個人戰。以代碼的簡便及操作水準的精緻程度為主要參考目標,對選手的編程水準要求極高,是國內最具權威的個人編程大賽。對於多年未參加國際比賽的溫夏來說,這是再好不過的選擇。
沒有預賽和複賽,直接一場定勝負,沒有僥倖,純粹理性和能力的世界。
溫夏上場前,老教授特意找時間讓她和徐司祁單獨待了一會兒——他是她重新回到編程賽場的全部動力,這個時候,她應該要見他,再汲取些臨場的勇敢,
可是這麼寶貴的應該加油鼓勁的時間裡,兩個人說的唯一的對話就是:
徐司祁:「等你贏了,我帶你出去玩一段時間。」
溫夏假裝不滿,撇撇嘴:「哦,那我要是輸了就不帶我了啊?!」
徐司祁笑,抬眼間黑眸璀璨:「你會輸嗎?」
......
「不會。」
上午九點,比賽正式開始。
徐司祁等在場外,眼睛緊緊盯著主辦方特意設置的大屏幕上各人的比賽現場。他看著角落裡神情貫注的人,身前的電腦里放著這屆ACM編程大賽的視頻。
時間滴答而過。
......
溫夏進場,按照指示,打開電腦里的程序圖標,手指放在鍵盤上的那一刻,血液不受控制的開始沸騰......曾經的一幕幕光影般在眼前劃過,光明與黑暗交織而行,散成一團亂麻,然後......黑暗漸漸散開,星光點點瀰漫開來,隱隱約約出現那個人淺笑著的好看臉龐,黑眸璀璨如華,一下子散盡所有背影:「溫夏,你得往前走。」
「叮......」比賽開始。
溫夏垂眸看著自己放在白色鍵盤的手指:「......好。」
我往前走。
......
一個半小時后,又是一聲廣播響起,比賽時間到,終止比賽。
徐司祁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關掉電腦,不敢走,只能不遠不近的看著出口處的人。溫夏很快出來,他看著,她的眼圈有些紅,一出來就下意識的開始找他。
終於......
他站在那裡,一身純黑色的大衣襯的人格外的長身如玉,君子無雙,正直直的看著她的方向......見她看過來,忍不住,也是微微一笑。溫夏輕度近視,這麼遠的距離,卻還是清楚的看到他紅了眼眶。
一時猝不及防,心口被人狠狠一捏。
溫夏再也顧不上什麼了,推開人群,直直跑向他......然後,一下子狠狠撲進他的懷裡!
他立即伸手緊緊抱住她。
很快,胸口處被打濕,徐司祁微笑著接受著無數人目光的洗禮,只記得緊緊抱著自己懷裡的人,低頭輕輕把下巴擱在她的肩窩。
他知道,這是她的圓滿與重生。
是開始,也是終結。
————
三天後,兩個人包袱款款的坐飛機飛向英國,度假。
比賽的成績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出來,溫夏卻反倒沒有了賽前的那種緊張感了,無論怎樣,她最想得到已經得到了。
徐司祁在英國的房子很不錯,是個小別墅......溫夏第一眼見到表示震驚的時候,旁邊徐司祁忍不住伸手給她一個爆栗!
見她伸手捂著頭眼淚巴巴的轉頭看用眼神投訴他的時候,才無奈笑笑:「我說,你老公好歹在娛樂圈混了十年了,總不會連套房子都買不起吧。」
溫夏臉一紅:「......誰老公......」
不承認?
徐司祁一笑,乾淨利落的把人往卧室抱:「不承認沒關係,我身體力行的讓你體會下。」
......
「啊啊啊!徐司祁你答流.氓!剛來你就惦記著這事!不要!唔......」
被成功封口。
......
被身體力行的感受了好幾次,溫夏最後哭得嗓子都啞了,纏著他顫顫巍巍的求饒,什麼好聽說什麼,節操毫無保留的扔了滿地......徐司祁壓在她身上,聞言低沉的笑,聲音沙啞的好像磨礪過的沙子:「承認了?」
溫夏淚流滿面的點頭......禽獸!
徐司祁忍不住低頭親她一口,使壞道:「那叫一聲。」
「......」
她不應,他就又抵上來,含著她的小耳垂威脅:「叫不叫?」
溫夏心裡都快把他喝血吃肉了,嘴上能屈能伸的不讓自己吃虧,燒著臉低低叫了聲:「......老公。」
「你說什麼?聲音好小,我沒有聽見。」
咬牙切齒:「老公!」
她氣急,徐司祁卻笑得意志得滿:「在。」
.......
在別墅住了近半個月,徐司祁突然拉她要去海邊走走。
溫夏震驚了:「海邊?!這裡還有海邊啊?!你怎麼不早說!」
早說早就去玩了啊!
