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表裡

17.表裡

大年初一進宮拜謁帝后,便是廬陽長公主在府里呆了一個冬天,此時也不得不帶著兒媳婦進宮。唯一的難題便是要讓誰帶著長孫念?

往年廬陽長公主還能將他帶在身邊,但現在長孫念一年年長大,總不能一直混在脂粉堆里,他應該多見一些大臣和貴族公子,所以臨出門時廬陽長公主制止住長孫念上馬車的動作,喚人牽來一匹馬:「今日你便與你父親一同騎馬進宮罷。」

長孫昭仿若沒聽見般自顧自上馬,少年長孫念的身子稱得上是孱弱,霍容玥不安道:「大公子年紀還小,若是……」

廬陽長公主淡淡瞥她一眼,「若是什麼?哼!長孫家靠軍功起家,念兒騎術繼承老侯爺的稟賦,自然不會連騎馬這等小事都做不好,霍氏,你不要幸災樂禍!」

「兒媳不敢。」霍容玥不過是好心提醒,何況前世京城盛傳的便是軍功起家的長孫家出了一位從馬上摔下來的小世子。

長孫念期待的盯著長孫昭的後背,誰料想他尊敬的父親目光關切的看向新進門的繼母,唯恐祖母欺她分毫!

「走吧。」長孫昭沉聲,盯著霍容玥上了馬車才開口。

長孫家的馬車浩浩蕩蕩向皇宮駛去,一路相安無事。到了皇宮門口侍女扶著廬陽長公主下馬車,此時從馬車裡走下來的廬陽長公主已經變成另一幅模樣,面容平和,儀態萬千,就像一位真正的心靜如水的皇家公主。就如同霍容玥前世唯一一次見過她的樣子。

「念兒,跟著你父親去給聖上請安。」

「是,祖母。」長孫念拱手拜別祖母,安靜的跟到平寧侯長孫昭身後。

長孫昭無聲拱手,算是給廬陽長公主行禮。一長一少前後走向皇宮,廬陽長公主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向後伸出右手:「兒媳,咱們也該進宮給皇後娘娘請安了。」

霍容玥與玉央一左一右攙著廬陽長公主向和坤宮而去,此時天微微亮,走在路上碰上不少面熟的夫人,她們紛紛向廬陽長公主請安,又不著痕迹的讚歎平寧侯新進門的夫人是多麼的溫良淑德,與平寧侯是天造的一對地設的一雙。

「還得多謝皇後娘娘操心,若不是她念著昭兒,我去何處尋這樣貼心的兒媳。」長公主面帶微笑,絲毫不吝嗇自個對兒媳婦的讚歎。

霍容玥此時只需做個自謙害羞的新媳婦。

拜謁皇後娘娘的隊伍都是嚴格按照品級和親疏遠近劃分的,比如廬陽長公主一行人便是頭一個見到皇後娘娘的。

「拜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千歲常安。」

長公主微微屈膝,便有皇後娘娘身邊的禮官上前攙起,而霍容玥結結實實給趙皇後行過三跪九叩大禮才被太子妃親自扶起。

「姐姐何須多禮,快請坐吧。」趙皇后笑容和藹,親昵中帶著一絲鄭重。

霍容玥敏感的察覺到趙皇后待公主婆婆的不同尋常,但她身邊坐著太子妃林氏便容不得她多想其他:「殿下身子可安好?小殿下很是心疼母親呢,一點也不鬧騰。」

太子妃笑的異常滿足,撫著微隆的小腹道:「也是個調皮鬼,我若是每日出來走走,它便乖乖的,要是我悶在屋裡不走動可就了不得了,鬧騰的你坐立難安。」

「那定是個活潑的小世子,我在府中深居淺出,這樣大的喜事你們竟不讓人告訴我一聲兒!「長公主頗有幾分埋怨。

趙皇后嗔道:「不敢擾了你的清修,滿日子才說出來又恰好要過年,便壓壓這喜氣兒,免得它一個小娃娃受不住這樣的福氣。」她眼睛時不時掠過太子妃的小腹,顯然極是重視這腹中的孩子。

長公主不大在意:「咱們家的孩子哪個不是福澤深厚?有皇上的龍氣庇護,什麼骯髒東西都近不了身。」

趙皇后雖未應是,但表情也是贊同的,太子妃小聲同霍容玥分享懷胎以來的趣事,末了還在她耳邊輕聲道:「等你有了身孕定能體驗到這奇妙感覺。」

霍容玥心中一動,太子妃無緣無故的示好是緣於她是長孫昭的妻子,若太子妃此番話是在提醒她生個孩子,那是不是也代表著長孫昭有這個需要?並不會因此苛待她的孩子?和坤宮中人來人往,並不是思考的時候,霍容玥只好將疑問放到心裡,等到沒人的時候細細思量。

