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賣菜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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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還麻麻亮，姐弟幾個就起床了。利索的收拾完，吃好早飯準備出發。幾籃子薺菜都讓林桂祿給裝麻袋了，半麻袋薺菜，另外還捎帶了一把蒜苗。又把孩子們送到顧網扣的魚船上：「顧老大，麻煩你了啊。你們幾個在外頭要聽顧大大的話，可別闖禍，也不要跟了別人走啊。」

「林二你就放一百個心吧，肯定把你家幾個孩子都好好的給你帶回來。」說著顧老大就起了錨，抽了跳板上船出發了。

顧老大農閑時都是捕魚的，有個小漁船。每天就在河裡擺陣，清晨去收網，攢上兩三天就去鎮上賣了。林玉娟看看漁船前的小艙里有好幾種魚呢，鯽魚，鰱子，羅果兒，鰟鮍等等有大有小，有魚有蝦的。

溱潼鎮在周東村東邊，漁船往北走過小河到了泰東河一直往東划個四五里就到。船剛行到小河入泰東河口處，就聽到了「喲嘿喲的哎嘿，喲嘿咿咕喲，喲嘿喲的哎咳!」的聲音。像是唱歌，又似吆喝，林玉娟不明白唱些什麼轉過頭去問姐姐秀娟。秀娟笑道：「玉娟你看，窯上在出窯呢。用擔子把磚頭從窯里跳到船上去。挑擔很累，又無聊就唱歌啊。你聽聽他們唱的號子還不錯吧。」原來是這樣啊，聽了姐姐的話林玉娟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泰東河水面很寬也很長，這時太陽剛剛升起，小漁船迎著太陽划著。微風拂面，水面上波光潾潾，折射著陽光耀眼又好看。

林玉娟只覺得水面如此寬闊，讓人的心情也跟著放鬆雀躍，很想高歌一曲啊。唱什麼歌好呢？什麼都不能唱。怕不好交代歌是跟誰學的。哎，林玉娟立馬像被戳了洞的氣球，蔫兒了。

船行了大概半個多小時就到了鎮上了，鎮西有個大橋。橋上人來人往的，橋下停了好多船。甚至有人就在船上吆喝著賣起來，什麼桌椅，籮筐的。顧老大划著船擠到岸邊，林玉扣很有眼色的快一步跳到岸上，接過船錨，插到河岸泥地里。人小力氣也小，船錨只進了土地一半，又用腳使勁踩踩。

顧老大抱過林小弟遞給了岸上的玉扣，然後自己又用木桶裝了魚上岸賣魚了。秀娟玉娟姐妹倆一人拎著麻袋的一頭上了岸跟在顧老大後面。幾人在橋東頭找了地方放下東西來賣。

「賣魚咯，賣魚咯，活蹦亂跳的大活魚。鯽魚燒湯鮮又好，鰱子紅燒好味道，小雜魚下酒呱呱叫。大家快來買啊。你們幾個小伢子也喊啊，賣東西不喊起來人家哪裡知道你這裡有好東西啊。」顧老大吆喝著還不忘提點幾個小的。

林秀娟跟林玉扣面面相覷，倆個小孩子還從沒賣過東西，有點不好意思。林玉娟是成年人的靈魂，現在為了生存還有什麼抹不開面子的，帶頭喊起來。

「賣薺菜了，新鮮的薺菜哦，薺菜包春卷，薺菜包餛飩可香了。大家都過來看看了。新春的薺菜，吃了下火明目快買回去嘗嘗鮮哦。」

「薺菜下火明目嗎？」林玉扣好奇道「我都聽人說過。」

「嗯，明目不清楚，估計下火有點用。要不你來喊兩嗓子。」

玉扣覺是男孩子還是哥哥哪能輸給妹妹呢，也跟著吆喝起來。

整個橋的橋面上包括兩邊都是賣各式東西的，有各式農具，籮筐了，籃子各種賣蔬菜的。不過這個季節品種也不多。林玉娟看到自己東邊十來米遠的一家鋪子門口有個大嬸在做春卷皮。薺菜在她旁邊估計要好賣點兒。於是跟跟顧老大打個招呼：