徐司祁微笑著坦然道:「忘了。」
「......那你現在怎麼又想起來了?」
「晚上那裡有個晚會,很好玩,」他說著遞給她兩個紙袋:「穿這個去。」
溫夏接過:「晚會?」
「嗯。」
「好!那我現在去換衣服?」
「嗯,我在外面等你。」
溫夏笑眯眯點點頭,拿著新衣服上樓去了。紙袋打開,是一件非常漂亮的連衣裙,純白色帶著些紗,腰間有個大大的蝴蝶結,尾處隨意的垂著。
溫夏拿起來,忍不住「哇」的一聲!
好好看啊!
真的,超級超級好看啊!
顏色太漂亮了啊!還有蝴蝶結!好喜歡!
立馬迫不及待的換上,再拿過他一起遞來的白色高跟鞋,將扎著的長發散下,輕輕理開,鬆散的披在肩膀上。
回身,看向鏡子里的人,溫夏一時有些愣住。
......好美。
忍不住想化個妝了呢。
好在她帶了化妝品過來。
......
徐司祁在樓下等了半個多小時,大概也猜到了她在樓上做什麼,心裡靜靜的做著打算,唇角的笑意一直未散。
樓梯處突然傳來腳步聲,徐司祁下意識抬頭望去......愣住。
他的小孩,穿著公主一樣的純白色裙子,長發輕輕散開,嘴角一抹笑意綻開,再往上,一雙靈動的大眼睛閃閃盯著自己,站在午後的陽光里,紅著臉巧笑嫣然......像不小心墜入人間的天使。
他回身,看著已經走近的人,毫不吝嗇的誇獎道:「很好看。」
溫夏眼睛一亮:「真的嗎?」
他笑著點頭,故意揉壞她精心打理的髮型:「真的。」
說著牽住她的手,拿起她的包遞給她:「走吧。」
溫夏乖乖點頭,笑眯眯的屁顛屁顛跟上。
————
到了海邊,溫夏下車看著眼前的景象,有些懵。
僵硬的扭頭看著身邊的人:「......不是說去海邊嗎?」
徐司祁一笑,拉起她的手,並未解釋,只說:「進去吧。」
是一座古堡。
暗棕色與金色相稱,無言中帶著不可忽視的沉寂與神聖,莊重的像是上.帝的禱.告,神靈之眼乍開,微笑俯視著一片人間。古堡周圍儘是白雪欺壓的樹枝青草,一片雪白無垠,純色天地間,只有這一處莊重佇立。
溫夏跟著他進去,裡面沒有牧師,只有他們兩個人。周圍一片寂靜,古堡里牆上的雕畫尚為精緻,十字架沉沉,蔓藤遍開。
溫夏心裡隱隱約約知道他想幹什麼了。
果不其然,他牽著她進去,二人無言站了好一會兒,他才終於開口:「喜歡這裡嗎?」
溫夏點點頭:「喜歡。」
「那我們婚禮也在這裡辦,怎麼樣?」
真的是......
溫夏抿嘴,不說話了。
徐司祁忽的一笑,鬆開她的手,從懷中掏出一個紅色的錦榮盒子,轉到她身邊,眼睛直視著她的,右腿慢慢彎曲......在她紅了的眼眶裡,著地,單膝下跪。
一手舉著那個裝著戒指的盒子。
他仰視著她,嘴角笑意蔓延深處,眼睛明亮似夜晚明星,輕輕開口:「溫夏,你願意,嫁給我嗎?」
上帝在這裡,我以一生幸福順遂為代價請他見證,立誓於此。眼前的這個女人,我願一生守護她,愛她,保護她,給予她我所有的愛情和熱切,我一生完整的情感和幸福......我都給她,不離不棄,死亦不悔。
這一生,死生契約,我沾指立誓,皆付於你。
所以......你願意嫁我一生嗎?
溫夏眼淚大顆的落下,眼前跪著的人神情溫柔,溫夏在冥冥之中好像聽見上帝的輕聲禱告,告訴她,這個人,一生賦予,再好不過。
她瘋狂的點頭,完全沒心情去抑制自己的眼淚,哽咽著說:「......好,我答應你,徐司祁。」
徐司祁聞言輕笑,眼睛悄悄泛紅,低頭,將手裡的戒指緩慢而堅定的帶到她的無名指上。
從指尖到指跟......終於停住,尺寸正好,一世相伴從此而生。
徐司祁起身,抱住她,感受著懷裡人哭得渾身都在顫,緊緊雙手,在她耳邊沉沉說出那個消息:「恭喜,徐太太......我們的冠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