等她們一行人從和坤宮出來恰好碰上霍老太太領著兒媳們候在大殿外頭,霍容玥自然是要上前拜見的。

「婆婆,那是兒媳的祖母、母親和二嬸三嬸。」

廬陽長公主微微點頭:「便過去見一見吧。」神情中有恰到好處的傲慢,卻並不會讓人覺得過分。

霍家的夫人們自然是要先給廬陽長公主請安的,然後才輪到霍容玥給祖母、母親並嬸娘請安,霍老太太一臉欣慰,她與廬陽長公主很是熟稔,只是年紀大了見得少,如今難得見著自然想要與長公主說說話,畢竟小孫女要在長公主手下討生活。

「殿下如今可好?有些日子沒見著殿下沒想到你我竟成親戚。」霍老太太客氣的說著開場白。

誰知廬陽長公主只是點頭笑笑:「確實許久沒見,不過老太太還是先去拜見皇後娘娘,晚了不大妥當。」說著便招來侍女,要她引著霍家女眷進殿。

事實上趙皇后還在裡頭休息,要見人也要等一炷香之後。

霍家人聞弦歌而知雅意,均後退一步給廬陽長公主讓步,眼睜睜看著出嫁后才見過一面的霍容玥從眼前走過。

廬陽長公主的手還在放在霍容玥手上,那溫熱的觸感竟有一種不寒而慄的錯覺。走過拐角,廬陽長公主驟然拿開手,面含厭惡道:「本宮要去拜見太妃,你別跟著。」

「是。」霍容玥屈膝送她離開,終於得已放鬆片刻。因宮中不能隨意進出,她的丫環都沒跟來,此時廬陽長公主帶著侍女離開,周圍竟只剩她一個人。她站在廊下盯著花園裡尚未融化的積雪出神,冷風一吹總覺得站的不是地方,況且這宮裡她一個熟悉的人都沒有,便是此刻被人拖到角落裡也沒人察覺,想起前世無知無覺的死去和前幾日的刺客,她汗毛都要立起來,疾步轉回後殿,那裡都是等著拜見皇后的世家夫人,與她們呆在一起等祖母和母親出來總是沒錯的。

一隻腳才踏進後殿的門,霍容玥抬眼便看到坐在最裡面的女人,她正與身邊的夫人說話,笑的時候眼角皺紋很是明顯,薄薄的嘴唇卻異常活泛,妙語連珠逗得周圍的夫人們笑個不停,她扭頭看到霍容玥時笑容有片刻僵硬。

「玥娘?」宋府賈氏似是很驚訝,她一出聲殿里的夫人們都看向霍容玥。

霍容玥努力讓自己平靜的走過去,屈膝給女人行禮:「見過大舅母。」

「原來這便是平寧侯夫人……」

「長得倒不錯……」

議論聲不絕於耳,霍容玥任由大舅母宋大夫人賈氏緊握著手:「玥娘出落的越發可人,自從你回霍家后大舅母便再沒見過你,你也不帶著侯爺到府里來,真是忘了舅母不成?」

賈氏似真似假的抱怨,但話里的意思就是霍容玥從宋府離開便忘了宋府對她的養育之恩,這京城中誰人不知霍攸的嫡幼女自小在岳丈家長大?

霍容玥苦笑,「舅母說哪裡話,外甥女離府不便,今年過年定是要去府上給舅舅舅母請安的。」

確實,霍容玥是一府主母,日日需要打理平寧侯府主持中饋,而宋大夫人在此場合說這樣的話便有挾恩以報的意思。宋大夫人訕訕的,心裡卻在嘀咕這外甥女怎麼一覺醒來徹底變了性子,死活不住在宋府非要回霍府不說,還對她有莫名其妙的敵意。難道她知道了什麼?

宋大夫人否定內心的疑問,「舅母沒那意思,只是你表妹想你想的厲害,想你回家看看。」

霍容玥但笑不語,她才不會相信表妹會想她想的厲害,頂多是想怎麼毀掉她的臉還要謊稱是小孩子家家鬧著玩!

宋家妯娌都上前來打圓場,畢竟現在的霍容玥她們得罪不得。不過她們還沒來得及將場面圓過來便有太子妃身邊的貼身侍女來請霍容玥去偏殿,宋家妯娌不能阻攔,便只能任她離去,宋大夫人默默承受著妯娌們的埋怨。

霍容玥認得帶路的侍女,確實是太子妃的心腹侍女,不過太子妃此刻不是應該留在和坤宮和趙皇后一同接見誥命夫人,怎麼突然讓侍女帶她去偏殿?

「夫人,請進。」侍女推開門,臉色掛著些微冰霜。

而霍容玥看到偏殿里的人也明白這侍女為何臉色不好看,偏殿中的人聽到聲響驚喜的回過頭,齊齊喊出聲:「玥娘!」

偏殿里的人正是霍容玥一直記掛著的、一同做了太子良娣的兩位閨中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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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妻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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