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我的

24.我的

長孫昭甫一回房便看到炕上的青色棉衣,不用問便知道是做給自個的,他不禁看向守在燈下等他回來的小人兒,她手裡攥著一件褻衣不緊不慢的縫著,看尺寸也很明顯是做給他的,胸腔突然被一團暖意包圍,他拎著棉衣走到她身後彎腰趴在她耳邊:「多謝娘子。」

霍容玥被他哈出的熱氣弄的痒痒的,縮著脖子躲開:「不要鬧我,當心我手裡的針扎到你。」

長孫昭似乎起了調皮之心,雙手攬著她的腰不讓她離開:「你扎吧,這點小打小鬧根本疼不到我。」

她自然不會真的去扎他,只好飛快將剩下褻衣縫好,大約是低頭時間太久,脖子酸痛的不行,她左右扭扭脖子低聲撒嬌:「好疼的,你還鬧我!」

「我前幾日都沒見你動過針線,怎麼這一做起衣裳便停不下手了?」他放下棉衣將人抱到自個腿上坐著,大手伸到她腦後極是小心的幫她揉脖頸,細長的脖頸他一隻手便能全部掌握,溫熱的觸感暖得他手心痒痒的。

霍容玥索性靠在他懷裡,漸漸相處下來這平寧侯大人在房裡的時候都不會綳著臉,反而異常好說話,堪稱有求必應!兩人熟悉起來她也不再拘束,自然的表露出他喜歡的依賴與嬌氣。

長孫昭高大的身軀映在等下拉出長長的影子,她依偎在懷裡被融進他的陰影里,小小一個人被他裹在胸膛里填滿多年的空缺。

「還疼不?」他的手開始不老實往別的地方移動,向來沉靜的眼睛里染上動情的魅色。

霍容玥卻不想讓他太早如願,從他懷裡跳出來嬌聲道:「你先試試這件衣裳給我看看。」

長孫昭不敢不從,將衣裳脫的只剩褻衣還不懷好意的問:「我一起試褻衣與棉衣不就不得了?」大約是自小從軍的緣故,他身上的肌肉很結實,舉手投足間隱約能看到手臂流暢的線條,與霍容玥以往見過的男人很不一樣。

大約是地龍溫度太高的緣故,霍容玥臉紅撲撲的格外可愛,她翻個白眼不由分說的將棉衣套到他身上:「褻衣還沒縫好,不給你穿!」

「我剛剛明明看到你打結了的。」

他的抗議沒有任何效力,乖乖將棉衣穿上,精瘦的身材穿上棉衣也不顯臃腫,霍容玥圍著他轉了兩圈笑眯眯的讚歎:「我就說我手藝不錯來著。」

「難道不是你夫君我英俊不凡?」他小聲為自個鳴不平,耳朵卻不著痕迹的紅了。若是讓三軍將士知曉不苟言笑的平寧侯竟然在夫人面前吹捧自個的外貌非得驚掉下巴不可!平寧侯長得好但他可沒自誇過!

霍容玥捂著嘴巴悶笑,還沒笑完便被人打橫抱起,危險的感覺慢慢靠近:「娘子笑什麼?」

她搖頭死活不說,他心知肚明卻非要逗她,撿她身上的痒痒肉輕輕撓了兩下惹來她不可遏制的大笑:「夫……夫君饒命!夫君饒命!我不笑了!」霍容玥身上都是痒痒肉,最受不了別人撓她,她卻不知道長孫昭是何時發現她這個毛病的。

娘子開口,平寧侯莫敢不從,立刻收手,以唇代手吻上她身上的痒痒肉,逗得霍容玥抱著他哀求,嬌小一團掛在他身上漸漸將體溫渡給他,他開始記不得沒她之前的夜晚是怎麼度過的。

男人強勢霸佔她的嘴唇,雙手緊緊箍著她,他吻的很輕柔,像是對待得來不易又易碎的珍寶,小心至極又渴望強力佔有。

霍容玥恍惚覺得自個伸手攬住他的頸子,輕輕親了親他的臉頰,便換來他狂風暴雨般的親吻,很快的便喪失了思考的意識。

第二日霍容玥去給公主婆婆請安的時辰便晚了半炷香,玉央候在二房門外,行過禮的便不客氣道:「殿下吩咐,夫人來晚半炷香便要多抄一頁佛經。」

殘留的困意立刻消失不見,公主婆婆懶得出面折騰她便讓侍女代勞真是可恥!待到耳房看到那張紙霍容玥突然轉身叫住正要離開的玉央:「玉央姑娘,這宣紙也是公婆吩咐換的?」

擺在小桌上的宣紙足足比以往大了一倍,玉央點頭很是理所當然道:「公主說如今天氣暖和能多寫幾個字,希望夫人練好字教教大公子。」

「原來如此。」她想她大約要讓公主婆婆失望了。

侯夫人用了平日里兩倍的時間抄完佛經便施施然離去,玉央等人是不敢當面檢查她功課的,待她走遠玉央才走進小方桌看那抄好的佛經,只見那賞心悅目的簪花小楷換成瀟洒飄逸的草書,她若不仔細看便認不出侯夫人寫的是什麼。

