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宋兆住的地方確實很高檔，兩層複式樓，房間六七間，光是客廳就有六七十平。裝修得並不奢華，但細節處足見用心，幾套傢具瞄一眼便知道價格不菲。

然而這些石小萌根本無心去觀賞，更無暇抬眼品味自己抱上了多大的一條金大腿。

宋兆把人帶回來屬於不得不帶，雖然他心裡覺得怪異，大概也只把石小萌當成了一個許願石，心態端得很正，回公寓之後便讓她隨意活動，自己換了家居服去書房看資料。

因為某個晴天霹靂，石小萌整個人都有些無力，她沒上二樓，就在一樓晃了晃，推開幾個房門，見都是空空的房間，隨便挑了間進去，沙包袋一樣摔在床上，面無神采地哀嘆一聲。

以前她做夢都想遇到自己的許願者，現在卻沒想到，事情變成了這樣。

有這麼多的不可控都是她先前根本不知道的，比如十五米的限制距離，比如她需要和宋教授坦誠相待。

作為一塊石頭，她真的不介意坦誠，她要是還是個石頭的實體，哪怕被宋兆捏在手裡上上下下摸個便都無所謂。

但現在不同，她是個人啊，她有人的身體，學習了人的道德倫理觀念，這叫她怎麼面對「坦誠」這個問題？

媽媽的！許願石法則坑我！

石小萌嘩啦一下從床上爬起來，她想不能坐以待斃，24小時內問題得不到解決她就要掛了！

口袋裡掏手機，立刻大給老石，老石那邊接得不慌不忙，張口來了一句：「小萌萌！」

石小萌坐得筆直，後背像頂著一桿槍，她正色道：「別萌了！老石，我快要掛了！」

老石是個老江湖，別人是在開玩笑還是在說正事稍微一聽就能分辨出來，立刻收起了弔兒郎當懶散的口音，奇怪道：「你怎麼了？不就是去圖書館看書嗎，難道被書架砸了？」

石小萌：「不是。我找到我的許願者了。」

老石當即大喜：「那是好事啊，你掛什麼？難道綁定之後你的實體要消失了？」

石小萌心裡委屈得不行，什麼綁定后消失啊，那是不脫衣服就要自動銷毀啊，這到底讓她怎麼開口？

於是她只能從頭開始說，說她是怎麼滾著滾著遇到了宋教授，又是怎麼發現了兩人之間限定的十五米距離，再到陪宋教授去市區開會，最後，她終於說到了這通電話的大重點上。

老石不是石頭，但他和許願石之間有不解的緣分，石小萌雖然一直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人，但老石確實有些道行。

是他最先發現了石小萌，收留了他，也是他照顧小萌，交給他人類的生活習慣和道德觀念。

他曾經告訴石小萌，如果有一天在和許願者綁定后出現了任何問題，都可以告訴他。

而現在，這個問題來了。

老石聽完，沒有打哈哈，想了想，直接在電話里道：「我明白了，你的問題我會上報的。」

石小萌一股腦兒的說完，人有些虛，無力地嗯了一聲，突然覺得不對：「上報？什麼上報？」

老石嘆氣：「當然是許願石管理協會了。」

石小萌覺得自己面前好像打開了一道了不得的新世界大門。

但是！

既然許願石界是有管理協會的，她一個石頭變成人這種問題為什麼一直沒協會的石頭來管，更沒有得到解決？

這個協會到底是幹什麼用的？他們知道她變成人了嗎？

石小萌有一肚子牢騷吐槽要發，老石卻以飛快掛了電話，只讓她等著，在她的綁定24小時的期限到來之前，協會那邊肯定會有回饋。

石小萌拿著手機有點懵，不知道老石說的會不是真的，可既然真的有這種協會的存在，她做為一個許願石怎麼會一直不知道呢？

這太奇怪了。

直到半分鐘后，她的手機突然響起。

是個陌生號碼，也不是座機，看樣子可能是推銷貸款或者商務樓盤，石小萌還是接起來，輕輕喂了一聲，那邊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你好，這裡是許願石管理協會，你是石小萌吧？」