「顧大伯，我們去那個賣春卷皮的大嬸邊上賣薺菜好不好？人家買春卷皮，看見我們這個賣薺菜的也願意買點回去啊。您也能看見我們，回頭您賣完了喊我們一下就行了。」

顧老大看看地方不遠，自己也能看見也就同意了。「去那邊行么？」姐弟幾個還有點質疑

「去吧去吧，你家小妹說的還有幾分道理。」顧老大到底是大人這點還是能想明白的。

姐弟幾個把東西挪到賣春卷皮的邊上，林玉娟趕緊堆著笑臉上去叫人啊：

「大媽，您是賣春卷皮的，我們賣薺菜的在您邊上一起賣啊。我們幫你吆喝好不好，您就專心的做皮兒就成。賣薺菜了，賣春卷皮了。薺菜春卷香噴彭哦」

大媽一看四個孩子，這都幫自己吆喝上了就也沒計較什麼。一邊忙著手裡的活兒一邊跟姐弟幾個閑談起來。

果真一會就來人了，還是大媽的熟客。買完春卷皮，林玉娟趕緊推銷起她的薺菜來。還別說，效果好多了。客人也比較趕興趣問是怎麼賣的。先前在家裡都商量好了就賣三文一斤。林秀娟不太熟練的稱好菜，林玉娟又再抓一把搭上去，哄的買菜的客人很是高興。一般都是買個一兩斤的，所以帳很好算。連林小弟都知道收多少錢。

到了買菜的人少了，快散了的時候賣的還剩一點兒了。薺菜賣的見底了，蒜苗只賣出去一把。林玉娟問大姐有多少錢時，林秀娟面帶喜色在她耳邊說：「哎呀，想不到居然還都賣了，賣了四十五文錢呢。還有剩的這點怎麼辦？顧大伯那邊喊我們回去了。」

林玉娟有心想把這點錢存起來，可是想想姐弟幾個從來都沒自己掙過錢花過錢。得讓他們知道自己掙錢自己花是什麼感覺。還是花點兒吧。

「哥哥姐姐還有小弟你們想吃春卷么？」林玉娟開始勾引他們幾個。

「當然想吃了，都聽姐你喊了一上午了。我可想嘗嘗這春卷是啥味道。」林小弟很是激動

林秀娟一看幾個弟妹都想吃就要掏錢買春卷皮。林玉娟趕緊攔住了，她走過去又對賣皮子的大媽商量到：「大媽，我們用薺菜跟您換春卷皮子好不好啊。您看您天天賣皮子自己也嘗嘗味道啊。保管比您自己去買薺菜划算。大姐你秤一下薺菜有多重。」大媽一看有小便宜占也沒立即拒絕：：「好的呀，你們幾個小伢子可要多給點薺菜啊」

一看還有二斤六兩多，就算了二斤跟大媽換了幾十張皮子皆大歡喜的去找顧老大了。姐弟幾個拎著空

麻袋往顧老大那邊去了。

「怎麼樣？都賣掉沒有啊？我看見也有不少人買的啊。」顧老大也替幾個孩子高興

「都賣完了，就剩一把蒜苗了。大伯您的魚都賣完沒？」林秀娟說著去瞅瞅木桶「您的魚也賣光啦，您再等我們一會，我們買點東西就回去好么？」

「行，我先收拾東西在船上等你們。呵呵，這下你們幾個可有錢買糖吃了吧。」

姐弟幾個趕緊去賣豬肉的那裡看看還有沒有豬肉賣。剛好還有家有幾斤肉沒賣掉，帶膘的豬肉十三文一斤。買了一斤回去包春卷，又商量著去買糖。到了雜貨鋪，買了五文錢的麥芽糖讓店主給敲成了好多小塊用紙包上。

