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洛崢寒心
花姨娘見了登時嚇得尖叫一聲,轉身撲進了洛昇懷裡。
洛昇到底是男子,處事要鎮定一些,況且他手上也不是沒出過人命,看到床上那人穿著小趙氏慣常穿的蠶絲中衣,遂問飄絮,「怎麼回事?」
飄絮抽抽噎噎地答道:「奴婢也不知道,今早奴婢照常來叫夫人起身,可就見到夫人這個樣子了,奴婢也嚇了一跳,忙去請老爺您了。」
「可請了大夫來看?」
「還沒有,奴婢不知夫人到底如何,不敢私自做主。」
洛昇聽了就生氣地斥道:「還不趕緊去請大夫來,我又不會瞧病!」
飄絮聽了這才趕緊去請大夫了。
葉氏她們從老夫人院里請安回來的路上,就見到飄絮急匆匆地帶著張大夫往落霞館方向去。洛青染與杜若相視而笑,皆在對方眼裡看出了「事情已成」的訊息。
葉氏看她二人這樣,心下奇怪,遂問:「你們倆笑什麼呢?」
洛青染看了她一眼,笑著道:「回去再說。」
三人便一同回了集英堂,一路再無話。
再說落霞館這邊。
張大夫著急忙慌地讓飄絮喚來,以為出了什麼大事!一邊走一邊還想著,國公府這段時日是怎麼了?這般不太平,今兒明兒的換著主子出事。
等到進了小趙氏的屋子,饒是張大夫見識多了,也不免被嚇了一跳。
好在他畢竟身為醫者,比尋常人還要有見識一些,遂忙穩了心神,走上前去查看起來。
半晌,張大夫得出結論,說小趙氏這是過敏了,身上的血痕也是因為瘙癢自己抓的。只不過,這過敏源頭他實在瞧不出。
洛昇聽見張大夫的話遂問飄絮,「夫人昨日做什麼了?」
飄絮抖著唇回話道:「什麼也沒做,夫人昨日早兒早地就歇下了。」當著張大夫的面,她哪裡敢說夫人昨日從娘家取了什麼東西回來?夫人知道了還不打死她!
反正張大夫也沒瞧出什麼,她斷不能說。
洛昇看著飄絮地樣子心中就疑了三分。按他對小趙氏的了解,事情肯定不像飄絮說的那樣。不過飄絮不說實話,肯定是這實話不能說出來,大抵也是見不得光的,遂也不再追問了。
只問張大夫,「張老可知夫人需要吃些什麼葯?」
張大夫捋了捋鬍鬚,道:「老夫先給夫人開些治過敏的葯,先讓夫人喝了看看。」實在也是他瞧不出過敏的源頭,不好隨便開藥。
洛昇無法,只好請他先開幾服藥試試。
張大夫開完了葯,將方子交給了飄絮,就背著藥箱走了。
因著花姨娘也在,洛昇有些話不便細說。
很多事,只有小趙氏才知道,別看他似乎很寵愛花氏,但其實妻和妾的遠近,他分得很清楚。只不過現在看著小趙氏那副樣子,難免有些倒胃口。
遂吩咐了飄絮好好伺候小趙氏,自己帶著花姨娘先走了。
飄絮無法,她如何能做的老爺的主?只好眼巴巴地看著洛昇走了,這才抹了抹臉,拿著方子抓藥去了。
集英堂主院堂屋裡。
葉氏揮退左右,只留了玉瑤和半夏在身邊,才問道:「這下說說吧,看你們倆那神秘的樣子。」
洛青染這才細細地把昨日之事告訴了她。
葉氏聽完狠狠地罵了一聲,「報應!」
正巧著洛崢下朝回來,才剛進了屋,就聽見葉氏罵的這聲報應。
當下好笑地問道:「誰報應了?」
葉氏正帶著氣呢,難免口氣就不好,遂瞥了洛崢一眼,高聲道:「還不是你那個好弟妹!見天兒的琢磨怎麼折磨我跟青染呢!」
其實她本不是言辭刻薄之人,要不是氣得狠了,斷不會這樣跟洛崢說話。
洛崢聽葉氏這個口氣,也嚇了一跳。葉氏還從未當著小輩的面對他這樣過呢,是以面上就帶出幾分尷尬來。
洛青染見她爹這個樣子,心中好笑,面上卻不顯,只把剛才跟葉氏說的話又跟他說了一遍。
洛崢聽完女兒說的話,良久沒再出聲。他實在已經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長久以來,因為母親趙氏只有他與洛昇這兩個嫡齣兒子,雖說其他的也俱是父親的孩子,但到底與他們差了一層。一個嫡妹還遠嫁了他國,十年八年地都見不到一回。
所以,他待這個嫡親二弟就更加親厚,從來不分彼此。從小到大,什麼好用的好玩的,不是緊著他先挑?
小時候,洛昇犯了錯,他替他受罰;洛昇被欺負了,哪怕是比他大許多的男孩子,他也搶著替他出頭。
怎麼到頭來,竟然養出了這樣一隻白眼狼不成?
先前葉氏她們給他看的東西,已然叫他痛心萬分,卻還勸著自己說,都是因為自己不在家,他們一時糊塗,才做了那些事。
可如今自己經回來了,怎麼他們還是這般不加收斂?難道就真的要謀了她妻女性命才行嗎?這般心黑手很的,叫他如何還能忍?
他實在不明白,難道功名利祿,身份錢財竟然比親人還重要麼!
其實,洛昇一家這樣的人,比比皆是。反而是像洛崢這樣把家人看得至高無上的人,怕才是難得可見的。
所以當洛崢知道了他一直視如珍寶的家人竟然反過來謀害他的妻子兒女,甚至是他自己的性命,他才會這般傷心又憤恨。
洛青染看得出父親很是不好受,但她並未開口勸解,事情已然出了,到現在俱已成型。
更何況,她心中還藏著上一世那樣大的滔天巨恨。這一世,她是無論如何都要向他們一一討伐來的。
所以讓洛崢早些認清這群人的真面目也好,省的將來再添了啰嗦,倒影響了她們父女之間的感情。
她也知道洛崢現在心裡煎熬,可她只能狠心讓他這樣難受下去。因為只有叫他自己知道痛了,才會對不該容忍的人收起同情之心。
今日過後,他們一家跟二房的情誼,怕是就要斷了。
雖然,在洛青染看來,他們本來就無甚情誼可言,若硬要說有什麼,也只是殺身之仇,不共戴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