石小萌：！！！

=口=真他么有這種協會？！

石小萌錯愕著，換忙道：「是，我是石小萌。」

「你好，我這裡是協會外勤辦公室，你的情況我這邊已經了解過了，也已經向上級報告，根據老石的內部申報，你的情況屬於特a級，會由外勤部的主任直接出手負責，你會在這通電話結束后的半個小時內接到他本人的電話，由他來處理你的問題。我說完了，你有什麼不明白的嗎？」

這麼一大通，石小萌聽得有些暈，但她反應迅速，立刻問道：「許願石管理協會？真的有這種地方嗎，我是許願石，為什麼我會不知道。」

「別激動，一般的許願石的確不知道。換句話說，如果你會知道協會的存在，說明你是一塊有問題的石頭。」

她的確有問題。

電話來得快掛得也快，不等石小萌消化一下，那頭已經結束通話切斷了通訊。

石小萌就這麼懵懵地坐在床上，一會兒想老石竟然是內部人士啊，一會兒想特a級別是有多緊急，一會兒又想既然這樣那她應該不用去考慮坦誠這個問題了吧……

十分鐘后，她又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打電話的是個男人，聲音渾厚低沉，如果石小萌不是心情欠佳，肯定要浮想聯翩一番。

男人率先道：「石小萌是吧，協會那邊應該提前和你說過我是誰了，就不廢話了。」

石小萌嗯了一聲。

男人：「是這樣，老石這幾年都負責a大那片學校區，兩年前他就上報過你的情況，當時也是我經手的，協會給你定下的就是特a級。當時想要把你帶回協會，但因為某些原因，我們臨時啟動了『超石計劃』，而你，就是這個計劃的唯一候選人。」

什麼？什麼？

石小萌更加懵了，她怎麼每個字都聽得懂，可每個句子都聽不明白呢？

什麼超石計劃，那到底是什麼？

男人繼續道：「一般的許願石會完成綁定、完成願望、升級、相互競爭的正常流程，許願石也不會有實體，會存在於人類的大腦意識中。可你是個特例，你不但是許願石，還擁有了人形。協會開啟這個計劃，就是想知道，你這樣即擁有許願石特殊能力，又擁有人類智慧的石頭，最後會不會成為許願石界的巔峰王者，還是像其他普通石頭一樣被優勝劣汰的自然法則淘汰。」

這麼一大堆話，石小萌總算聽明白了，也就是說，她是個特例，她這個特例還是個試驗品，許願石協會就等著看她最後是從廢柴逆襲變成了王者，還是直接進垃圾桶？

wtf！！這樣也可以！？

石小萌趕忙打斷道：「我雖然變成了人，但我還是有石權的，你們難道不幫我解決下我變成人的問題？」

男人沉默了下：「你始終是許願石，既然是許願石，那就擁有不斷完成心愿升級的本能，但那種情況下你沒有人類的實體，人類的社會規則你不需要遵循，換句話說，你是隱身的。但現在不同，你是石頭，也是人，情況就變得很複雜，我們希望知道，在這種複雜的情況下，你這個許願石到底最後會怎麼樣。」