玉央不敢擅自做主,將兩頁草書拿給廬陽長公主過目。

原本以為廬陽長公主會大發雷霆,誰知道她只輕輕笑了一聲,捏著那張宣紙低聲道:「霍家出來的人果然還是有幾分才氣的,玉央你這法子絲毫沒有難為到人家。」

玉央面色一白,屈膝跪下:「奴婢該死。」

向來愛護心腹大宮女的廬陽長公主此時不過是微微點頭:「嗯,知道錯了就行,跪在這兒反思吧。」

玉央從正房出來心還在狂跳,她深知長公主殿下向來不喜別人挑戰公主之尊,今日她假借自家主子的名義為難侯夫人,還恰巧被長公主殿下知曉,若是換成別人早就被長公主殿下命人拉下去亂棍打死,如今她還能活著便是殿下念著往日情分。

但願殿下不要知曉她為何要為難侯夫人……

然而玉央不知道,她最不願意發生的事還是會發生。

****

長孫昭今日沐休,難得留在府中便想著陪一陪夫人,她小小年紀便要在這府中應付他都厭煩應對的人也著實辛苦,然而等霍容玥從醇芳園回來卻不停的揉著手腕,見了他不但沒有絲毫喜意反而嘟著嘴抱怨:「都怪你,我手都使不上力氣。」

他乾咳一聲,俊顏上難得有尷尬之色:「昨晚沒勞動你的手,怎會使不上力氣?難道天做衣裳累著了?」

說著便要給她揉手腕,霍容玥面帶幾分嫌棄的躲開:「不用你揉。」這青天白日的,萬一發生點什麼不該發生的,她的面子裡子大概會被有心人扯到地上踩。

霍容玥終究還是有幾分不放心的,偷偷用餘光去瞧他臉色,卻見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摸摸鼻子想要討好。他既然不生氣,她便敢將提前想好的話說給他聽:「夫君你不知道,我今日還抄了老大兩張宣紙的佛經,我偷懶用草書寫,寫完手腕更疼呢!」

長孫昭迅速從她話里抓到她期望的重點,並皺眉問:「宣紙比平日大許多?兩張?」

「對!」霍容玥用手比劃個大概的長寬,眨著眼睛誠懇道:「若是照這樣下去,我不得每天都留在母親那裡抄佛經,我可沒時間給你做衣裳啦!」她並不知曉,她扯謊時總會加上一些沒用的話。

如她所見,長孫昭表情里閃怒色,還有她看不懂的沉痛。

她嘰嘰喳喳說完良久也沒聽他接話,正猶豫要不要說點別的挽回一把,便聽到他沉聲道:「先前李嬤嬤說長孫念收用了通房,我原是相信的,後來我命人盯著長孫念房裡,那通房夜裡並沒有進過他房裡,反而被送到下人房裡伺候一個馬夫,我派過去的人告訴我那馬夫是殿下身邊心腹大宮女玉央的侄子,因為長得丑一直沒有姑娘願意跟著他。玉央與他多年未見,很是為他的親事著急,但玉央向殿下發過誓,此生此世一心伺候她,絕不會有別的牽挂。」

他說完霍容玥便什麼都明白了,她抄佛經的宣紙為何增加也有了解釋。

大公子長孫念雖然表面上對她恭恭敬敬的,像個乖巧懂事的孩子,然而實際上他從一開始便想著與她這個繼母為難。成親后的拜祭、年節去霍家拜見、逼她做個賢良繼母讓她主動向長孫昭開口提去謝家,這些拐彎抹角並不高明的招數都是長孫念對她的不滿,如今又想著用畫眉牽制住玉央姑侄讓他們為他辦事,他所作所為只為不讓她好過而已。

「原來大公子並不喜歡我。」霍容玥低聲挑開這層面紗。

長孫昭冷哼一聲,「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喜不喜歡什麼也影響不到你我。不過,我卻是不願看著長孫家的骨血往歪路上走。」

這天午時,玉央心事重重的走出醇芳園打算去給侄子送點吃的,還沒走到下人房便被兩個身強力壯的男人捂嘴帶走,男人衣袖上隱隱綉著平寧二字,玉央一顆心墜墜往下沉,眼淚也緩緩流下來。

空曠的院子里放著三條長凳,已有兩人嘴巴塞著布條綁在長凳上,還有一張空餘,男人粗暴的將絲毫不反抗的玉央綁上去。

負手站在正前方的男人轉過身來,眼裡全是冷酷的笑意,他身側站著瑟瑟發抖的少年,臉上掛著尚未乾涸的淚痕,稚氣未消的臉龐上布滿恐懼與傷心。

「面朝西,跪下。」

長孫念遲疑屈膝,西方空無一人,天空中偶有不知名的鳥兒飛過,遠處是京城最荒涼的西山,也正是長孫家祖墳所在。

左耳有木棍打在肉體上的悶聲,還有三人隱忍的輕哼,若不是嘴上堵著布條這院子里怕早就是鬼哭狼嚎一片,淚痕上有眼淚滑過,長孫念低低喚了一聲父親。

良久之後,院子里只剩下一高一低兩男人。

長孫昭輕聲開口:「我不是你的父親。今日之事便是給你一個警告,我絕不許你走上錯路,更不會讓你算計我護著的人!」

跪在地上的少年倏地轉身,不可置信的看向長孫昭:「父親!」

長孫昭沒答應,只留下一句:「男兒志在四方,萬不可目光短淺只顧眼前方寸之地。」

他轉身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寒風吹起衣角,輕輕淺淺立在衣角的一抹翠竹好似真的已發芽抽葉鬱郁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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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妻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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