林小弟還想買點冰糖（回去敲了小塊當糖吃）叫林秀娟給制止了。大姐還是有點威信的。林小弟不甘心也沒用，不過等到嘴裡塞進了一塊麥芽糖就暫時拋到腦後了。

姐弟幾個上了船，林玉娟又叫顧老大吃糖。顧老大推辭，他一個大男人哪裡好意思吃小孩子的東西。林玉娟叫林小弟給送到顧老大嘴裡:「大伯，以後我們還要搭您的船來呢，您可要載我們過來啊。要不我們給您付船費吧？」

「行了，行了，我吃。收船費不是要叫人笑話，都是鄉里鄉親的。」顧老大也沒客氣就吃了一塊糖心想這幾個孩子還挺能折騰的，都知道自己掙錢買糖了。

等到了家裡，太陽都到中間了孩子們一個個都餓的不行了。不過心裡都很興奮，跑到齊氏跟前去邀功炫耀了。

「姆媽，你看我們幾個把野菜都賣了呢。還買了春卷皮和肉。」林秀娟幫忙把鍋里剩下的粥熱一下「姆媽，我跟小妹吃好中飯下午再去挖薺菜跟肉一起包春卷。就是要費不少油呢。」

「是啊，炸春卷是挺費油的。就吃這一回，啊——」

「好啊，好啊。」幾個孩子都擁過來拿碗裝粥。

趁著吃中飯的功夫林玉娟問開哥哥姐姐了

「今天賣的還不錯，明天還去賣么？」

「明天還去呢？賣幾個錢你們幾個買糖吃就行了還總往鎮上跑。」齊氏以為他們只是心血來潮去玩玩的。

可是林玉娟怎麼會讓賣菜的事兒就這麼停了呢。趁今天賣薺菜掙了幾個銅板，要給大家洗洗腦。

「姆媽，你看我們今天可是掙了四十文錢呢。爸爸在窯上挑一天磚頭也才二十文錢那個得有多辛苦。我們賣菜可能生意不會一直都這麼好，可再差每天也能有幾文錢的進賬啊。不比在家裡瞎玩兒的強。」

「我們現在賣薺菜，過段時間馬蘭頭也可以吃了，還有枸杞頭什麼的。加上我們自己家裡種的菜也可以捎帶著賣。還有河裡的螺絲，再過段時間該好多人吃了吧。不是都說清明前要吃三次螺絲么，亮眼睛的。」林秀娟是土著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吃什麼。一天幾十文的收入很誘人的，怎麼可以不做了。

「賣菜換糖吃，換糖吃————」林小弟只知道可能沒糖吃了也叫喚起來。

「呵呵，要吃糖我們兩個下午也跟姐姐一起去挖薺菜的啊。」林玉扣看弟弟這麼鬧，覺得好笑趁機讓他幫小忙，其實就是帶著去玩兒的。

「行行行，你們愛去就去吧不過也不是每天都能有船搭的。明天你們就要自己兩條腿走過去了。還剩下多少錢？我給你們收著。」齊氏說著把手伸了過來。

「買了肉跟糖，還剩下二十七文。」這個時代小孩子都是要聽大人話的，林秀娟覺得錢讓姆媽收著沒什麼不對。一邊回答著一邊就要把錢給遞過去。

「啊呀，姆媽，這是我們自己掙的辛苦錢給我們自己存著不行嗎？」林玉娟趕緊撲到齊氏身上撒嬌去。這錢進了齊氏手哪裡有那麼容易再要回來。心裡跟自己催眠，我是小孩子，我是小孩子，撒嬌沒什麼。

「不行，萬一你們弄丟了呢？」齊氏可不吃這套。

「姆媽，錢就我們自己收著放家裡不會弄丟的。都有大姐看著呢」

林玉扣，林秀娟一看還能把錢自己收著心裡也很動搖。自己有錢那是什麼感覺，走在小夥伴里那是高人一頭啊。於是兩個大的也跟林玉娟統一戰線跟齊氏磨起來。林小弟對這個還是一知半解，但是看哥哥姐姐都這樣也跟著起鬨。

齊氏給幾個小的搖胳膊晃腿的，頭都大了。

「好好好，你們自己收好了，以後可不要跟我要錢買東西啊。一個個把你們能的。」心想等你們出去玩了，到房間一搜還不是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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