石小萌眨眨眼：「如果我活得很好，不但升級，最後還活得有滋有味呢？」

男人：「那恭喜你，你開創了許願石界的新時代，協會會考慮孵化更多像你一樣石頭。」

石小萌喉嚨發乾：「如果我始終沒辦法升級，做人還做的窮困潦倒呢？」

男人：「那麼，特a級的你將會被作為報廢品回收。」

石小萌：「……」qaq壞蛋，你們都是大壞蛋。

男人並未多考慮石小萌的心情，在解釋完后，便道：「所以，協會和我個人包括老石都希望你能努力逆襲成功，開啟許願石的新紀元。」

不能指望這個破協會了，石小萌立刻道：「那我現在這個坦誠的問題怎麼解決？」

男人：「這是既定的法則，你必須遵循，我幫不了你，你只能自己想辦法。」頓了頓：「我個人給你的建議是，必要的時候，儘可能忽略做為人的羞恥道德觀。」

石小萌有些生氣了，喊道：「那是不要臉！你都說了，我是石頭，也是人，我不可能像你說的那樣做。」

男人嘆息一聲道：「那希望你在為人的道路上平順升級，你得明白，這很難，比其他許願石難很多。」

石小萌已經不想再繼續這個電話了，乾巴巴問：「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男人：「有，雖然無法幫你，但協會還是提供給你一樣特殊的東西，雖然能力有限，但你以後應該能用上。」

石小萌：「是什麼？」

剛說完，她腦海中「叮」的一聲，一個機械音沒有任何起伏地響起——

【許願石小助手正在與許願石綁定中。】

石小萌呆住了，男人道：「你應該收到了，以後有事可以給我或者給老石電話，不過我們都給不了你實質性的幫助，但還是希望你能夠成功。再見！」

電話就這樣結束了，手機屏幕還亮著光，留下石小萌一個人獃獃地坐在床上，還有她腦海中的……發財。

發財就和那些許願石一樣，沒有實體，只有聲音存在，綁定完后，發財開啟了它作為小助手的第一個任務。

【許願者與石小萌的24小時捆綁時間正在倒數中，預計還剩下19個小時。】

【面臨問題：坦誠。】

【小助手提示：許願者與許願石的坦誠為雙方面的。石小萌目前的可供參考解決辦法為——】

石小萌一下子豎起了耳朵。

【發財：脫衣服。】

石小萌：「……」

(ノ｀Д)ノ滾蛋滾蛋滾蛋，你們都是不要臉的王八蛋！

石小萌一下子站了起來，穿好鞋下床拉開房門往外沖，她突然明白了，與其把希望寄托在這種不靠譜的協會身上，還不如靠自己！

既然她和教授如今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那還不如直接和教授說，教授是她的許願者，他願意相信她，還帶她回家，他那麼聰明，一定能想出辦法。

「宋教授！」她踩著樓梯噔噔噔上樓，二樓黑漆漆一片，只有一個房間的門縫裡露出亮光。

石小萌跑過去敲門，門內一聲請進后，她二話不說轉動門把手推門進去，然而在目光落定的瞬間，她腦海中炸開了一句話——

【小助手檢測到你已完成了一個願望，具備升級條件，根據匹配度，暫時只能升級眼部！】

【升級狀態：0（普通級）升級為2級（進化級）。】

【備註：2級進化級可透視一層衣物。】

這些話在石小萌腦海中飛快竄過，堪比電流的速度，在她開門那一瞬間便已說完。

而當她的目光落向書桌后側對著她的宋教授時，說時遲那時快，好像無形中戴了一副透視眼鏡，宋兆身上灰色的居家服消失了，只剩下了——

一條內褲。

黑色的！四角！緊繃激凸款！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石小萌只掃了一眼，她心裡的石格和人格同時瘋了，前者喊著不愧是我主人，主人身材好棒！後者喊著不要看非禮勿視！

石小萌差點被那隻著內褲的完美身材閃瞎了狗眼，因為視覺衝擊力太突然，差點一口血噴出來。

她腳下一個趔趄，扶住了門口的書架，剛好宋兆側過頭，放下手裡的資料，疑惑地看著她：「什麼事？」

石小萌刷一下轉過身，差點扭到腳，怎麼飛奔進來，又以雙倍的速度飛奔滾蛋。

她跑出書房下樓回房間，二話不說撥通了一個電話，接通後幾乎是怒吼著咆哮：「你把這個叫發財的小助手收回去！我不想要！！」

男人：「呃，發財沒辦法收回，你實在不想要，那隻能在你被銷毀的時候一起跟著銷毀了。」

石小萌：「……」不想死，還是留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